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联这种工作，拆开来讲叫对外联络！工作的重心是心理博弈！谈判和交涉的技巧至关重要！能不能成全靠一张嘴！”高爽进门前跟赵海几人传授着自己从网上突击学来的经验：“一会我先说，你们可以学习一下！”
赵海几人顿时觉得高爽的背影都高大了几分。
管理处在华兴上街索道南站的检票处后面。
管理处里面有个对外服务窗口，高爽凑到跟前看了一下，服务窗口坐了两个人。
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小姑娘太年轻不靠谱，像这样的单位里一般年纪大点的有资历的说话才好使。
高爽走到中年男人的窗口下面，说道：“同志你好！”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高爽一眼：“做撒子？”
高爽脸上堆笑，语气诚恳的道：“我们是剧组的外联，想租一下长江索道拍电影。时间不长，一个上午就行！”
“不租。”
这次中年男人连头都懒的抬了。
交涉失败……
高爽看了一眼身后几人。
这就很尴尬！
刚刚还夸下海口说让别人学习呢，转眼没说两句自己就被撅的没话说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说话不好使，咱就金钱开道！
高爽一咬牙，对男人说道：“需要多少钱可以商量，只要价格不太离谱我们还是能接受的。”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中年人坐直了身子，指了指窗户外面的索道说道：“这个是公共交通工具！没有上级单位的批文，我们管理处也给你办不成这个事情。”
谈判破裂……
听了这话高爽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还要找上级单位要批文的吗？
这就不太好办了啊！
“谢谢啊！”
高爽脸色难看的跟中年人道了声谢。
还没说两句话，高爽就从这场心理博弈中被踢出了局……
回到几人身边，他摊了摊手无奈的道：“没戏，要上级批文！估计这个批文也不好拿下来。”
听到最“懂行”的高爽都这么说了，几个人顿时犯了难。
周诗诗想了一下说道：“要不我试试吧。”
愿意试试也是好的，高爽并不抱什么希望，就让周诗诗去了。
周诗诗走到中年人的窗口前，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大叔～！我们都是华夏戏剧学院的大学生，要拍的这部电影就是讲山城老百姓的故事，剧本特别好，拍出来也是对山城，对你们索道交通系统的宣传……”
……
周诗诗一张巧嘴儿硬是巴拉巴拉在窗口说了五分钟。
最后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您看！帮帮忙好不好！大叔！”
“白天的时间是真的给不了你们！”中年男人被周诗诗这样一个漂亮小姑娘说的有点招架不住了，最后一沉吟，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剧本要是能改动一哈，等我们下班之后，可以让你们来拍个夜景。”
有门！
在周诗诗软磨硬泡的时候，高爽几人就都围到了服务台边上。
许赞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急忙抻头说道：“大叔！夜景我们真没法用！您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许赞话音刚落，中年人还没答话呢，服务窗口里的那个年轻女孩就先开了口。
她不太肯定的问道：“你是不是啷个新秀赛山城第一的许赞？”
“额，对，我是叫许赞！”许赞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啊！我特别喜欢你唱的那首《无名之辈》！唱的真好！”女孩脸上涌现出了雀跃的表情，转脸跟中年男人说道：“叔儿，他们拍不了夜景，你要不安排他们早班之前拍一哈嘛！”
“早班之前……”中年男人沉吟了几秒，点点头道：“早班之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收东西要快！不能耽误我们缆车的正常运营！”
这就成了？
高爽心里有些兴奋！
缆车的早班是六点半。
太阳六点就升起来。
虽然只有半个小时的拍摄时间，比较赶！但是拍摄的内容并不算多，应该还是有可能拿下的！
正在这时，去找停车场停车的姜权回来了。
姜权一进管理处，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姜权！姜权！”服务窗口里的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了他，兴奋的道：“你是我们山城的那个电影演员姜权！”
姜权走到服务窗口跟前，笑着跟站起来的中年人和一脸兴奋的小姑娘打了招呼：“你好！我就是姜权！”
“刘处长！刘处长！”
小姑娘一边往后面的办公区跑，一边喊道：“你最喜欢的那个电影演员姜权来咱们管理处喽！”
……
管理处的刘处长出来之后，亲切的将高爽一行人请到了办公区。
一番商谈之下，刘处长大手一挥，七月十三号周日，索道停运一天大检修，随便拍！
长江索道，拿下！
几个人兴高采烈的从管理处出来！
只有高爽黑着一张脸。
半天都没缓过气儿来！
自己之前还吹牛逼呢，转眼就被周诗诗打脸！
接着被许赞打脸！
最后被姜权打脸！
所以……
去他娘的谈判、交涉、心理博弈！
做好外联工作的关键不是靠嘴，是靠脸的对吧？
涨见识了！！！
……
姜权带着高爽几人，两天时间几乎跑遍了山城的各个角落。
工艺厂定在了罗汉寺。
山城罗汉寺是翻新重建的。
精巧细腻的石刻、精雕细琢的窗棂、以及雕饰繁复的建筑群，完美的符合高爽的拍摄要求。
就连黑皮钻的下水道，也在罗汉寺门前找到了个差不多位置的井盖子。
而且在附近旁的一栋老式的普通民房，恰巧符合《石头》里的那间小旅馆的样子。
只需要让道具组做个夜巴黎的灯箱就齐活了。
……
这两天里高爽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山城的风景。
而是山城的司机！
个顶个的都是高手！
就看身边的姜权，那车开的是真的稳。
高爽坐副驾驶体验最直观。
要说山城人车技为什么这么好，那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老司机！
一路上各种让导航都崩溃的立交桥都不算什么。
山城特色的陡坡才是噩梦，特别是手动挡的车，车技不好就等着保险公司来处理溜车事故吧。
高爽此刻就站在余中区观音璧附近的一个大下坡道上。
这个坡道底侧连接纯阳洞，顶侧通往电信村。
来往的行人、车辆不算多。
完美的契合了原电影里那一场经典的“自动驾驶”戏码！
高爽上上下下巡视了几遍！
最后拍板道：“明天正式开机！咱们就来这里拍第一场戏！！！”
第九十二章 正式开机
高爽这两天跑景的时候，剧组工作人员在何晓玲的居中协调下基本上已经全部就位了。
两辆场车拉着各种器械从京城一路开到山城。
陆九这边算上各组组长，来了五个场务，四个灯光，还有五个道具师傅。
一共十四人。
他们自己还出了一辆车，拉了满满一车各式道具。
一到山城就立刻租了个挺大的厂房建了个临时工作室。
下午高爽回到宾馆的时候见到了陆九找来的统筹大姐徐嫒。
徐大姐四十来岁胖乎乎的，个子也不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特别富态，但是做起统筹工作来效率高的令人咋舌。
高爽取景的时候一直在和徐大姐沟通，所以定下第一场的场地后徐大姐几分钟就排出了四号的通告。
据陆九说，她在很多大火的电视剧都做过统筹。
再大的组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次拉来给高爽做个百十场戏的电影统筹，就跟放假没区别。
宾馆的三楼现在已经基本上被剧组人员住满。
其中一个房间把床铺收拾了一下，当作剧组的办公室来使用。
晚上高爽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和演员来开会，安排一下任务。
“高导！”
“高导！”
……
高爽拿着通告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二十几号人。
“大家都找位置坐吧！”高爽招呼众人道：“说一下接下来剧组的工作安排。”
听到高爽这么说，众人都下意识的提高了注意力。
办公室里放了不少可以叠放的塑料凳，分发了一下，将这个不大的房间坐的满满当当。
高爽也在前面坐下。
应对这样的场面高爽还是有些经验的。
见众人都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高爽开口说道：“咱们剧组资金有限，拖一天都是在烧钱！实在是耽误不起时间！所以明天就正式开机，拍第一场戏。”
在座的来开会之前就大概知道情况了，所以也没有人对这个突然开机的决定表示什么惊讶。
“刚才我和统筹徐姐排了一下通告，大家分发一下。”高爽将手里的一摞刚刚打印出来的通告交给了坐在最前面的黑皮侯子墨。
侯子墨拿到通告后向后边传着分发了下去。
高爽看了下通告和自己的记录本，挨个吩咐道：
“道具组准备个桌子，红布、烤乳猪什么的，咱们大差不差搞个简单的开机仪式！”
“开机仪式结束，其他演员可以先回宾馆。”
“第一场拍大斜坡撞车的戏。出场的角色只有包世宏、三宝、四眼。”
“姜权老师您晚上抽空和三宝、四眼对下戏。”
“那啥！曾老师！”说道这里高爽强调了一下：“后天咱们拍道哥带着黑皮、小军搬家的戏那一场。拍完之后大斜坡的这个景就结束了。我一会去给你们讲讲戏！”
大斜坡这个地方一共有两场戏要拍。
别看撞车的时候闹腾的厉害。
其实不算很难演。
真正难演的反而是道哥三人和交警对话的那一幕。
隐藏着的生死危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很微妙。
高爽不是不相信曾平凡的能力，但是每个演员都有自己处理角色的方法。
他不想让道哥三人组的人物设计超出自己的把控范围。
所以在一些细节上还是要干涉一下的。
“我说……”
曾平凡听到高爽要给自己讲戏，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你那二把刀的水平，你跟我讲戏？
你小子脸呢？
不过剧组的规矩他还是懂的。
最后捏着鼻子说了声：“好！”
高爽见曾平凡点头，也是松了口气。
说这话之前，高爽其实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就是怕老曾会拉不下面子怼自己。
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对高爽导演的权威性打击非常大。
但是曾平凡这个雷不排不行，前期就算爆了也还有回转的余地，总比后期突然发难要强的多。
见老曾这么给面儿，高爽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大半。
“明天外景用不上灯光组，不过九哥你一块跟着去看看吧。”
“赵海，你这边……”
……
一条条的工作安排下去。
剧组从松散的状态迅速的进入了工作模式。
凡是高爽的命令，在剧组里都被无条件的执行。
高爽也第一次感受到导演在剧组里的绝对地位！
……
一大早，剧组四五辆车浩浩荡荡的就去了观音璧的大坡道。
道具组准备了个香案，香案上书写着开镜大吉几个大字。
开机仪式一切从简。
案子上只摆了一直烤乳猪和一个香炉。
乍一看还挺好，细看就算了。
由于昨天晚上才宣布的卡机，今天就要准备，所以完整的烤乳猪实在是没时间准备。
做个道具吧，又显得不够意思。
最后道具组组长大刘买了四个猪蹄髈和猪脚，又买了一个卤猪头和一只烧鹅，硬生生拼出来一个头大身子小的乳猪来。
最后刷了一层红色的糖汁调了调色。
别说，手艺还挺好……
如果不是这个卤猪头过于庞大，还真看不出来是拼接的。
上完香，揭了摄像机的红布！
这就算是正式开机了！
……
两辆用来撞的车已经到位！
破面包车倒还好解决。
一辆大几十万的奔马轿车可是废了不少劲儿！
最后是演工艺品长厂长的段怀山托关系帮忙从二手车市场弄来的泡水车。
虽然是辆泡水车跌价跌的厉害，但是撞坏了一样要修，要赔的！
赵海把摄像机固定在坡道一侧的高墙上。
高爽更是亲自对比着原视频，特别细致的把镜头调整到理想位置，锁死机位！
坡道挺大，撞击的速度也不慢。
会撞几次不知道，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每一次撞击都是经费在燃烧！
“各单位注意！车辆前后十米不要进人了，马上开始第一次撞车！”
高爽拿着麦克风对现场喊道。
一个场务兄弟车技不错，穿了一身全黑的衣服，还带了个黑头套操作失控的面包车！
面包车的玻璃已经被道具组砸了个大洞，现在全是裂纹。
场务兄弟全副武装坐在里面完全没有穿帮的危险。
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快速撤离！
“等会！等会！”
就在高爽准备下命令开始的时候，一直闲着的陆九突然拦住了他：“真要这么撞，这辆奔马留不下两个好零件来！高导准备赔人家一辆新车吗？”
高爽其实也挺担心这事儿的。
但是用道具替代的话太假了！
而且后面这辆奔马出场的戏还不少。
必须得用一辆真车。
“九哥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高爽听陆九这话应该是有些办法的，就询问道。
“你等我会！”
陆九找到道具组的大刘说了几句。
大刘点点头，快速奔向道具车。
从里面拿出一套修车的工具，三下五除二的将奔马车引擎箱里的散热器、水箱什么的玩意儿全给拆了下来。
然后还细心的用黑色硬质海绵将空隙都填充了一遍。
做完之后，大刘拍拍手说道：“撞！可了劲的撞！除了车壳、车灯，里面撞坏一点儿算我的！”
高爽看着这辆外观毫无变化，内里却是翻天覆地的奔马车顿时对陆九他们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