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到了。
仨老板做客白家,白家在堂屋摆了两桌。
这边一桌,除了白手和仨老板,还有老魏和陈亮,老杜和童国君,老队长和白手二舅。
晚上还要看戏,大家没喝多少酒,餐桌成了沟通交流的场所。
倒是于明阳,时不时的偷看另一桌的李玉莲。
白手与李卫峰和肖正坤三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到了晚上,大家都去看戏了,唯有白手和丁雅琼留在家里。
白手发愁,如何安排三位大老板的住宿。
还是丁雅琼有办法,她说小日本和棒子国的人,都习惯直接睡地上,那就让三个假洋鬼子也睡地上好了。
“小白,就让他们仨住你的房间。”
白手呵呵坏笑,“好办法,只是仨男人住一个房间,不合适吧?”
“反正就住一个晚上,不合适也得合适。”
白手神秘的笑笑,“那可不一定。”
“不会吧,难道要住好些天?”
“很有可能。”
“为什么?”
“姐,你先别问,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丁雅琼不干,对白手死缠烂打,“不许你有事瞒我。”
手脚并用,白手哪招架得住。
白手只好说出他的计划,还有那个于明阳,脑筋搭错一见钟情的情况。
丁雅琼笑了,“嘻嘻,这倒是好事诶。”
白手也笑了,“瞧把你高兴的。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嘻嘻,我原以为,你对人家李玉莲有意思呢。”
白手一本正经道:“我倒是想有意思,可我身边醋坛浓浓,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丁雅琼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白手的耳朵,“说谁哪,说谁哪?”
“呵呵谁认谁就是。”
丁雅琼放开白手的耳朵,“不过,这个事要事能成,倒也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姐,你和李玉莲处得不错,你帮着说合说合。”
“我?”丁雅琼连连摇头,“我不行。放着两个现成的媒人,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谁谁?”
“老杜和关阿姨呀。他俩是李玉莲的干爹干妈,说这种事,既名正言顺,又最有效果。”
“倒也是。好吧,明天我找老杜说说。”
丁雅琼白了白手一眼,“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又是花钱请戏班,又是让人保媒拉纤,都是为了你的狼子野心。”
“呵呵,我是出于公心,是为了白村脱贫致富。”
丁雅琼出门看戏去了。
白手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大觉。
上半夜,别人都在看戏。
下半夜,别人都在睡觉,白手像只夜猫子,换上凉鞋,挽起裤脚,拿着手电筒出门。
白手先沿着河岸走,找逮黄鳝捉泥鳅的童国华他们。
大晚上找干活的人,一目了然,哪儿亮灯就哪里。
童国华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电筒。癞头四一手拿着竹箕,一手拿着黄鳝钩。两碗半背着两个竹篓,一个装泥鳅,一个装黄鳝。
白手远远的问道:“哎,抓了多少了?”
童国华应道:“泥鳅没问题,稻田里一抓一个准。就是这黄鳝,大晚上不愿出来,不好抓啊。”
泥鳅在稻田里,电筒一照,行动迟滞,竹箕抄底,十拿九稳。
黄鳝钻在田埂里和河堤里,得拿带钩的铁丝,钩上还得穿条蚯蚓,再用细线缠住。
找到黄鳝的洞口,接着将钩放到洞口,稍稍的往里伸进。
黄鳝闻到饵香,会咬住铁丝钩,再猛地往里一拽。
这时,是动手的最好时机,黄鳝咬钩时,你往外而拽,一拽一个准。
钓黄鳝是癞头四的拿手绝活,就白手到的一会,他连钓三条。
“四平哥,宝刀不老啊。”白手赞道。
“嘿嘿,就是小了点,大家伙不好找啊。”癞头四得意道。
白手再问两碗半,“小军哥,河鳗钓放了多少?”
第0344章 捉鲤鱼
钓河鳗是两碗半的拿手活。
河鳗生活在河里,数量相对稀少,白天不出洞,晚上才会出来觅食。
钓河鳗是个守株待兔的过程。
先做一手长二十厘米左右的竹签,一头平,一头尖。
再拿细的尼龙线,线可长可短,二三米为宜。一头绑在竹签上,一头绑一枚鱼钩。
鱼钩上穿一截蚯蚓,就是钓河鳗的诱饵。
黄昏时开始放钓,沿着河岸,将竹签插在河堤上,再把穿了蚯蚓的鱼钩扔进河里。
放了一钓,隔六七米或十米左右,再放下一钓。
放好鱼钓,可以回家睡大觉,等到等二天凌晨,天未亮时,前去收钓,往往收获颇丰。
最不好的情况是,被“同行”抢收,让你欲哭无泪。
所以放鱼钓钓鳗,你得守着,不让“同行”不劳而获。
两碗半道:“手,我做了一百个鱼钓。至于早上能收多少,我可不敢保证。”
“能钓多少是多少。这两年农药使多了,田水放到河里,河水有毒,对河鳗的杀伤力是最大的。”
白手在书上看到过,说淡水河里,生命最脆弱的不是河虾,而是河鳗。因为农药和化肥的残留,河水开始被污染,河鳗的繁殖能力遭受严重的破坏。
童国华道:“手,这用不着你,你回去睡觉吧。”
“我睡不着啊。水生哥和水洋哥在哪里?”
“他们在你的尖壶嘴放钓,说好了的,三点以后,让我和小军去帮忙。”
白手道:“我看你的泥鳅抓得差不多了。岸上的活,就交给四平哥和小军哥,咱俩帮帮他们去。”
抓黄鳝和看鳗钓的活,交给了癞头四和两碗半。
白手和童国华沿着河岸来到尖壶嘴。
两条小渔船连在一起,并排而立。陆水洋在一条船上睡觉,陆水生在另一条船上吸烟。
一盏马灯挂在船杆上,亮度调到了最暗。
白手冲着渔船轻喊道:“水生哥,我和国华哥能上船吗?”
“是手啊,你怎么来了?能上,能上,你俩小心点。”
还是夏天,还是雨季,水位离河岸只有一米半左右,白手和童国华小心上船。
小渔船忒小,白手和童国华各上一条,也一下让小渔船颠了好几下。
陆水洋也醒了。
白手拿出一包三五牌香烟,拆开来,拿了三根。自己与陆水洋和童国华各一根,余下的递给陆水生,“水生哥,留着抽吧。”
陆水生说声谢,抽出一根,再把剩下的大半包放到船上。续上后,把烟头掐灭,烟头也搁在船舱里,“哎,烟灰烟头别扔河里,会惊跑鲤鱼的。”
童国华轻笑道:“水生哥,我听说你的绝活,是从不让外人看到的。你让我俩上船,就不怕我俩学了去啊。”
陆水生嘿嘿笑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再说你们两个,我就是让你们学,你们也懒得学的。”
“这话怎么讲?”白手问道。
“国华你吧,你开拖拉机搞运输,家里还有五金店,收入高,还稳定,你怎么可能吃我这种苦。手,你就更别说了。我听人讲,你一天赚的钱,我一年都赚不到,你怎么抢我的饭碗呢。”
童国华道:“好,既然这样,那水生哥,你给我们讲讲你的本事吧。”
陆水生道:“捉鲤鱼,水洋他也会。”
陆水洋道:“其实,捉鲤鱼是最简单的。用一句古话讲,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
白手哦了一声,“水洋哥,你的意思是说,鱼钩上不挂鱼饵。”
“对,你来看。”
说着,陆水洋俯身,一条胳膊伸手水中,撩起一根半公分宽的尼龙绳。
尼龙绳上,每隔半手宽就是一枚大鱼钩,鱼钩上有倒刺,还涂着黑漆。
白手噢了一声,“原来就是空鱼钩啊。我一直以为,鱼钩上肯定有鱼饵呢。”
陆水生道:“这是专门捉鲤鱼的,如果有鱼饵的话,会被别的鱼吃掉的。”
陆水洋道:“最有技术含量的是,鱼钩下在什么地方,下到离河底有多深,什么时候鲤鱼会出现,等等。我哥多年经验,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水温,他最清楚。”
白手笑了,“这些我不想知道,你们兄弟俩还是保密吧。”
陆水洋继续说道:“鲤鱼游过来时,碰上鱼钩,就很有可能被钩住。它会挣扎,它越挣扎,旁边白鱼钩就越扎上它。一般的鲤鱼,有五枚鱼钩扎上它,它就跑不掉了。”
白手点着头道:“我明白了,每次只能捉一条鲤鱼。扎住的鱼,如果不及时捉上来,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惊跑其他的鲤鱼。”
陆水洋道:“所以啊,整排鱼钩放下去后,两头都要固定住。为了知道有鲤鱼上钩,这头挂上一个铃铛。只要有鱼上钩,开始挣扎,铃铛就会响起,咱们就可以拿着鱼兜去捞鱼了。”
就在这时,铃铛响起,在夜空中特别清脆。
“上钩了,是前边的。”陆水洋喊道。
不是这里的铃铛在响。
陆水生在尖壶嘴的这道河湾里,一共下了三道鱼钩。
铃铛还在响着。
陆水生和陆水洋兄弟俩一起划桨。
两条小渔船一起游动,悄没声息的。
只用一分钟多,小渔船划到了第一道鱼钩处。
铃铛还在响,同时挂着铃铛的竹杆在摇晃着。
陆水生不慌不忙,拿过一根竹杆,伸入水中,挑起挂满鱼钩的尼龙绳。
陆水洋在另一条小渔船的船头,拿着一个渔兜,随时准备捞鱼。
渔兜其实是个网袋,袋口用一个铁丝圈扎起,再在铁丝圈上绑一根竹杆。
渔兜是个圆形,半径大约一手,深度至少三手,足能装下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鱼。
这里的手,是内河渔民的专用词,代表长度,一手约为二十厘米。
陆水生挑着渔绳,一段一段的检查过去,凭着他的判断,他突然喊了两个字。
“抄它。”
“哎。”陆水洋应了一声,将渔兜插入水中。
只听哗的一声,一条鲤鱼随着渔兜跳上水面。
“大家伙。”童国华喊道。
“好家伙。”陆水洋也喊了起来,“十斤,足有十斤重啊。”
陆水生松了一口气,笑道:“手,我可以向你交差了。”
第0345章 绵鱼和虾仔
有一条就有两条三条,四人在渔船上坚守到凌晨三点,一共捉了五条鲤鱼。
第一条最大,后面四条小点,童国华粗粗估算,加一起足有三十五到四十斤。
白手赞道:“我说河里的鲤鱼为什么越来越少呢。水生哥,你真是名不虚传,原来河里的鲤鱼都被你抓了。”
童国华问道:“水生哥,现在鲤鱼多少一斤啊?”
陆水生憨笑起来,“手,你要买鱼,我怎能讲价钱呢,你给个数就行。”
白手认真道:“水生哥,这我就要说你了。生意归生意,友情归友情,你要送我人情,我下次就没法跟你做生意了。”
陆水洋道:“哥,多少就是多少么。”
童国华笑道:“这是辛苦钱。再说了,小白现在财大气粗,不可能不付钱给你的。”
陆水生道:“等天亮了再说,等捕了绵鱼和虾仔再说吧。”
陆水洋提醒道:“哥,到时候了吧。”
渔船上有闹钟,陆水生看了看,三点十分钟。
“摇船,咱们去九龙汇。”
白手和童国华坐船,陆家两兄弟摇桨,两条渔船绑在一起,前进速度不慢,却几乎没有水声。
九龙汇,九条河流的交汇处,晚上船到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也就是陆水生这样的老渔家,到了这里,如同到了自家。
九条河流交汇成一个大湖,面积足有千亩,也是五个乡镇的交界处,其中有五分之一归陈童乡所辖。
就在这片湖泊的中间,水下却有个面积上百亩的暗滩,名叫九龙滩。
每到冬季,水位下降,九龙滩会露出大半部分。
而现在,九龙滩还在水下,离水面至少还有一点五米。
吃渔家饭的人,都知道九龙滩这片水域,是捕绵鱼和虾仔的好地方。
一前一后,两根竹杆插入水中,两条渔船稳稳停住。
“张网。”陆水生一边说道,一边拿出一张渔网。
这张渔网很特别,长约三米,宽约两米,长的两边,各有十来个布头做的套环。
兄弟俩各站船头,一左一右,各拿一根渔杆,将渔杆插进渔网的套环里。
白手伸手摸了摸渔网,这哪是渔网,密密麻麻,简直就是块布。
再细摸一遍,白手发现渔网上粘乎乎的,像涂上了一层什么胶水。
“下网。”陆水生轻喊道。
兄弟二人合力,将渔网插入水中,再将两根渔杆的一头,各固定在两个船头。
白手知道,这时候的渔网,是斜着插入水中的。
“水生哥,你这是什么渔网啊?”白手好奇的问。
“普通的渔网,网眼最小的那种,用细棉绳织的,街上都能买到。”
“可我用手摸着,好像挺特别的。”
“你真行。告诉你吧,我是买回来后自己加工过的,而且每次出网前都要加工一回。同行们把这种网叫做半芝麻网,因为网眼比半颗芝麻还小。而我把它叫做针眼网,因为经过我加工后,网眼的大小只有针尖那么大。”
“这么复杂啊。”
陆水生道:“每次出网前,我要在网上涂一层树浆。等风吹干后,再拿缝衣服的针,在渔网上戳出针孔。这样的网,只能使用二三个小时,树浆会被水慢慢化掉。所以下次使用之前,还得再涂一次树浆。”
白手道:“我知道了,这样的渔网,既能捕到绵鱼,同时又能捕到虾仔。”
“对,只有在凌晨这个时候,在九龙汇这个地方,绵鱼和虾仔才会一起出来。而且,绵鱼和虾仔会昏昏沉沉,咱们的网抄上去,它们只能束手就擒。”
这时,陆水洋道:“哥,可以抄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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