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鬼佬们有的是办法脱罪。
法庭都是鬼佬开的,鬼佬可经常耍赖,而且三个卧底都是长线任务,短则十来年,长则几十年,乃至一世都要做卧底。
有卧底档案在手,有程序正义,才方便长期控制卧底,光靠给钱,靠威胁,那是线人!不说生出异心,就说时代更迭之中,卧底要是变节,靠向鬼佬点办?
只有让鬼佬不可能再信任他们,他们才不可能靠向鬼佬。
当然,这种超长期的卧底行动,或许演着演着,他们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手上没有点强权,钞票,也是玩不动的……
佛曰:受身无间者永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第二天。
何定贤叼着香烟,坐在电影公司的沙发上,屈指弹弹烟灰,出声道:“警校里有个曹志华的学生,家住长洲岛,有个适合开发的宫廷秘方打算拿出来一起经营。”
“你去找曹家的人谈一谈,先研究一个适合推广的配方,验验药力,在中环、九龙租几间店铺下来经营,慢慢先把招牌养起来。”
猪油仔对大老板要做药品生意不奇怪,有钱赚的生意都做,只是好奇道:“贤哥,什么药啊,一下手就几间店铺?”
何定贤笑眼眯眯:“好东西。”
猪油仔顿时会心一笑,急忙道:“那说不定真能赚大钱。”
华人就是天生排斥西药,很多时候,关键时刻,最钟意中正平和的中药。
“赚肯定有得赚,关键是好好经营,否则,大钱都给别人赚走了。”补肾药在港岛是有竞争对手的,宫廷秘方是独家,但是有才的医师不少,自能研制出其它秘方。
港岛很流行的“海狗丸”就是一类。
猪油仔连连点头:“贤哥,你安心,我替你打点,搞金融什么的我不行,但管理几间药铺没问题。”
不过,药品得有个养名的过程,不是一项短期生意,再好的药,也得积累起客户、口碑,才会迎来爆发期。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不是打几个广告,登几张报纸就有销量的。前期注定是薄利生意,当市场接受度高,盖起药厂,开始流水线之后,才会迎来暴利!
何况,现在电视普及率低,也没网络宣传,打造不出广告效果,脑白金那是时代产物。
何定贤特意嘱咐道:“另外,资金、管理全部由我们负责,占股只要超过五成就好,技术由曹家的人负责,一方值千金,在股份上不要逼太多。”
“和气生财。”
猪油仔当即知道曹家是傍上大老板了,含笑道:“贤哥,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保准叫曹家感恩戴德,一起开开心心的揾水。”
忽然,他收起笑容,语气斟酌的说道:“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讲一下,和胜和的马氏兄弟,新办了一间报纸叫作《好彩马报》,上面不仅有马经、狗经、财经、还有小说板块。”
“他抄我啊!”何定贤表情一愣,厚颜无耻的说道。
猪油仔小心翼翼:“贤哥,怎么讲?”
他是知道大老板一向对马氏兄弟不爽,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报社都可能,以前大老板还特意交代要关注马氏兄弟的动向,但大老板此时却关心:“《好彩马报》的销量高不高?”
这个《马报》不是指单独分析马经的报纸,而是指马氏兄弟的姓名,但加上好彩两个字,摆明就是取了个巧,希望用好名字提高销量。
猪油仔道:“销量不高,第一天发售就卖出四百多份,其中有一半是社团兄弟给面子捧场。”
他起身到报刊抽出一份对折的报纸交给大老板。
何定贤打开报纸一看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日报,没有什么新花样,看来马氏兄弟想重回历史地位很难,但对方在《东方日报》起势之后,能坚定看好传媒业,未来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卖粉有钱,可以靠砸钱发展,只要在电视、电影行业抓到一波机遇,洗白当个富商还是轻轻松松的。
这里就凸显出马氏兄弟的决断力,也证明商界里,有些机会就是一闪而逝,没有第一个抓住,后起发力会极为艰难。
何定贤把报纸放下,特意交代道:“让邹怀文注意《好彩马报》,对方有什么能拉销量的新动作就抄,马氏兄弟头脑很灵活,但切忌在观点、内容上与马氏兄弟唱对台戏,小心给马氏兄弟蹭了热度。”
报社打擂台给市民看,其实是能够拉高销量的,所以,很多报社睁着眼睛唱反调,就是要互呛,吸引读者。
因为,两间报社把正话、反话都说完,自然有一家的观念会踩中,赢家收获口碑,名声,输家也能收获热度,销量。
“但是纸厂不要供纸给马氏兄弟,如果马氏兄弟缺纸的话,记得开个高价。”
何定贤考虑到和记有好几个商会大老板,碍于老丈人的身份,已经不像当初一样能肆意打压社团,便打消砸了报社的想法。
虽然,他一句话派人把报社砸了,马氏兄弟也敢怒不敢言,但地位越高,接受的资源越多,要考虑的地方自然更多……
余下的事情,猪油仔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个月后,林敬孝因在学校收受保护费,不听劝阻,殴打教官被警校革除。两个月后,曹志华在警校受训完毕,因表现优异,破格留在警校担任文职,同期,黎永泉在政治部招收最后一批成员时,以笔试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加入政治部资格。
这天。
黎永泉身着汗衫,背负双手,额头冒汗的站在训练场上。
林敬孝叼着香烟,肩上挂着背包,低头沿着黄土跑道走向校门口。
一道绿林小道尽头的铁门打开。
林敬孝一步跨出。
“孝哥。”
“林少。”
一位叔父、十几名马仔,一辆轿车已经停在大门旁。
教官望向轿车吸引走目光的学警们大喊:“看什么看!”
“在警队谁敢违背长官的命令,挑战上司的权力,便只有一个下场,革除!”
“这就是今天的第一课!”
“谁想和他换?”
学警们齐齐收回目光,目不斜视,人人都只羡慕轿车,可没羡慕去混社团的,无牌烂仔哪够有牌烂仔威风?
“开始操练!”
教官吹响哨声,学警们开始列队小跑,喊起口号。
林敬孝跨出铁门一步,忽然回头,望向警校里的同学,深深把众人的脑海记住。
“以后,你们只是有牌烂仔,而我,将是王牌烂仔!”
王牌。
正式要藏到决胜时刻!
“王叔,回家。”
林敬孝收回目光,大声喊道:“干他娘,警察有什么好当的,边个敢惹我们号码帮,第一个做了他!”
这回,所有人都没打算换,所有人也都不羡慕对方。
……
大馆。
D栋。
四层,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内,一位金发鬼佬身穿制服,臂夹文件,注视前面一群稚嫩的面孔,出声说道:“欢迎你们加入政治部!”
“往后,这里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未来半年,各位将分组受训,接受军情处各科的特情训练,在政治部里每一句话都是秘密,每一项工作都不许外泄。”
“这里,你们华人获许加入的一个比重案组更具权力的部门,部门有单独的休息室,羁留房,以及处决名额!”
年轻警员们一阵骚动。
鬼佬长官只道:“我不希望亲手把各位的名字递交给处长,更希望各位珍惜好为女皇服务的机会,将来有机会到伦敦养老。”
“就这样。”
鬼佬把话讲完,调走人,军情处专员上前接着训话。
曹志华走进民祥街的东方钱庄,见到大掌柜邱德更后,在房间里低声窃语:“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
他不明白这段话的意义。
邱德更却深深看他一眼,在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出声道:“这是你的规费,收好。”
“多谢。”曹志华拿钱就要走人,邱德更却道:“等下,大老板说,你的接头暗号该改改,这段话就用一次。”
“改成什么?”曹志华有些不甘:“我背了好久才背下来的。”
邱德更笑了:“这段话简单,很好记的。”
“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
曹志华觉得脖子后缩,满脸惊诧:“上车?上什么车?”
第182章 肩上有花
年底。
警务处长“祁英思”卸任,管理副处长“麦景陶”受到总督委任,成为新一届警务处长,警队高层大洗牌,行动副处长“安德仕”调职回到祖家。
中环大区负责人高级助理处长“辛士维”退休,九龙区助理处长“伊辅”升职为中环大区负责人,高级助理处长。
新任管理副处长“卓维凯”,行动副处长“坚宝宁”纷纷履职。
这些高层变动影响不到底层警员,却昭示着警队权力,彻底归于港府执掌,前两年还风光的军队派,黯然退出历史舞台,但由于军队派在港警中势力根深蒂固,新任行动副处长“坚宝宁”依旧是军队派出身。
在军队派决定服软示弱的情况下,新任警务处长为保证权力构架的稳定,做出政治妥协,继续把行动副处长的位置交给军队派执掌。
给底层大量军队派出身的鬼佬警长一个交代。
麦景陶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则是宣布成立政治部,由助理处长“布力”全权负责,用于执行祖家在港岛的政治行动。
政治部成为港警中最受瞩目的一个部门,无论鬼佬、华警、谁都无法忽视,因为,具有深厚历史底蕴的华警们,在“政治部”三个字里嗅出“东厂”的味道,暗暗将政治部列为最不好惹的部门。
同时,何定贤的署理重案组长,也被去掉署理二字,升为重案组长,擢升为见习督察衔。通过为期一年的见习考核,即可正式升任督察。
颜雄擢升为警署警长衔,位同总华探长,阿鬼、陈子超、黄炳耀、雷蒙、洪天赐四人升为高级警长,位同一区华探长,重案组内一时气氛热烈,组员们欢天喜地,只差到门口点鞭炮庆祝。
不得不说,麦景陶在上位以后,升官发财的政治回报,兑现速度极快,先前参与过政治博弈的成员,人人论功行赏,葛白都升职警司,进入宪委层,继续负责财务科的工作。
重案组。
办公区。
颜雄、阿鬼、陈子超等人正在吹牛打屁,忽然齐齐住嘴,目光看向大门口。
何定贤一身绿色制服,肩上戴着一粒花,正笑脸吟吟的走进大门,旋即一班警员们纷纷立正敬礼,出声喊道:“何sir!”
“何sir!”
他们一个个眼神雀跃,表情兴奋,双目盯着那一粒花,看似在盯着稀世珍宝。
这粒花代表华人在警队权力的上升!
代表他们未来的前途!
何定贤也大摇大摆的在伙计们面前转过一圈,最终站在办公室门前回头鼓励道:“各位加油,祝各位阿sir将来人人肩上戴花,下午茶我请,随便点。”
“啪。”他关上房门。
“多谢何sir!”
“谢谢贤哥!”
伙计们兴奋大叫。
何定贤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心底说不开心是假的,但要说特别兴奋也没有。
这颗花早已钉在肩上,谁也拿不走。
不值得过分喜悦。
他拿起一份文件,上面有政治部负责人“布力”的公开履历,其人在二战前为总督府官僚,港岛重光之后负责重建警校工作,初时为助理警司,一步步升迁为总警司,正是黄竹坑警校上一任负责人,其手下警官,警员,多为其在校的下属、学生、看起来是挺适合搞政治的。
“原来是个校长啊!”
何定贤放下文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政治部成立肯定是要做事的,统治者统治的是谁?当然是华人啊!政治部生来就是把捅向华人的刀子!
麦景陶一方面用重案组管理底层华警,一方面用政治部作刀,抵着华人警官的脖子。
一手钱袋子,一手刀把子,港府派出身的官僚,果然比军队派更懂政治。
这把刀是抵在全体华警的脖子上,偶尔也可以杀杀鬼佬,虽然,以何定贤的地位不容易挨刀子,但是,刀尖一样指着他!
让他很不爽。
但短时间内又没有办法,废掉一把刀,别人会掏出一把,连废几把,鬼佬就要掏枪了!他只能在别人订的游戏规则里面,尽量和别人玩,想要赢,很难,但只要保持优势,发挥价值,鬼佬也不敢动他,关键是,怎么留住手中的权力。
伙计们都在祝贺他升职督察,但他却知道如果将督察作为华人权力的顶点,那么,当权力达到巅峰之后,迎来的注定是下坡。鬼佬不会让一个华人在实权位置上呆太久,长则两年,短则明年,鬼佬就会将它重案组长的位置免除。
看他年轻力壮的份上,强制退休吃相多少有点难看,但调到一个没什么权力的文职部门养起来,大不了升一个高级督察衔,却足以表示港府的慷慨了。
到时,他要不然学姚木一样隐退江湖,专心打理生意上的事,做一个不问政治的泰斗,偶尔扶持扶持晚辈。
要么,便只能藏在幕后,用钱维持利益网,隐忍不发。
等待下一次变局,一把梭哈,争取重新攥夺权力。
这两条路都有好有坏,但他一条都不想走,因为,他根本不想放弃权力,体会过权力的滋味,除非迫不得已谁愿意交出来?何况,这是他一手打出来的权力,下一任组长无论是颜雄、还是雷洛、高永盛都不行!
退了就是退了!
人走茶凉!
“现在想办法多坐几年重案组长的位置,要比扩大实权来的重要,保权力要放在第一位。”
连庄!
谁都想!
“哒哒哒。”门外响起敲门声,传来颜雄的声音:“何sir,下午茶到了。”
“进来。”何定贤放下文件,叼起一支香烟,低头划着火柴。
颜雄推开门把冻柠茶和菠萝包放在桌上:“何sir,你的。”
“多谢。”何定贤在抽屉拿出几张港币放下,颜雄很自然的收好,出声道:“何sir,有些兄弟缺钱给鬼佬交规费。”
一年时间,重案组各级兄弟都捞到不少,但警署警长、华探长要交的规费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