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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自嘲：“这意思到底是要离，还是不离。”
夏梦寸步不让：“你觉得离婚就是咱们俩去趟民政局吗？没那么简单。”
“行，我回东阳去找你，再说。”
韩东嗓子动了动，挂断。失魂，脚下踩空，身体迅速下栽。
他勉强用胳膊撑住，转头对着要下车的梁海示意没事，随即进了市政府。
好几年了，波折不断。但却是第一次真正吵这么凶，聊这么僵。
完全撕破脸一样的聊天方式，怎么都适应不了。
他其实主动提过好几次离婚，每一次都是一道坎，走过来，感情更深。近些时日，早就忘了离婚这俩字。
跟妻子是一家人，也是他几岁之后唯一的一个有真正归属感的家。
这种归属感不是一天两天铸就的，是感受，感觉等等情绪糅合在一块长期产生的归属感。
真正要分开，谈何舍得。
不舍又该如何，应妻子意思。回东阳老老实实的经营振威，在家带孩子，给她打下手，帮忙！！她不需要自己帮什么了，反可能还会给她，给家里带来更多未知的麻烦。
汪冬兰这颗定时炸弹没拆，即便不为工作，他能安然的过妻子幻想中的那种日子么。
过不了，似乎就剩下离婚这一条路。
第九百六十七章 清心
办公室里，白雅兰在跟公安局那边通电话。
抓获那批由汪冬兰间接提供的情报后，审讯暂时没有进展，外逃人员也人间消失了一样。
案子就这么陷入了怪圈，海城短期内，又风平浪静。
但她很清楚，所有的平静都在等待一波更大的风暴。
案子其实不归她管，是她掌握着所有线人身份，加上桑剋这个人的消息浮出水面，她就非管不可。
至于危险与否，从未考虑过。
一年多以前到现在，缉毒也好，其它也罢。一个个衣冠冢，无名碑立了起来。
她活着的价值，就是让这些人不能走的毫无价值。
敲门声中断了她通话思路，要训斥几句，注意到来人后，蹙眉挂了电话。
“你来干嘛！”
“想你了。”
韩东应着，随意坐在了办公室的一组沙发上，自顾倒茶：“那些外逃人员抓到了么。”
白雅兰起身到他对面：“能在几十个警察，警犬的追捕下逃脱。想再抓，谈何容易，暂时还没消息。”摆手拦了下：“我不想跟你谈案子。”
韩东低头喝了几口：“不谈不行，来找你就是想讨论下汪冬兰。”
“她？”
“她知道我家人所有信息，拿这个来威胁我。”
“怎么不早说。”
“现在说也不迟。”
白雅兰紧张：“那你家人”
“安排妥当了，小区保安里有四个振威员工，出行偷偷跟着的也都有。没事，想跟你商量下具体怎么办。”
白雅兰频繁蹙眉：“能不能抓人。”
“抓了没用，何况她现在属于省厅。证据充分想抓都麻烦，何况一点证据也没有。她最近在你这边有没有动静？”
“那次吃饭之后，我们一次也没联系过。”
略感不安：“东子，她再找你，不要瞒我，更不要逞英雄。一块想办法！”
韩东散漫靠在了沙发上：“你觉得她找我能做什么？无非是帮她铲除异己，杀人灭口而已。要是有其它原因，不必要多冒这份危险。”
白雅兰亦十分敏锐，稍思索，冷道：“她是想将你拽到船上去，好间接彻底摆脱桑剋这些人。这么看，桑剋不但认识她，还有可能掌握着许多警方不知道的消息”
韩东听的揉了揉头部：“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雅兰定神：“只要能够牵连到汪冬兰，抓到她人，一切都很简单。我即便不做这个市长，也不会让她有威胁你的可能性。”
“嗯，太乱了。她再联系我，都配合你。”
白雅兰瞥了一眼：“有心事啊？”
“事不比你少。别问了，早点下班，我请你喝一杯。”
白雅兰愣了片刻：“你先过去，我随后到。”
韩东没找太远的地方，就把吃饭地点选在了市政府附近的一家餐厅包厢里。
五六点左右，白雅兰推开门走了进来。
可能是因为换了身稍薄的外套，身体也比印象中单薄了太多。
眼睛更大，皮肤颜色白的不正常，齐耳的头发也少了点光泽。整个人显得很乏，骨子里透出来的乏。
“看什么？”
白雅兰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韩东漫不经心：“有皱纹了。”
“啊，哪有？”
她下意识在脸上摸了摸，迟钝的紧张。
韩东笑了笑：“逗你。”
坐近了点，他倒了两杯白酒：“能不能喝？”
“可以，下班后公务员也是人呐。早就想喝，没喝酒对象。”
“那我喝光，你随意。”
话落，韩东灌了一杯，很艰难咽了下去。一团火随即在身体内滚落，他忙吃了点东西。
白雅兰则抿了抿，抬眼：“就这一瓶酒，多了不奉陪。”
“让我多喝我也不喝，醉了难受是自个。”
“怎么觉得你神经兮兮的，是不是工作又碰到麻烦。”
“我们俩打算离婚。”
白雅兰夹菜的动作停住：“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本来就不该结。”
白雅兰沉默了很长时间：“是因为你来海城。”
“不全是。”
“孩子怎么办？”
韩东微微摇头：“不知道。”
白雅兰呆滞，摸索着桌上香烟点了一支。
韩东给她夹了点菜：“姐，我找你喝酒不是抱怨你如何，也别给我添堵了行不行。还指望着你开解几句，倒好，比我还闷。”
白雅兰兴致难提，以前，她是特别想让韩东跟夏梦两人分开的。
可那是以前，从海城正式接触夏梦，她就看出来，女人身上毛病是蛮多的，但本质不错。最关键是，跟韩东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没办法形容，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就是很神奇的给人一种真正的夫妻契合感。
她尽量让自己从营造出的落差中抽离：“家人会同意吗？”
“都知道我们俩经常闹，离婚对家人而言，也不是太突兀的事。不扯这些，再扯你今天肯定又睡不着。服务生，再来瓶酒！”
招呼着，韩东熟练开酒倒满：“姐，你事儿也挺多，今天好好放松下。等会喝完酒，逛街买点东西收拾下自个。”
“买什么？”
“化妆品，衣服之类的。长这么漂亮，不好好打扮打扮对得起这相貌吗？你心态就不行，我自己顾此失彼，还要处处操心你。”
“是你多事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一直这样。”
“我多事？老傅也多事啊。他难道看不出你什么人，上次要不是他处心积虑框着我过来，又找一堆关系帮衬，你死定了！”
“看不起我。”
“真是，我最看不起拿自己都不当回事的人。”
韩东说完站了起来，止住蠢蠢欲动的白雅兰：“你把酒喝了好不好，我都两杯了。”
“我想泼你脸上。”
韩东挑眉：“今天以后，你碰我一下，我还你十下，忍你很多年了。这烂脾气，怪不得现在找不到男朋友”
白雅兰把酒喝掉，目光灼灼盯着男人。
韩东无趣：“别瞪，不服去健身房。我今天不揍死你，跟你姓。”
白雅兰冷淡：“那还喝个屁，现在去。正好，我也手痒。”
“确定！”
白雅兰目光转向门口：“走啊。”
“等会，我再喝一杯。”
“壮胆？”
韩东摇摇晃晃揽住了她肩膀：“姐，明天再去吧，我喝醉了。”
白雅兰推开：“别装。”
韩东笑着重新揽住她：“今天先逛街，明儿再决斗。”
白雅兰翻了下眼睛，也忍不住笑。
第九百六十八章 归途
两人酒后逛了几个小时，不醉。可都晕乎乎的，倒也舒服。
期间韩东自作主张帮着买了几套衣服跟化妆品，逛着。街上人越来越少，夜也越来越深。
但都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将买的东西放回各自车上。迎着夜风，街道上并肩闲逛，闲聊。
随意的相处方式，又能勾起来无数画面。
是心境不同，心态不同，注定再找不回当初那种命悬一线的珍惜感。
“姐，海城以后要是太平下来，能不能消停消停？”
韩东绕到她前面倒行，用后背挡住了颇显刺骨的风。
白雅兰同意：“抓到桑剋，就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自然会好好珍惜生活。怎么说呢，很多时候都觉得进了一个出不来的迷宫，绕一圈回到原点，再绕一圈，依然如此。也是冷不丁的发现，看似在努力走出去，一直原地踏步，都是错觉。”
说着，她拿住韩东拉链往上锁了锁：“在海城工作也是如此，觉得自己在尽全力，发现往往是更加糟糕。思路错了，就全错了。看吧，让你来海城，我原先打算在雪场附近修一条高架，以那些项目为点，将海城的交通彻底打开结果呢，没帮到你多少，还闹的你跟妻子要离婚，市政府也一穷二白，各种款项申请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各种风言风语，也全是对我中伤”
韩东盯着脚下路面，扯了扯嘴角：“钱你全指望拨款是不可能的，海城毕竟不是一些人眼中值得大力发展的地方，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对，所以东子，你给我出出主意。钱从哪弄？”
“我没主意，倒是你，有什么打算放手做就行。反正这烂城市，再烂又能烂到哪去。”
白雅兰笑：“前几天去开会，我做了个半个多小时的发言，应该近段时间可以批复下来。”
“嗯？”
“赌场，针对赌场税收的。目前海城禁赌不现实，那就增税，由原来的百分之三十，增加到百分之七十。上头不帮忙，只有自己想办法，这部分多出来的税收，具体会先抽出一部分用到普通的海城人身上，把各种补助金完善一下”
韩东意外：“这个不错，拿赌场的钱去让普通老百姓受益。一则可以有效禁止赌场发展，再则会改变你在海城的口碑操作顺当，以后随着在民间风评改变，威望提升。做什么事都比较简单了！”
“就是那帮赌场的人，会这么心甘情愿放血么！”
“由不得他们，三个月内海城境内所有赌场都会一一备案记录。不备案的，属于非法，那就依法办事呗。反对也没用，更多普通居民肯定会支持对己有利的政策。再闹，我觉得不费劲，就能压制下来。只要普通人不对立，他们就都是可随意宰割的肥肉。”
韩东不确定道：“可是海城目前最大的税收来源就是烟，赌这两块。现在烟作坊越来越少，赌场再大肆打压，短期内是能归拢一大笔钱，后续要有其它行业逐渐取代这些，才是真正良性循环”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希望雪场能成功，作为一个城市的良性开端，吸引更多行业的人过来。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良性，所以哪怕后面产生更多不可预测的影响，也得做。东子，你尽管放心，这次毒品波澜过去以后，市内会有很多正面报道，永远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提城色变。”
“傅老头支持我这么做，他说只要预期是好的，过程一点都不重要。我想做这个市长，就没几个人可以把我调走，弄下去！他还说，除掉桑剋之后，刘氏会作为企业代表，带人来正式来考察投资”
韩东拦住了她继续：“姐，先别忽悠我，真正做到那一天你再忽悠也不迟。我反正已经被你坑到这，想走也走不了。”
白雅兰不恼，看了他一会。待继续聊，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
她接听之前，用口型跟韩东说了三个字“汪冬兰”。
是汪冬兰的电话。
韩东不动声色，看着她跟对方虚与委蛇的应酬。等放下手机后才问：“又要请你吃饭？”
白雅兰冷笑：“狐狸尾巴快全露出来了，没意外，桑剋近期应该要有行动。我现在对她感觉还挺复杂的，求生欲这么强，真不忍心枉费她这番好意。”
韩东没细问，看了眼时间：“你注意安全就行，我得回东阳先躲一躲。希望等我回来，这事能了结。”
“走，车子丢这，你明儿让人来取。坐我车，让梁海先送你回去休息。”
次日，海城机场。韩东下车跟关新月一块在候机厅等候之时，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他寻常归心似箭，这趟归程，只觉得什么都想逃避。
离婚。
便是拿得起，放得下，各种纠结，恐惧，失落，只有自己清楚。
关新月是振威的股东之一，不干涉振威本身工作。是这么大的事，有必要跟韩东一块跑这一趟。
她还不知道韩东跟夏梦在闹离婚，但涉及抵押振威，感觉还是蛮复杂的，不太支持。
只韩东在振威占股比例极高，又有绝对的掌控权。他拿一万去赌，对比起来她不过是掏出几块钱跟着玩一玩而已。他坚持，她阐明利害以后，就丝毫不再影响他决策。
归根结底，男人成败跟她关系不大。她看重的始终是人，成了，俩人是更紧密的商业伙伴。败了，还是朋友跟伙伴。
毕竟，从认识韩东，她跟其交往的目的，就一直没变过。
商业上的成败也不是她衡量男人最重要的因素。
“东子，你岳父要真是当着所有股东的面唱对台戏怎么办？要不要提前沟通下，免得到时都找不到台阶下。”
她转了下眼睛，见他在低头翻手机，随口提醒。
男人不太想聊天，看的出来。她一路上也没主动找他攀谈太多。
韩东留意着时间，起身：“打过不止一个电话，他那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管不了那么多，不可能因为他不同意，就什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