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值钱的血液像夏天的雨水般在地上横流。
倒在地上的尸体铺满地面，看上去就像地毯一般。
死的都是些普通人。
他们生前来自欧洲大陆的不同角落，却被一同驱赶到了凯岩城的门前，而后如畜生般被毫不留情的宰杀。
先前那如厉鬼般的哀嚎，正是出自他们之口。。。
“是万神盟的人来了，都打起精神，注意防守！”
“另外！快通知仙子她们。”
城墙的士兵无瑕感叹眼前的场景太过残忍，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命人去通知仙子。。。
其实，也根本不用通报。
毕竟先前的那如鬼哭的哀嚎那样凄厉，仙子她们自然早就听到了。
并且，此时已经出现在城墙最高的塔楼处。。。
洁白的月光照耀着地上的血光，映红了她们的脸。
“欺人太甚！他们这是想干嘛？”叶红葉看着城外的鲜血，看着人群中万神盟的旗帜，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专程跑到别人的城门口来杀人，就算是屠城，也没有这样屠的！万神盟实在欺人太甚！”
她刚说完对方欺人太甚。
阿波罗便更加嚣张，更加可恶的从远处跳了出来。。。
“听说！你们这里网络不好！为了让你们每个人都能看到屠城的直播！我万神盟大发慈悲，特意抓了一百万个俘虏，现场杀给你们看！”
“从此刻开始，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杀死一万人！同时，每死去一万人，也意味着在西方大陆要有一座千万级的大城市或百万级人口的小城市毁灭。”
他浑身浴着猩红黑暗的光，看起来邪恶无比，说出来的嚣张话语，更是通过神力的放大，如雷霆般在凯岩城的上空回荡不息。
瞬间！
整个凯岩城的愤怒都被点燃了。
抓百万平民当俘虏，专门驱赶到城门之前，杀给他们看？
每杀死一万个人，就要再随机毁灭一座城市？
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恶，如此残暴，如此的毫无人性。
“我知道你们都很不爽，很不服气。”阿波罗可恶的声音再度传来：“但。。。如果不服的话，你们倒是来砍我啊！东方的仙子，你可敢与我一战！罗兰、叶红葉你们可敢出城与我一战！只要有胆量出城来战，我可以立刻停止杀人！怎么？难道自诩正义的你们，连这样的胆量也没有么？”
“这个挨千刀的。。。”叶红葉银牙紧咬，明显被气的不轻。
如果是平时。。。
她肯定不管不顾的出城把那个混球弄死。
不巧的是，半个时辰前她们在小院里刚刚定下决策：在陈昊苏醒之前，不出城，不迎战，少惹事，只要守好亚洲以西的第一道防线就好。
但是，现在。。。
她的眼睛忍不住向仙子瞟去，似是在询问。。。先前订下的规矩还能不能改。
不待仙子说话，雅典娜便率先说道：“他们耗费周折，不辞辛苦，不怕麻烦的专门押送百万俘虏跋山涉水而来，就为了引你们出城。。。因此，你们就更不该出城了。永远不让敌人最想达到的目的得逞，这是很有必要的。”
“何况，神秘老人手握秩序神石，可能就藏在某处等着埋伏你们。一旦你们其中有人被抓。。。情况就会变得无比恶劣且被动。”
“比如，你和罗兰被抓了。”雅典娜看向叶红葉和罗兰，而后又把目光落在仙子身上：“仙子会更加为难，神秘老人很可能会用你们的命要挟仙子关闭山河大阵。莫忘了，你们都是陈昊最重要的‘朋友’，难道仙子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死？”
“若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不仅仅是仙子很为难，即便陈昊醒来，也会非常为难。”
“问题的关键在于，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把握抵抗六神石中最特殊的秩序神石。盲目出手，不可能逆转局面，也不可能真的救到人，所以，冲动不但毫无意义，还会让处境变得更糟，让凯岩城也变得危险起来。”
身为最理智的智慧女神，雅典娜俨然已经成了众女的智囊团，她几乎是把各种利害关系与潜在危险，掰开揉碎了讲给她们听。。。
于是。。。
“你们看我干嘛？”叶红葉摊手：“我不乱来，做一个乖乖女就是了。”
老实说，被人管束，要像一个乖乖女般听话，她觉得挺冤的。
毕竟。。。
她又不是陈昊的那种‘朋友’，不是陈昊的女人。。。
但，也不知为何。。。
在觉得很冤的同时，她竟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不错。
或许是以前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所以这种被人管束，被人关心，如有家人一般，并能深刻感觉到自己的性命无比重要的感觉，就变得难能可贵了吧？
这时，现场寂静一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仙子身上。
‘所有’指的是，不止众女的目光落在仙子身上，整个凯岩城、乃至是城外百万平民俘虏与万神盟的目光，也集中在她的身上。。。
可仙子却迟迟没做任何的决定。。。
雅典娜静静的看着她，看着万众瞩目的她，忽然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最辛苦的、最疲惫、最有压力的人就是仙子了。
因为她的每一个命令，都关乎数百万、乃至上亿人的生死。
她心中的每一次挣扎，都是理智与仁慈、道义、美德的交战。
而真正残酷的是，很多时候理智往往与美德无关。
真理也总是在经历了血与火的印证之后，才开始被世人所接受。。。
此时还没有出现真正的血与火，世人都在仰望仙子，期盼着她做出‘正义’的决定。
他们‘善良’的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
祈祷仙子可以仁慈，祈祷上天可以怜悯。。。
而在凯岩城的数百米之外，阿波罗却没耐心的命令属下再次举起屠刀。
整齐划一的刀剑摩擦声，在深夜里显得那般冰冷，让人毛骨悚然。
“伟大的仙子！您还在等待什么！敌人已经到了城门口了，为何还要犹豫！为何还不去惩处邪恶？”有无知的民众喊道。
仙子沉默无言，仍旧没下达任何命令。。。
阿波罗冷笑着，做了一个残酷的手势。。。
第1397章 正义之士
手起刀落，一万个俘虏齐刷刷的倒下，如秋日收割的麦田，又像是接连倒下的多骨诺米牌。
生命何其脆弱，万人一起死去时飞溅的血花，也不过如烟花绽放的一瞬间，转瞬即逝。
和上次一样的哀嚎传了过来。
整个凯岩城都静静的，静静听着把凄厉的哀嚎，静静的看着人命如草芥般被屠戮。
而后，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仙子，眼中尽是不理解与愤怒。
事情发展到此处并不是结束，反而仅仅是开始。
当一万个尸体倒下一分钟后，西北处的远方，忽然传来如雷的轰鸣。
人们向西北远望。。。
有火光滔天而起，远处一座座摩天大厦被火焰所笼罩。
城市里有无数座的大楼，当所有大楼都被无情的烈焰点燃时，从远处看就像看到了一个个火炬一般，染红了半边天。。。
“啊！那个方向是莱斯城！”
“那是一个有着1100万人的大都市！”
“他们。。。他们竟然把整个城市烧了！”
“我的一个朋友也住在那座城！天呐！他是一个好人，他肯定死了！”
“可恶！这次又要死去多少人啊！”
“这都怪我们的仙子无动于衷，不敢出城，也不敢应战！”
“她实在太软弱了！她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多少人死？”
民众中尽是不满的谴责的声。。。
相比于上次的网络直播，此次的屠杀就在他们的眼前，哪怕被焚烧的城市，万神盟也特意挑了一座距离凯岩城最近的城市。。。
于是，那些血与火都更加的真实，更加的触目惊心。
火越来越大，正如民众不停积攒的怒火，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城内的人尚且如此，城外那些马上就要被杀头的人，自然便更加的愤怒。
“孬种！”
“城里的孬种们！你们的身为男人，都像那个女人一样没胆么？”
“哈哈哈哈！马上就轮到老子死了！”
“但老子最起码是站着死的！老子再怎么弱，也不至于在别人打上家门的时候，仍旧不敢应战！”
……
……
不分内外。
猖狂的笑声，悲愤的嘲讽声，甚至污秽难听的骂声，从凯岩城内外不同的角落中传了过来，不停的攻击仙子。。。
然而，被他们视为软弱怯懦的仙子，承受着无数人的骂声，承受着整个天下的压力，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出现过一丝的动摇。
真正的勇敢从来都不是迎接一场战斗，甚至不是面对死亡。
而是当面对整个天下的压力时，仍旧可以面不改色。是当整个世界都要反对的时候，仍旧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
仙子无疑是坚强且勇敢的。
所以她说：“严防死守，看好大门，不准任何人应战，不准任何外人进入凯岩城。”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是那么的勇敢且明智。
可惜。。。
听到她的声音后，整个天下都笑了。。。
他们不理解的笑了，苍凉的笑了。
“严。。。严防死守？我的天啊！这可真是高明的战术！”
“敌人不过一两万人！还驱赶着近百万的俘虏！凯岩城为边境要塞，更是全民皆兵，驻扎着真正的千万雄狮！”
“千万雄狮面对一两万人的敌军，居然需要严防死守？我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战术有多么愚蠢了。根本不需要千万百万！在我看来，此时只需派出一个千人的精英小队，稍稍冲杀一下，对方看守着百万俘虏，就会自乱！可我们伟大的仙子，竟然要求紧闭大门，严防死守？”
“太让人失望了！真的就像外面那些人骂的那样，她太胆小了！”
“因为她的胆小，现在咱们也成鼠辈了。”
“我可不想回家后，告诉我三岁的儿子，在凯岩城战役中我当了懦夫。”一个正气凛然的中年退役骑士偷偷抽出了剑。。。
……
……
“看来整个凯岩城全都是些没用的怂包啊！”城门之外，阿波罗很是无聊的挥了挥手，让属下又拉出了一万个俘虏出来：“真是无聊，要不我放低些条件好了，不用仙子应战。。。凯岩城内，但凡有万儿八千的真正男子汉敢站出来救人，兴许我见他们有骨气，心生欣赏之情，就把俘虏全放了。”
明眼人都能听出这段话很虚假。。。
但，除了虚假之外，更多人听到是种不屑与嘲讽。
“果然整座城都是怂包，看来没人敢站出来。”阿波罗尖酸刻薄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如仙子和雅典娜这样境界高深的人，必要的时候，自然都可以道心通明，而不受到别人言语的干扰。
可凯岩城中无数军士却齐齐握紧了拳头，或把手搭在剑柄上。
他们的怒火压抑的太久了，他们也忍耐太久了，即将到达爆发的边缘。
尤其是对加入凯岩城的西方人来说，以及狂信者军团来说，他们的情绪已经近乎崩溃。
毕竟，他们本就属于西方。。。
西方发生的每一次屠戮，死去的就有可能有他们的亲人。
“哈哈！正义！光明！”这时，一万俘虏已经被推到前面，其中一个大胡子俘虏扬天大笑：“我曾是光明的信徒！我曾终其一生侍奉光明！可光明带给我的又是什么！”
“此时我就在这里等着被杀！光明的圣天使会救我么？正义的仙子会主持公道么？”
“哈哈哈！我去他妈的天使！去他妈的仙子！”
“不过是一群欠！操！的没种娘们！”
此话一出，情绪本被压抑到极点的狂信者军士与守城军再也无法忍耐。
尤其是对狂信者来说，他们失去了亲人，在叫骂中又失去了荣誉，心中唯一留下的只剩下信仰了！
可现在竟然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辱骂神圣的天使，践踏他们的信仰？
“干！我要去撕烂他们的嘴！”
“我要把圣剑塞进他们的脑袋！好洗濯他们肮脏的灵魂！”
“如果连信仰也被玷污！那生命还能剩下什么？”
“若不能守护信仰！不能坚守正义，我情愿去死！”
终于！有人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时。。。
“为了正义！必须勇敢！”
“大不了就是一死！又能如何！”
“我宁死也不要当那种没用的怂蛋！”
一群‘勇敢’的正义之士，不顾一切的打开城门冲了出来。。。
凯岩城的城门，终究是被自己人打开的。
远处的阿波罗笑了起来，那一抹阴险的笑容，显得特别意味深长。。。
如果仙子和罗兰她们始终不出凯岩城一步，如果凯岩城始终不乱，城门也始终不开，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可现在。。。
“现在，只要你们能冲进凯岩城，就能活命了。”他阴笑的对所有的俘虏说。。。
于是，那近百位的平民俘虏，就像是被利用的棋子，发疯了一样的往凯岩城内冲。。。
顿时。。。
场景变得更混乱了。
俘虏死命的往凯岩城内冲，正义之士们‘勇敢’的往门外冲。
短兵相接，并没有所谓的拼杀产生，只是混乱。。。
所有人都茫然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阿波罗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这无尽的混乱与茫然之中。
忽然。。。
天黑了！
四周再也没有一丝光明，所有人都觉得眼前猛的一暗，宛如末日要来。。。
第1398章 天黑
“啊！这是怎么了？”
“天怎么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如起来的黑暗，让人们感到惊恐。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缺少了光明之后，他们几乎看不到任何物体。。。
可他们却没想过，其实天本就该这么的黑。
因为现在是晚上，并且是黎明。
黎明前的黑暗，都是最黑暗的！
而之所以他们以前不觉得天地如此黑暗，完全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光明’的国度，沐浴在光源更充足的世界里。。。
片刻后，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向东方天际望去，这才赫然发现。。。东方大陆九道冲天而起的剑气光柱，少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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