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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哥,刚刚收到的消息,龅牙秋向内地供货的油管开通了。”
屯门。
一间麻将馆。
黎智强坐在麻将桌旁,穿着黑色polo衫,坐在一张木椅上,双手豪气的搓着麻将。
额头刘海遮住近半边脸,加上黑衫黑牛仔裤,颇有种未来内地工厂打工仔的气质,不过这身装扮在眼下香江都算得上是潮流,三个胳膊布满刺青的打仔,坐在牌桌旁陪大佬打牌,一伙小弟双手抱胸,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看牌。
一个小弟穿着白汗衫,拖鞋,低头蹿进麻将馆里,语气迅速的朝大佬汇报。
“啪!”黎智强打出一个三筒,出声说道:“龅牙秋这下发达了,以后我见到他,都要叫他秋哥是不是?”
“哈哈,智强哥,龅牙秋那个衰仔够资格?”头目阿爆甩下张牌,不屑的切声道:“还秋哥,我把他两个龅牙给拔下来,到时候没龅牙的龅牙秋,要叫乜野呀?”
“崩牙秋咯!”
“哈哈哈。”牌桌旁响起一阵哄笑。
“嘭!”黎智强脖子上挂则一块玉牌,动手吃下一对牌,再打出一张:“这样,你去给龅牙秋放两个炮,他做内地的生意可以,但是香江的生意要让出来,哪有一个人吃两边,不怕撑死啊?”
“智强哥,最近义海换香主来着,现在做事会不会太冒险。”头目小巴说道。
“换香主?换香主好啊!”黎智强推翻牌,出声道:“正好放两个炮仗给他祝贺祝贺,两个不够,就三个,三个不够,就再来,自摸清一色,交钱啦,来来来。”
黎智强伸出手。
马仔们都沮丧的乖乖交钱。
黎智强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自小生活在香江动乱的年代,觉得别人做古惑仔很威风,便在学校里打架逃学,纠集一班童党收保护费,后来觉得混江湖拳头为大,交钱进入拳馆学武,认识新记的大哥杜连顺,由此进入新记。
后来,新记的势力没有插进新界,黎智强单枪匹马带着九个兄弟打垮屯门福耀社二十人,打下新记在新界的第一块地盘,随后扎根屯门,愈加强悍,最终踩着福耀社的累累尸骨,吃下整个屯门,期间跟大兴偶有摩擦,屡战屡胜,现在堂口势力为屯门第一,新记前五,位列新记五虎之一,封号:屯门之虎!
江湖绰号:猪头细。
他还是新记五虎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出位过程跟太子宾颇有相似之处,同样的少年得志,开疆拓土,字号里最年轻的双花红棍,与当年的引路人尖东之虎
“杜连顺”并列五虎,可惜,新记父传子,子传孙,没有当坐馆的机会,眨眼间便熬到三十几岁。
不过,新记由于靠姓氏传承,采取家族式管理,社团内部默许“分封制”,不仅独立性强,而且堂主可以将堂口势力传给儿子,头目可以把档口传给儿子,
俗称“上行下效也”。
这种模式明显是老掉渣,几千年前的套路,搞笑的是,社团本身就因利合,因利散,此种制度不仅没让新记分崩离析,相反,势力愈加稳固,每个堂主,头目都愿意为新记打下更大的地盘,抢来更多的生意,传给子孙后辈,而且前两代靠打出头的古惑仔们生仔生女,往往会把仔女送到国外留学,从第三代开始,新记各区管理人逐渐有“高学历”,“高素质”的趋势。
可见,制度要因地制宜,老与新,无关紧要,最适合的最好。
由此可见,新记创始人也是很有头脑的一位大佬。
黎智强试图搞来龅牙秋在香江的红油生意,更是顺理成章,就算龅牙秋背后有义海社撑腰,屯门之虎背后也站着新记!
“妈的,要不是不认识那个内地老板,我都想把内地的生意抢过来,把管道布在我屯门,当我屯门之虎是死的乜!”
黎智强咒骂道。
…
五天后。
新界,盘山公路。
三辆红油货车正在山道行驶,司机要将油库里的桶装油,载往文锦渡口岸前的加油站,每个油老虎必然跟加油站联系紧密,其中市区加油站合作少,郊区加油站合作多,特别是货运道路附近的加油站。
早些时候,义海物流便与龅牙秋通过气,物流车队所消耗的柴油,大半是龅牙秋供应的褪色红油,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运输成本。
“停车!”
“停车!”
一个路障卡在公路中间,十几名穿着反光背心,便衣的警员高举指示牌,打着手势让火车向旁边靠。
货车司机望见警察,抓着方向盘,心里发虚。
踩着油门就想冲卡。
一名司机却目光敏锐,通过电台喊道:“不要冲卡,四周都是山,车速一块很容易坠山。”
“对方没有穿缉私的制服,很可能是交通警在查人,咱们停车塞一点,说不定就过去了。”
“知道了。”
三辆货车缓缓靠边停下,几人载的都是一桶桶柴油,若是真坠山出事,很可能死无全尸,虽然被逮进赤柱一样落不了好,可是在有机会活命的机会下,谁不想先活命?
几名司机推开车门,跳下车,带头的车头取出一叠钞票,面色谄媚,趁着夜色上前道:“各位阿sir…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的交通警便举起手电,打向他眼睛。
司机眼睛一眯,刺眼间扫过交通警面庞,猛然在脖子处看见刺青,正要开口的时候,十几名警员却面露恶相,如狼似虎的一扑而上,迅速抽到将几人捅倒,
带头的人用手电筒砸破司机的脑袋,厉声道:“扑你阿母,守了一个晚上,终于守到你们了。。”
“我们是义海油王秋的人,你动我们和记,找死吗!”司机捂着伤口,靠住车头,大声吼道。
阿爆一脚瑞中司机肚子,大笑道:“和记,好,我们打的就是和记!”
“把这些车全部推下山,放几声鞭炮给龅牙秋听听,妈的,一个大龅牙也敢叫油王。”
“你们找死啊!”司机挺身跟拦路者搏斗,势单力孤,转眼间便被人撩翻,旋即,三辆油车被新记调整方向,放掉手刹,跳下车。
油车失控的朝山底落下,一连串剧烈的撞击,翻滚之后,油车砸入山底,不过一会,三辆油车就响起惊天爆炸,掀起的浓烟冲天,将山道上的众人都扑得满脸尘土,阿爆呸呸口水,抹掉脸上的灰,用手指着司机道:“先放两声炮仗,
祝贺祝贺你们和记换新老板。”
接着,阿爆单手把司机嘴巴掐开,另外两名兄弟控制住司机,他在小弟手中接过一个铁钳,硬生生将司机两颗门牙拔下,司机惨叫一声,满嘴留着鲜血,脸色发白的望向他阿爆松开司机的嘴,随意把两颗牙齿一丢,还掉扳手,甩甩手掌:“你跟龅牙秋说,内地的生意,他做,香江的生意交给我们,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他的龅牙,便会跟你一样,被我给拔下来啊!”
“嘻嘻。”
“他要是不信,走着瞧。”
“今天,只是警告!”阿爆最后瞪了司机一眼,转身带着兄弟们收拾好路障道具,脱掉反光背心,开着几辆皮卡车逍遥而去,留下现场受伤的一干义海兄弟,这伙兄弟无奈只能互相搀扶先逃离现场,前往最近加油站,联络义海物流的人手。
新界市民听闻巨响,很快拨打报警电话,警察迅速赶到现场,封锁现场,调查取证。
龅牙秋收到消息,望着面前被拔掉门牙的手下,脸色怒不可遏,丢出一个背包道:“拿着钱,带着几个人去深城避避风头,耻辱!简直是耻辱!”
这比给他送女人衣服还过份!
第207章 义海新龙头
“据警方报道,昨夜在新界南公路发生的货车爆发事件,或与香江地下红油交易的争夺有关,O记,海关,商业罪案调查科已经成立联合特别调查组,会支持跟进此次事件的…”
“嘀。”
三电视画面变成黑色。
张国宾坐在义海物流的办公室内,放下电视遥控器,脸色有些不悦的道:“明知道最近警方盯的紧,为什么还搞出这种事?”
龅牙秋低着头,咬牙道:“宾哥,全都是屯门黎智强故意搅鬼,我已经让兄弟们提高警惕,勿要乱跟人动手,可是黎智强的人扮差佬,卑鄙下流,毫无廉耻。”
“他说这两声鞭炮是祝贺你升职。”
“好了。”
“不用说了。”
张国宾开口喊道。
龅牙秋连忙收声。
“黎智强是个难缠的角色。”
他端起咖啡杯说道
“只要太子哥不反对,对方再难缠,我都要跟他找回场子!”龅牙秋攥紧拳头,门牙一突一突,脸上写满仇恨。
“你要打,我当然不反对,香江红油是你的生意,婴儿都懂得护食,更别是义海十杰。”张国宾斟酌的说道。
“好!”
“太子哥,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操心。”龅牙秋心头大定,出声道。
作为义海十杰之一的龅牙秋,个人势力或许不如黎智强,但是被人阴了一招,
哪儿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他跟黎智强掰掰手腕,过几招的胆气还是有的,只是出于害怕影响太子宾的计划,一时间不敢乱动。
毕竟,相较于内地红油生意,香江红油只是小市场,小财源守到挑战,前提是不能影响大财源,轻重缓急,要分得清。
张国宾则是觉得:“换届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不关躲不躲得过,O记肯定盯的很紧。”
“趁这个机会搅风搅雨,向来是警方的传统艺人,若是义海半点事情都不搞,
对方的阴招还不知道在哪儿,新记有兴趣跳出来搞事,让龅牙秋上去边打边谈,或许能引开警方的注意力,确保这两个月的安全。”
他最开始不满的是脑出大动静,可既然大动静闹出来,想着低三下四,跟人谈判,消弭影响,不如灵活运动,借力打力,跟警方打打太极。
张国宾当然是半点都不怕警察,人行得正,坐得直,但社团方方面面的人太多,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香江的红油生意,本质上也不管他的事,全是龅牙秋的个人小金库,不过,龅牙秋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这么尊重他,多少要考虑他的感受,他要打就打吧…
“尾扫干净一点。”
张国宾交待道。
“放心吧,太子哥,人都送进内地,几个司机而已,不会再出现在香江了。”
龅牙秋讲道。
“行。”
他抬起手腕,看一眼名表,点点头。
“时间到了。”
“一起去开会吧。”
“好。”
龅牙秋点头。
张国宾穿着西装,起身走出办公室,乘电梯进入地下室,登上轿车,一行车队驶向光明相馆。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啪嗒,啪嗒,忍不住在车门框轻轻敲击,彰显着内心的不安。
李成豪开着车,扎着领带,精神抖擞,情绪激动。
今天,
今天,
坐馆正式宣布换龙头!
历史的变局,
时代的序幕,
即将展开。
李成豪降下车窗,大口呼吸着空气,用手扯扯领带,明明天气凉爽,却还觉得胸口憋的难受。
张国宾望向李成豪骚动不安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不知道人的还以为今天是大波豪上位…
这紧张的样子,
没出息!
“吱啦。”旺角,车队停泊在相馆门口,一行义海人马纷纷推门下车,二十几号人沿街下车,绕过车头,护送着大佬进入,场面极其壮观。
这种时候也不用躲躲藏藏,反正你躲着藏着,警察照样盯死你,干脆坦然一些,数十号义海兄弟都穿着西装,叼着香烟,严肃认真的守在相馆门口,每一个兄弟都是字号内小有名气,地位不低的精英。
两辆O记警车毫不加以掩饰的停在相馆门口,几名便衣不仅下车抽烟,而且还凑在车头吃下午茶,耳窝里明晃晃塞着耳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仿佛是来看戏。
街头,街尾。
亦各自停着三辆O记军装,街中段还布置有十几名军装警,严正以待,维持街道秩序。。
“哗!”
东莞苗撑起一把黑色大伞,故意遮住大佬脸庞,只露出半截西装人影,防止被警方拍照。
“太子哥。“
“太子哥。”
“太子哥……”张国宾稍稍低下头,在黑伞的笼罩下,慢条斯理,迈步走进相馆大厅。
街道两旁,无论是否为油麻地的马仔,一干字号精英们却纷纷俯身,底下脑袋,口中喊着大哥……
张国宾微微点头,以作表示,旋即带着龅牙秋,李成豪,东莞苗三人进入相馆大门,哗啦,东莞苗收起黑伞,拿着伞柄,跟在大佬身后。
相馆内,根叔,海伯,乾叔九位叔父坐在门厅内的茶桌旁,有人穿着长衫,有人穿着唐装,也有人穿中山装,西装,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当太子宾迈入门厅时,齐齐端着茶杯,扭头扫向前方人影,审视着未来的义海新龙头。
“根叔,海伯,乾叔。”张国宾恰好止步,鞠躬欠身,打过招呼:“各位叔父,身体尚好?”
“还行,行吧,○啦。”一群叔父们随口答道,根叔笑呵呵的说道:“太子,经过叔父们一直商讨决定,和义海全部叔父支持你做义海公司的新老板。”
“谢谢各位叔父,阿宾恐不胜任。”张国宾板着张脸,躬身谦让,根叔意料之中的挥挥手:“你上去吧,阿公,苏爷,一群大底们都在楼上登你。“
“是,根叔。”张国宾再度鞠躬,谦虚有礼:“各位叔父,我想上去了。”
“去吧。”
乾叔挥挥手。
”哒哒哒。”
张国宾带人登上楼。
一伙叔父们品着茶,望着他背影,面露感叹。
“一代新人换旧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唉。”
“饮茶吧,以后江湖,不是我们老骨头,是后生仔的天下了。”叔父们尽皆摇头,语气落寞,萧瑟。
相馆狭窄的一楼厅堂内挤满了人,气氛带着些许秋凉,相馆宽敞的二层阁楼里,一位位大底端坐其位,表情严肃,香案前点着清香,墙边挂满相框,大底们镇定自若的表情,空气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阿公。”
“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