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房地产的,赌性特别强,深圳广东这边,我看到好几个了,做房地产比你们还早,到了这里,一次输几百万上千万,眼睛也不眨一下。
“结果现在怎么样,我们派出去讨债的回来说,家里连买点米熬粥的钱都没有,也没有朋友,大家躲他像躲瘟神,还是我们去讨债的看不下去,留一百块给他家里买米,不客气地说,老孟杆子,以我对你们的了解”
陈启航想了一会,继续说:“以你们两个的性格,不客气地说,你们的赌性不会比他们小,真的兄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
“不会吧启航,我们哪里会有那么不堪。”刘立杆叫道。
“如果是张晨,我放心,他知道收手,但你们两个,我吃不准,真的,老虎机就一个人输十万的,在我这里不多,你们快创纪录了,然后下面大厅,一个人又输十万,到了楼上,一个人买了一百万的码,准备接着再来。”
陈启航看着他们说:“你们老实告诉我,这两百万再输了,你们会觉得这钱是大钱,会就此回房间睡觉,醒来就回去大陆,还是醒来继续赌?杆子、老孟,你们和我说实话。”
孟平和刘立杆互相看看,再看着陈启航,他们觉得,这实话真他妈的难说。
第879章 求求你,可以吗?
十二月的杭城,已经寒风料峭,但在澳门,还是气候宜人,即使晚上,也就十几二十度。
孟平和刘立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还是被陈启航的电话叫醒的,昨天晚上一夜鏖战,实在是太辛苦了,两个人今天醒来,才发觉腰酸背痛的,刘立杆觉得,原来这赌博,比自己在艮山河挑了一天的淤泥还辛苦。
真是何苦来哉,赔了钱,还搞得这么累,看样子还是陈启航说的对,这赌博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四个人开车去了海边的一家酒店,挑了一张露天的桌子坐下,陈启航和林一燕经常来这里,酒店老板看到他们,老远就用广东话和他们打招呼。
四个人坐下来后,老板就给他们上了一只,有一只篮球那么大的冻蟹,孟平和刘立杆睡了一天都没吃东西,感觉肚子饿了,两个人立马一个人掰了一只巨大的红花蟹螯,啃了起来。
他们吃苹果一样地把一只冻蟹分食完,这才感觉舒服一些,可以说话了。
林一燕和陈启航,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都笑了起来,等他们吃完,林一燕问,要不要再来一只?
“不要了不要了,再吃,其他东西就吃不下了。”孟平说。
四个人边吃边聊,孟平和刘立杆,这才对陈启航他们的遭遇,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陈启航和李勇,去了贵州以后,就被对方关到了一个矿里,说是没有钱就不放人,李勇的叔叔和林一燕去了以后,还是一样被关了起来。
他们被关在那里关了两个多月,海城公司里的人,几个月没领到工资,现在连老板也音信全无,再等是无望了,大家就各自散去,公司里能拿的东西,也都被拿走,连电话机都被人拿去了,要不是龙珠大厦的保安拦着,大概连办公桌都会被搬光。
对方那家伙,在当地搞了不少的钱,都是从家家户户借来的,钱还不出来,那些人就闹到当地公安局去,公安局定性这是一起非法集资案,出动警力到了矿山,把那家伙逮住了,才发现这里还扣着四个人,又加了一条非法拘禁的案由。
陈启航和林一燕从贵州直接回到了广州,接着就来了澳门,李勇回去了贵州,就没有再出来,只有李勇的叔叔,又跑了一趟海城,结果发现公司里人去楼空,龙珠大厦的物业看到他,还追着他要拖欠的水电费,他哪里有钱给,第二天就离开了海城。
李勇没有再离开贵州,从那矿里回去了老家,那时县里,有一个大学生就稀奇了,回来一个北大的,当然当作了宝,马上把他招到县府办当秘书,现在,他在下面一个乡里当乡长。
孟平和刘立杆两个,与陈启航、林一燕约好,让两个人不要把碰到他们的事情和李勇说,他们准备回到杭城,就马上叫上张晨,去贵州跑一趟,看看李勇,给他一个惊喜。
“刘芸有没有消息?”孟平问。
陈启航和林一燕都摇了摇头,陈启航问,不是说她在南京吗,老孟,你在南京,都没有碰到过她?
孟平看了眼刘立杆,摇了摇头说:“刘芸不在南京,钱芳和徐佳青,已经去南京附近的高尔夫球场都找过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她们连还在筹建中的都去看过了。”
“钱芳她们去找过刘芸了,我怎么不知道?”听孟平这样说,连刘立杆都吃了一惊,问道。
“你是刘芸什么人,她们有必要和你说吗?说了你又会怎么样?”孟平问。
“就是。”林一燕不满地说,“也不知道你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刘芸这么好的人,你都不知道珍惜。”
“冤枉冤枉。”刘立杆合掌哀求,“真的是她自己要走的。”
“那是她对你失望了,要不失望,还会走吗?”林一燕说,刘立杆不响了。
“杆子,你后来和孙猴他们怎么样了?”陈启航问,“我和李勇,都觉得孙猴海南这事,做得挺操蛋的,没有再和他联系过。”
“没有怎样,过去了,上次张晨他们北京专卖店开张的时候,一起吃了饭,这事,就这样让它过去吧。”刘立杆说。
孟平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他说:
“其实孙猴,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人在单位,有很多事,他也决定不了,而且,他那个公子的身份,平时会带来很多便利,但到了那个时候,其实比我们普通人还被绑住手脚,不能由着自己性子去做事。”
陈启航点点头:“老孟这话也对,我们丢脸无所谓,他要是丢脸或者犯错,丢的可是一家人的脸,犯错,一家人会跟着被连累。”
“说不定还会成为政敌,攻击他老头子的借口。”孟平说。
刘立杆笑笑:“反正我早就已经不想这事了。”
“杆子,你真没想过,你艮山河整治计划开始的时候,那几家很难搞的单位,为什么突然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孟平问。
“那个,应该是柳成年他们做工作的结果吧。”
刘立杆说着,看了看孟平,孟平笑着,微微晃了晃脑袋。
“不是?”刘立杆问。
“张晨去过北京,找过孙猴,孙猴和黄建仁夫妇的原话是,我们帮杆子把这事做了,我们欠他的。”孟平说。
孟平这么一说,陈启航夫妇和刘立杆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刘立杆骂道:“张晨这家伙,都没有和我说。”
“是孙猴让他不要告诉你的。”孟平说。
大家继续沉默。
细细的海风吹来,有些凉意,林一燕问孟平和刘立杆,你们冷吗?
刘立杆笑道:“我们可是从冰天雪地过来的。”
林一燕也笑了:“对我们来说,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到了。”
她拿起一件羊毛开衫,披在了身上,自言自语般地说,这人为什么要长大,好像越长大就越复杂,读书的时候多好,大家无忧无虑的,有什么事,也都可以敞开来说,说完了,一切照旧。
林一燕说着,三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林一燕看了看刘立杆和孟平说,不许笑,你们不许笑。
刘立杆和孟平纳闷了,为什么我们不许笑?
“你们在赌场里干的事,启航都告诉我了。”林一燕说。
林一燕说着,朝四周看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副新的扑克牌,让刘立杆拆开,刘立杆拆开了,林一燕说,洗牌,刘立杆把牌洗了,交给了林一燕,林一燕拿在手里,把牌放在桌上,切了三下,然后一边说着,一边一张张翻出来:
“梅花3、红桃9、方块4、梅花7”
刘立杆和孟平,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看到林一燕翻出的每一张牌,都和她嘴里说的一模一样,这也太神奇了。
“林一燕,你是怎么做到的?”刘立杆叫道。
林一燕又看看四周,马上把牌收了起来,笑道:“我不能告诉你我怎么做到的,杆子,我就问你,碰到我,你们有赢的机会吗?”
刘立杆和孟平连连摇头。
“你们在赌场,要是连续赢,你看着,那荷官肯定会换人,知道为什么了吧?”林一燕说。
陈启航和他们两个说:“一燕是我们赌场的王牌荷官,看家的,每家赌场,都有这样的荷官。”
林一燕和他们说:“我再告诉你们,连那老虎机的赔率都是可以调节的,一般来说,客人多的时候,我们会把赔率调低,客人少的时候,我们会把赔率调高,以吸引客人。”
林一燕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互相搓了搓,和孟平刘立杆说,声音有些无奈和悲切:
“我这双手,有时候我自己看着都讨厌,可以说它们沾满了血腥,它不知道让多少人家破人亡,老孟、杆子,我不希望你们有一天,也死在这样的手下,就算我求求你们了。”
吃完了饭,四个人在海边走了走,陈启航开着车,带刘立杆他们逛了逛澳门的夜景,澳门的马路很窄,但车也很少。
林一燕和他们说,澳门除了赌场,还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所有的精彩都在赌场里,最漂亮的女人,最美味的美食,还有最多的钱,和最贪婪的人性。
“赌场还真是埋葬男人最好的地方。”林一燕总结道。
陈启航和林一燕,把孟平和刘立杆送到了酒店门口,两个人没有下车,让刘立杆和孟平,回房间早点睡,明天来叫他们一起吃早餐。
刘立杆问:“你们不上班?”
陈启航说:“不上,有要紧事情的时候,才会打电话叫我们。”
“赶紧上楼,情愿你们在楼上玩女人,也不要下来,明白吗?”林一燕和孟平刘立杆说。
两个人点点头。
刘立杆和孟平走进了酒店,陈启航启动车子,开出大门后,绕到了酒店的侧边,从另一个进出口回到酒店,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个人下了车,乘电梯到了六楼,去了陈启航的办公室,陈启航和林一燕说:
“你去盯着监控,我去煮咖啡。”
陈启航煮好咖啡,拿了两只杯子,倒上,端着咖啡走到了隔壁房间,林一燕站在那一面墙的监控器前,陈启航问:“有没有看到?”
“还没。”林一燕摇了摇头。
陈启航走过去,把一杯咖啡递给了林一燕,两个人并排站着。
他们见过太多的赌客,对赌客的心理太了解了,以往,他们常常以此为傲,但今天,他们希望自己是错的。
两个人在监控器前站了十几分钟,“我操!”陈启航突然大喊一声,手中的咖啡都差点洒出来。
“噢买噶,没救了!”林一燕跟着痛苦地喊了一声。
他们看到,刘立杆和孟平,正从二楼的电梯出来,走向包房。
第880章 看着你
刘立杆、孟平和陈启航、林一燕告别后,回到了房间,刘立杆在窗前站了一会,心想接下来这一个晚上怎么过,要么洗完澡,真和林一燕说的那样,叫一个女人上来打发时间?
心里面这么想,却又总感觉什么地方痒痒的,好像是不安心,又好像整个人有点提不起劲,这里的女人,确实一个个都很漂亮,但就是想起这些漂亮的女人,怎么也让人感觉有些空洞,有些那么提不起劲。
在赌场,怎么好像女人也迅速贬值了?
门铃响了,刘立杆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孟平,孟平看着刘立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他说,那筹码怎么办?
对哦,刘立杆想到自己也还有筹码,刘立杆说,那去退了吧。
孟平说好。
刘立杆拿了筹码出门,外面的走廊又长又曲折,他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给人时间做思想斗争的。
两个人走到一半,孟平说,退好像也麻烦。
其实是一点也不麻烦,但孟平这么一说,刘立杆也觉得很麻烦,他说是啊。
“要么我们去玩玩掉好了?”孟平试探性地问。
“去玩玩掉?”刘立杆试探性地反问。
两个人似乎都被吓了一跳,在走廊里站住了,孟平说:“那陈启航”
“启航不是下班了吗。”刘立杆说。
两个人突然大笑起来,刘立杆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夏天大中午的时候,偷偷地背着家人和老师去河里玩水,玩完到了学校,老师会检查,那去游过泳的,用手在大腿上一抓,就会有清晰的白色的抓痕,他们就会先去沙坑里,用沙子搓两条大腿,这样就检查不出来了。
他们进了电梯,先去三楼,好像是要找女人的样子,然后两个人都说有点累,觉得那一张张的脸孔,看着也让人乏味,他们回到电梯,刘立杆盯着电梯里的摄像头,有意无意挡着它,孟平按了一下2。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心里明白,启航要是在看,他一定可以看到他们,这样是徒劳的,但他们就是这样做了,就像是背着大人去干坏事的小孩,总会有一些愚蠢的掩饰动作。
出了二楼的电梯,两个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心里惴惴不安的,谁也没有说,但心里都在盘算的是,启航要是看到他们,就一定会下到二楼,如果在这里看到他们,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和他说,自己是来退码的。
两个人坐在那里,掏出了香烟抽着,人莫名就紧张起来,刘立杆掏出打火机,给孟平点烟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孟平凑过来的时候,他也有点抖,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心里都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开口,大概是连声音都会颤抖的。
这他妈的什么事啊!
“他们在赌我们还在不在!”
林一燕都快哭了,她看到刘立杆和孟平坐下来的时候,仰起了头,眼睛下意识地朝四周看着,那是在寻找摄像头。
陈启航叹了口气,说:“这两个家伙,还就是我认识的那两个家伙,一点都没有改。”
怎么可能会改,这两个家伙,现在好像又事业有成,赚到了一些钱了,陈启航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进来的时候趾高气扬的,输得一分不剩的时候就像条狗,抱着荷官的大腿就崩溃了,你要是同意他赊账,让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