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许言下意识的问道。
“行行好吧，我是拍戏的！”那人张开口袋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许言啼笑皆非，瓶子哗啦一声掉进袋子里，然后离去。
果然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底层演员苦逼的不行。
前方就是文化街，和正常的商街不同，它的两旁是各个剧组的临时驻扎地，只有几家小吃店和服装店。
一般来说，在剧本定下来的时候，编剧就可以不用跟剧组了，所以那些开拍的不招编剧也是正常。
但许言还知道，一旦开机就代表着千变万化，总有各种突发情况需要修改剧本，甚至是重拟一份替换剧本。
这时一人或许忙不过来，就必须得找个助手或者现场有人能对接剧本了。
许言大致在各个剧组门口浏览了一遍，发现都是招群演的，基本没有找编剧的。
来来往往的俊男靓女挤得头破血流，却还是没能让甲方一眼相中。
这很正常，毕竟在这里颜值不能当饭吃，大家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你能跑多快，还得看炮火足不足。
除了每家剧组的驻扎点，在街头还有专门刊登临时职位的地方，这有点类似于人才招聘市场。
许言远远的望去，在显眼的LED显示屏上很快就看到了有两家剧组正在招临时编剧。
循着地址，他在街口找到了第一家，和其他公司不同，这是一家有着自己排面的大公司。
因为别人家都是临时租房子处理业务，但它却是直接盘了下来，把分公司开到了这儿。
“燕影传媒，看规模，这公司不小啊！”
一个分部却和一些公司的总部一样，燕影传媒大门口还雇了两个保安，气势和排面拿捏的死死，他们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衬托他们公司在娱乐圈是有相当地位的。
大公司竞争大是有目共睹的，公司一楼外站满了人，帅哥美女应有尽有，想来是这里正在招群演。
“你好，我是来应聘编剧的。”许言客气的说道。
工作人员都没抬头，简单的说了句在二楼就继续忙着登记群演名单。
不顾那帮群演羡慕的眼神，许言走了特殊通道，刚走到拐角就看到一个比自己年长十多岁的男子骂骂咧咧的下楼，嘴里抱怨道：
“有眼无珠，这剧组不待也罢！”
看样子，这是梦想受挫，遭受打击了。
竞争有这么激烈吗？
许言在心里默默的打气，干巴爹，你后面站的是整个地球文化，征服全宇宙，先从文化开始！
和面试其他工作一样，填简历，等待，排队，再进去。
许言坐在一间会议室里，面前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一边翻看简历，一边问一些几个专业性的问题。
许言对答如流，中年人才抬起头继续问道：“每年我们公司在你们学校没少发布招聘信息，为什么你没在学校签约，要跑到这儿来？”
许言填的是自己在地球的学历，面对疑惑，他回道：“新人初进公司不一定有机会来片场，就算来了也大多是打杂。”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求职者就一定要谦逊务实一点，因为刚才说的是许多新人编剧都在诟病的。
面试者很意外这样的回答，放下简历，推了推眼镜点头道：“无法避免的问题，许言是吧，你有过往成绩吗？”
虽然觉得尴尬，但许言还是老实的说没有，毕竟这东西做不了假。
面试官笑了，并未说什么，他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上面写的是一个故事的前半段。
这就是面试的最后一关了，根据未完成故事或者场景人物来现编。
许言接过纸，还没来得及细看，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进来的同样是一位打扮正式的中年男子，笔直的西服和油亮的头发无一不是说明了这是位成功人士。
他没有看许言，很不耐烦的盯着面试者说道：“你怎么还在招人？不是已经招好了？”
面试者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回道：“黄总监是这样的，刘导说那女孩非科班出身，简历也……”
“刘导？”中年男子皱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我亲自面试的也会出问题？”
“总监您误会了！”面试者露出牵强的笑容，然后用很抱歉的语气告诉许言，“你回去等通知吧！”
一般来说，等通知就是等于婉拒，再加上现在这种情况用脚指头也能想到面试泡汤了，许言暗叹，出于礼貌还是道了声谢谢。
“让外面那些人离开，招聘信息也直接下了。”
中年男子吩咐道，然后瞥了一眼许言的简历，随手和考题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走出燕影，许言觉得阳光挺刺眼的，要说失望不是没有，但只能嗟叹时运不济。
这第一家失败，那就只有去第二家了。
“咦，兄弟你也在燕影面试吗？”
声音挺熟悉，抬头看，竟是那个捡垃圾的黄毛。
许言意想不到，微笑打了个招呼，那人上前搭话，好奇问道：
“兄弟，你面试成功了吗？”
许言摇头，那人也不意外，把垃圾袋攥紧了，向燕影大楼里面望了望。
“在这儿碰壁太正常了，公司名气大，你没点特殊能力是进不去的！”
许言没工夫搭理他，自顾自的往第二家走去，那是在街尾的一家公司。
“哎，哥们，你第一次来当群演吧？看你身上还没有龙套的咸鱼气质，你看我，咸的齁人！”
那人见许言没什么兴趣理自己，以为是刚面试失败心情不好，于是放满了脚步找瓶子。
突然，他发现对方正朝街尾走，这下便加快了脚步。
“诶？你怎么朝街尾走啊？那儿的剧组都不行的，说不定哪天就半路杀青了，不是你杀青，是剧组停机杀青，而且是直接解散的那种！”
许言一听，恍然发现为什么周围的群演开始变少了，敢情有这层原因在。
“他们给钱吗？”
如果给，那就无所谓，毕竟现在也不顾什么临时工了。这里只有两家招编剧，第一家GG，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家了。
“片酬倒是给，但不会太高。”那人想了想，又道，“他们的片子基本都是评分垫底的，没有财力和名气，剧本演员什么的都很不入流，去了也没什么希望成名！”
话虽如此，但每家剧组都有人面试，因为有些人看得很清楚，赚钱要紧，在荧屏里匆匆一面就想出名，实属扯淡。
许言走进了一家门前比较冷清的剧组，还没进去黄毛就惊道：“卧槽，牛逼啊兄弟！《明公》剧组就是被燕影给踢出公司的，你也是燕影不要的，你们俩这是强强联合？你故意来这儿的？”
许言诧异，什么意思？
眼前这没有公司名，只挂着大红牌子的小门面和那个光鲜亮丽，门庭若市的燕影还有不可描述的渊源？
“我没听懂。”许言眨了眨眼。
黄毛把垃圾袋往背上一甩，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笑道：“你不仅是刚来江南，应该也是刚入行吧？这个剧组的导演以前就是燕影的，但去年闹翻了，圈里知道的人不少，你竟然不知道？”
“还真不知道！”
许言顿了顿，脚步依然向前，不知道怎么了？他骄傲了吗？那里面有工资，燕影能给他工资？
瞧着许言一头扎进小小的门面房里，黄毛忍不住叹道：“唉！年轻人就是莽，《明公》都被压到这个小角落了，你还看不出他前途黑暗吗？不过也对，赚钱要紧！”
“诶？话说《明公》不是已经停拍一段时间了吗？怎么还招群演？”黄毛不解，本想伸头进去问问，然而下一刻双眼陡然狠厉起来。
“曹尼玛，你抢我瓶子！”
………………………………
第五章 《明公》剧组
“11点11分11秒！！！我去，哥们，你居然掐这个时间点进来！”
前脚刚踏进门，许言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个惨淡的小剧组，就被一阵惊叫给吓了一大跳。
“什么鬼？”
他差点退出这个小房间，但那倒退的身子仿佛被人托住了，又像是靠到了墙上。只见一个脑袋圆圆的小平头笑眯眯的扶着自己，那抹笑容要多憨厚就有多憨厚。
“你，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昊，是咱剧组的场记！”
刘昊笑的平易近人，言语间也在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刚见面都就上咱这个词眼了。
许言受宠若惊，几乎是被请入座的。
屋内条件和外边一样寒碜，倒不是说脏乱，而是太过简陋。
一张一平米的小方桌，三把椅子，再加上两盆发财树就是整个《明公》剧组的排面了，至于里面的几间办公室，许言都不想敢想。
“好寒酸啊！”他心里嘀咕。
这时，刘昊满脸堆笑的给他倒了杯茶，发现对方正在四处打量，心底漏了一下，连忙开口吸引了注意力。
“哥们怎么称呼？是来应聘编剧的吧？年纪轻轻就能当编剧，哥们前途无量啊！”
连问带夸，老实说，他很怕这个应聘者直接走人，毕竟他们的排面确实不行，来面试的都没几个。
许言在地球去过不少剧组，业内大哥的看过，豆瓣不愿评分的也有，反正失望是有，但还没到直接走人的地步。
客气的接过茶水，许言报以微笑：“你好，我叫许言，就是来应聘编剧的。”
“哪里毕业的呢？有没有过往成绩？”
和燕影不同，刘昊没有拿出简历表，而是直接问了。
许言道：“华传的，暂时没有过往成绩！”
“华传的啊？你和我们林导一个学校的嘛！老学长了都，哈哈！”
刘昊极力地让自己和剧组看起来很随和，仿佛他才是来面试的一样。
许言被对方这一言一语给堵的说不出话来，现在看来，这份工作怕是稳了。
他想起刘昊的职位，不由得奇怪道：“刘哥，剧组今天没在拍吗？”
刘昊一愣，不是对这问题，而是对那个称呼，看来自己的服务还是可以的嘛，都叫上哥了。
他很是开心的说道：“剧组在拍，就简单的取景，我去不去都行。”
简单沟通了几句，许言还是问了句：“刘哥，我这，算是面试通过了？”
刘昊听了，瞪眼反问道：“不然你为什么还能做在这儿？”
许言嘶地吸了口凉气，妈耶，你都不给我出两个题目看看我的编故事能力？而且你也没说福利待遇啊！
“那是不是可以签合同了？”他追着问道。
刘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说道：“等林导回来，我这儿通过了，如果林导也同意，那就可以签合同了！”
得，白欢喜一场了！
许言沉寂下来，再次打量这个简陋的剧组，刚才在外面，黄毛说这是被燕影踢出去的，咋回事？
他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锁住了眉头，这一细微的正常动作在他眼里一点意义都没有，可在刘昊看来就不得了了！
这家伙难不成对剧组失望了？
我擦，好不容易有人来面试，还是个华传的高材生，这怎么能放走呢！
不行，这得想办法留下来！
“许学弟啊，看你这么年轻，想必刚毕业吧，那你一定见过咱们林导！我记得前年华传迎新晚会的开幕式就有咱们林导，你还记得不？”
“前年我大二，没申请到参会资格，不过倒是在学校官网上看到林导了。”
许言敷衍的回答，这个林导是何来历，他完全不知道，就连人家叫什么都没搞清楚。
不过恰好，刘昊无意中透露了一些消息，他兴奋的搓了搓手得意道：
“是吧，官网都登了，其实前年林导真的挺风光的。《十里琅琊》首映票房就破了五千万，两天破亿，最终总票房定格在六亿六，当时几乎是横扫了所有同期！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在年度盛典最起码也能包揽两三个奖项！”
“偷偷告诉你，拍《十里琅琊》的时候我也在哦！”
刘昊小声的说出了骄傲的话，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显得十分敦厚。
许言从记忆里掏出了一些前身回忆，嗯，这部电影他知道，而且下映后还在手机上看过，但导演是谁又哪里记得住。
他在回忆，刘昊以为是被震住了，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耳尖的他脑袋一伸，下一秒嗖的一声跑了出去。
紧接着，笑声从外面传了回来：
“收工了，收工了！赶紧开饭，我差点没饿死！”
“死耗子饿了不知道去隔壁偷吃？就等着我们来发饭！”
“你叫耗子可以，能不能不要在前面加个死字？别以为你是武行我就不敢打你！”
说笑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屋里屋外就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许言站起身迎接剧组归来，进来的人先是意外，然后都一一微笑打招呼，最后进入了最里面的办公室里。
刘昊和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进来了，从出场顺序可以看出，此人是导演无疑了。
“林导，这是今天来面试的编剧，该问的我都问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刘昊又把许言的情况介绍了下，林导疲惫的眼睛里闪烁了几道微光，最后笑道：
“还是学弟啊？专业老师是谁？”
“王恒。”
许言把地球的老师说了出来，这是来之前去学校官网验证华传也有这么一位老师的。他不怕打电话验证，那么多学生，老师也记不住。
“哦！见过一面！”
林导点点头，抽出几张纸擦脸，然后笑道，“有疑问就问耗子，没什么问题就准备签约吧！张编剧暂时不在，估计一两天回来，到时候就能和你对接了。”
他说完就抱着录像带钻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刘昊咂咂嘴自言自语道：“天天都这样，吃完再看不行嘛？知道你们急，可吃饭这事不是更急？”
说完，他给许言介绍了福利待遇和具体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