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这样相处，空荡荡的寂寥。
要去部队，还剩没几天时间。时间看似很长，又太短。短到她一出差，自己一忙碌，能碰面的机会真的不多。
叮咚！
还没琢磨明白，电梯到了。
“诶。”
韩东眼见她要拿房卡开门，扯了下她胳膊。
夏梦触电躲避，转身警告：“别说话，也不想听你再说。眼下除了股份，不谈别的。”
“那就谈股份吧。”
夏梦轻飘飘道：“我要振威，贷款我想办法还，你要抽时间来给我签署协议还剩多少未还。”
“不到二十个。”
“还好，后天吧，咱们把事办一下。关于债务转移，清偿后的股份转让协议。不但要签的明明白白，还要去公证，找担保人，至少三个。”
韩东插话：“明天，不要后天。后天我要忙！”
夏梦眼中犹豫一闪而逝：“心疼么？”
“不心疼，就有点遗憾。从退伍到现在，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公司，而且振威附属的几个项目也都不错，花挺多心思的。”
“留给自己女儿，为何会遗憾。”
“你把普阳的股份全部让出来，遗憾么？一家成功的企业代表着一个或者一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它是个过程。突然就没关系了，遗憾是人之常情，不要霸道到连人情绪也管着吧。”
“我没逼你。”
“也没说别的。总之，不管怎么样，对不起。”
“不接受这么没诚意的道歉。”
“那你睡吧，明天去办手续。反正自己人嘛，简单点，自觉点，快点儿，一天够了。”
韩东摆摆手，转身也掏出了房卡。开门，掩上。
夏梦脸上冰霜不见，抬手又揉了下眼睛。
她不忍就这么把男人手里价值数十亿的振威股份，以不足一半的价格，强行抓在手里。很清楚，他对于振威是种什么样子的感情。可事到如此，已经不知道还怎么去犹豫。
两清了，钱上总算是两清达成了一致。
不管如何，放下了一桩心事。
她茫然抓住门柄，半天，才打开了特容易开的房门。
该稍微轻松，心情却是反的。
该满心全是男人对别的女人如何的恶心模样，却又在思考自首发
她终于，把他最后的东西，也抢了过来。是了，结婚数年，她越站越高，他回了原点。
那到底什么是得到，什么又是失去？
自己总觉失去许多，失去了什么？总觉他处处负心，让人失望，他又得到了什么。
恍恍惚惚，夏梦无心洗漱，合衣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睡着，也不知道怎么会做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她在梦里，来到了一个满是金钱，让人欣喜欲狂的宫殿。
很多很多的钱，很大很大的宫殿。
她一路走着，走着。兴奋感渐渐离开，发现怎么都走不出这里。
感觉不到饥饿，时间在流逝。
钱，慢慢成为了让人眼睛会疼的颜色。她记起来了女儿，家人，朋友，还有他只是，不管如何奔波，看不到宫殿尽头。
骤然惊醒，坐立。
夏梦头部缓缓埋进了自己手臂中，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
次日，被孩子惯例的扯头发给拽醒。小茜茜挨过揍，不敢用劲了，还是比闹钟管用。
她睁开有些发干的眼睛，定定看着。
茜茜趴床边晃悠着小腿：“妈咪，吃饭啦。”
“让妈咪再睡会好不好？”
“茜茜喜欢妈咪，妈咪都不喜欢茜茜”
“哪有，妈咪睡得晚，犯困。”
“哦。”
夏梦几句交流，睡意也没了。起床梳了梳头发，前去洗漱。
茜茜亦步亦趋，晃悠了好半天，见夏梦完全没反应，嘟了嘟嘴：“茜茜漂亮嘛？”
夏梦边刷牙边低眼：“嗯，新裙子啊，漂亮。”
“爸爸给茜茜的生日礼物。”
“我说呐，这么好看。”
茜茜被夸的有点飘，想表演转圈圈的时候，被夏梦单手摁住了脑门儿。
“地滑，一会在外面玩。”
母女交流着，外头有敲门声跟说话声，像是韩东来了，应当是为了昨晚说好的那些关于签合约的事。
夏梦动作停了片刻。
茜茜已扭着小屁股迅速跑了出去，远远的，听到孩子亲昵清脆的喊声。
夏梦漱口，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头发。
没化妆，随即去了外面客厅。扫了眼正抱着孩子的男人，她招呼没打，坐下边吃饭，边翻手机。
韩东也没食欲，主要哄着孩子吃了不少，他自个也只喝了杯牛奶。
差不多九点，俩人趁着龚秋玲带孩子去酒店休息区转悠，一块走了出去。
阳光和煦，人冷淡。
上车，韩东驾车直接去往古氏在上京的分所，需要先去拟合同。至于担保人，也不必要，直接由古氏这家分所进行担保，对女人来说，应该最保险。
专业的律所，拟合同很快。
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律师便恭恭敬敬的把几份相对简单的合同一块递给了夏梦。
她随便浏览，口罩下也看不出来表情，重新上车后，状若无意：“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韩东迟疑：“为什么要反悔？我还担心你还款压力大呢。”
“不用，振威本身在产生收益，你只要配合，短期内财务一定可以充裕起来。届时想要挪用，不难操作。所以我负担的债务，并不多。而且，这个企业对我而言的意义不亚于律所。我情愿套现一部分，也不可能让还款出任何意外。”
“这就好。”
夏梦又瞥了眼开车的韩东：“你是不是就这一套衣服？”
“啊？”
韩东本能低眼看向自己身上恤：“我天天在洗啊衣服都在海城，在这忘买了。”
“买几套吧，在前面商场停一下。公证处那边我提前联系过，他们有专人接待，不差这一时片刻，今天肯定办的好。”
“也，行！”
“自己去吧，我在这等着你。”
韩东明显觉得她状况反常，可实在看不出她口罩下是什么样子。用十来分钟直接去商场取了几套，回来之时多带了两瓶白水，随手搁置在车中，重新启动车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约定
公证，也不麻烦。
夏梦本身是律师，随行的也有律师。
每签一个字，摁一个手印会拍照。似缓，实快。
中饭叫了快餐，在公证处里吃完，继续弄。
大约，下午五点钟，全部办妥。
晨起的骄阳钻进云层，整个上京市渐渐的被阴暗拢住。
夏梦摘掉口罩，露出了一张干干净净的俏脸。气质愈冷，愈凝，也更加清透。
唯有眼睛，没休息好的缘故，稍有疲惫。
韩东心里有落差，精神状况不行。恰恰是眼睛，由涣散聚在一起，神采异常。
“你比以前漂亮。”
夏梦不对视，也没有想快速上车离开的冲动。高跟蹭了下地面：“我，有句心里话必须得告诉你。我真的对你手里股份没太多的贪念。看，看你以后表现，表现的好，这些文件就让它作废吧。”
“施舍？”
“还是口头上的施舍？真不用。早说过，我这人大富大贵困难。可随便找一找，给人做个小司机，小保镖。每年拿个一两百万维持生活是没问题的。咱们俩心态不一样，我爱茜茜不比你少，但真没有冲动让她做什么首富的女儿，大领导的女儿。这个世上还是普通人要多，普通人的圈子要大。以后普普通通的结婚嫁人，挺好的。”
“大人的责任，无非是给她一个比较正的三观，给她一个靠得住的父亲母亲。”
夏梦笑：“真幼稚，以前你在我心里还挺高大的。现在”手在下巴上比了比：“越活越回去，到处给自己甘于现状找借口。你怎不问问孩子要不要做首富的女儿？单方面就断定她喜欢做普通人。”
“你也不确定她会如何选择，我表达的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认同，忍着呗。”
夏梦哼了一声，转眼看天色：“又饿了，再一块吃个饭。”
“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
夏梦拽住他胳膊，强硬。
韩东退一步，抵在了车上：“我健身，明天要参赛，提前熟悉下身体”
“你，不会在赛上乱来吧。”
“不乱来怎么闹大，怎么让振威成为这次综艺中唯一的主角。我去参赛相当于是为你的振威打最后一仗。能不能把重安打趴下，都得尽力。另外，你也要协助我后续的安排。”
夏梦更近：“为影姐报仇，至于找这么一大串理由嘛。”
呼吸可闻，许久未有的罂粟香。
韩东上身往后仰，眼神疑惑：“嗯？”
夏梦随着平行运动，直愣愣的保持着十公分距离：“嗯？”
“呜！”
霸道维系了不足两秒，夏梦跟韩东的位置已经调转过来。
如巧合，也是故意。
本就近在咫尺的嘴唇贴合在了一起。
似乎，沾之爆燃，又似乎，被无形的力道推开，弹回。
不知道什么叫克制跟理智。
堂而皇之，在律师眼中，在一些近公众处的路人眼中。吻的忘形，沉溺的贪婪。
韩东终究有所清醒，怕人偷拍，转身挡住了所有关注。
一分钟，两分钟
呼吸不困难，只是，贪恋呼吸中纠缠的空气。
电话铃响。
也给了两人一丝仅存的理性。
夏梦慌张接通，背着韩东，语气由无措转为平静。
是母亲电话。
孩子哭闹着找爸爸妈妈。
韩东拳头碰了碰发麻的嘴唇：“怎么了？”
夏梦摇头：“没事，茜茜闹腾。”
“要不回去看看。”
“不看，惯坏了都。哪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韩东打岔：“想吃什么？”
“法餐，我记得附近就有一家。”
“行，上车。”
夏梦坐上副驾驶，习惯瞥了眼镜子。还好，今天没擦口红，也看不出狼狈。
只热情退却，徒增拘束，暗暗埋怨。
她脑子大概又搭错了弦，来前保持的冷淡，飞走的速度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东脸皮厚度可观，专注着车距，慢悠悠道：“夏梦梦。刚刚，你主动，还是我主动来着”
“无聊吧。”
韩东笑：“是看不透你，前脚手续办好，后脚你判若两人。前脚欠你八百万，后脚债清。”
夏梦异样：“你这是，啃了以后，牙被咯掉了。”
“我牙口好着呢，再啃俩小时也没问题。”
夏梦屡屡蹙眉：“你嘴巴能不能不要这么贱。会给人一种，有便宜赚还卖乖的嘚瑟感。”
“我占你什么便宜”
夏梦失控，混不顾及他在开车，啪的一巴掌落在了他肩上。不解气，抬手又打：“说，还说！！”
韩东没脾气，腾手无力摆了摆：“跟你开玩笑，再闹就出车祸了。”
“谁爱听你开这种玩笑，你不要脸，我要。”
“是，我不要脸。”
“你本来就没脸，茜茜跟你一样，不打就不知道疼。我上辈子欠你们爷俩，一个比一个能折磨人。”
“说的对，该打就打，该揍就揍。你要跟龚姨对她一样宠，不宠坏才怪，就得有事没事唱唱红脸。”
“你怎么不唱红脸。”
“我，我舍不得。每个月才见几回，亲热都来不及，哪舍得她不开心。”
朋友般闲聊，到了法餐厅。
饭间，夏梦多要了几样名菜，让人打包了起来。瞧韩东疑惑，随口解释：“想去看看影姐，从她住院，还没去看过她。”
“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就这一阵子，一块住，交流的多。影姐很厉害诶，许多看事情的角度特刁钻。”
“她，表象是汉子，心思比很多人细腻多了。”
夏梦转目：“你这么了解她。”
“不了解怎会成为朋友。”
“男女之间有朋友嘛。”
“当然有，你说的，能够正常相处就是朋友。”
夏梦每逢这种话题都脑仁疼，打断：“结账去。”
“我没钱，结什么账。”
“我是让你拿我的卡去结账，密码还是原来那个”
“不记得了。”
“装什么装，别说密码，我所有银行账号你都肯定记得一清二楚！”
“又不是故意记，记性好，怪我喽。”
夏梦看着他嘴碎，腾笑：“韩东，你跳来跳去。是不是怕进部队后，我会给你女儿找个新爹你把心放肚子里，我有合约精神。在我找另一半之前，我肯定让她跟你过。但前提是，不要失踪超过半年，超过了，我就当你自动放弃女儿的抚养权。”
“瞎扯些什么。”
“当我瞎扯呗，去结账！！！”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畅谈
走出餐厅，两人去医院看钟思影。
韩东以前见到过俩女人的相处状态，不冷不热的，还隐隐有点不对付。这次不一样，他基本都没说话的空，全是听她们聊。
各种话题都会涉及。
最多是夏梦教钟思影化妆。钟思影回敬形体保持之类的
韩东觉着无聊，女人津津有味。
而钟思影的伤这几天里也基本好差不多了，纱布没摘，也仅仅一圈纱布。精神，行动，各方面都看着跟常人差不多少。
在手机里抽空聊工作，边听，边走出去回了个语音。
夏梦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若有所感，笑容却没变。
她猜韩东是回应关新月，不然没必要避开。
会心里不舒服，可临近这个节点，一切都变成了三个字“无所谓”。
当然，有所谓也没办法。
人就是这种人。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韩东跟关新月能够说断就断。不是二八年华，成熟带来的思考方式，早已不再简单化。
时间。
她给两人创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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