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可别看黄片啊!”陈觉笑着说,他跟老爸他们混迹社会以后人变得开朗了许多,动不动还喜欢开玩笑了。
“滚吧你!”我笑骂着,忽然想起什么事儿来,起身拉开抽屉翻出了摔坏的呼机,递给陈觉说:“你帮我把这玩意儿找人修一修呗。”
陈觉看了看我手里零碎的呼机奇怪的问:“你怎么想起来修它了啊?”
“用啊,省得联系我费劲。”我解释道,陈觉哦了声把呼机接过来想了一会儿说:“我找人给你修修,你不急吧?”
“不急,不过快点更好。”我笑着说。
陈觉想想说:“那咱俩现在出去吧,正好我还有点事儿办。”我俩就穿戴整齐离开了家,临走时陈觉的奶奶不满的唠叨着,说陈觉老也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呆不住。
老太太已经不止一次骂陈觉不干正事了,每每听到她这话我都会很不好意思,觉得她这也是在变相埋怨着老爸他带坏了陈觉。
陈觉对此总是付之一笑,充耳不闻,对他来说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即使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也无法改变他的心。
我跟陈觉离开了向西街,去了向西街和黄台之间的地界。因为是周末这个城乡结合处的地段还有集市,即使是寒冬这里也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几乎卖什么东西的都有热闹非凡。
经过一家二手电器店,门口停着小货车还有人在上上下下的搬着东西,陈觉指了指说:“这地方是干爹的,咱们从海港那边卸的东西,有一部分下高速就直接拉这来了,有些偷的和抢的东西也都是到这转手,干爹他们都管这叫小仓库。”
“哦,那你平时就在这儿‘干活’啊?”我看着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搬动着一箱箱的“赃物……”,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大胆,陈觉对此也没什么隐晦的,当众就轻易说出这么隐秘的事儿来。
“我也就是跑跑腿,而且这只是个小店,真正的大件都不走这。”陈觉介绍道,领我继续向前走着来到一个出售通讯器材的店铺。
走进屋子,里面闹哄哄的,不是广播声就是音乐声,其中还夹杂着对讲机调频的声音,一个男人正抱着一部对讲机听着什么,忽然转头冲里屋喊:“警察晚上又要封路了诶!”我仔细去听,果然他那对讲机里有人说着什么,听上去好像在里面对话的真是警察。监听警用频道真是犯法的行为吧?实在不明白他没事儿听这东西干嘛。
陈觉把我那坏了的呼机交给了店里的小工让他们抓紧修,然后就带着我离开了,走在人挤人的集市里陈觉笑着说:“这地方不少都是干爹他们的买卖,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干爹就在向西街有地盘呢啊?跟你讲,这边才是真正来钱的地方。”
说着陈觉手指着几个方向说道:“你看那家,还有那家,还有那边儿的都有咱们的人。”我诧异的看着,不光是因为如此多的小店都是老爸他们的而惊讶,更让我感到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小店干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卖菜和卖水果的,老爸他们生意的涉猎范围还真是广。
我不住点头,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跟着陈觉继续逛着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去。陈觉边走边说:“我就是干爹他们身边的小屁孩儿,来这地方都没什么人认识我。不过,等以后你接手了,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那时候可就不一样了啊。”
我笑笑心里却一点信心也没有,别说接管这些东西,现在我看的都眼花缭乱,走在这里都分不清楚哪是哪儿了。而且连在我看来已经很有本事的陈觉在这儿都只是无名小卒,又何况是一直被挡在他们外面的我呢。不时有或贼眉鼠眼或凶神恶煞的人走过,让我更加觉得这是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了。
“这地方的买卖都是犯法的吧?这么大个地方不怕让人抓啊?”我问陈觉。
他想想说:“反正大部分都不怎么合法,这地方轻易也没人管,如果有检查什么的会有人提前通知,等来的时候差不多就都撤了,只留点小鱼小虾给那些人交差用就行了。再说,什么法不法的谁不都是为了赚钱生活啊。”
我有点明白了,这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黑市了吧,但和想象里不太一样,打眼看上去就像是个旧货加农贸的大市场,那些电影里演的可不是这样啊。
“那这里有卖枪的没?”我想黑市应该都有这些东西吧,很多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大哥,谁会把枪放市场里卖啊,电影看多了吧?不过,刀还是有的。”陈觉指了指说,“那边的五金店,还可以订做呢,要不是你太虎了,我早就送你一把了。”
正说着我俩已经来到市场深处,几栋老式的居民楼已经算是这边的高层建筑了,虽然也就只有三层楼高。一楼是些卖店、饭馆、理发店什么的,楼头还有一家彩票站,彩票站门前还用红纸写着“本店喜中双色球二等奖一注……”,下面还有时间和日期。
陈觉径直走向了那家彩票站前面,他回头对我说:“我进去有事儿,你在外面等我,可别瞎走啊。”
“你要买彩票?”我好奇的问,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添了这个爱好,他却一摇头说:“我买那东西干嘛,我这是正事!”说完叮嘱我等着他就推门走进去了。
我在路边站着等他,无聊的看着旁边一个推车上各种打火机和稀奇古怪外国烟,卖这些东西的男人裹着大棉袄慵懒的坐在那,用小眼睛瞄着左顾右盼的我,忽然咧嘴一笑问:“小伙儿买碟不?”
“啊?”我左右看看才发现他是跟我说话,疑惑的看着他。
“狠片,欧美的日本的都有,就适合你们这些小伙子看了!”说着话他打开棉袄,从里面露出了几张碟片的外皮,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那上面穿着清凉的各国美女还是映入我眼底。
他把我当成买黄碟的了?这让我感到难堪和尴尬,慌忙看向彩票站里的陈觉,他正和屋里的人说着什么,没顾及到我这边。那个卖东西的男人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长相这么正派,他怎么会认为我是买那东西的,这也太侮辱人了吧,我有那么猥琐吗?想到这我眼一立胸一挺,很严肃的问:“三级还是四级的?”
“都有,都有!五块钱一张,保证质量,绝对爽!”他向我推销了起来,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拿回家看了绝对受益匪浅。
我正踌躇着,内心善恶做着斗争,在买还是不买之间挣扎的时候,陈觉已经说完话开门走出来了。我赶紧打掩护的指着车上的打火机问:“这个咋卖啊?”
“啊?”这回换他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走吧。”陈觉招呼我道,我迈步就跟他离开了,只听见身后那男生喊道:“买不买啊,十块钱算你三张,便宜啊!操,倒是给个动静啊!”
“他干嘛?”陈觉疑惑的问我,我忙瞎编说:“卖假烟的,想忽悠我!”
“是吗?”陈觉看来我一眼,嘴角却浮现了一丝笑意,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晚上和老爸他们又在一起吃饭,好像是因为快到年底的缘故,老爸看起来很忙,神情也有些凝重;黑叔也一样,连吃饭都紧锁眉头嘴里不发出声的嘀咕着,好像在盘算什么;只有海子叔仍然是乐乐呵呵、没心没肺的,不停让我吃这吃那,还说元旦还要给我买衣服。
我嘴上感谢他的同时,心里却希望他可别再给我买那些带些可爱卡通小动物的衣服了,那可丢死人了。
“干爹,我去那彩票站打听了,中奖的应该是他家旁边开烟店的老板。”陈觉放下筷子对老爸说道,我这才明白他去那家彩票站的原因。
“确定袄?”老爸问道,陈觉点点头说:“八九不离十,彩票站那大叔说基本就是他。”
“小觉子办事行啊,这都打听着了!”海子叔夸奖道,陈觉谦虚的笑着。
老爸看向海子叔说:“你让耗子带人去把他的彩票弄来,抓紧点,最好今天晚上就去,去晚了他再把奖给兑了。”
“好嘞!”海子叔很痛快的答应,这让我更疑惑和惊讶,人家中奖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非要那彩票干嘛,难道是见钱眼开要抢劫?
二等奖到底是多钱啊,还至于让老爸他们惦记上。虽然我也知道彩票能赚钱,可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那种刮奖卷,刮中给个洗发水、刮胡刀,往大了可能有个冰箱、彩电什么的。
第497章 老爸也得交保护费?
记得小时候听说有人刮奖刮出过小汽车,就算那样,老爸他们还要车干啥?都那么有钱了还惦记别人的东西,我心里着,有些不满的瞄着老爸。
“他中多钱来的?”海子叔问道,黑叔一旁笑着说:“好像有二十几万吧。”
“这老逼命真好啊,我操!”海子叔感慨的说,我听得目瞪口呆,真没想到彩票的奖金这么高,二等奖就二十多万那要是一等奖得多钱?怪不得现在好多人都买它,谁不想发财。两块钱一张的纸,中了就那么多钱,听得我都动心了。
“给他二十五万,把票拿来。”老爸说道。原来不是要抢,是要拿钱买,可我不明白老爸买它干什么?难道是想体验下中彩票的感觉,那他可以自己买啊。
海子叔摸着络腮胡子撇嘴说:“便宜他了,卖咱们还不用交税,我咋就摊不上这好事儿呢。”
“操,你这逼样还能有那命,跟老太太打一毛钱麻将都能把裤衩输了,你拉倒吧袄。”黑叔调侃道,说得海子叔直骂娘。
“先别说你有没有这命。”老爸也笑着说,“你要是中了,我一分钱也不给你彩票还得归我。”
“宇哥你也太逼了!”海子叔苦着脸喝了口酒埋怨的说:“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说送礼送彩票的,竟整这洋事儿,都是群什么傻逼玩意儿,给钱还不要。”
“你不懂,人家是谨慎,给钱给东西都不收,怕出事儿。”黑叔说道:“现在有这东西,就算查出来,人家可以说是买彩票中的钱,不犯法。几百万的彩票都有人收,都是为了作掩护。”
“事儿真鸡巴多!开始我还以为真碰上清官了,原来是玩这手,更他妈恶心!”海子叔鄙夷的说。
“没招儿啊,不上炮谁给你办事儿。”老爸吐了口烟不在意的说,“反正这回的事儿我肯定得办成,要不我理他们干鸡巴。”
我才明白,老爸是要用那张中了奖的彩票送礼,这我真没料到,送礼居然都那么有说道。老爸想办成事儿,对方想收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拿钱,于是就有了这么一招,还真是新奇。
“小意,你老爸这回可要开公司当经理了,牛逼不?”海子叔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
开公司?什么公司,我弄不懂老爸在搞什么。他现在的身份越来越复杂了,和印象中的黑社会老大太不像了,不仅尽力掘弃打打杀杀,而且他涉黑的身份似乎还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困扰,甚至近乎是痛苦的束缚……
“宇哥,这次这公司真不用那帮家伙入股?不少人可都找我说了,想跟你合作。”黑叔询问道。
老爸很坚决的点点说:“谁也不用,就自己干,不让别人搀和,我要做点干净买卖,有他们进来还能干净得了?”
“宇哥。”海子叔说,“听你说我还合计你是起高调瞎扯淡呢,你还真想干个正经买卖啊?”
“我什么时候吹过牛逼?”老爸白了他一眼说,“我得干点自己的买卖,这一年到头逼事儿不少忙活够呛,最后还剩不下来啥钱,还他妈赶不上个开饭店的挣得多呢。”
虽然觉得老爸是在哭穷,可黑叔和海子叔的表情似乎还挺认同老爸的说法,这更让我奇怪,他们那么风光,每天吃香喝辣,还觉得不赚钱,听他那话的意思,他管着的那么多生意都不是他自己的,那是谁的啊?
此时黑叔苦笑着说:“可不咋的,这么多年钱竟给别人挣了,一年给上面的数就够瞧的,而且还越给越多,太鸡巴操蛋了!”
“咱得指着他们活着啊,真装逼了,人家一急眼咱谁也别想好,弄不好还得鸡巴掉脑袋。”老爸咬着牙说,虽然谈及生命危险眼神里没有恐惧,但却隐隐有种担忧。
我不明白他们指的上面是哪,要老爸给钱的人又是什么人。难道老爸他们也要交保护费,那收他们钱的老大是谁?老爸怎么这么差劲,还给别人保护费,他可是老大啊!
“老头子可跟我说了,这二年还得收拾批人,要不市里公安系统领导班子不可能换血,现在是枪打出头鸟的时候。”老爸皱着眉头说。
海子叔翻着眼皮,似乎对这状况很不满,老爸见状继续说:“大海、黑子,你们还记着胡一手是怎么折的吧?”我记得胡一手好像是胡柏航的老爸,这让我也更加好奇起来,认真的听着。
“他当初不就是以为自己混得不错,谁面子也不给了,得罪了跟上面有关系的人,后来找了个他几年前犯的小案子,就给他抓新疆去了。”老爸回忆道,还颇为惋惜。
黑叔点点头说:“是啊,到了那里他还以为自己不含糊,在里面也装老大,还放话只要出来就要报仇,最后让人给忽悠了。老犯集体出去干活,他去给狱警买烟,结果人家说他越狱乱枪就给打死了!”
“哼……”老爸冷笑了声说,“人家就是要他死,狱警早买通了,去了都给他好脸,啥事都随便,故意让他放松警惕,他自己还不知道呢。”
原来胡柏航的爸爸死了,而且是这么个死法,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不知道胡柏航知道不知道他爸爸的事儿呢?
我现在更加明白,就算是看上去威风凛凛、受人敬畏的老爸也有深层的担忧和恐惧。一种我还无法接触到的力量如同一把利剑就悬在他们的头顶,让他们的生活如履薄冰一般。
“妈的,这年头只有傻逼和小崽子才会到处嚷嚷自己是黑社会老大!这国家哪会让什么黑社会存在啊!”老爸叼着烟站起来幽幽的说,身子猛地哆嗦了两下自言自语道:“又要感冒,身上直冷,别他妈又出什么事儿……”
冬日的清晨,阳光洒在窗外,照耀着白茫茫的雪地,麻雀躲过一场风雪之后又蹦出来唧唧喳喳着。我推开窗用手扫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