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和林淑婉,上楼去过他们短暂的新婚之夜,老唐的那几个同学,也早就跑去赌场,他们昨晚就已经把口袋里的筹码输光了,几个人今天不声不响,跑去另外的赌场,反正澳门多的就是赌场。
刘立杆和孟平也很想去赌场,心里痒痒的,但口袋里已经没有筹码,小芳要把自己的筹码给他们,陈启航不许,启航说,他们已经把其他人的都输完了,不能再给他们。
刘立杆和孟平无奈。
陈启航看着他们两个说,走吧,去我办公室喝茶,孟平和刘立杆说好,三个人连同张晨,一起去陈启航的办公室。
到了陈启航的办公室,刘立杆叫道:“启航,你这里能调出小芳的画面吗,我看看她是怎么赢的。”
陈启航说好。
四个人围到了那一排监视器前,陈启航找到了小芳坐着的那张台子,他们看到,小安坐在那里,双手托腮,紧抿着嘴唇,头微微地低着,似乎在想什么,那神态和她的年龄不符,她就像老僧入定一般,人坐在那里,但神魂已经远离开那张牌桌。
魏文芳和小安站在她的身后,紧张地盯着她看。
小芳并不是每一把都押,她盯着台面,就像一个狙击手,在等着目标的出现,但等认定目标,出手押的时候,下的注并不小,每次都是三万,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
他们四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她押了四次,有三次赢了,一次输了,但无论输赢,她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马上就入定了,她身后的魏文芳和小安,表情比她丰富多了,但不管她们在说什么,好像都影响不到她。
陈启航笑着孟平、刘立杆说:“看到没有,这就是控制力,杆子、老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控制力了,你们才可以进赌场。”
孟平摇了摇头,赶紧摆手说:“算了算了,学不会,这个是性格生定的。”
陈启航笑道:“知道就好。”
孟平和刘立杆担心陈启航会旧事重提,但启航并没有说太多,而是招呼他们去沙发那里喝茶。
“对了,启航,李勇现在怎么样了?”坐下来后,张晨问。
“应该还不错吧,在那个县级市当市长也是过渡,回到青岛,就应该是副市长了。”陈启航笑道,“李勇适应得很快,加上猴的大哥,也很看重他。”
孟平叹了口气,他说:“这机关,确实是很磨练人,会把你一个人的棱角,迅速地磨平。”
“你想说什么,老孟?”陈启航看着孟平问。
孟平说:“说实话,我更喜欢那个有理想的李乡长,李乡长很难得,在机关里是个另类,而现在的李市长,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我觉得,和我见过的大多数人一样,他可能年年在进步,但我觉得,只会变得越来越平庸和世故。”
四个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陈启航也叹了口气,他说:
“其实,我也挺想念那个,半夜里给我打电话,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乡里,这里困难那里困难的李勇,他现在好像得心应手,没有什么困难,但我感觉,我们之间,也比以前生疏了。
“如果说以前的李勇,每天像一个唐吉坷德,在做着他想做的事,现在可能,他只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看起来更正确的事。
“但是,这也难怪,我们谁不在改变,我们每个人,都想到过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吗?所以,有时候我又会想,我对李勇,是不是太苛责了,为什么他就不能做应该做的事,而我可以,我希望他做他想做的事,那个理想,到底是他的理想,还是我的?我不确定。”
“对,启航,你这个话对,我们都有希望别人成为烈士,来成就自己的梦想的倾向。”孟平说,“那个李乡长,是我在机关的时候也做不到的,所以我佩服他。”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只希望他为官一任,不要变成贪官污吏,然后能尽自己所能地去做点好事。”张晨说。
“贪官不太可能,污吏很难说。”
陈启航说:“李勇和我说过,张晨,他说他每次和你通电话,你都会和他说,李勇,你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要多少,开口就是,我绝不会问你用途,马上会打给你,你拿去干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该拿的钱绝对一分不要去碰,张晨,你说过这话吧?”
张晨点了点头。
陈启航笑道:“李勇和我说,这比什么教育都管用,只要有人给他送钱,他就会想到,我要你这钱,不如要张晨的。”
张晨也笑道:“我就希望他这么想。”
“这个,就是给他加了一道保险,所以我说,他大概不会去贪,但要不污,很难的。”陈启航说。
“那就又会变成一个另类。”孟平说,“不污是不同流合污,一个不同流合污的人,是会给周围的人造成压力,很容易变成上上下下的眼中钉。”
陈启航和张晨都点点头。
刘立杆想到了孙猴的大哥和黄贱人的二哥,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很难说他们是坏人,特别是从他这个角度,他们好像也不贪,刘立杆送他们钱,他们也没有收,但送给别人的,他们转交了,这就很难说是不污吧。
刘立杆也不知道,过几年再看李勇,他会不会也像孙猴的大哥那样,还是一个好人,甚至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但就因为讲义气,会让他始终行走在灰色地带。
这样想来,刘立杆就更钦佩那个柳成年,能够把好人和好官兼顾,是很难掌握的一门学问。
“走,我们去看看小芳战果怎么样了。”
孟平叫道,四个人都站了起来,走到了监控器前面,他们看到,小芳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她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堆筹码,看样子又赢了不少,站在她身后的,现在不仅是小安和魏文芳,还有其他的好几个人,他们也都好奇又羡慕地看着小芳。
“厉害啊!”刘立杆叫道,陈启航也点了点头,他说:“确实少见。”
……
东方欲晓,新世纪的第一轮曙光就要升起的时候,陈启航和张晨、孟平、刘立杆,去了酒店对面海边,这时候正逢退潮,石栏杆外面,一大片的礁岩露出了海面。
四个人翻过石栏杆,在礁石上坐着,静静地等待着朝阳从海平面升起。
过了一会,他们听到身后叽喳的声音,回头看看,原来是林一燕和小昭、谭淑珍、瞿天琳她们做完spa,神清气爽地也来了,两拨人互相看着大笑。
下午的时候,还是陈启航他们酒店的大巴,把他们送到了珠海机场,这一次,是陈启航和林一燕一起送他们到的机场,分别的时候,大家互相拥抱,依依不舍,几个女人,眼眶都红了。
大家一起办了登机手续,一起过的安检,但到了里面,他们要分批乘机,这次也就分了两批,贺红梅不回北京,她要跟张晨小昭他们回杭城,有一部连续剧的服装定下来了,她要去柯桥采购面料,还要到张晨的面料仓库,替男女主角挑选面料。
孟平也没有和钱芳他们一起回南京,而是跟着刘立杆去了杭城。
表面上,他说是和刘立杆有事情商量,那个老乔,今年又开始策划推动内地的房地产企业,去香港和新加坡上市的事情,上面的政策,据说马上也要放开了,他们要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
但其实,这还只是一个由头,真实的原因是,老倪打电话给他们,说是九九年过去了,他们三个,是不是需要碰个头,把来年大的原则定下来。
任溶溶和陈雅琴她们操盘了几个月,做了两次庄,账面上多出了四千多万,老倪也觉得,这时候需要激励一下她们。
孟平和刘立杆,都觉得很对。
第1119章 做金融的
孟平没有骗钱芳,深圳安信信托的老乔,确实到了杭城,他到杭城,就是来和刘立杆谈浙江锦绣大地上市的事宜,孟平要去旁听。
每次听老乔说起一个新项目,不管是刘立杆还是孟平,都觉得受益匪浅,同时也深深地折服,觉得这些做金融的,脑子怎么这么会绕,鬼点子怎么那么多。
刘立杆和孟平去了酒店,老乔把他的打算和他们说了,说是今年国家对房地产企业,在政策上会开口子,虽然直接在国内a股ipo还比较难,但可以两条腿走路,那就是在国内借壳上市,去海外ipo。
“借壳上市?什么意思?”刘立杆问。
“就是找一家烂公司的壳,用它的名义上市。”老乔说,“这有两个途径,一是通过协议转让他们公司的股权,还有就是资产置换,也就是换壳。”
“老乔,说具体点。”刘立杆说。
“具体点说,就是,比如找一家烂上市公司,这种烂上市公司,我手里有,还欠我一堆的钱,我随时可以掐死他,你要么去直接收购他的股权,但那个,比较麻烦,一是需要大量的资金。
“还有就是,你要的其实就是他的壳,对他的业务本身,没有兴趣,收购来了,你还是要把自己的业务和资产装进去,那就不如来个资产置换。
“比如你拿出一部分的资产和项目,像杭城中心或‘天空之城’,或者你整个的房地产业务,作价后,比如值三十个亿的话,那上市公司,就定向向你增发三十个亿的股票,用增发的这三十个的股票,置换你的资产。
“置换结束之后,资产并入了上市公司,但你成为了上市公司的控制者。
“他们把自己原来的业务剥离出去,这就完成了一次借壳上市,你另外支付他一笔钱,这叫壳费,他卖了壳给你,你达到了上市的目的,再把这上市公司,更名为‘浙江锦绣大地’就可以了。”
老乔说着,孟平和刘立杆都听明白了,刘立杆有个疑惑,他说,那这不就是两个企业之间的行为,需要什么政策放不放开的?
老乔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借壳上市只是一个通俗的说法,正式的,就是企业的兼并和资产重组,上市公司的要约收购豁免审批、重大资产置换的审批,都要经过证监会,政策不允许,你敢偷偷摸摸做,你想找死?”
刘立杆嘿嘿笑着,明白了。
孟平问:“把整个业务拿出来,和部分项目拿出来,有什么区别?”
“这个就涉及到企业的方向了,像刘总这里,他可以单独把‘天空之城’项目拿出来,去新加坡包装上市,新加坡的上市公司,盘子比较小,有这一个项目就够了,当然,去掉了‘天空之城’,他企业剩余资产的净值就小了,在国内能置换的股份就小。”
老乔说着,刘立杆和孟平点点头,明白了,老乔接着说,像刘总这样的公司,已经到了一定的规模,完全可以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有很多的办法可以想,同时拥有国内外几个上市公司的话,你的融资能力,抵抗风险的能力就会增强。
毕竟,每个地方的政策和经济形势会有差别的,你能避免被“一锅端”的风险。
“几个上市公司?我还有什么,把杭城中心也剥离出去?”刘立杆问。
“那你剩下的,公司的净值就不够高了,再融资的能力就变弱了。”老乔说,“还有一个办法是,把你的物业管理这块独立出来,你有这么多项目,每一个项目的物业管理都赚钱吧?这一块独立出来,成立一个专业的物业管理公司,这个公司,也可以包装上市。”
“怎么像变戏法一样。”孟平说。
老乔笑道:“还就是这样,戏法人人会变,巧妙各有不同,这金融市场,只要你去钻去想,总是会有很多的办法。”
“好,老乔,这一块,我也不是很懂,你给我设计吧。”刘立杆说。
老乔说好。
老乔第二天回深圳,刘立杆和他约好,晚上请他吃饭,中午的时候,他与孟平,要和老倪以及任溶溶、陈雅琴一起吃饭。
离开了老乔那里,孟平和刘立杆,没有去老倪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天香楼,在路上,孟平就给老倪打了电话。
两个人在包厢里等了还不到十分钟,老倪和任溶溶、陈雅琴就到了,任溶溶和陈雅琴,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讲义夹,她们这是要把这个中餐,变成工作餐。
孟平还想先客气几句,说她们这几个月做得怎么好,话还没说,任溶溶就急急地说,我们还是来说说今年的情况。
刘立杆和孟平说好。
任溶溶说,我们分析研究了,觉得我们今年的重点,要放在上交所的天胶。
“天然橡胶?”孟平问。
任溶溶说对,“我们国家天然橡胶的期货从九三年就推出了,原来是海南中商期货交易所和上交所都在做,海南中商所的交易量更大,九七年的时候,全年14588万手,世界第一,但经过九八、九九两年的交易所重组合并,海南中商所已经没有了。
“现在上交所是唯一还能进行期货合约交易的场所,这对我们的操作,其实是有利的,而且,上交所的天胶交易量,仍然是世界第一,这就有了天胶的定价权,不像比如铜合约,内盘的铜会受伦敦铜的影响,那个我们做起来,比较被动。”
即使刘立杆和孟平这两个门外汉,也听懂了,就是说这个天胶的价格主导权在上交所,这样才方便操控。
刘立杆说好。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认为,今年原油的价格波动会很厉害。”陈雅琴说,“这个也是我们选择天胶的原因,价格波动越厉害,操作的空间就越大,机会就越多。”
陈雅琴没有告诉刘立杆和孟平的是,她们去年下半年,在外盘操作原油,给老倪又赚了一大笔的钱。
全球原油市场从九六年因委内瑞拉的超限生产,加大出口,导致供应激增,油价就开始一路下行,到了九七年亚洲金融危机突然爆发,导致全球原油需求放缓,在这双重压力下,油价骤降,跌去了51。
在下跌的过程中,虽然opec多次召开了紧急会议,但各产油国心怀鬼胎,阳奉阴违,像沙特,就是口头减产,实际增产,油价下降的趋势没有遏制,到了九八年的十二月,终于跌到了历史性的每桶1035美元的价格。
如此凄惨的市场,逼迫沙特、墨西哥和委内瑞拉三巨头,在九八年底达成减产共识,随着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