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这么多年,拼了命往前冲,从来没停下来看过沿途的风景和人,怎么突然就对陆一然……这么感兴趣?
他是中午才进公司,看见没换衣服的一然,看见她神采飞扬地和其他同事说话,知道她心情好了,竟然自己也觉得开心。
这种感觉简直莫名其妙,然后他莫名其妙地一下午都在找一然麻烦,最后一次叫一然时,她火气很大地推开玻璃门几乎是瞪着自己,白纪川心里发笑,脸上绷住了。
因为做的事又忙又琐碎,一然今天简直有撕碎老板的心,晚上白纪川有事先走,出来时又交代了几件事。他一走开,一然就瞪着他的背影,谁晓得白纪川突然转回身,被抓个正着。
一然脸蛋通红,匆忙收回了目光,不知道白纪川什么表情,不过总算是走了。只有外面格子间的同事看到,今天老板心情特别好,一路笑着走出去的。
转眼又是周末,礼拜天蒋诚兑现了承诺,陪一然去看房子,因为彼此都忙又不想麻烦父母,他们特别想买精装修的房子,可以省去装修的麻烦。然而由奢入俭难,一然那天看过白纪川家那边的房子后,今天看了几个楼盘都不满意。
换房子毕竟不是小事,急不来,既然没看到好的那就再找找。蒋诚提出请岳父岳母吃饭,一然却只想过二人世界,其实她心里是觉得,两边要端平些,她不喜欢婆婆,却要强迫老公对自己爸妈好,这样不公平。爸妈她自己来孝顺就好,蒋诚要对他妈好,一然也绝不会拦着的。
逛了一整天,晚饭吃一然喜欢的日料,蒋诚去上洗手间时,后面的包间来了新的客人。
说是包间,其实只是用屏风隔开,一然听见他们在说话,声音也很熟悉,本来没怎么在意,可对话里突然就出现了白纪川的名字。
“白纪川把我们产品部搞得团团转,面上客客气气,一转身就六亲不认,我看他这样子不像部门总监,像总裁。”
“HR的人告诉我,上面为了这次恒远的投标,才不惜高薪把他挖过来。”
“要是不中呢?”
“哈,就有好戏看了。”
“让他中的话,以后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他以为销售有多了不起,没有我们开发产品,他拿什么去卖,年纪轻轻眼睛里就没人。”
“他以前什么来路啊?”
“从销售员爬上来的,土包子一个。”
“华立的人,不是认识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听到这里,一然心头一惊,最近跟着部门开会,她也把销售部的事摸得七七八八,客户和竞争对手的名字都能报的上来,下周的恒远招标会,他们公司最大的对手就是华立,周五还为了针对华立开了两个小时的会。
“怎么了?”蒋诚回来,看到妻子脸色不好,可一然却对着他比嘘声,让他小点声。
不过后来那边的人不再谈公司的事,听不出什么,一然就担心被他们认出自己,和老公匆匆吃了饭就离开了。
回家路上,把这些事告诉老公,蒋诚开着车,不以为然地说:“大公司里这种事很正常,他们都想往上爬,难道让你上司压着?你以前做的事没什么竞争力感觉不到,不要大惊小怪。”他看看妻子,笑道,“过几个月你就回去了,别管那么多。”
一然点头:“我也管不了啊。”
话虽如此,心却一直不安宁,到家后蒋诚去洗澡,她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矛盾着要不要联系白纪川。如果产品部的人真的暗地里动手脚坑他,不仅是白纪川一个人的事,金陵项目整个团队都会白辛苦一场。
蒋诚出来,看到妻子拿着手机发呆,上来揉揉她脑袋:“打吧,不然你要睡不着了。”
“那我打了?”一然问。
蒋诚温柔地笑:“难道我不方便听?”
当然没什么不方便的,一然当着老公的面给老板打电话,可是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她反而松了口气,对蒋诚说:“明天就见面了,明天再说吧。”
这边,白纪川洗澡出来,看到两个未接电话都是一然,竟不自觉地笑了。可是刚要回拨过去,一个视频对话请求跳出来,他皱了皱眉眉头,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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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爱着白纪川的女人
? 视频的那一边是白天,冰天雪地的多伦多,才刚一场大雪过后,天地一片苍白。瘦弱的女人在镜头前欢笑,大声说着:“纪川,你看这雪多厚。”
说着,她朝后仰天倒下,把自己埋进了皑皑白雪中。
“小心着凉,快起来快回家,怎么没有人管你?”白纪川大惊,又迟疑地问了一声,“是文婷,还是文婧?”
镜头前的人明朗地笑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哈气成雾:“是文婷,文婧走了,她在日记上说,她要去找你。”
白纪川点头,继续催促视频那头的人回屋子,可是她看着镜头,忽然亲上来一口,之后哈哈大笑:“我是文婧啊,白纪川,我是文婧。”
“不要胡闹,快回屋子里去。”白纪川冷静地说,可他的心却抽紧了。
视频里的姑娘叫袁文婷,是加拿大华裔,白纪川在加拿大留学时好友的未婚妻。他们毕业后,文婷随他们一起来中国,可前年好友不幸车祸去世,精神恍惚的人,最终把自己分裂出了两种人格。
那天在停车场打了一然一耳光的是文婧,是每天都怀疑未婚夫背叛,充满怨恨的人格。然而让白纪川无奈和困惑的是,文婧的人格爱上了他。
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白纪川才一直关心着文婷,可他的责任止于问候。文婷的父母专程来中国找过白纪川,希望他能接受文婷,这样不论女儿是什么人格时,都能让她平静正常地活着。
白纪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文婷的父母没有苦苦相逼,但恳求白纪川能和他们的女儿保持联系,于是这些年他时常与文婷联络,但没想到文婧人格的她竟然跑来中国。一然撞车那晚,白纪川就是送袁文婷去机场,她的父母来接她回加拿大。
但就在几天前,他委托在加拿大的朋友,报警强行鉴定了文婷的精神状态,从今以后,她再也没办法一个人独自坐飞机,也就不会再回中国
袁文婷的父母为了不让女儿受伤害,也为了保全面子,一直对外隐瞒女儿的精神状态,白纪川这么做很冷血无情,但若文婧的人格伤害到无辜的人,即便事后由监护人承担法律责任,别人也已经受到伤害了。
一然挨的那一巴掌,就让他当时心惊胆战,犹豫再三后,白纪川选择了报警。
“纪川,他们说我再也回不去中国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吗?”浑身是雪的人,在镜头那边目光涣散地看着他,“那你来这里好吗,来看我,纪川,我等你来陪我过圣诞节。”
白纪川漠然看着她,摇头:“圣诞节我要工作,中国的圣诞节不放假,我没有时间。”
恨意从文婧的眼中冒出来,她冷笑着:“你不来,我就去死……”
这样的威胁,不是第一次,白纪川早就麻木了:“快回屋子里去,冷静下,让文婷回来。”
“不要让文婷回来,我要你来,你来陪我,你来……”
白纪川不愿再听下去,关掉了视频,关掉手机,倒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心烦意乱时,想到了一然,再次打开手机,回拨了电话。可是那边迟迟没有人接,他没有失望,反而更担心陆一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但是挂断没多久,一然打了过来,看到电话的那一瞬,白纪川被自己的心情惊呆了,他竟然会……这么高兴?
“白总。”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什么事?”结果一张口,白纪川又摆出一副冷冷的态度。
老板还是这副样子,一然已经不新鲜了,都懒得在心里吐槽他,直接说:“明天能不能早点到公司,早会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白纪川皱着眉头,有很多“为什么”想问,但只冷冷地答应:“知道了。”
“那就这样,明天早晨见。”一然爽气地挂掉了电话。
音频声传来,白纪川还握着手机,莫名地想再听一然说句话,刚才还心烦意乱,听见一然的声音,突然就安心了。
但他很快就不安起来,他不知道陆一然找自己要说什么事,难道是她受不了工作的压力要离开销售部?还是要和男朋友结婚准备请假?
第二天到公司,白纪川比一然还来得早。
他有些紧张,可一然比他更紧张,仿佛掌握了什么天大的商业机密,从楼下坐电梯上来,心就扑扑直跳,生怕遇见产品部的人。顺利跑进白纪川的办公室,都没在乎老板来这么早,先大大地松了口气。
白纪川心里则是很矛盾,他看到一然很高兴,可又担心她要离开。
“白总,我昨晚遇见产品部的人,听见他们说要和华立的人联系,在这次招标会上做手脚……”一然很紧张地说着她“偷听”到的消息,可是她说着说着,发现白纪川在笑。
“我说错什么了吗?”一然很莫名,这么严肃的事情,值得笑吗?
类似的事对白纪川来说,过去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被竞争对手坑过,被队友出卖过,也被客户耍过,他早就见怪不怪,即便输了一笔生意也能用平常心看待,他就是个打工的,没必要去操老板的心。
可是,看到一然这么紧张这么正经,这么在乎团队,白纪川顺带把自己也算了进去,她也在乎自己的是吧。
白纪川的笑容,让一然心里越来越毛,总觉得他是在笑话自己,笑她多管闲事瞎好心。
“谢谢。”白纪川却说,“我会和林伟商量应对措施,如果这次投标顺利成功,你是最大的功劳。”
“那、那也是大家辛苦来的。”突如其来的夸赞,一然竟然有些害羞,但她终于开心了。
看见她高兴,白纪川的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但是看着一然转身出去,心里蓦然有失重感,这种奇怪的患得患失是怎么回事,难道他……
怎么可能,才认识两个礼拜的人,怎么可能。
然而陆一然比白纪川想象的更在乎这件事,之后每当他和林伟在办公室说话,一然就会很谨慎地守在外面,生怕被别人听见什么。经手的文件资料也格外小心地保存,去倒杯茶的功夫都会给电脑上锁,每天来得早退得晚,偶尔让她早些下班,她会特地进门来叮嘱:“下班别忘了关电脑锁门。”
看着一然如此热情,白纪川想要拿下恒远这笔生意的动力,渐渐变成了要为她实现一个梦想,这让他很不可思议。
周五晚上,恒远招标会前夜,袁文婷发来视频对话,白纪川确认了镜头前的人是文婷后,笑着告诉她:“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文婷温柔地笑着:“恭喜你,但千万别告诉文婧。”
白纪川说:“我不会告诉她,可你也别总让她出来,她会伤害你的身体。”
文婷摇头道:“可我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她活着,至少对这个世界还有盼头。”
白纪川默然,他无话可说。
周六一早,蒋诚醒来,发现身边空荡荡,喊了一声然然,一然在客厅应他。
走出卧房,就见到妻子一身笔挺的黑色套装,长发整齐地盘在头上,正在对着镜子别胸针,然后转身来笑眯眯地问:“老公,我好看吗?”
“好看。”蒋诚笑,他想起来了,一然今天要去参加招标会。他靠在墙上,感慨地说:“认识你到现在,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精神地去上班。”
一然不服气地说:“我可是每年评分都很高,去年还在年会上领到优秀员工奖的,你忘啦?”
蒋诚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不一样了,看起来销售部还蛮适合你的。”
一然兴奋地跳过来,抱着老公要亲亲,蒋诚嗔道:“口红要亲掉了。”又说,“我送你去?”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过去,结束后回来正好弯一下妈妈家,她做了你喜欢吃的糟鸭翅,叫我去拿。”一然说着,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那晚上……去爸妈家吃饭吧,你等我回来一起过去。”
蒋诚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然别过脸哼了一声:“我可是想你开心。”,但见时间不早,必须出门了。
蒋诚一路送她到门前,很体贴地说:“要是投标成功,你们部门可能会去聚会庆功,我先不跟我妈说,如果你回来早我们就直接过去,万一你有事不能去,她白忙一场又要怪你了。”
“我家老公最最好了。”一然抱住老公又猛亲了一口,被蒋诚拍拍屁股,催她赶紧出门。
一然离开后,蒋诚顺手把客厅窗帘拉开,想让屋子进进阳光,可是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厨房窗前,妈妈正拿着望远镜看这里。他心里一抽,别说是然然,就是他自己都反感得不得了,如果有其他住户发现妈妈这种动作报警怎么办?
蒋诚立刻给妈妈打电话,王梅在那边敷衍着不正面回答,反问儿子:“然然呢,怎么没看到然然?”
蒋诚很恼火:“妈,你别再做这种事了,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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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心里的障碍消失了
? 被儿子这么说,王梅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怒道:“是不是陆一然挑唆你的,她是不是又在挑拨离间?你是我儿子,我看看我儿子不行吗,我碍着你们什么了?”
“她上班去了,根本没看见你,你不要动不动就怪她。”蒋诚又气又无奈,“就算我们无所谓,要是被其他邻居看到你拿着望远镜,人家报警抓你,你怎么办?”
“抓我干什么,我又不看他们。”王梅叫嚣着,“你让他们来抓我啊,警察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蒋诚你昏头啦,要找警察抓你妈吗?”
“我没话跟你说了。”蒋诚挂掉电话,拉起窗帘,屋子里顿时暗下来,这让人压抑的阴影,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然然怎么忍受?不怪她作,换做岳父岳母每天来骚扰自己,他也会受不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