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大步迈向门边一把拉开门，赫然是有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想窜进来。
“甘敬，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这个女人是不久前联系过的影嘉制片人刘吉娜。
甘敬扫了她一眼又看到后面几个纠缠的陌生人和自家公司的人，暗叹一声，这真是没有辜负自己所说的小门小户啊，不知道叫大厦保安的么？或者，这座大厦也不咋地？
“刘制片，你在干什么？没预约吧？直接闯到我公司来？影嘉的人就是这样做事的么？”甘敬堵在门口，表情和语气一般平淡，拿捏对方公司的名头。
刘吉娜冷笑一声：“影嘉？我今天来是想看看甘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又想当面问问我们是有什么仇，这么赶尽杀绝让影嘉辞了我？”
被辞退了？
甘敬微微一愣，否认道：“这和我没关系。”
“那和谁有关系？”刘吉娜眉头一竖，泼辣的问道。
甘敬反问道：“那要问问你自己了，影嘉为什么辞你？是吃拿卡要还是内外勾结？”
这话只是拿着不好的理由来大略说的，然而，刘吉娜的脸色却是更加阴晴不定了。
她盯着甘敬的眼睛，恨声道：“果然是你！甘敬，你是觉得抱上张中晖的大腿就了不得了是吧？”
甘敬面色稍微有些古怪，他侧了侧身：“请张大腿发表获奖感言。”
张中晖这会在里面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和自己想象的八卦不太一样啊，主要是这位制片人先前用词用了一个“弄”让人浮想联翩。
“不是他抱我大腿，是我抱他大腿。”张中晖语气很温和，也很给面子。
刘吉娜站在门口一直是被甘敬挡住了视线，这会才看到里面是那位影帝张中晖，她刚想放出的“让你在圈里混不下去”狠话是说不出口了。
不过，尽管听见张中晖这样说，可刘吉娜仍旧觉得这无非更证明张中晖是甘敬抱住的大腿罢了！
“行，山不转水转，走着瞧。”刘吉娜不对张中晖说话，就对着甘敬说了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
外面的几位陌生人也转身离开。
甘敬冲着楚慧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把门关上转脸对张中晖说道：“这么真实的么？就只让我走着瞧？天地良心，老张，我和你说的时候就是换个制片吧？可没有辞退这么一说，是你的意思？”
张中晖摇头否定，想了想，拿出电话说道：“我问问，不然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甘敬无奈坐下先行享受食物，他是能吃好，反正心里清楚真不是自己意思。
过了一会，张中晖的电话打好，事情也基本清楚了，影嘉公司确实是因为康润的要求更换了刘吉娜在《飘》中的制片人职位，可之后的辞退是因为公司另有人举报她和某人气演员有利益输送，且，之前的项目中还有损害公司的行为。
这种辞退不过是正好赶上了换人风波，所以，大概率是甘敬被误会而背了黑锅。
甘敬听的叹息不已，如果可以，那自己一定提出来把她辞了啊，不然岂不是白背了锅！
“知道了，老张，说回正事。”甘敬经过这么一出也没了酝酿情绪的心情，直接说道，“我们公司接触院线是被喊出来10％的返点，康润能搭个线和院线聊聊么？10％也太夸张了。”
张中晖颇有些喜闻乐见的心情立即淡去，他一挑眉，惊讶道：“10％？哪一家？”
“金润和京乐。”甘敬答道，“合计1700块的银幕。”
“不少。”张中晖点评一句，“这是看片方不够强，想要咬一口肉下来。”
“这一口张的有点大。”甘敬摊手，不满道，“这都不算是潜规则了，明火执仗的要抢钱啊。”
张中晖沉吟不语，这个可不像换个制片人那样简单，是真有些难度了。
第247章 黑历史
一部电影的票房在去掉国家税款和电影专向资金后大致是分成了三块，片方、发行方、院线和影院。
粗略来分，三方是33％：10％：57％的分成比例，而院线和影院方拿到57％的比例后具体在内部怎么分要看两者之间的细致关系，自有和加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单单以这个常规的分成来看，管理影院排片的院线方相当于二合一的掌握着很大话语权，57％的分成比例不是空口白牙就能要来的。
真金白银的利益唯有经过争夺才拿到。
这个数字是足以反过来证明院线的强势。
这种强势还是只是明面上的，更强势的一个点正是《无间道》当前所面临的问题——排片返点，给钱多排，不给钱少排，反正国庆十一档能赚钱的电影不会就你一部。
返点这种事向来是不放在明面说又确实存在的，越是小公司、越是热门档期越是容易被提出这样的要求。
“甘敬啊，你应该能想象到协调院线是得费关系、欠人情而且不小的吧。”张中晖缓缓吐气，为难地说道，“单凭我个人来说，别看我是影帝，别看喜欢我的人不少，可这是从人家嘴里往外拽咬住的肉……这种……”
甘敬笑了一声，纠正道：“还没给咬呢。”
张中晖点点头道：“嗯，这种事情院线的人不会看我面子，影帝的名头可不如拿到手里的钱有价值，反而，每次排片我们都希望院线能多排点。如果是让康润出面……”
张中晖看向甘敬，很坦诚地说道：“那要看你是愿意把肉割给院线还是割给康润了。”
“嘿，现实了啊。”甘敬没有芥蒂的笑了一声。
“康润这种公事上是要付出代价，那自然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出手。”张中晖语含深意地说道，“我在香港的时候就劝过你，多些曝光量，多些名气，这会让你做什么事都容易些。”
甘敬眨眨眼。
张中晖吃了一口有些凉了的米饭，笑道：“也有一种简单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卖艺不卖身啊。”甘敬不等张中晖说出方法就叹道。
张中晖摇摇头，真是一个不讨巧的聪明人：“那你想把肉割给谁？”
甘敬皱眉苦思：“留给自己不行吗？”
张中晖面色变得认真又正式：“留给自己容易影响票房，甘敬，说实话，嗯，我不是以康润所谓的一哥来代表公司的意思。现在面临的情况是，这部电影是我复出后的第一部作品，从杀青之后我就一直没有接国庆前的片约，最近行程安排的全部是活动或者品牌方，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甘敬有点无奈了：“明白，你想要一个出彩的复出战。”
张中晖颔首：“对，实际上本来我和团队不是这样的安排，是你这部《无间道》给了我更多的信心，所以是把其他片约往后推了。”
这……
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可，这样的话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压力。
剧组拍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张中晖可是一点都没有摆影帝的架子，他是极其配合并且真是兢兢业业的为电影质量考虑，即便有不同意见也是多多沟通。
现在人家说想要一个光鲜的复出成绩，难道不应该么？
这还不提他帮自己找经纪人的小事、不提他带着康润入场《飘》踢走刘吉娜和蔡坤的小事。
“老张，你放心，这个事真是割肉能解决我拼着不要自己的保姆车也得给你解决了。”甘敬喂了一颗定心丸，“但我得琢磨琢磨怎么能不割或者少割，毕竟自家公司也要恰饭，对不对？”
张中晖理解的点头，虽然心里不看好京城蓝光这样的小公司有什么办法，但态度得是有的。
“甘敬，你有没有考虑《无间道》冲奖的事情？”他自觉是给了不少成绩上的压力，换了个可以随便聊聊的话题。
“这么巧？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就在想有关奖项的事。”甘敬露出笑容。
空旷会议室里的饭菜已经凉透，葡萄酒也没有再倒，《无间道》的两位主演聊着电影有可能获奖的前景，仿佛之前有些严肃紧张的气氛全然没有存在过。
……
刘吉娜被影嘉公司开了。
刘吉娜找到新工作了。
仅仅在这位制片人登门拜访京城蓝光文化董事长甘敬的一天时间之内，她就加入了蔡坤所在的影视公司——正阳影视。
一位资深制片人的再就业之路还是颇为容易的，哪怕，影嘉公司辞退她的理由并不是太过光彩。
“蔡坤，我很确定这次就是甘敬捣鬼，宣传方面我认为你应该转变下方向，既然之前通稿说拿下了许青衣这个角色，现在这个变故正好往甘敬身上泼脏水，给他树立一个圈内‘小人’的形象。”刘吉娜一点没闲着，迅速开展工作。
“吉娜姐，不是脏水，这难道不是事实么？”蔡坤问道。
刘吉娜一拍手：“对，是事实，得给甘敬点颜色看看，不然还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蔡坤皱了下眉又松开，向刘吉娜问道：“吉娜姐，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这个甘敬，最好是现在就打听一下。”
“你们有过冲突？”刘吉娜仔细回忆这两天搜索到的信息，说道，“申城国际电影节那次是有吧？春节档票房的事也算吧？所以，这次甘敬是成心的！”
蔡坤摇头道：“不，吉娜姐，不是这两次，更早一点，你帮我问问。”
刘吉娜看出了蔡坤的困惑，她应了下来拿出手机开始翻找朋友的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刘吉娜放下电话汇报道：“没听说你们有什么交集，就是春节档和你搭过戏的那个李早瑜和甘敬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蔡坤更困惑了，他从自己桌上拿过一份文件递给刘吉娜，带了些怒气地说道：“吉娜姐，这是我找到的一点东西，甘敬曾经在论坛上发表过针对我的影评，他好像用小号当过黑我的水军。”
刘吉娜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她接过来翻了翻，冷笑道：“他一定是嫉妒你，这个东西可以拿给媒体做文章，呵呵，一个演员去当水军诋毁另一个同行，他总不能是为了钱吧，这下让他好看。”
蔡坤吐了一口气，有些讥讽的点了点头。
第248章 哗然
《无间道》的剪辑工作进展很快，对于甘敬而言，这是比拍戏更轻松的事情。
然而，这方面没有问题，档期的问题却是前所未有的大。
三天两场会、两天四场会，京城蓝光文化的影视部门陷入繁忙和焦虑之中，这种情绪在老板辣手剪辑、飞速推进之后更是弥漫到了公司的上上下下。
按照俞婧和楚慧临时组成两个团队的预计，如果在国庆档依照几条院线的要求来，那么，假设《无间道》能拿到5亿票房，制片方的利益损失会超过2000万。
本身5亿票房是只能拿到1。5亿左右的分成，这涉及到的实质损失不可谓不大。
《无间道》制片的三家公司里，京城蓝光文化是最大的投资方，也是在面对院线要求最感压力的一家公司，尤其，通过张中晖嗅到味道的康润隐隐是有表示参与发行但需要提高分成的意思，这就更让公司上下二十五口人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四月二十三，周一例会，甘敬提早到了一会参与了公司会议。
京城蓝光的部门划分比较粗糙，影视资源部、蓝光开发部分别由楚慧和俞婧统率，常务部门诸如人力、财务也由楚慧负责，而在影视资源部下又分出了制片、宣发、综办，综办之中包含了化妆师、道具师等后勤人员。
例会是中层往上，加上甘敬一共是八个人，涉及方面比较广，勉强还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是，这次会议上的气压是落到数天以来的最低谷，经过调研、协商，大家都清晰的明白单纯依靠蓝光＋东方＋山城是很难撼动院线方的胃口了。
更让人可虑的是，万一答应了金润和京乐对于《无间道》不合理的返点要求，其他院线纷纷跟进怎么办？
这不是不可能的。
“我说两句。”甘敬眼看着公司包括楚慧和俞婧的七个人情绪越来越低，他清了清嗓子，让众人把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
“第一，我们公司成立时间才一年多，能够盈利是已经很不错了，多一点少一点总比亏本强吧？正常工作该做的还是要做好，我这边快剪好了，送审一定不能出错，宣发也要几家配合好。”
“第二，康润既然在这个时候想参与发行，那你们也不要带着情绪，不要觉得人家趁火打劫。公归公，私是私，我们先做一个让利给康润和让利给院线的衡量，哪方面我们利益最大就先做一个保底选择。”
“第三，我刚才听到有人提到当初就应该让康润参与投资，这样到了上映时自有他们来摆平院线，我不同意这样的说法。那时候如果让他们参与进来，整个剧组的话语权必然是由康润掌握，拍摄走向也不能按照我的想法来。”
甘敬缓缓扫视在座的七个人，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电影要坚持质量不动摇，一时的挫折不要动摇，院线这种返点潜规则是不合理的，现在解决不了可以留待以后。”
“等一个上映。”
“上映后，这部片子的质量足以帮我们解决很多问题，《无间道》可以是一个系列。”
甘敬用清亮嗓音的发言完美符合了“我说两句就必然不只是两句”的定律，他观察着在座七人的表情，觉得碰见事倒也不全是坏事，这么一遭过去，心态上总归是能有进步吧。
“今天就这样吧，不用多想了，一切有我呢。”
甘敬没有再留出反馈时间，让他们能够自我思考一下。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陆续出去，只有俞婧留了下来，她原先只负责蓝光业务，这次属于临时被抓来工作，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院线方面的贪婪是有些触目惊心。
“甘总，要不，我们向政府部门反应反应这个问题，怎么样？”俞婧小心翼翼的提出没在会议上说出来的想法。
甘敬立即批评道：“不要往这方面考虑，我们公司压根没有根基，院线里弯弯绕绕的利益不知道有多少，以后要是能做大做强再这样想还差不多，要顺势而为。”
俞婧有点不服气：“反正最坏打算是不用金润和京乐的银幕，他们要价那么狠，我们不用了干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