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莉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不想看书,不想看电视,甚至不想去看窗外,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细细地回想着自己和夏总的一点一滴。
一个名字突然闯进了金莉莉的脑海,张晨,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金莉莉吓了一跳,她既是被这个名字吓到的,又是被这个名字居然能吓到自己这一件事,吓到的。
她不得不想到张晨,金莉莉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一直好像是和人在过家家,只有碰到了夏总,才把自己彻底打开,自己才成熟,才好像第一次,铭心刻骨地知道了怎么去爱。
金莉莉哭了起来,她轻轻地呢喃,张晨,对不起。
她说着张晨对不起时,张晨又似乎退到了很远很远,连面目都模糊起来,她很明确自己现在真正担心和在意的还是夏总,只要夏总能够回来,自己还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包括张晨。
金莉莉自己也对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仅仅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一切都变得这么不可思议,这几个小时的亲昵,竟然抵消了他们几年的相处。
金莉莉就这样,坐到了外面的天完全暗了下来,她想夏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在北京的街上了,金莉莉没有去过北京,她不知道北京的大街会是什么样的,但想到夏总此刻就在北京,她感到北京这两个字,也变得亲近起来。
我爱北京,北京北京,你也要好好地保护我的夏志清。
金莉莉坐在黑暗中胡思乱想着,乱想的中心始终围绕着夏总,想得累了,她就倒下去,在沙发上睡着,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开门进来,金莉莉腾地坐了起来,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在做梦。
她和老包的办公室,窗帘拉了一半,外面淡黄色的亮光,从窗外一直泻到了客厅里。
远处传来汽笛的声音,这是秀英港,有轮渡准备靠岸,金莉莉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朝那边看着,虽然现在已是午夜,码头上还是聚集了很多的人车,电线杆上的碘钨灯,把码头照得雪亮,那些人就像一只只透明的蚂蚁,在那里活动。
金莉莉又想到了夏总,她不知道,夏总现在在哪里,他会不会在北京的路灯下,也像一只透明的蚂蚁,还在不停地移动。
那可是我亲爱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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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一个人往左,一个人往右
金莉莉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可以喜欢得这么突然和冲动,这么的不顾一切。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让人牵肠挂肚,如果爱有十分的话,金莉莉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十分,相比之下,自己原来和张晨的爱情,就变得浅薄了。
金莉莉有一点失落,又有一点满足,原来书上写的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是存在的,而且让自己亲身经历了。
金莉莉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轰轰烈烈了,和那些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走向刑场或战场的相比,自己一点也不比她们逊色,我也正在用我的生命和全副的身心,等待着我的爱人归来。
金莉莉想起了夏总的那句话,“我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这句话现在回想起来,充满了仪式感,让金莉莉的等待变得有些悲壮。
金莉莉很喜欢也很得意于这种悲壮,它让她的爱,似乎变得博大而又深邃,充盈了整个世界。
她很满意自己,当夏总把银行卡放在自己眼前,和自己说,你可以带着这些钱离开的时候,金莉莉很满意自己,那时候她一丝的迟疑也没有,断然就拒绝了,这种断然,让她的爱变得纯粹起来。
金莉莉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喜欢金钱的人,但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都把自己想错了,原来自己还有在钱面前,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心里一点涟漪也没荡开的时候。
这个诱惑,可不是那一瞬间的,它是有时间让她可以反悔的,如果她想,那张卡现在还在桌上,她可以走进去拿了它,去林一燕他们的银行,把上面的钱都取出来,然后远走高飞。
但金莉莉,一点这个念头也没有。
你怎么这么棒啊?金莉莉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金莉莉每天就在客厅的沙发周围这一小块的空间活动,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去,因为这里,如果夏总回来,她会第一时间知道。
金莉莉没有洗脸,没有刷牙,几天才冲了一次的凉,要不是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她甚至都不会离开沙发,去给自己搞点吃的。
几天的面条吃下来,她已经觉得筷子都比面条还好吃了,不过没有关系,谁让我现在在等人呢。
几天的饼干啃下来,她觉得随便拿一本书,撕下几页纸放进嘴里嚼嚼,那味道大概也不会比饼干更差,不过没有关系,谁让我现在在等人呢。
金莉莉听到周正来敲过门,金莉莉心里奇怪,周正不是知道夏总去了北京吗?夏总要是回来,他肯定也会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金莉莉听到周正在外面叫,莉莉,莉莉。
金莉莉没有去开门,也没有吱声。
周正走了以后,金莉莉突然想到,他一定是夏总让他来看看自己的,对了,一定是这样,不然他怎么会来这里,还叫着自己的名字呢?
想到夏总自己深陷那么大的麻烦,他还牵挂着自己,要让人过来看看自己,金莉莉不禁就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金莉莉很希望自己现在已经病了,一天比一天憔悴,她希望当夏总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夏总抱着她,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当夏总痛不欲生、两眼垂泪的时候,她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夏总一定会喜极而泣。
金莉莉太被这样的戏剧效果吸引和感动了,她长久地住在剧团,看到追光灯追着谭淑珍,下面的观众把掌声和欢呼送给谭淑珍时,金莉莉暗地里是羡慕的,有哪个女孩子不会有个主角的梦呢?
金莉莉觉得自己的这一天也到来了,在这出感人肺腑的戏里,自己才是主角,真正的主角。
金莉莉去洗手间的镜子里照照,不禁叹了口气,虽然每天的清汤寡水,怎么就不见自己消瘦和憔悴下去呢,不禁没有憔悴,他妈的这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好像比以往还更明亮。
自己除了有些蓬头垢面以外,脸色怎么会依然红润呢?没道理啊。
金莉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也没有头晕的感觉,看样子自己一时半会也不会生病,这他妈的,怎么想要奄奄一息都这么难?
金莉莉叹了口气,她觉得只要自己还没奄奄一息,这主角就只能算是当了半个,不够圆满。
金莉莉躺在沙发上,她听到还有其他的人来敲过门,有金莉莉认识的,也有金莉莉不认识的。
他们喊着夏总的名字,还有喊着老包的名字,还有人喊小金小金,不过喊小金的,都是在喊完了夏总和老包,没有回应之后,这让金莉莉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待遇,哪里是一个主角该受的啊。
把自己排在夏总后面,自己愿意,他妈的还排在老包那个叛徒的后面,这就太不像话了。
金莉莉对所有这些叫门,一律是不理不睬。
……
一连几天,顾淑芳那里都没有动静,张晨也没有再看到过她,每天回去,三楼仍然是一片漆黑,自己留在办公室里的纸条和单据,第二天顾淑芳就收走了,该汇的钱一笔也没有耽误,一切似乎又回复到风平浪静,张晨禁不住松了口气。
看样子顾淑芳是真的决定放过自己,或者至少,不在这一件事上和自己纠缠了,等着,攒着,以后一起来算总账。
晚上,张晨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再也没有听到楼上顾淑芳的动静,张晨断定自己那天,就和那个女的哭声一样,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听岔了。
张晨在给顾淑芳写纸条的时候,很想多写一两句对她示好的话,想想又算了,他担心自己这样做,在顾淑芳看来,会不会是自己做贼心虚的表现?
既然已经平复成一潭死水,自己又何必再去激起一些的波澜?
何况,这纸条,又不一定是只有顾淑芳一个人能够看到,想到这里,张晨联想到了另外件事,他想彩珍他们,会不会把自己每天靠写纸条和顾淑芳交接工作的事,和符总说?如果这样,岂不更好,更能证明自己和顾淑芳一点关系都没有?
呸呸!你是想和她有关系还是,你们已经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需要你这么挖空心思?张晨骂着自己。
桌上的电话响了,张晨接了起来。
“指导员,你那个猪草妹呢?”电话里,二货问道。
张晨知道他说的是金莉莉,张晨说:“我怎么知道,我们又不天天在一起,你要干嘛?”
“干嘛,逼养的我到处都找不到她,施工队的老蔡,也在找她,也找不到。”
张晨奇怪了:“你们找她干嘛?不是有老包吗?”
二货比张晨还奇怪,问:“指导员你不知道?”
张晨愣了一下,反问:“知道什么?”
“老包已经叛变了,逼养的,他已经不在他们公司了。”
“啊!”张晨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自己没听金莉莉说过?会不会是二货这逼养的,在瞎扯?
“老包离开公司,你怎么知道?”张晨问二货。
“那天猪草妹和夏总到工地,亲口和我们说的啊,夏总还让我们以后工地上的事,都找猪草妹,逼养的,不然我找她干嘛?她是你指导员的马子,我再痒,也不会去撩她……”
“那天是哪天?”张晨知道二货说下去,会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他问道。
“星期天啊。”
张晨更糊涂了,星期天金莉莉不是从望海楼离开,去学车了吗,怎么又会跑去三亚?她要去三亚,头一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厮混了一整夜,她也不可能不和自己说啊。
“你没记错?”张晨问。
“逼养的,这才过了几天,我怎么会搞错。”二货骂道。
张晨突然明白了,既然老包叛变,事发突然,金莉莉和夏总,突然的去三亚处置这件事情,那肯定也是临时的决定,怪不得金莉莉没告诉自己。
“你打夏总的大哥大吧,他们应该在一起。”张晨和二货说。
“不在一起,夏总去北京了。”
“我操,你又怎么知道?”
“夏总和谭叔说的啊,说回北京,处理家里的一点急事,工地上小事就找猪草妹,大事就等他回来再说。”
张晨一下子慌乱起来,他觉得二货说的这些,都应该没错,要是夏总也不在海南,那么,金莉莉会去哪里了呢?
特别是,既然夏总临走,把工地上的事交给金莉莉去处理,按金莉莉的脾气,她是应该天天守着电话,甚至自己亲临三亚坐镇才对,怎么可能,二货和施工队,都找她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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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寻找金莉莉
二货还要啰嗦,张晨赶紧打断了他,和他说,我先帮你找找,找到了让她打给你。
张晨说完,就把二货的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张晨赶紧扣了金莉莉,接着就打金莉莉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里是急促的嘟嘟的忙音,张晨担心是金莉莉在回他电话,赶紧把电话挂了,张晨坐在那里,双手支着下巴,盯着桌上的电话看,等了五六分钟都没有动静,张晨忍不住又给金莉莉打了电话。
电话里还是忙音,张晨的心却定了下来,他想,电话那头,金莉莉一定是在和远在北京的夏总商量事情,她在通电话,当然就没有时间回自己和二货,或任何人的电话,。
“这个毛,大惊小怪的!”张晨站了起来,嘴里骂着二货。
张晨刚走出办公室,库管员正来找他,和他说,刚送过来的几车沙子有问题,武师傅说,好像是海沙,不是河沙。
张晨跟着库管员过去,他们到了堆沙的地方,看到小武也在那里,正在骂给他们供应沙子的供货商,看到张晨过去,供货商和小武都迎了过来,小武说,今天这沙子,我看着不对。
张晨走过去看看,他发现今天送过来的沙子比较细,颗粒均匀,颜色呈深褐色,和原来的那堆沙相比,色泽黯淡了一些,确实像是海沙。
小武让供货商拉回去,供货商有些为难地看着张晨,还狡辩说,这个,确实是河沙没错。
小武拍了拍供货商的肩膀,说:“你来。”
他走到原来的那堆沙前面,伸手抓了两把沙,用力攥紧,然后松开,双掌对拍了一下,再把两只手掌给他们看,手掌干干净净。
他接着走到今天拉来的沙子前,同样抓了两把,攥紧,松开,拍拍手,摊开手掌,他的手掌上,还粘了不少的沙子。
供货商的脸红了,小武接着抓起今天的沙子,用舌头舔了舔,他问供货商:“你要不要也尝尝?”
供货商赶紧摆手,尴尬地笑笑,和他们说了老实话,前两天不是台风吗,广东那边的沙子都运不过来,又担心这里供应不上,没办法,才把供应学校填沙坑铺操场的海沙,送几车过来。
“那我们情愿停工两天,这沙子也不能用,不然到时候大面积的龟裂,全部都要返工,这个损失谁来承担?”张晨问他。
供货商哑口无言,讪讪地笑着。
张晨和库管员说:“监督他们,把这里都清干净。”
库管员说好。
张晨和小武走回办公室,坐下来,张晨想起金莉莉的事,又拨了金莉莉办公室的电话,还是忙音,张晨嘀咕道:“奇怪。”
小武问:“怎么了?”
“莉莉找不到了,扣她没回,办公室里的电话又都是忙音,哪里会这么长时间都在通电话?”
张晨说着,又拨通了传呼台,让他们连扣三遍金莉莉。
张晨刚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张晨赶紧接了起来,还是二货,二货嚷嚷着:“指导员,有没有找到猪草妹?”
张晨说:“没有,我马上去他们公司看看。”
“不在公司,他们公司,谭淑昨天和今天上午,已经去过两次了,都没有人。”二货说。
这一下张晨真急了,他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