“没问题,没问题。”葛白满口答应。
何定贤便走到洗手间,稍微冲了一下,将苹果递上前:“喜欢吧?”
葛白大口大口咬着,出声道:“还是好朋友懂我,这么多果篮里,就何sir的最对我胃口,怎么吃都吃不腻!”
“咔嚓!”
他大力咬下口苹果。
何定贤搬来张椅子坐下,笑道:“喜欢就行得,礼轻情意重嘛……”
要是礼重情义就更重了!
而葛白现在的红可一点都不假,是真正意义上的红,《南华早报》作为港府的官方喉舌,一旦定调子,众多报纸、电台都会转播,各类嘉奖马上就会安排。
葛白不仅能在休假后直接进入大馆上班,恐怕也会被管理副处长重点提携,一个成立以来没有大作为的反贪污室,竟然在一间警署负责人即将调走前有大作为了。
说来也好笑,一个著名贪污犯,竟然靠着反贪一炮而红。
当然,若不是葛白足够英勇,警队根本不敢拿海关署做文章。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但正因稀少,才更有价值。
何定贤随后直言道:“海关署那一批二十五万吨的棉花……”
葛白早已心中有数,奸笑着道:“是送往北方,制成军装的吧?”
“葛sir,我当你是兄弟,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何定贤面色不悦,拂然道:“我只是一个商人,就管运货、卖货、收钱,我管他是做军装,做内裤,做纸尿裤都得!”
“何sir,我提醒你一下,纸尿裤是纸做的,用棉花要亏死。”葛白纠正道。
何定贤突然又笑道:“葛sir,你比我更像一个商人。”
葛白拿起桌头的报纸打开,目不转睛的看着:“去九龙仓提货吧,昨天海关次长马修已经来过病房一趟,我顺口跟他提了一句,想来没什么问题。”
“不要打扰我看报纸了,我要认真回忆下昨夜的表现,争取下一次变得更加英勇!”
何定贤顿时肃然起敬,出声讲道:“葛sir,我该向你学习,先走一步了。”
“嗯。”
葛白鼻子出气,整个抖起来了!
不服不行啊。
何定贤转身离开病房,轻手轻脚把门合上,扭头向一旁的颜雄道:“带两个人去九龙仓码头提一批货。”
“是,长官。”
颜雄满口答应。
何定贤特意交代道:“叫两个不抽烟的伙计,那批货是棉花,千万别点着了。”
“哦哦,明白。”颜雄稍显错愕,但立即答道。
何定贤说的没错,葛白确实是一个商人,但出卖的不是货物,而是权力。回到办公室后,他拉开抽屉,在一叠名片里找到霍官泰的电话,照着名片拨通号码:“泰哥!”
“何生!”霍官泰一听声音便认出是谁,惊喜的道:“有消息吗?”
“让人去码头提货吧!”何定贤语气爽快,倒让霍官泰措手不及:“这么快?”
“一批小货物罢了,要搞你的时候是禁运品,要是愿意还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定贤说得很直白,但也没有太喜悦,而是直言道:“这次算是运气好,鬼佬肯出力帮忙,之后可没那么好运,药品得看稳一点。”
霍官泰点头道:“我明白,正在找新的航线,避一避风头,另外,也在濠江买了一批军火,要是鬼佬敢再来,岸上玩不过他,海上一定同他分个高低。”
何定贤轻笑一声:“那就是你的事了。”
“何生,多谢!”
霍官泰郑重道谢。
何定贤欣然笑纳:“有空找你饮茶,我先去处理一点公务。”
“再见。”
啪嗒。
他将电话挂断,晚上,来到一间茶餐厅,雷洛穿着西装,坐在里面,见他到场,立即起身说道:“贤哥。”
“贤哥。”
“贤哥。”曾少珂、蔡兆光两人同时起身。
何定贤随性的摆摆手,在餐桌旁坐好:“坐吧。”
三人交换一个眼色,坐下点餐,不知大佬叫他们来有何事。
江湖风平浪静。
有事需要四人汇聚一堂吗?
何定贤随后却问道:“阿洛,海关署那个助理监督放走了吗?”
雷洛答道:“傍晚刚放走的,对外宣布是移交荔枝角羁押,等待法院开庭审理……”
警队鬼佬要做成绩,换一个普通关员,绝对就得坐监,但卡尔背后有海关次长撑腰,警队多少是要卖点面子,人是不可能真的送进监牢。
何定贤闻言早有预料,嗤声说道:“既然好面子好看,可却连一个助理监督都不敢判,开庭那天又是老样子,法官在办公室写文件,开一趟没人的车送往赤柱咯。”
雷洛小心翼翼的道:“不是的。”
“海关送了一个黑鬼过来,那天会把黑鬼送上法庭,再让黑鬼去坐监。”
何定贤顿时惊愕:“黑鬼有什么错?”
曾少珂插了句嘴:“错就错在,黑白报纸印不出彩色。”
何定贤低头吃饭,不再讲话,旁边三人琢磨不透大佬的心思,默默低头吃饭,吃到半饱时。
“今晚,卡尔会坐船离开港岛吧?”
何定贤道。
雷洛旋即点头:“是,一个逃犯怎么敢在港岛久留,要是事情曝光,影响将更为巨大,连海关次长都要受到牵连。”
“那行。”
何定贤放下汤匙,在腰间掏出一把配枪,用力拍在桌面:“啪!”
“都带枪没。”
雷洛、蔡兆光、曾少珂齐齐解开枪袋,排下配枪:“带了。”
“带了。”
何定贤点头,语气冷淡的道:“我也包了艘船,晚上一起出海兜风。”
第173章 夜海、大飞、屠鬼佬
深夜。
避风港码头,一片夜色深沉,星光寂静的海面上,一艘熄灭灯火,挂着和字旗的渔船缓缓驶出,直奔濠江而去。
卡尔穿着便衣,坐在舱内,一根接一根吸着香烟。
一天!
他这位海关助理监督,摇身一变,便成为畏罪潜逃的一位罪犯,命运的曲折,着实让人无法参透。
和字旗船老大鱼头标站在前方,踩着人字拖,穿着大短裤,出声朝兄弟们道:“打起精神来!”
“这位鬼佬不知什么来头,可能是得罪人了,大佬让我们路上注意安全,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六七名兄弟在护栏前来回巡视,出声答道:“知道了,大佬。”
“放心啦……兄弟们做事没出过差错!”
一班人很是自信。
“轰隆!”
一艘快艇在海边卷起重重尾浪,迎面在夜色中袭来,将海绵拽出一条长线。
何定贤穿着白色衬衫,胸口挂着领带,手臂夹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双腿扎实的坐在艇尾,右手用力抓着栏杆,左手抬起松开两粒扣子,整整领带,出声道:“到了。”
雷洛披着一件黑色风衣,内搭一身黑西装,站在快艇前端,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风衣在海风中腾起,整个人俯身大喊:“贤哥!”
曾少珂、蔡兆光二人坐在艇内,同样穿着黑色西装,表情却十分镇定,闻声开始探手入腰打算取枪……
何定贤却打开艇内的一个储物格,掏出里面一把司登冲锋枪,轻声笑道:“作为重案组长,我怎么能让兄弟们用点三八呢?”
“哈哈!”
曾少珂,蔡兆光闻言大笑“是啊,贤哥,不扛冲锋枪真对不起你的位置。”
“咔嚓。”
曾少珂拎起一把司登,把皮带挂至肩后,双手握枪,拉动枪拴,听着清脆的上膛声赞道:“好东西!”
何定贤问有没有带枪,只是问一种态度,真正动手必然要拿更好的武器。
什么好。
用什么!
何况,杀鬼佬,必须一击毙命,否则,后患无穷。
这种事,有一才有二,派一个没干过鬼佬的人来,说不定真会发虚。
最危险的事,本就该由最巴闭的人来做!在暴力机构的部门中,上级永远要承担最大风险,责任即是权力。所以,何定贤没有把事情交给手下,亲自带着兄弟们上场,雷洛、曾少珂、蔡兆光三人不管地位如何,自立下投名状开始,便走上一条宰鬼佬的不归路,只能狠下心一条路走到底!
这也是何定贤找他们的原因。
“轰……”
渔船上,几位持枪马仔听见快艇声,探出脑袋,在海面四处张望,第一反应便是水警前来追捕,有人喊道:“标哥,有警察!”
“鬼佬追来了!”
马仔们将卡尔默认为政治犯,或者洋行的大人物,听见动静都认为是官方力量,但鱼头标久经风浪,耳目灵光,顿时皱眉,沉声道“是大飞!”
“大飞?”
马仔们齐齐一愣,马上意识到不妙,水警是绝对不会用大飞的,因为,大飞船贵,油耗高,载不了几个人,除了停靠方便,马力大之外,种种都是缺点。
因为水警的船要装载人马,截停贼船,乃至于运货,拖船,讲究一个稳,大飞偏偏是最不稳的,唯有江湖人和海盗会用。
但缺乏光线的海面上,视野有限,耳朵听到快艇发动机的声音,但除非快艇开到船下,不然船上的人都无法看见目标。
鱼头标举起手臂一言不发,马仔们全齐齐举起步枪,拉动枪栓,将枪瞄准海面,轰隆……随着发动机噪音声音越来越近,鱼头标猛然地放下手臂:“砰砰砰!”
七名马仔手持单发步枪,朝着海面齐射一轮,子弹全部打进海面。
“开灯!”鱼头标大吼一声,渔船四周几盏电灯打开将周围一圈海水照亮,只见一艘“大飞”在左侧船弦下滑出一个漂亮弧线,与此同时,一位叼着雪茄,双手正握冲锋枪,领带松松挂在胸前的人影,正一脚踩在飞艇围栏上高高举着枪口扣下扳机:“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影,站在背后同样高举枪口,齐齐朝船上扫来,三人肩膀不断抖动,整辆大飞却在一个风衣猛男的操控下游刃有余,稳稳当当藏到船尾。
“噗噗噗。”左侧船弦旁三个马仔齐齐中枪,倒在血泊当中,其中两人给流弹扫中,一个胸口正中数发子弹,歪着脑袋死得很透。虽然,司登冲锋枪准星差,易飞弹,但是,三枪齐发数十枚子弹扫过,靠着火力覆盖也是横扫海面。
鱼头标见状心里大叫倒灶,连忙匆忙跑进船舱,出声大喊:“撤进来,撤进来!”
“把灯关掉,全速前进,跑啊!”
几个马仔更是胆丧,连忙抓着枪躲进舱内。
水手立即把灯光熄灭,加快船速,用遭遇海盗最管用的一招逃跑,然而小型渔船本身就几米的高度,又不是大型货轮,大飞轻轻一撞就会倾斜,撞停一跳就能靠岸,平时是在近海地区跑一跑,运运货,马力都没有大飞足,又怎么可能逃的掉?
鱼头标也只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跑到船仓里立即就攥住鬼佬的衣服,拧声吼道:“死鬼佬,你TM到底得罪谁了!”
“我,我……”卡尔表情有些慌乱,正握着一把枪,听见枪声打算到外边前去支援,此时喊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鱼头标松开双手,冷冷看向他:“死到临头还装,呸!有人开大飞来突突你啦,好自为之吧!”
这时船板传出震动,显然大飞已经靠住船,四个杀手即将登船,鱼头标也不再久留,招手带着几个兄弟一起跑到船尾,在箱子里拉出几个橡胶圈,一人抱一个跳入海里。
“嘭,嘭,嘭。”一阵落水声响起,何定贤双手持枪走在甲板上露出笑容:“和字头的人跑了。”
蔡兆光习以为常:“接单做生意而已,犯不着把兄弟们命都搭进去,死了几个人已经够骨气了。”
何定贤点点头:“是,不用追。”
雷洛、曾少珂小心翼翼,举枪向前,时刻关注着前方。人一旦落水就会丧失战斗力,在没有仇怨的情况下,双方的战斗便算作结束。刚刚船员要是不开枪回击直接跳海,那么连三条人命都不用搭。这是海上的规矩之一。
在船上开枪扫射落水船员,是海盗都不会干的事情,只有丧心病狂者才会杀人取乐。此时,四人背靠着背,枪口瞄向四个方向,不断摸索前进,一个工具箱背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双手握枪大喊:“我投降!!!”
“我投降!”他一开始出场确实是双手握着枪,但见到四人手持冲锋枪,配合默契之后,立即改变主意,连枪都不敢开,便松开双手,单手举枪,大喊着跪在甲板上。
湿漉漉的木质甲板,弥漫着鱼腥味。
而当四人听见声音后,并没有全部调转枪口,被引走注意力,三人还在戒备其它方向,仅有何定贤正打算开枪的姿势轻轻一松,放低枪口大喊:“卡尔!”
“是,是,是我……”卡尔用手把枪掉丢,双膝在地上跪行两步,脸颊写满惊恐,哀求,双手合十,紧张的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叔叔是海关次长,我可以给你钱,帮忙走私……”
“唔好意思,不缺这点钱。”何定贤咧嘴轻笑,猛的再度举起:“我是为葛sir来报仇的!”
“哒哒哒。”
一梭子弹疾射,冲锋枪近距离的射击下,卡尔胸膛顿时被打成筛子,满脸绝望地前扑在地,就像是磕头敬谢的姿势。
他至死都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枪未开,却要遭遇丢职,凶杀的待遇,更想不到一切是从几十吨棉花开始的,而当卡尔死后,四人再持枪把不大的渔船搜索一遍,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回到尸体面前,何定贤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望着尸体目露思索,转手把烟交给旁边的阿洛,阿洛再吸一口,吐出白雾,再转交给曾少珂,一人接一人,传到最后的蔡兆光手中。
“嘶……”只见蔡兆光捏着烟头,用力猛吸一口,再把烟头丢掉,吐着烟缓缓叹道:“什么乐色!”
“港岛竟然落在这班人手里,他们也配?”两个鬼佬杀下来,鬼佬长官在四人心里的地位,早已在一枚枚子弹中打碎。
何定贤在卡尔身上翻找片刻,找到代表其身份的护照之后,在其枪眼处擦了两下,带着鲜血揣进西装口袋打算拿回去交差。
“晚上食宵夜吗?”
大飞驰骋在海面,四兄弟其中一个问道,另一个嗤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