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对面的安芷不敢说话只能笔谈，受便签本幅面限制，无法长篇大论，因此大大降低了陆瑟露怯的可能性。
安芷略微想了想，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便签本掉转180度，微微推前给陆瑟看。
“学长觉得小男孩喜欢上中年女人，只是女读者的一厢情愿吗？”
陆瑟并没有回答安芷的问题，而是对着学妹闪了闪眼睛，笑道：“别人我不清楚，但我个人比较喜欢同岁，或者小1、2岁的女孩，这可能就是我看村上春树没有认同感的原因吧。”
虽然否定了安芷正在看的书，但安芷只比陆瑟小1岁，恰恰符合“我比较喜欢”的范围，这看似不经意的话让少女春心萌动。
便签本的页数不多，安芷犹豫了好一阵下面该写什么，陆瑟提醒她别让咖啡凉了，她才双手捧着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
白色的咖啡杯挡住了安芷的脸，只露出上面的红框眼镜，少女只有在喝咖啡的时候才会抬头，并且借这个机会尽量多看陆瑟几眼。
然而一旦和陆瑟四目相对，就要把视线立即挪开，仿佛陆瑟拥有超人的热视力，直视过去会被烧成灰烬似的。
把咖啡杯放下以后，安芷执笔写道：“谢谢请我喝咖啡，我是第一次来。”
“不用客气，”陆瑟毫无顾忌地仔细观察安芷，解读着她的身体动作的每一个细节，“什么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让自己周边的环境变得更好不是坏事，乔布斯说过：当你身边的一切都接近完美的时候，你才更有可能创造出完美的事物。不对吗？”
安芷点了点头，觉得陆瑟真的非常有学问，每一句话都暗含哲理，虽然她并没有听乔布斯说过那句话。
陆瑟也不确定这句话是乔布斯说的，但不要紧，市面上流传的许多仓央嘉措情诗也不是仓央嘉措写的，只要让人们“看上去觉得是”就可以了，否则乔布斯多半说过“傻逼快给我拿卷厕纸”，可你引用这句话谁会认同呢？
咖啡厅的下午时光很是沉静，散落在艺术装饰中间的数个半封闭隔间里，几对情侣在窃窃私语，没有人大声说话，好像是担心破坏了这里的浪漫气氛。
安芷刚刚松懈的心情却又紧张起来，她觉得在如此博学多识的学长面前，自己太乏味太无聊了，如果手机还有电量的话，笔谈的过程还能再顺畅一些，可便签本面积和页数都有限，根本没法写出长句子。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瑟忽然起身，越过中间的咖啡桌，左手拢住安芷的细嫩脖颈和一侧的麻花辫，带着暧昧笑容的面孔也径直贴近过来。
这……这是！？
从来没有男生的脸跟自己挨的这么近，安芷受到的冲击不啻于面对狼外婆的森森利齿，或者魔幻故事里只需一眼就能将对方石化的鸡蛇怪。
还没有准备好，远远没有准备好，或许永远也无法准备好，但又无法闪避，无法拒绝，只能被动接受。
安芷能做出的所有动作，便是耸起肩膀，缩紧身子，把双眼紧紧闭起，仿佛这样做就能隔绝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但陆瑟的嘴唇虽然很近，却最终没有吻上女孩的脸，不仅如此，陆瑟的注意力甚至根本不在安芷身上，而是透过玻璃窗看向室外。
根据包兴提供的情报，副校长何希范新官上任三把火，从昨天开始便每逢下午大课间休息，都要让教导主任陪同，在整个操场上进行全方位巡视。
此时此刻，何希范刚刚走过初中部所在的副楼，正沿着文化社团大楼的花坛走向咖啡厅。
陆瑟选择这个时间对安芷做出亲昵动作，正是要何希范看到自己，这样一来，假如安芷是林光政隐藏在青姿学园里面的私生女，那么何希范一定会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陆瑟那小子在干嘛？他亲的那个女生不是他们班的吧？”
“好像是高一的，”体格直逼WWF摔跤手的教导主任道，“好像也没亲到。”
“哼，下次要是他再亲哪个女生，你马上抓住扣分！”何希范恨恨道，“男女生一起喝咖啡不违法校规，当众搂抱亲嘴可不行！”
距离超过50米又隔着玻璃，陆瑟不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外面天气晴朗，阳光很足，非常适合陆瑟施展读唇术。
“完全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这样说来应该就跟林光政没关系了吧。”
达到了测试目的以后，陆瑟发现安芷仍然闭着眼睛不知道“危险”是否结束，不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好意思，刚才看错了，我还以为有虫子。”
陆瑟在安芷左侧的麻花辫上象征性地捉了两下，然后露出抱歉的表情。
“？”
安芷这才敢睁开眼睛，在她逐渐恢复清晰的视线里，学长一只手撑着茶几桌面，另一只手轻搔后脑表示自己弄错了，蓝色格纹领带在白色衬衫的背景下微微摇晃，衬着温和的笑意，令人感到很舒适。
“说起来，”陆瑟坐回原处之后笑意更浓，“芷字的愿意，貌似是指‘香味令人止步的草’，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很有先见之明啊！“
自从跟陆瑟进入咖啡厅以后，安芷的脸就没有恢复过正常的颜色，听陆瑟说起“香味”，她又开始了下一轮的面红耳赤。
显而易见，刚才陆瑟几乎吻到安芷的时候，从女孩的身上嗅到了香味，这不是护发素或者化妆品的味道，而是由母亲遗传的与生俱来的体香。可安芷从来不因为这个而感到骄傲，她总觉得香妃那样的特质放在过于平凡的自己身上，是一种无言的嘲讽。
“咔嚓”
想要在便签本上写的什么来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写什么，签字笔的笔头在压力之下猝然崩裂，墨水溅到了桌面上，尤其是污染了安芷的手指。
我真笨！好不容易能够写字交流，笔又被我弄坏了，不光给咖啡厅添了麻烦，而且这么笨手笨脚的一定会被学长讨厌的！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然而在安芷拼命自责的时候，陆瑟温柔递上了一片撕开包装的湿巾纸。
“拿去擦手吧，不够用的话我这里还有，另外不必因为弄坏了笔感到介意，只要你来这里消费，直接把笔和本都拿走也没问题。”
安芷感谢地接过了湿巾纸，同时对于学长的贴心而感到如沐春风。
学长真是个好人，好像我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他全都知道……
。
【048】 第一次
充分利用了大课间休息时间，陆瑟和安芷约定有空在图书馆一起看书，然后便开始了对今晚陪睡工作的准备。
就像事前决定的那样，放学后包兴被留下值日，他在走廊里大声喧哗导致班级被扣分，施以一定惩罚是必须的。
“好哇陆瑟你就知道拿我大义灭亲！”包兴一边从储物柜里拿拖布，一边抱怨道，“我这两天啥也没干光劳动了，你还真打算让我当劳动委员啊！要不是看在你是小佳的哥哥的面子上……”
陆瑟回家以后，约定的马桶安装师傅正好上门，顺顺利利地安好了马桶，过程中还对陆瑟自制的临时马桶啧啧称奇。
青姿学园初中部的课业没有高中部重，自然放学也要早一点，不过陆瑟不放心让小佳来协调马桶安装，妹妹那么愚蠢，万一非要把马桶反者装，或者非要站在新马桶上来一张自拍结果摔成弱智，陆瑟的计划就该被打乱了。
然而小佳的愚蠢是超出想象的，光洁闪亮的马桶刚装好5分钟，陆瑟就发现妹妹坐在客厅沙发上拼命喝可乐，双手将大塑料桶举高高往脖子里灌，仿佛不赶快喝就会过期似的。
“你傻吧？”陆瑟鄙视道，“你就那么想第一个用新马桶？”
“诶诶居然被哥哥看穿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妹俩便玩起了“我要用第一次”的竞争游戏，不管是新买的香皂、洗发水、橡皮、豆浆机、垃圾桶、微波炉……两人都要抢着用然后向对方使劲显摆。十二级智能生物原本是不屑于参加这种游戏的，无奈小佳总是单方面宣布她是胜利者，让陆瑟很不爽。
“凭你的愚蠢，一定是在我放学回家之前就开始准备，灌了一肚子饮料，结果憋不住了只好先用了临时马桶——现在是第二轮？”
“为、为什么哥哥什么都知道啊！啊啊啊你不准进洗手间！新马桶的第一次是我的！”
穿着短衫热裤的妹妹在地毯上手脚并用试图冲过去阻止陆瑟，然而她喝了一肚子可乐，移动速度变慢，只能在陆瑟关严洗手间门的时候发出哀鸣。
“人家的第一次！就这样被可恶的哥哥夺走了！！”
“混蛋你是马桶吗！”陆瑟气得够呛差点没尿到外面去，“另外别成天跟我抢来抢去的，很有意思吗！”
“呜呜呜~~”小佳四肢跪地，一副追悔莫及的可怜样，“哥哥不但夺走了第一次还把我比作马桶，你就是传说中的鬼兄！我要告诉爸妈！”
“悉听尊便。”陆瑟一边以符合立体几何的精准抖出完美的抛物线，一边笑道，“顺便告诉爸妈我也夺走了豆浆机、垃圾桶、微波炉的第一次。”
“豆浆机和微波炉是故意输给哥哥的！”小佳在洗手间门外垂泪道，“可爱的妹妹只要负责吃掉哥哥加工出来的食物就好了！可是没想到今天会在马桶上面被哥哥……”
“喂你不要总是说那些令人误会的话好不好？冰箱里有咱们没吃过的咖喱鸡米饭微波套餐，它们的第一次就交给你了，只要放进微波炉里面……”
“才不要！”小佳猛力摇头让双马尾都甩了起来，“哥哥在家的时候我绝对不自己做饭，这是我的原则！”
“有的时候我真想把你直接卖给林琴了啊……”陆瑟黑着脸拉上裤子拉链，“一想到你这样的蠢货，居然有人肯花一亿美元买走，我坚持不卖是不是有点顽固不化了。”
从声音上判断出哥哥已经提上裤子，于是小佳第一时间冲进洗手间并且把哥哥往外赶。
“人家也要用马桶！快走开啦！不准在门外偷听！”
“明明你刚才在外面听得很欢好嘛……”陆瑟嘟嘟囔囔地去微波晚饭去了。
数分钟后，兄妹俩坐在餐桌上，吃着盘子里的咖喱鸡套餐。
“什么嘛，根本没有广告里说的那么好吃！”小佳吃了两口便兴趣缺缺，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勺子里的糊状物到底是不是鸡肉。
“是你让我买的好嘛！”陆瑟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倒是打扫得八九不离十，“赶快吃掉，别浪费食物然后想着晚上吃零食！”
“哼，吃掉又怎么样？反正零食是装在另一个胃里面的，晚上我要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吃，看你还敢管我！”
吃完晚饭后，按照常例是陆瑟负责洗碗，然后小佳负责翘着二郎腿吃零食的，不过今天陆瑟只是把盘子泡在了水池里。
看了看表，7点整，林琴和阿尔法要8点才会来，还有一个小时准备时间。
于是陆瑟把书房完全锁死，以免里面的各种危险书籍、危险化学品被人发现，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卧室。
由于妹妹是在南极出生的，所以这套房子里原本没有妹妹的卧室，妹妹住的房间是陆瑟小时候的卧室，而陆瑟住的房间是父母原来的卧室。
既然曾经是父母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自然就接近普通意义上的婚房，一张双人床占据了很显要的位置，陆瑟一个人在上面打着滚睡也没问题。
“今晚我会搂住林光政的女儿在这张床上睡觉，无论如何爸妈都想不到吧……”
陆瑟把床铺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时外面却传来敲门和开门的声音，以及林琴和小佳的对话。
“姐姐大人你果然来了！哥哥很懒所以我来开的门！”
混蛋啊饭也不做碗也不刷，居然有脸说你哥哥懒！林琴一敲门你就开，你个带路党！另外现在还没到8点呢！
“小佳，今天晚上本来是想搂着你睡的，可是秃头嫉妒心太强坚决反对，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他陪我了，你不会生姐姐的气吧？”
“怎、怎么会生姐姐大人的气呢？姐姐大人跟我一起玩网游的时候就在保护我……但是哥哥无论在什么事上都要跟我竞争，这次也肯定要炫耀说，姐姐大人的第一次是属于他的吧……”
林琴愣了一愣，随即微笑道：“他敢那么做的话，我就让阿尔法阉了他。”
“哼，是谁不按照规定时间前来，还想着伤害这里的主人啊？”
陆瑟从卧室走进客厅，一副并不欢迎对方的样子。
“林琴小姐肯光临这里，是你的荣幸！”阿尔法对陆瑟显出很深的敌意，“我会一直盯着你，任何越轨行为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陆瑟把眼光转向林琴身后的阿尔法，今天的阿尔法并没有易容成林氏姐妹，而是打扮成干练女保镖的样子，一身黑西服跟林家的其他保镖并无二致，只是栗色的头发向后梳成单马尾，不苟言笑的表情配合冷若冰霜的眼神，更加英气逼人。
“这是你真正的脸吗？”
陆瑟觉得现在的阿尔法有点像林琴的某个远方表妹参加完三角洲特种部队训练，然后去阿富汗实战了一年以后的样子。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阿尔法阴沉道，“像林琴小姐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和你……”
“啊先别说这个了，”陆瑟指了指门口的鞋柜，“你们换上拖鞋，然后阿尔法可以先把厨房水池里的碗刷了……”
“你说什么？”阿尔法的表情仿佛是现在就想掏出刀来把陆瑟阉了，“林琴小姐花10万元让你陪睡，你事先没有打扫房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让客人替你洗碗？”
“我纠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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