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那笔钱,在离开之前,就会一分不少的转到你账上!”刘弘力顿了一下,掏出烟递给了张老三一支:“你们这俩人,虽然小毛病多了点,但手脚是真利索,下次如果有这种事,咱们继续合作。”
张老三嘬了一口烟,烟头明暗的光芒照耀着他的脸:“算了,咱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以后你也不用联系我了。”
刘弘力眯了眯眼:“怎么,嫌我们给的钱少啊?”
“正因为你们给的钱不少,所以我才不干了。”张老三看了看外面的满天繁星,笑了:“我们山里人,没有你们城里人这么大的胃口,这次拿的钱,足够给我婆娘做手术了,等他的病好了,我就带着我外甥,换一个有水喝的村子,继续把我那个木匠铺支起来,赚的钱,够我们一家子生活,余出来的钱,再置上十亩薄田,种点地,我这日子也就完美了。”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刘弘力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瞄着楼梯的方向,等待着汤正棉归来。
“哗啦!”
张老三伸手打开刘弘力拿来的袋子,拿起了几根肉串:“人这东西,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你不知道,我家那地方干旱,出山之前,我三四年才能洗上一次澡,如果我但凡能有钱给我婆娘治病,也绝对不会选择出来杀人,尤其是我那个外甥,在山沟沟里的时候,老实巴交的一个孩子,来城里不到半年,心就玩野了,我这岁数怎么混都行,但我不能把孩子坑了啊,他现在赚的钱,也够在我们村里盖个大房子,娶个胖媳妇了。”
张老三话音落,对着手里的肉串就咬了一口,刘弘力看见他的动作,本能开口:“哎!”
“咋的了?”张老三眉头微蹙。
刘弘力一笑:“那个啥,你就光顾着自己吃,不等你外甥啊?”
“呵呵!那个瘪犊子,亏不了自己的嘴,不用管他!”张老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又打开了一罐啤酒,开始大快朵颐。
惨白的月光下,刘弘力的额头很快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汤正棉会在这种时候,还敢离开这个藏身的工地。
五分钟后。
袋子里的烧烤已经被张老三吃没了大半,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管汤正棉,但烧烤袋子里的另一半食物,均是原封未动,为了保温,他还用塑料袋仔细包裹了一下。
“哗啦!”
张老三在袋子里最后拿起一串肉串后,伸手就要再拿一罐啤酒,但胳膊刚一抬起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随后皱眉看着刘弘力:“哎!你买的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对劲啊?”
刘弘力被张老三的突兀开口吓的一激灵,随后目光闪躲的看着张老三:“怎么了?是不是不新鲜啊!”
张老三刚要开口,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像是中暑了一样绵软无力,眼前也开始发黑,随后心中一凛,本能的就要掏枪,刘弘力看见张老三动了,撑着地就要起身。
“噗——”
张老三的手还没等摸到后腰的手枪,一大口鲜血直接就喷了出去,溅了刘弘力一脸血点子,随即整个人开始倒在地上抽搐,额头的血管也随之凸起,连吐了几大口血之后,张老三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刘弘力:“操……你妈!你坑……我……”
话音落,张老三双腿一蹬,瞳孔逐渐涣散,眸子里失去了生命的色彩,这个以十亩薄田为人生目标,手上沾染数条人命的亡命悍匪,最后的生命,永久的定格在了这片毫无生气的建筑工地里。
他以无数人的血,想要换取自己的十亩薄田,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生命,也给填了进去。
“呼呼!”
刘弘力看见张老三咽气了,双手不自觉的抖动着,他在原地缓了十几秒,才稳定好了情绪,随后翻过了张老三的尸体,打算把他的手枪拿过来,在这等汤正棉出现之后,一举斩草除根。
“踏踏踏!”
就在刘弘力找地方藏匿张老三尸体的时候,汤正棉耳朵里带着耳机,听着节奏热烈的电音嗨曲,吊儿郎当的迈步向楼上走去,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满是油渍的食品袋,里面装着七八个老舅最喜欢吃的卤兔头,以及半斤猪头肉。
“刷!”
汤正棉刚一迈上楼梯,眼睛就看见自己和老舅住的那个房间里,正站着一个人影,他咧嘴一笑,正要打招呼,却忽然看见那个人影伸手一提,将另一个人抬了起来,举到了窗口的位置。
“嘭!”
随着一声闷响,那个被举起来的人,直接顺着后窗,被扔到了房后的建筑废料堆里,看见这一幕之后,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汤正棉的脸颊滑落,他没有看清那个被推下去的人是谁,但却认出了那个人穿的裤子。
那条军绿色的迷彩裤,是三年前,他在镇上的军用劳保店里,给老舅买的生日礼物,张老三的妻子身体始终不好,多年来一直没有生育,而一年前又被确诊患上了卵巢癌,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汤正棉一直算是张老三的半个儿子,自从汤正棉给他买了那条迷彩裤开始,从那之后,除了洗衣服,这条裤子,张老三几乎一年四季都在穿着。
汤正棉跟老舅离开那个连自来水都没有的村子,差不多快八个月的时间了,这八个月里,他手上已经沾了四条人命,对于十岁就开始帮父亲按着待宰年猪的汤正棉来说,杀人,跟杀猪也没什么区别,他经历过无数人的生死,自然也明白,张老三刚才僵硬的肢体动作,说明了什么。
“啪嗒!”
汤正棉手里的塑料袋脱手落在地上,迈步向着那个人影走了过去,他想复仇,也想看看,杀死老舅的这张脸,究竟长了个什么样子。
十数米的距离,在汤正棉眼里仿佛有一公里那么漫长,他内心充满了恐惧、愤怒等一系列的情绪,这些情绪瞬间给他的大脑做出了一个决定——复仇!
“呼!”
刘弘力把张老三的尸体处理完了之后,随手抓了一把沙土,掩盖着地上的斑斑血迹,同时脑中也在思考着,怎么在汤正棉回来之后,编造一个张老三出去的理由,然后趁其不备,将他一举击杀。
“当啷!”
就在刘弘力思考对策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出一声异响。
“谁?!”
空旷的房间内,刘弘力被这个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本能转身,正看见汤正棉一只脚踩在一个空啤酒罐上,手里高举木工锤,正保持着击打的姿势。
“嗖!”
笨重的木工锤凌空而落,刘弘力当即俯身,就地打了个滚之后,狼狈的躲开了这一击,汤正棉在看见刘弘力的面容之后,眼睛充斥着红血丝:“我艹你妈!你他妈雇我们来给你干活,现在开始玩脏的,要把我们灭口!是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刘弘力努力调整着心态,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喝了?”
“去你妈的!我老舅呢!”汤正棉一边厉声质问着,脚步也不断的向刘弘力逼近。
刘弘力伸手,对着窗子的方向一指:“你老舅这不是在那呢吗!”
“刷!”
汤正棉闻言,目光本能的投向了窗口方向。
“砰!”
一声振聋发聩的枪声,在建筑工地内不断地回荡开来。
“咕咚!”
汤正棉中枪后,小腹位置当即暴起一团血雾,身体被子弹的推力击退了两三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第439章 桩桩大案浮出水面
建筑工地内。
枪声散去,汤正棉小腹溢血,呼吸急促。
刘弘力看见汤正棉中枪,面目狰狞的笑了笑,再次举枪瞄准:“呵呵,就你这个素质,还跟我装什么职业杀!嗯?!”
“嗖!”
汤正棉看见刘弘力抬枪的瞬间,手里的木工锤子像是飞镖一样,脱手投掷了出去,刘弘力侧头一躲,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空旷的建筑工地内,枪声再度响起,子弹击打在汤正棉身边的一块废旧钢板上,溅起了一阵火星子。
此时二人的距离大约在十米左右,刘弘力对汤正棉连射两枪,其中只有一发击中,但这个命中率,在没有经过系统射击训练的普通人手里,已经算是相当高了。
汤正棉在刘弘力第二枪打偏的情况下,双腿在地上一顿乱蹬,极其狼狈的爬起来之后,求生欲爆棚,顺着二楼的窗子,直接窜了出去。
“砰!”
刘弘力看见汤正棉的举动,完全出于本能反应,甩手又是一枪,但弹着点距离窗口至少有半米的距离,枪声落下,汤正棉已经顺着窗口跳了出去,在楼下泛起一声坠地的闷响。
“踏踏踏!”
刘弘力追到窗边以后,手里的枪口抬起,直接瞄在了楼下的一片空地上,但此刻的汤正棉早已失去了踪迹。
刘弘力看着附近无数的烂尾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敢贸然追出去,面对汤正棉这个身背多起命案的职业杀,说他心里没有恐惧,那绝对是不现实的,他不是不想追出去,但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谁的命都没有自己的命值钱。
废弃的房间内,刘弘力眉头紧蹙的思考了一下,心中十分恼火,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张老三这对舅甥,已经帮长锦集团处理掉了手头上所有的麻烦事,今天他只要用投了毒的食物,将二人除掉,做到死无对证,那么最近这一系列的暗杀事件,也就算彻底死无对证了。
但是汤正棉的意外逃脱,彻底打乱了刘弘力的计划,不过也不至于让他多害怕,毕竟汤正棉身上也不干净,肯定不会傻逼到去自首的程度,只是一想到以后身边会随时盯着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也足以让刘弘力毛骨悚然了。
几分钟之后,刘弘力确认了汤正棉不会再回来跟他拼命,皱眉拨通了一个电话:“你现在带人,开一台商砼车,来市郊的工地,到了地方以后,你自己开车进院子,然后给我打电话!”
“哎!好!”电话那端的人利落的应了一声,也没问原因,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刘弘力的电话,打给的是他手下的一个亲信,所谓的商砼,也就是俗称的商品混凝土,汤正棉脱逃之后,刘弘力自知没办法摸到这种人的下落,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处理掉张老三的尸体,他看着远处新开的一个楼盘,脑海中的第一对策,就是将张老三打在混凝土块里,永久为那栋建筑奠基,将自己的杀人证据长埋地下。
交代完了这件事之后,刘弘力背靠墙壁,手臂端平,枪口一直瞄准着房间入口的方向,以防止汤正棉的二次反扑。
……
距离建筑工地大约两公里外的一片荒地上,汤正棉呈大字型躺在沾满晨露的草丛中,大口的喘着粗气,伤口的疼痛让他几次接近昏厥,但都咬着舌头停了过来,此刻的汤正棉,脸上满是汗水和眼泪,但这些眼泪里,并不全是对张老三的悲切和缅怀,同样还充实着害怕与茫然。
汤正棉不知道没有了张老三以后,接下来的路,自己究竟该怎么走下去。
枪伤过后的一路奔逃,已经让失血过多的汤正棉有了低烧的症状,他挣扎着坐起身,用力的扯开了中枪部位的衣服。
“撕拉!”
随着衣物被撕裂,他左腹位置的枪口也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味道顿时充斥鼻腔。
“刷!”
汤正棉闻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把手机的探照灯打开,照向了自己的肚子,在他左腹的位置,创口部位除去大量的血迹,还溢出了内脏和外翻的黄色皮下脂肪。
“咔!”
汤正棉看了看肚子上的创口,随后掏出身上的卡簧刀,用打火机烤着刀刃,进行简单的消毒。
一分钟后。
“噗嗤!”
锋利的卡簧刀,瞬间刺入了汤正棉的皮肤。
“呃……啊!!!”
汤正棉紧咬着钢牙,握刀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脖子上青筋毕现,脸上的冷汗涔涔,宛若水洗。
“咕咚!”
三秒钟后,汤正棉在剧烈的疼痛感刺激下,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昏倒之后,汤正棉的肌肉开始松弛,其中也包括了括约肌,随后开始大小便失禁,除了血腥的味道之后,一股排泄物的味道,也掺杂在了他身下的一滩血迹里。
十数分钟后,汤正棉悠悠转醒,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但还是挣扎着爬起身,将手指插进伤口里,不断摸索着,在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之后,汤正棉伸手一抠,一枚黄澄澄的弹头,跳跃着掉到了地上,看见子弹被取出,汤正棉使劲眨了一下眼睛,瞳孔里闪过一丝庆幸,随后将破烂的衣服撕成条,开始包扎伤口。
“嘶——嘶——”
寂静无声。
一片漆黑,杂草丛生的野地里,只有汤正棉倒吸凉气的声音,在低声飘荡。
……
另外一边,杨东一行人因为都喝了不少的酒,三个人也没有回家睡觉,于是就近在附近找了一家洗浴中心,连澡都没洗,直接就扎在休息大厅里睡着了。
早上七点多钟,三个人才迷迷瞪瞪的爬起来,在楼下一家早餐店吃了顿早餐,然后打车回到了海口路商网。
“咣当!”
因为连夜宿醉,所以三个人精神头都不是很好,林天驰走到门口,伸手一推,发现门是开的,当即皱眉:“哎,你们俩昨天走的时候,没锁门吗?”
“你傻呀,不是你最后出的门吗!”杨东宿醉之后,头疼的症状更加明显,倒出几片药填进了嘴里。
“算了,没锁就没锁吧,我困了,得接着补一觉!”罗汉对于林天驰忘记锁门的事毫无兴趣,直接推门走进了屋内。
“嗅!嗅!”
罗汉这边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恶心的味道,那种味道就像是在臭水沟扔了几天的动物内脏,有一种淡淡的腥臭,谈不上多刺鼻,但仿佛有一种能刺伤脑神经的恶臭,让人闻着就想吐。
“哎呀我去,这什么味啊!”随后进门的杨东闻见这个味道,也干呕了几声:“是不是鱼缸里的鱼死了,所以臭了?”
“有可能!咱们蹲拘留这几天,鱼都没喂。”罗汉被这股味道呛的脸色铁青:“这味道也太冲了,简直就是生化武器啊!”
“你俩上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