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敬奇怪地说道：“你真信了？”
“我……我信啊。”李早瑜有些气结。
“行吧，是有这么一层因素，春节是咱们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假，佳节团圆难免人心浮躁嘛，至于其他像什么我得捋顺拍摄想法、我要重新画分镜图的因素都是次要的。”甘敬慈和地说道。
李早瑜有时候对于甘哥这种恶趣味很无可奈何，说是倚老卖老吧明明不老，听着一本正经可就是似真似假。
“甘哥，这两天我真是听到不少人觉得拍摄进度可能是有点慢呢。”李早瑜斟酌着用词，她在挂名副导演窝在剧组里之后发现导演这行是更难，尤其近期甘哥的精益求精她都是看不太懂。
按照甘哥的意思，不少效果得是在大屏幕上才能准确的显示出差异，现在纯粹是靠经验来把握剧组里的拍摄，那……这还能让人怎么说？
李早瑜也就是抱着多学一点是一点、学在身上不吃亏的心思来请教白天剧组里的镜头运用。
她很高兴的看到甘哥仍旧很有耐心的不吝于讲解他的拍摄思路和镜头使用，依稀和之前指导自己表演理论一样。
“确实有点慢，后面会变快的，不要担心。其实吧，慢了你们是说，快了到时你们肯定也会说。”甘敬耸了耸肩，拿起铅笔，画出了一个简略的拍摄主体和镜头的距离示意，又道，“你信不信？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不信，我赌到时他们会抱怨说快。”李早瑜利索地说道。
甘敬一愣，张了张嘴，赞叹道：“记住你现在的感觉，就你现在这种女孩古灵精怪的可爱样放在演戏里就会是比较生动的画面。要是作品再不差，肯定会有招来观众的喜欢。”
李早瑜挑动了一下眉头，吸了一口气：“记住了，可是在被黑的通稿结束前我应该都演不了什么戏了。”
甘敬掐指一算，摇头道：“不然，不然。”
不然了两声没下文了。
李早瑜在甘哥说话的时候心跳就有些加速，可等了一会见他直接低头去画图不禁是有些牙痒，稍过两秒，她又有些开心，甘哥好像是在夸我？
是吧，是吧！
“我之前和你说过，被黑也是一种经历，有句话怎么说，凡不是就着泪水吃过面包的是不懂得人生之味的人。”甘敬没抬头的边画边说，“经历对演员来说真是最宝贵的了，你要记住现在的这段时光。”
李早瑜一路过来早已心悦诚服，也由衷说道：“甘哥也是这样吧。”
“哦，我不喜欢吃面包，最近觉得冰淇淋特好吃。”甘敬放下铅笔，若有所思，“二思喜欢草莓味的，我喜欢柠檬味的。”
甘哥，你又开始了！
李早瑜收起了心悦诚服，假笑两声，记下了之前的话准备回去查查是谁说的，她最近就着泪水吃的面包可是有点过咸了。
第220章 有感而发
歌德，歌德。
那句话是歌德说的。
李早瑜这天晚上回到房间后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她复习了一遍晚上和甘哥交流的白天镜头细节，随即是拿出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录下来的他曾经远程教自己表演的课程，最后，李早瑜躺在床上查了查今晚听到甘哥说的鸡汤。
本以为是胡乱说的，一查才发现居然是正宗鸡汤。
李早瑜家庭背景不好，她喜欢电影喜欢舞台喜欢拍戏，也因此，有限的时间中更多是把精力放在这些上面，并不懂什么歌德、但丁的。
非要说人名的话，可能莎士比亚听的更多些，但也只限于听，还是带着隐隐艳羡的在待过的剧组里听其他人聊这个。
李早瑜侧着身子翻着手机，深深感谢科技带来的便利性，查阅着这位被甘哥引用的歌德的事迹和更多的语录。
很多话都不错诶，还有不少话是曾经听过但压根不知道是这位说的。
李早瑜对着语录翻啊翻忽然瞧见了一句，感觉特别适合甘哥，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掏出小本本认真的抄写了下来，然后小声如同背台词式的记忆这句话。
虽然甘哥说过几次不要让自己脑补，可是他也说了，经历就是演员最宝贵的财富，脑补也是经历啊，那它就是自己的财富，怎么能轻易舍弃？
李早瑜把歌德的话记住，关灯关手机，闭眼琢磨着如果这真是台词应该用怎样的语气说出来。
——有为者巍然看定四周，这世界对他几曾沉默。
……
《无间道》剧组的拍摄保持着精益求精的迟缓，甘敬并没有理会一些担忧进度的声音，仍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进行拍摄。
这个过程中相较于摄影师感受到的专制，演员们如果不去考虑进度的事还是比较愉快的。
甘敬因为需要对镜头画面进行雕琢，所以，他会很和气的商量事宜，既有监视器上的效果呈现，也有表演中人物的情感剖析。
多数情况的讨论后，甘敬对于镜头的想法经过演员和摄影师验证是正确的，这种正确是李早瑜、马锤之流看不出、张中晖、夏研、陆玮能看出来的——只是，看出归看出，若是由他们站在监视器前可能大概率想不到要这么做。
这不由得让人心生佩服。
至于表演中人物的情感嘛，这更是甘敬的强项了，他没有硬生生的推销“体验派”由自我及角色的法门，就是简明扼要的从实际所需的效果出发，对两大一小派别的理念信手拈来，还能亲身演绎不同理念下的细微区别。
这种能够指点演员，不，能够和影帝“交流”演技的导演可是太稀缺了。
所以，张中晖才在私底下有承认“体验派”是一个小派别，才有剧组里笑谈的两大一小，表现派和方法派毫无疑问是大，体验派在甘敬手里很像样子，他嘴里的理论听起来也很是那么回事，所以有说是小。
“甘导，你应该出本书专门说说你这个，说不定过了一二十年你就是开山立派的祖师爷。”张中晖敬佩之余给予了真诚的建议。
“有这个想法啊，名字有过了，不过没时间，不都得为你们这群大爷服务。”甘敬说道。
“你还没时间，你暑假不都规划好了要带你女儿去自驾游？你没时间，谁有时间？你信不信我在片场吆喝一声，片场里得有一大半的人对你羡慕嫉妒恨？”张中晖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他自己就是那种工作狂，可纵然是热爱事业也偶尔会有些羡慕自由时光。
甘敬嘿然，他掏出分镜图拿起喇叭刻意大了点声直接在张中晖耳边喊来了摄影师，把重新画了一版的分镜图交过去。
——“《宝贝》这首歌太口水了，《遗憾》这首歌也就是正常的一首情歌，事实上，我不认为唐清儿凭借它应该在去年击败彭景怡挤进金曲奖，我只能说，现在这个年代的营销很有威力。”
一阵声音从在面前走来走去的许文手中传来，她瞧着甘敬没在意，又绕着走了两圈，这一次她手里手机的声音是在唱《遗憾》这首歌了。
“甘导，嘿，这乐评人在节目上评价你的歌呢。”许文笑眯眯的冲着甘敬扬了扬手机。
“哦。”甘敬没什么大反应。
这时，李早瑜凑到许文旁边，认真看了下她手机里的视频，沉沉的说了一句：“这是什么乐评人？他拿过金曲奖吗？”
她顿了顿，又稍微放慢了一点语速的用心说道：“你要批评指点四周风景，你首先要爬上屋顶。”
李早瑜说完之后就小意的用余光瞥了眼翻剧本的甘敬，可是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
“乐评人可是很舒服的，他们哪里需要金曲奖，每年评奖前后他们最活跃了，既吸引人也拿钱拿的滋润。”许文有些不屑地说道，“这不，人家在一个节目里说《遗憾》不好，另一个节目里又亲自歌唱致敬了。”
甘敬想了想，点评道：“那是有点恶心。”
李早瑜眼睛一亮，缓缓说道：“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影就越是深邃。”
甘敬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早瑜，纳闷道：“你今天是咋了？最近好像没有合适你的客串，不要急。”他觉得这女孩台词式的腔调是有点想拿角色。
“不是，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李早瑜挥了挥手，“单单这节目里的表现，这种乐评人真是寄居在阳光下的阴影了。”
“你今天的有感很歌德。”甘敬只能这么说了，他摇摇头，看向许文，“那你拿出来给我听是什么意思？你能处理？”
许文是歌手是影后，她听到导演这么说立即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就喜欢和乐评人怼，放心，交给我吧。”
怼？
放心？
甘敬犹疑了一下就见许文“噔噔”的走开了。
“甘导，过年准备怎么过？是出国度假还是回京城？”张中晖旁观了一下，看到事情暂时解决就笑着问道。
“不想来回跑了，考虑就在香港，反正这边气温不错，就是，我得先通知我、我、嗯、我爸，他愿意来这边就在这边过年了。”
甘敬在时间临近农历春节的情况下想起了某一位如云般漂泊的男人。
这过年，还得是老中小三辈都在吧。
第221章 捧甘派
距离农历壬辰年还有一周的时间，《无间道》剧组在过年假期来临之前又放了一个周末的法定假。
这一次，甘敬没有窝在酒店研究拍摄了，他近期迟缓的进度并不是无用功，对于张中晖、陆玮、许文以及马锤的使用渐渐心里有数，所想要的效果在不同拍摄版本的折腾中也露出了曼妙的轮廓。
当然，这是他心中的感觉，在外人看来，那就是——摸鱼导演终于不掩饰他摸鱼的本质，带着女儿逛街去了。
自从甘学思来香港之后，她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随着她老爹在酒店和片场两点一线，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甘敬才略有些愧疚的想带她溜达溜达。
临近春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甘敬觉得这边过节的气氛比去年在京城还浓厚一些，披红挂彩，热闹促销，舞狮猜谜。
甘敬一行人在中环逛街看着这些景象逛的极慢。
因为只有一天休息，所以剧组里的人走不远，像陆玮、李早瑜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然而，名气大的坏处在这种时候显露出来，陆玮是成名许久的实力派演员，他走在路上不时就有人拍照、要签名，甘敬、甘学思、李早瑜三人则没什么人搭理。
嗯，李早瑜是比较彻底的那种没人理，甘敬父女俩还偶尔有人对他们露出善意的笑容。
走啊走，挪啊挪，拍啊拍，一拨人就分成了两拨，甘敬把陆玮这位大明星踢出了队伍，带着李早瑜和甘学思穿行在人群之中免受骚扰。
“婧姐来了香港之后也很忙啊。”李早瑜边走边注意甘学思的位置，随口闲聊。
“嗯，公司还是有些事要处理的，不过好像就是在调研市场。”甘敬也有些不太确定，俞婧在被自己否决了在香港自做渠道之后似乎是在琢磨找个合作伙伴聊聊海外市场。
前两天的时候，她是让自己介绍了一下这里香港东方影视的人，反正，就是有心思多做事的样子。
李早瑜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了微弱的手机铃声，她眨了下眼，拍了拍甘敬的肩膀，提醒道：“甘哥，你电话响了。”
甘敬收回对那边猜谜的视线，摸出手机，稍稍停顿，噢，甘南山老爷子打过来的。
他略有调整心绪，按通电话说了开场白：“那个，爸，你看我给你的短信了？呃，昨天怎么没回我电话？”
昨天因为考虑到春节因素，甘敬有打电话，可是对面关机了，一直到晚上临睡前都没开机。
“看到。没电。”甘南山简略地说道，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下，用粗犷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思思呢？把电话给我孙女。”
甘敬听话的把手机递给了二思，提示她电话另一边是爷爷，要问好，随即，他就眼睁睁瞧着甘学思嘴上像是架设了机关枪似得开始说个不停，从幼儿园到小伙伴、从拼图玩具到素描作业、从儿歌学习到认个师父，她小嘴巴巴的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甘敬有些惊愕，心中涌现出了那么一丝丝醋意。
他拉着女儿的手，带着李早瑜安静的往前走了好一会，通话才结束，唔，直接结束，女儿递回来的时候已经挂掉了。
甘敬表情有些奇异的向女儿问道：“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你爷爷都和你说什么了？”
“说了好多呀，爷爷说他去了好多地方，见了好多人，还有给我买礼物。”甘学思呱呱的又说了一大堆，从她并不算清晰的描述中大概是有丽江、雅鲁藏布、喀斯特地貌等等。
甘敬沉默的心里是在翻滚两丝丝醋意了，父女待遇在甘南山那边好像还不太一样？自己是不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你爷爷说要来香港了吗？什么时候？”甘敬等到女儿兴奋的描述完毕后才问了个关键问题。
“来，我刚才说了呀，爷爷给我买礼物了。”甘学思有些不满意老爹没认真听自己说话，她想了想，“爷爷没说什么时候来。”
小女孩忽然感觉老爹的表情有点奇怪，她说道：“爷爷来之前会打电话的吧？”
“嗯……二思真聪明。走吧，我们去看大脑斧。”
甘敬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隔辈亲，正常现象，礼物神马的也不会立即飞过来，还是自己带着女儿去动物园嘛！
只是，刚走了两步，甘敬和李早瑜不约而同看到前面商店外屏上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像是在做客节目侃侃而谈。
“这、这不是文姐吗？”李早瑜惊讶出声。
屏幕上正是许文，白色带淡黄花色长裙，瞧起来竟然是有些雅致，和平时剧组里的感觉是有两样。
甘敬三人往前走了几步，离得更近。
不知道是什么节目，圆桌旁围坐着几个人，许文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势表达语气，旁边的人面色或一般或不太好，瞧着这种氛围就……不太友善。
——“甘敬毫无疑问是顶尖作词作曲人，不说其他的，就说去年金曲奖，三首歌，两首拿奖，另外一首被你们说是口水歌的《宝贝》丝毫不输于两首获奖歌的流传度。我就问，还有谁？这不算顶尖，什么算顶尖？”
——“还有，我要提醒你们，甘敬还年轻着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