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抽。”白昊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我叫张建业,来自晋州的晋阳农业机具厂,小白同志这收条上没有公章,也没有工电的印章,更没有秋交会的备书,这事举报一下小同志怕吃不消吧。”
白昊往椅背上一靠:“老张同志,你这一套若是有用,早几百人去举报了。”
张建业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他刚坐下,又一个人拉了椅子也坐下来,然后丝毫也不客气的拿起白昊放在桌上的熊猫给自己点了一根,吐了一口烟气:“恩,这烟整个羊城只有友谊商店和白云酒店有卖,要用外汇券,小白同志很有门路。”
“张建华,来自凤凰山城重型机械厂。大家给面子,让我扛旗,勉为其难当个厂长。”
白昊伸手从地上拿起自己皮包,这还是从香江买的。
然后打开门,拿出两根雪茄分别递给两人:“麻烦问一句,两位老张同志有没有失散的兄弟什么的?”
张建华牛眼一瞪:“啥意思?”
“我爸叫张建国。”
两人听完哈哈一笑:“你爸三十四了吧,我们厂子叫建国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
“啊,恩。”白昊倒是没想到这名字曾经重复率这么高。
张建华瞪着白昊上下打量好一会:“你多大?”
“别盯着我看,我是石头里掉出来我爸捡回家的,给两位伯伯看样东西。”白昊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盖有秋交会管理处的公章,内容大概就是允许样品给兄弟厂子用于交流,兄弟厂子支付样品成本以及送货的费用等等。
张建业心说,这是在回应自己刚才说要举报的话?
没必要。
白昊压低声音说道:“明年,秦州不会再生产多士炉和华夫饼铛,一台都不会生产。所以,谁爱买谁买,拿回去想怎么拆怎么拆。实在不会拆的,给我一千块我找人画好图纸给送家去。”
张建业沉默了足足一分钟,默默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千块放在桌上:“虽然感觉不怎么相信你,但买你十台,有时候人要有交学费的觉悟。”
张建华也拍下五千块:“我信,只是明年估计能在这里打出粪来,一台那什么多什么炉,能卖上四十五美刀我跟你姓,没几个冲着挣钱去,都是为创汇。”
白昊只是笑笑,收下五千,然后手写白纸收款单,再用一个高级的本本详细的登记了订单内容,让两位厂长签字确认。
两位厂长签完字,白昊才说了一句:“那雪茄一根一美刀,我住在白云酒店3302室,如果两位伯伯真想起有什么失散的兄弟什么的,可以来找我。”
张建业与张建华,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如果不是今年秋交会他们都不知道还有对方这号人。
名字什么的重复了,有些特定的名字,在特定的时代确实非常非常多。
但两人真正吃惊的却是白昊住在白云酒店。
要知道就是部委来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住进白云酒店的,看来这个白昊真是有点不同。
八点,白昊准备收摊。
自己的皮包挂在脖子上,右手一只麻袋,左手也一只麻袋,就这样扯着麻袋绑口拖在地上,一步一晃的往门外走去。
他已经叫了车,白云酒店给派了车。
这绝然是今年羊城秋交会的一道景,一个穿着进口名牌服装的年轻人拖着两只麻袋吃力的往外走。
忙了一整天的白蕠也准备回招待所,远远的看着白昊那样子就问身边人:“他买了什么,还用麻袋装。”
“钱。”
“买了什么?”
“那是钱,两麻袋钱,小半是大团结,五元成捆的就有四十捆,总数接近五十万吧,有人算了,那两麻袋钱至少一百六十斤。这会银行已经下班了,看他搬到招待所晚上能睡实在不。”
此人说话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着实让人看着想打他。
第二十七节 回家,连夜打包回家
打人是不对的。
看着这幸灾乐祸的表情,白蕠冰冰冷的回了一句:“住白云酒店顶楼豪华套间的人,晚上肯定能睡踏实。”
正说着,白云酒店的小车就到了。司机赶忙下车帮着扛麻袋,然后放在后座上。
钱有什么麻烦。
白云酒店安保一流,放在自己房间内白昊相信一毛钱都不会丢。
只是,白昊不想留在羊城了。
回到酒店,白昊拿出百思买授权,在淡马锡制作,并邮寄过来类似工作证的纸片,请白云酒店帮自己订了火车票。
原本的渡假计划也因为这十天或是半个月要交货的夏国国内订单给打乱了。
当然,带着两麻袋钱,也不怎么方便去旅行了。
在没有轮式行李箱的时代,白昊无奈的花钱买下了白云酒店的一个金属小板车,回房间后捆了五道绳来收拾自己的行李,足足把两尺半长、一尺半宽的金属小板车堆起了一米高的行李。
来的时候,扛大包,回去的时候拉板车。
挺好。
当天晚上,白昊就拉上自己的小板车,坐上了回京兆的火车,虽然要在豫州的商都转一次车,可白昊就是不愿意坐飞机。
他对这个时代的飞机,多少有点紧张。
除了紧张飞机,听说火车有单人小包厢,白昊非常想试试感觉。
羊城秋交会一般分三期,每期五天。秋交会第一期,还有一天时间才结束,白昊的乘坐的火车已经进入荆南省了,距离家越来越近。
大早清,展会刚开始,还有想来买十台样品机的夏国厂子。
李爱民惊奇的发现,白昊没来。
打电话到白云酒店一问,白昊昨天晚上已经买了回京兆的火车票,走了。
“这个混账小子。”李爱民是真骂人了,他知道今天依旧还会有一些小订单,虽然不大,可就算只有一千台,也是十万级的创汇业绩,蚊子再小也是肉,断然是不能放过的。
“无组织,无纪律,没人管。”李爱民给的点评和白蕠最初时给的完全一样。
白蕠呢,她们已经成立了保障零突破家用电品外贸订单小组,还有两位原本参加羊城秋交会的外贸相关帝都单位的同事加入以及一位负责技术检测的新成员从昨晚就从帝都上了火车奔赴京兆。
所以呢,严格意义上,李爱民只是这个订单的协助者。
执行与监督是在白蕠这个小组的权限内。
听到李爱民的抱怨,翻译小姑娘欧阳芊芊笑的合不上嘴,在旁补刀:“李厅长,说不定你回到京兆会遇上什么惊喜呢,当然也可能是惊吓。”欧阳芊芊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白蕠刚见到白昊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评价。
李爱民听着这话就来气,白蕠却在此时替白昊说了一句:“说不定,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赶回去。”
“那他也应该汇报。”话出口,李爱民却没了脾气。
白昊是白丁一个,给谁汇报,向谁请示。
他工业厅也管不上一个白丁。
罢了,罢了。
有生气的功夫不如安排人把这最后一天的秋交会守好,坚守最后的岗位。
白昊确实没什么急事,只是纯粹认为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留在羊城也不再有意义与价值,所以才选择回京兆。
当然,若说有事,白昊确实有事。
一来是保障自己收的钱能给夏国这些厂子每家两个品种各五台,一共十台能发货。二是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租下一个,他从杰夫哈斯那里订购的零件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最后,就是想看有合适的大房子没有,给自己租下来。
而且是能停车的。
依杰夫哈斯的说法,百思买出了一部分钱,福莱士公司帮着购买,在他们离开羊城的时候车已经封装在集装箱内放在从加州到夏国沪市的货船上,顺利的话十天时间车就能到夏国。所以白昊回家想租个新房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白昊的计划。
白昊乘坐的火车到豫州省省会商都的时候,他需要换乘。
惊喜的事情发生了。
竟然有京兆那边铁路上的人来接自己,车长和乘务长都来了,还叫人帮自己抬小板车,直接送到回京兆的火车上,依旧还是那种单人带卫生间,还有小书桌,还有台灯的豪华小包厢。
“这,这怎么好意思。”白昊心说这人情欠大了。
乘务长赵姐一脸的笑意:“小白,你以后就是咱自家人,我家那口子过年能发一百块奖金,都是你的功劳。”
这么一说,白昊才明白。
铁路下属的安置职工家属的铸造厂最终接下了十万个铸件烤盘,以前连晚班都没有铸件厂一直靠铁路上分下来的活生存着,这次接了外来的订单,改成了早晚两班,保质保量完成烤盘加工任务,每个工人奖金一百元起步。
这确实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所以京兆这边铁路上的人对白昊很是热情,真当他是自家人。
不但在商都转车的时候接,而且到了京兆,还安排了小车送白昊回家。
四十六个小时的火车,白昊到家已经是夜里,让送自己的车停在家属区外,白昊悄悄的进了家属区,悄悄的回家。
家里,黑灯瞎火,白昊敲了三次门,才见杨柳披着外套将门拉开一条小缝:“谁呀。”
“你哥。”
杨柳一见是白昊,瞬间就脸黑了,一把拉开门冲着白昊就骂上了:“我前天才知道,你没事充什么大头,七百块的债,你说背就背了。你不就比我大三个月,若是我大你三个月,看我不拿柳条抽死你。”
白昊一言不发,拉着金属小板车就往屋里走。
杨柳抄起平时教育三个小家伙的那根已经有包浆的柳条,气呼呼的比划了两下:“我说老大。不对!说你白昊,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学人跑羊城当小贩是不是,弄这些东西回来,万一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我可不会到号子里给你送饭。”
听这一番话,白昊知道养父张建国显然什么都没有和杨柳说。
第二十八节 见过包浆的柳条没?
杨柳这会越说越气,手上的柳条更是不断的虚挥着,估计距离失去理智,狠狠的给白昊来几下就在一念之间。
白昊这才说道:“我就算比你小三个月,今个你也不敢打我。”
杨柳瞬间气上头:“你敢叫声姐,我就打的你咱爸回来也认不出你是谁。”
白昊眼看柳条要落下,整理了一下衣领:“我这件衣服,值一百六十美刀。”
“什么,什么意思?”杨柳有点懵。
白昊一咧嘴笑了:“意思就是,我身上这件衣服顶一千个肉夹馍,还是带肉皮的那种。”
杨柳吞了一口唾沫,然后退了几步。
一个肉夹馍在工电的食堂卖两毛五,夹好后再带一整块方方肉皮的放进去的要加两分钱,这是最最奢侈的吃法,敢想都不敢吃。
五分钱在菜市场可以买一个大萝卜,或是一颗大白菜呢。
所以,二分钱的购买力是很扛硬的。
杨柳把那磨出包浆的柳条往桌上一扔,眼泪就在眼圈里打圈:“你这混蛋,七百块的债,又弄丢了招工指标,爸没日没夜的加班,咱家这冬天怎么过,去捡菜叶子吗?”
一番话说的白昊眼圈也红了。
上一世,家里最苦就是杨柳了,大学毕业工作好,却三十岁都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为什么?
因为她不得不去当一个扶弟魔。
等自己混出点人样的时候,杨柳已经错过了最美好的年华。
白昊蹲在杨柳面前,伸手擦了擦杨柳几乎快流出来的眼泪:“不看看,我带回来什么。看一眼,你就不会再为那几百块钱发愁了。”
“投机倒把,你想死是不是。”杨柳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白昊的肩膀上。打脸,她终究是不忍心的。
白昊知道什么解释也没某样东西最最实在。
一只方方正正的纸箱,不但被绑的很结实,还是套了两层纸箱,白昊直接把纸箱撕开,里面用报纸包的四个砖一样的东西滚落在地上,白昊捡起一个递了过去:“看看,这东西够不够那七百块的债。够不够过年买肉,咱这次买肉夹馍,还要加碗馄饨。”
一眼,就一眼。
杨柳晕倒了。
她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么多钱,什么时候钱能捆的象一块砖头。
白昊用凉水拍,好一会杨柳才醒过来,第一反应是:“老大,你去抢银行了?”
白昊笑的合不上嘴:“你去银行问问,除了总行之外,一般的营业厅他们有没有这么多。”说完,白昊踢了踢金属板车的其纸箱。
一捆看似多,五元的票子一捆一千张,五千元。
就这样的捆,五元就有四十捆。
杨柳脑袋晕晕的,似乎上辈子加上下辈子也没可能见过这么多钱,光是四十捆五元的钞票堆起来就比自己高了。
竟然还有整捆的大团结,还有两元的捆,还有杂乱用绳子帮在一起的钱。
“老,老大,你没犯罪吧,你告诉我,你没干坏事吧。”
白昊正在打开自己从香江买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件大衣拿起比划了一下,听杨柳问回答道:“没有,全程都有几个官跟着,这些钱也不是全是咱家的,应该有工电一半,如果工电敢收,全是他们的我也无所谓,主要是他们不敢收。”
白昊没再解释,提起大衣在杨柳身上比划了一下:“来,穿上。”
漂亮这东西是无解的。
不用考虑年代,不用考虑见识,漂亮的东西放在谁眼里都一样。
真正的奢侈品牌大衣,不是那种一次性的,这种大衣可以穿二十年。
杨柳对着镜子比划了好半天:“老大,多少钱。”
“恩。”白昊内心换算了一下:“差不多也要接近两千五百个普通的肉夹馍。价格很合理。”白昊在说的时候也算了一下自己重生前的肉夹馍价格,似乎一千个出头就能换这档次的大衣。
显然,肉夹馍升值的速度更快,纯瘦在京兆某些区域都卖到十二块了。
行李箱是满的,在确认白昊的钱来的正,而且有当官的认证、背书,同时养父张建国也知道,只是没给家里四个小的说,杨柳安心的开始翻礼物了。
杨柳翻出几件童装,马上就问了:“这个多少?”
“五百个肉夹馍。”
“太贵了,你傻不傻,那两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