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白昊倒是感谢郭奉贤的善意提醒。
郭奉贤又递给了白昊一张纸：“传真件抄录的，这次去大骆驼国实地考察以及测量的人员名单。”
这名单白昊倒是无所谓。
人选上有郭奉贤把关，技术上有夏国科院把关，最后一关还有许正阳，或是许正阳的同事来管呢。
可当白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之后，指着名字问：“他，合适吗？”
赵放。
郭奉贤开口说道：“给你讲一个小故事。”
“行。”白昊担心赵放有没有资格进这个考察团，害怕拉的太高，没有根基会毁了赵放。
郭奉贤自然是猜到白昊的心思。
所以，郭奉贤给白昊讲了一个小故事：“两个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单位来了。一个很勤快，每天提前来扫地，打水，勤于学习新的知识。另一个家长是领导，有点傲气，但本身的才华也是相当出众的。”
白昊不明白这个故事的意思，不插嘴，安静的听着。
郭奉贤接着讲：“而后，他们的科长刻意的。听仔细了，我说的是刻意的。在安排任务当中，将一些明显简单，实际却非常难，或是需要非常细心的活交给了那个傲气的，反之则交给另一个人。”
“懂了。”
“懂了就好。这是黑暗的一面，时间久了，上上下下肯定对傲气的那个感觉不满，在人际关系中他不被接受，在工作能力上再被质疑，你认为他在单位还能混得下去吗？”
“不能。”白昊听懂之后，自然是知道答案了。
郭奉贤又说道：“刚才说的黑暗的一面，凡事都有两面，再说正面的。积极学习、不怕辛苦、不怕麻烦。笨鸟先飞、多飞，这也是优点。先做人，再做事。赵放资历不够，学历也不够，但他会做人，同时他真有点用。”
“真有用？”
“对，真的有用。这不是看在你的关系上，但我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赵放在漂亮国学习，在凤凰山城当了几个月的技术员。积累了不少的知识与经验，而且外语勉强过关。”
白昊认可这话：“赵放还是很能吃苦的，也好学。”
“对。我们讨论过，有些辅助的零件不要从夏国运输，特别是临时修配的零件加工，所以在工程开始之后，肯定要建一个修配厂。修配厂会有优秀的师傅，但赵放却可以成为一名上传下达，对外沟通，又懂技术的人。”
听完郭奉贤的解释，白昊明白了。
一组与外二组其实优秀的人不少，但一工部许多人技术好，并非所有人都懂漂亮国语，就算有懂的，也是哑巴外语。
这么说来，赵放还是有点用处的。
话是这么说，白昊还是问：“那么，他的最终安排是。”
“开工之后，工地修配车间的助理，以及工作组的工艺与质量监督员。这是一个很辛苦的基层工作，不是动一动嘴就能干好的活，也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及格是不够的，毕竟是优秀，你要明白，这一次咱们夏国去大骆驼国作这么大的项目，只能是优秀，这针对所有人，包括我。”
“明白。”
郭奉贤又说道：“出发之前，我个人希望你和赵放深谈一次，谈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明白，谈一谈人生，谈一谈责任，谈一谈身为夏国人的骄傲感。”
“就是这个。”郭奉贤补充了一句：“你安心，让赵放去参加这次考察，以及未来的修配车间助理是外二组许多组员推荐的，他的勤快、能吃苦、努力学习是许多人看在眼里的，这是他自己努力换来的推荐。”
听到这话，白昊也为赵放感觉高兴。
深谈是有必要的。
郭奉贤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郭奉贤又说了一句：“你休息够了，去关心一下赵庆国，或是你叫他过来说谈工作。”
“他怎么了？”
“恩，你和他聊聊吧。”郭奉贤没说，让白昊自己去了解。
赵庆国怎么了，白昊倒是很好奇的。
正巧这会服务员把白昊订的晚餐给送来了，郭奉贤便离开，不打扰白昊吃饭。
此时，赵庆国就在三十二楼的楼道内站着呢，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在默默的记录着什么，按白昊要求，给加班的人送夜宵的服务人员离开之后，赵庆国就在楼道里开始来回的走动。
欧阳芊芊在自己房间悄悄的往外看了一眼，她看到赵庆国了，却是怕被赵庆国发现，赶紧回屋。
她也有加班的活。
关上门，赶紧跑到桌前抢了一个虾饺放在嘴里。
和她同屋的人倒是关切的问：“这几天，看你家那位有点不太对劲，你不用去关心一下？”
欧阳芊芊摇了摇头：“他这是病，能治他这病的只有咱小白厂长，我没办法。我给郭组长提过几句，郭组长说小白厂长只要有空，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把他这病给治好，因为他这是心病。”
同屋的人似乎也深有同感：“压力太大，这个项目听说往上报了，每个环节都会定下一个负责人，谁出纰漏就严肃处理，搞的我这几天作梦都是单词在脑袋里飞，新调来的那几个懂骆驼语的姑娘，听说睡到半夜给哭醒了，醒来之后，把晚饭后翻译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
欧阳芊芊只是笑笑：“吃，别等凉了。”
她心里清楚赵庆国的心病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另一层原因，所以她治不了。
最初，欧阳芊芊感觉赵庆国可能是心疼钱，每次看到给房间内送饭就有点不自然，但观察的久了，感觉不全是这样，她尝试着劝过一次，却起到了反效果。
欧阳芊芊发现自己帮不了赵庆国的时候，自然是要找人求助的。
第五一四节 还是因为穷
为了赵庆国的心病。
欧阳芊芊想了想，就把这事给郭奉贤和付强提了，是郭奉贤告诉她，赵庆国这病白昊肯定能治的。
所以呢，欧阳芊芊只是暗中观察，却并没有再主动和赵庆国说什么。
再说赵庆国，一个人在过道踌躇着，和他同屋的人告诉他，厂长找他谈工作。
赵庆国听到这话，赶紧回屋洗了一把脸，来到楼上白昊所在的3302室。
见赵庆国来，白昊带着赵庆国来到露台上，将水果盘往赵庆国面前推了推：“尝一尝，咱们夏国暂时没有，闻着特别难闻，实话说我也不怎么爱吃这东西，吃多了会上火。”
赵庆国只是点点头，却是没伸手。
赵庆国的表情上白昊能看出来赵庆国有心事，但白昊不愿意猜。
白昊突然笑了：“庆国，我给你说个事，最近呢我突然感觉我这个辈子非常吃亏，你家那口子，早在一年前就让我喊她阿姨，我也叫了一年多了。前些天呢，我又知道了，许正阳真正论起来，和我妈一个辈份。”
“啊！”听白昊突然说这个，赵庆国愣了一下。
白昊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说：“还有呢，许正阳的大哥，比他大九岁，在金陵那边工作，和楚叔叔也是称兄道弟的。你说，我是不是在辈份上很吃亏？”
赵庆国听着给乐了：“这事，各论各的。我也是听说了，有几个人确实是你的长辈，比如黑组长。毕竟她的父亲和你的爷爷都被一个人养大的，养也是恩，和亲兄弟没差别。”
“笑了，笑了就好。说说出来这些天的感觉。”
赵庆国让白昊刚才几句一说，这会也确实心情轻松了些。
赵庆国说道：“我心里有好多话，可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刚来九厂的时候，看到什么不理解的就会说，可却发现他们反而认为我不对。慢慢的，我开始观察，开始学习。现在呢，我不敢说，因为我依旧不理解，同时也不知道我想的是对，还是不对。”
白昊给赵庆国倒了一杯茶：“没事，这会都晚上了，也不是工作时间，咱们随便聊天，你想不通的事情呢，或许我能帮你想得通。”
“恩。”赵庆国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白昊不急，拿出一根雪茄慢慢的烤着。
赵庆国呢，盯着白昊手上的雪茄发呆，当白昊把雪茄咬在嘴里的时候，赵庆国说道：“听说，你这一根雪茄要一美刀。”
“啊，恩。”白昊没有反驳。
赵庆国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远处，缓缓开口：“我在学校的时候，也跟着学校的老师去工作过，有些地方过的很苦……”
赵庆国似乎在回忆，他讲的很慢，也讲的很细。
白昊听得出来赵庆国当时确实是认真的去工作过。
听赵庆国讲完，白昊拿着雪茄问：“庆国，你认为我抽一美刀一根的雪茄是错误的。”
“不，我不知道。”
白昊再一次把水果盘推向赵庆国：“庆国，尝尝这种水果，我尝了味道很好。”
赵庆国这才拿起一块放在嘴里。
白昊开口说道：“昨天，我和约翰聊天的时候他提到过一个数据，漂亮国每百户拥有的电视机数量，大概在九十八台。你刚才给我讲了你工作看到的，我也见过。你回忆一下，七年前的时候，你当时在学校的生活。”
这是赵庆国亲身经历的，他不可能会忘记。
“当时我搬进宿舍，身上只带着一个网兜，面里有一个脸盆……”
赵庆国一边回忆一边讲述着。
白昊又问：“那么，你离开学校的那一年，你有见过新生入学吗？他们带着什么？”
赵庆国知道，可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白昊说道：“漂亮国不说特别富有的，也不说特别穷的。往中间偏下讲，大概是这样的。家里会有一台电视机，会有冰箱等你能想到的电器，还会有一辆不算贵，普通家庭用的车，比拉达好一些。在食物上，肉类可以天天吃，反而高档的蔬菜很贵，不能天天吃。”
“你相信，有一天这也会是咱们夏国普通人的家庭状况吗？”
这话把赵庆国给问住了。
可能吗？
白昊再问：“我再问你，有一天，夏国不再会有贫苦的人。而漂亮国却会出现咱们诗词中描述的朱门酒肉臭的场景呢？”
赵庆国更迷茫了，因为他不敢相信白昊所说的会实现。
白昊语气变了：“赵庆国。你会为欧阳芊芊买一件非常漂亮的大衣吗？大概值五百元。”
“会。”
“但，还有人吃不饱？”
“这！”赵庆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白昊暴喝一声：“赵庆国，你凭双手光明正大挣的钱，给自家媳妇买件像样的大衣，你怎么就错了，你错在那里了？”
赵庆国懵了。
白昊继续问：“赵庆国，刘红梅母亲所在的街道小厂你去过，那个厂长告诉你，他可以带领几百个厂子走上小康，你信吗？”
“赵庆国，上次你们开会讨论剔除的凤翔电机厂，如果他们厂长站在你面前告诉你，要和九厂合作，而且平起平座，甚至以他们厂为主，你愿意不？”
“赵庆国，你现在的工资，你会让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姐妹吃糠咽菜吗？”
“赵庆国，你现在还在买糖，是买三毛钱一袋的硬糖，还是买八毛钱一袋的。”
“赵庆国……”白昊看赵庆国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改口说道：“算了，你先想一想，我再和你说吧。”
白昊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赵庆国脑袋里一个一个的过。
答案也一个又一个的出现。
没错，自己光明正大的挣到了钱，给自家媳妇买件好大衣是没错的。
那些个小厂说成花，赵庆国也不相信他们能够象九厂一样，带着许多厂子致富。别说平起平座了，就是合作他都看不上，要技术没技术，要管理没管理。
“但，但是。”赵庆国伸手指了指白昊，又指了指外面：“外面，不到一里地就是可以吃饭的地方。这间酒店的饭，实在是太贵了。我感觉是浪费，是不是应该节约一点。”
第五一五节 去买件衣服吧
是浪费，还是节约。
白昊一指赵庆国大声问：“时间，你有算过时间成本吗？走出去，一里地，来回加上吃饭的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了。”
“再换个角度。住在白云酒店，却连饭都吃不起。你让全夏国大大小小的合作厂子怎么看咱们九厂，打肿脸充胖子吗？”
“还有，外面有一张床位一毛钱的招待所。在那种招待所，谈几亿美刀的生意，你认真的思考一下，换你是外商，你愿意不？”
“当然，这些你能够想明白。我再告诉你一句话，你就悟了。”
赵庆国抬起头：“什么话。”
白昊站了起来，走到露台的边缘：“现在，是我们民族伟大复兴的开始。你是研究生，你知道在唐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普通人家里一套好一些的衣服需要十贯钱至少，而十贯钱，可以买到十个倭奴。更不用说贵族一套礼服，价值千贯，数千贯。”
赵庆国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似乎理解白昊说的话了。
白昊转过身：“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要带你出来，是付老爷交待的，他告诉我，让你见一下世面。改变观念，改变价值观，将来还会面对更多的挑战，将来你还要代表九厂走遍整个世界的，那么，首先你要对钱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钱是什么？”
赵庆国抬起头看着白昊，他在等白昊的解说。
白昊却问：“知道古代的钱是什么样的？”
“恩，天圆地方。”
“这是一种哲学，人的内心就象是古代铜钱中的那个孔，需要钱币本身的支撑，但更需要豁达的内心。五年，最多五年，虽然你不抽烟，但你一定会理解，为什么一根雪茄要一美刀了。”
赵庆国突然笑了：“我感觉，我懂了。在一号食堂，马越进有次点了二十个菜请客，那是他发了奖金之后。有人还问他，你不存一点老婆本，马越进回答，自己还有一项研究要发奖金了。”
“然后呢？”
“奖金就是他内心的支撑，我和他聊过，他以前不敢请客，因为没钱。”
白昊问：“那么，我们夏国能够每个人都富足吗？”
“能，一定能。”
赵庆国想通了，马越进点二十个菜，难道不是奢侈吗？
不，因为有必要。
同理，白昊住白云酒店，在这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