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宾哥。”李成豪答应下,语气一顿,却说道:“不过,扫毒组的警服不用拔了。”
“这群人都穿上丧服,准备下葬了。”
“你说乜野?”张国宾眼睛一瞪,挑起眉头,不可思议的道:“边个要下葬了?”
“昨夜,带队做事的十三名扫毒组警员,一名督察,在大角山被货车撞下山道,连车带人,一个不剩,警队内部都炸开锅。”
李成豪斟酌着语气,出声道:“扫毒组一个案件小组,全部回老家,投胎啦。”
张国宾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这就是社团与警察的斗争,平时你来我往,尔虞我诈,一旦触及到核心利益。
便是不死不休吗?
张国宾一直做正行生意,以企业家的标准,把守着底线,为将来铺路,绝不可能做如此落人把柄,突破底线的事件。
做这件事情人,另有其人,是那个被涉及到核心利益,可能因本次事件被逼上绝路的人。
这个绝非张国宾。
阿宾沉默半响,心里有答应,放下筷子道:“替我送几个花园到扫毒组,聊表心意,以慰天灵。”
“知道了,大佬。”
梦工厂,艺人公寓楼底。
张国宾、李成豪二人刚刚走出大门,两辆皇冠车便被推开车门,黄志明带着七名o记警员上前,举起证件出声说道:“张先生,请留步。”
“早啊,黄sir。”张国宾面露微笑,好整以暇,表情淡然的打着招呼。
黄志明点点头,将证件收回衣内,出声道:“早安,张先生。”
“昨夜睡的还行?”黄志明嘴角干涩,笑不出来,张国宾却很镇定的答道:“睡的还不错,怎么样,黄sir,昨夜未睡好?”
“我睡的也不错,只是有些伙计,昨夜再也醒不过来了。”黄志明沉声讲道:“张先生,陪我回总署走一趟吧?”
“我一个就得了吧?”张国宾倒是非常坦然,回头看向阿豪:“我的兄弟还要去做事,公司一大堆事情,一天不处理好,职员们就要饿一天肚皮。”
“行,张先生,请吧。”黄志明目光掠过李成豪,转身抬手,指向车门,张国宾踏步朝o记轿车走去,出声说道:“阿豪,按照我说的话办。”
“是,张生。”李成豪肃声应道。
张国宾坐进车内,o记人马都面无表情,紧随其后,三辆轿车转眼就消失在梦工厂楼底。
总署。
o记,审讯室。
张国宾坐在铁桌后,一身西装,双手捂着纸杯,嗅着杯子里的咖啡香味,眼神在房间内四顾张望。
黄志明后退两步,靠着墙,审视着他,问道:“张生,第一来到总署啊?”
“望向四周环境是不是很陌生?”
“呵呵,倒不是第一次来总署,只是第一坐在这里。”张国宾收回环顾目光,低头饮下一杯咖啡,心情略有些萧瑟,低声讲道:“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坐在这里。”
“张国宾,你到公关科的时候,郭sir当你是贵客,可你到o记,我们永远都把你看作古惑仔。”黄志明倒是直言不讳:“警队设立各个部门,各司其职,便是不肯放过你这种人。”
“我没有给你上手铐,已经给你留一份薄面了。”黄志明叼起一支烟,拿出打火机,啪嗒点上,吐出一口烟雾,舒声询问道:“一些事情,我就不问你了,问你你也不会说,48个小时,伙计会按时给你送放,乖乖呆着,不要再给我搅事!”
“知道乜?”
黄志明瞪眼喝道。
“啧!”张国宾无趣的轻笑一声,手指轻叩两下桌面,话道:“记得给我按时送烟,添咖啡!”
“好彩,不要万宝路,抽唔惯。”
……
扫毒组。
卓治真带着二十多名伙计,刚刚从医院回到办公室。
这次扫毒组损失惨重,付出足足十四名伙计的代价,却连一克货都没有查到。
妈的。
酒水倒是查到几吨!
可除了给税务署多出一笔账目外,
他知道几批酒水根本毫无卵用,
而缉私、追税、更不是扫毒组的职权范围。
这一次,卓治真、扫毒组警司、高级警司,连带着一大票相关人马,恐怕都要被行动副处长问责,许多人都得去聆讯组走一遭。
扫毒组警员死亡的事情,
则将移交给刑事重案组跟进。
卓治真真的想不通,明明什么都没有查到,只是查到几吨走私酒水,为乜野就会搞出这么大的事。
这么多人命!
难道…
难道太子宾的虎须,真是一点都撩不得,对方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
触之必死?
卓治真压下心底的疑虑,回到办公室里,取出抽屉里两叠钞票,走出到办公区,放在一名madam桌上:“我个人出两万块,不算多,一点心意,给阿廉,喜仔,旺叔的家人,十四个兄弟,个个都有光明前途,家人要养,死了,不能白死。”
“卓sir,我出两千。”
“我钱不多,出八百……”
扫毒组内,剩下的三十多名伙计,各自开口报数,都肯出一份分子钱。
这份钱不算多,合起来,再分到十四人头上,其实只是一份心意,相比之下,还是警务处的抚恤津贴更实在,年年发,年年涨,不过人嘛,不能薄情。
“卓sir!”这时一名警员走进门内,出声喊道:“和义海有人送花圈到我们扫毒组!”
第145章 龙颜一怒,杀戒大开!
卓治真一身浅灰色西装,站在一张办公桌旁,顿时面露怒容:“扑你阿母!和义海简直欺人太甚,敢把花圈送到扫毒组!”
“泥人都有三分火。”
“和义海是把我们整个扫毒组当死人了!”
卓治真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警官,平日讲话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现在心头却冒起邪火,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出办公区,二十多名扫毒组伙计一个个火冒三丈,横眉怒目,气势汹汹跟着长官走向总署大门。
总署大门,保安部,保安科,值班警员。
四名站岗军装,当然不可能放和义海送花圈的人马进门。
不过,三辆贴着白花、挽联、三十几个敲锣打鼓,撒着银纸,冥钞的送葬队,却吹吹打打,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将十四个花园横着摆在警署门口,军器厂街道对面,距离警署大门有五六米远,直对着大门口,最大一个花圈; 上书“捐躯献身,浩气长留环宇:舍生取义; 英灵含笑苍穹。”
“和义海; 张国宾; 挽。”
李成豪带着二十多个义海堂口马仔,穿着西装; 胸戴白花,神色肃穆的守在花圈旁,每两人扶着一个花圈; 分站在花圈左右,一言不发,神态非常庄重,路过的市民; 车辆们望见都不禁放慢脚步,鞠躬默哀,鸣笛致敬。
宾哥说了!
给牺牲警官送几个花圈; 以慰天灵; 作为小弟,他就必须尽力办好,搞出排场; 让警队满意。
站岗的军装们面面相觑; 若是对方只有十几号人; 那么上前驱赶、警告,很简单。
可对方扶灵的,吹打的; 足足六七十号人,排场搞这么大,点办?敬谁的花圈; 谁来领喽,马上便打电话给扫毒组。
警署大楼。
各个部门; 办公区,警员们都聚在窗外,表情各异,目光不同; 有的沉默; 有的嫉恶; 有的惆怅; 望向对街丧队。
卓治真带着扫毒组二十几人,人头攒动,快速冲出总署大门,止步在送葬队,目光扫过十四个花圈,攥起拳头,挥拳就朝带头的李成豪砸去:“大波豪!”
李成豪一身白色西装,微微侧步,扭身闪过拳头,探出右手,快似闪电,精准抓住卓治真手臂,五指如鹰,扣紧关节,猛的用力:“咔嚓!”
一声脆响爆起!
李成豪眯起眼睛,目露凶光,大声吼道:“警民一家亲,我专程来给警队英雄送花圈,谁在动!”
“小心警队殴打市民的上新闻啊!”
“嚯!”李成豪甩臂撒手,卓治真捂着肩膀连退几步,跌倒在两名警员怀中,李成豪不屑的整理一下西装,一米八六的身高,健壮如虎,胸膛硕大,居高临下的望向卓治真,威胁道:“你应该知道,我在江湖上还有一个绰号,四大天王,拳王豪啊!”
“你敢跟我动手,要不是有皇家警察的牌匾傍身,我一拳捶爆你脑袋!”
“你他妈的!”一组警员站在卓治真背后,猛的就要冲上前,却被卓治真张手拦下:“拳王豪,你敢来警署送花圈,这件事情,你要扛吗?”
李成豪轻蔑一笑:“呵!”
“我大佬没做过,我也没做过,做过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扛,你要是想抓我,等警署拿出证据来吧!”
“你们敢拉我大佬进警署,这份厚礼,你们点能不收?”李成豪转头望向街边的一排花圈,将手中香烟砸在递上,露出一块钻表,喝声道:“和义海敬扫毒组风光大葬!”
“和义海敬扫毒组风光大葬!”义海兄弟穿着西装,齐声大喝,将警队颜面踩进泥塘。
……
和义海。
坨地。
黑柴站在东南窗前,张开手掌露出一把瓜子,逗弄着金刚鹦鹉,和煦的笑道:“阿铭,你话太子让大波豪给送花圈啦?”
苏有铭手持纸扇,轻拍掌心,苦笑着道:“拳王豪还专程去元宝的蜡烛店里,请了一队鼓手吹吹打打,在总署门口唱大戏呢。”
“这么出位,很会办事啊,这个阿豪。”黑柴表情镇静,苏爷却无奈道:“像他这么会办事,太子、义海、恐怕麻烦都不小。”
“你以为这真是阿豪的想法?这只怕是太子的安排!”
“龙颜一怒,杀戒大开!”黑柴猛的攥紧掌心:“太子越来越有威严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事情过后,警队反对会放松对义海的监管,最近一段时间义海压力不小,正好趁此机会,松一口气,支持飞麟仔吞下整个油麻地!”
“柴哥!”
“你说文锦渡一十四条人命,真的是太子……”苏爷眉头一跳,心弦扯紧,黑柴却语气一顿,沉声讲道:“龙之逆鳞,触者杀之,这才是江湖大底,这才是义海狂龙!”
“太子宾…我都有点害怕了。”苏爷吐出口气,浑身打个了寒颤。
……
“叮叮叮。”
“大哥!”香江,远星集团。
楚坏坐在豪宅宽大的办公室里,等电话接通,连忙讲道:“昨夜大角山货车撞死扫毒组的案子有结果了!”
“喔?”
“小坏,说说看,谁做的。”沈鑫坐在深城集团大楼的办公室里,转着办公椅抽着香烟,语气好奇,表带微笑的问道。
“是张国宾!”
楚坏语气笃定的道:“早上,张国宾被o记的人带走,中午,张国宾手下就带着丧葬队到总署门口吹吹打打,送花圈!”
“我靠,香江大佬都这么拽吗?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如此霸气!”
“我们在内地生意做的再大,背景再强,也不敢这样做事……”
“呵呵。”沈鑫露出淡然的笑容,好似一切都在掌握当中,轻笑道:“这就是香江社团嘛,一个个都扎根几十年,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敢搅翻天。”
“因为,香江离不开社团!”
“张国宾确实个做大生意的。”楚坏感叹道。
沈鑫拂拂手,表情随意:“我早就说过张国宾是做大事人,警队一旦触及到他真正利益,立即就以雷霆手段处之,够果断!”
“够狠辣!”
“而且做事的人是扫毒组,不知道张国宾是不是对我们抛媚眼。”沈鑫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奇怪的笑容:“我早说过做大生意就像是在谈恋爱,这下张先生的媚眼都抛过来了,我们不得过关去跟张生拉个小手?”
“我明天安排车过关,亲自去接张先生出来。”
“是,大哥。”楚坏答道。
沈鑫笑着问道:“小坏,告诉你一件事,张国宾在香江江湖有个绰号——义海狂龙!”
张国宾将第十四颗丢进面前的咖啡纸杯内,敲起二郎腿,坐在铁椅上,很不舒服的换一个坐姿。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过后,有多少人惊他,有多少恨他,有多少佩服他!
他知道妈的!
o记的椅子真硬!
墙壁上挂的时钟,一分一秒,过的越拉越慢。
张国宾越坐心里却越不爽。
老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关老子48小时?
警队条例啊!
街上那么人,你怎么不去抓,专门来抓我一个良好市民,正行商人?
这时,黄志明带着卓治真,几名扫毒组成员,义愤填膺的走进审讯室。
“哐铛。”黄志明反手将门锁上,朝前方投去目光,喊道:“卓sir,注意讲话分寸。”
“砰!”卓治真双手砸在贴桌上,俯身盯着张国宾吼道:“太子宾!!!”
“你要做乜?”张国宾甩手扫开面前的水杯,一堆烟头跟水渍扫落在地。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卓治真,出声冷冷的道:“卓治真,我记得你的名!”
“呵。”卓治真冷笑:“我特意来谢谢,谢谢你为扫毒组伙计们送的花圈,唔好意思,麻烦和义海费心了。”
“这些花圈我已经全部收下,下一次,我会回敬你的。”
“不要客气。”张国宾阴沉着脸:“平时管好你伙计的手,否则,下次再送你花圈!”
“卓sir!”
张国宾讲话的声音不如卓治真大声,可送过一次花圈人,讲下次再送,效果可大不一样。
审讯室内,布满杀机。
卓治真几人如冷水浇头,当即冷静下来。
“不想收花圈就滚,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抽烟。”张国宾重新坐回椅子上,摸出一包好彩,取出一支,眼神死死盯住卓治真。
卓治真冷眼看他:“我不知道你花多少钱,说服一个货车司机服安眠药,可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张国宾,你恶贯满盈,跑不掉的!”
“砰!”卓治真再朝贴桌拍下一掌。
“我没做过。”张国宾冷冷的说道。
黄志明在卓治真离开审讯以后,面色复杂的走上前,朝张国宾说道:“太子宾,你好狠毒。”
张国宾深深吐出口气,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