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悄悄环顾四周的人,他们微闭双眼,似乎都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
“表妹的琴艺,真是高超,我是自愧不如。”
琴声才落,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雷磊轩就热烈地望向表妹容文秀,尽情地称赞。
“表哥过奖了。”容文秀小姐淡淡的,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雷磊轩频频献殷勤,容文秀都反应淡漠。如月就认为,这雷磊轩,是一厢情愿了。
吃西瓜的时候,如月改变了这个看法。
雷磊轩阻止了服侍的丫头,亲自动手切西瓜,逐个捧西瓜给谢老爷子、谢大小姐、雷振远和如月。在谢老爷子和谢大小姐的夸奖声中,雷磊轩双手捧一瓣鲜红的西瓜递给容文秀表妹,微笑地凝望眼前的女子:“表妹,请吃西瓜。”
容文秀小姐接过西瓜,小脸飞红了。
如月怀疑是动了春心的雷磊轩这浑小子,趁机吃表妹的豆腐,仔细观看那容文秀小姐,她只是羞答答地避开雷磊轩的注视,并无恼怒的意思。也许,是雷磊轩这浑小子的热情,烧红了容文秀的脸颊。
吃西瓜的时候,出现了一段小插曲。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对色彩斑斓的蝴蝶,在柳絮间翩翩起舞。容文秀小姐的目光跟随这双美丽的蝴蝶移动。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也是抬头观看蝴蝶,手中的西瓜相继掉落地上。
雷磊轩捡起地上的两根小树枝,向蝴蝶掷去,两个蝴蝶掉落,一只落在容文秀小姐的脚边,一只落在小鹏轩的身边。
“雷大少爷会武功?!”谢老爷子和谢大小姐都惊讶地看雷磊轩。在雷振远看来的雕虫小技,在他们眼中可是非同凡响。
“会一点。我每天凌晨都跟父亲学武两个时辰,才去学堂念书。”雷磊轩如实说出,他认为这是很平常的事。
容文秀小姐捡起地上的蝴蝶,一根细小的树枝穿过蝴蝶的翅膀,蝴蝶的身体并没有受伤。容文秀看向雷磊轩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秋儿和锦儿跑过来,吵闹着要容文秀小姐手中的蝴蝶。容文秀不舍地看一眼这个美丽的蝴蝶,递给了秋儿。
雷磊轩看向容文秀的目光,流露出柔情。
午餐后,如月回到玉馨院才准备午睡,雷磊轩的奶娘霍奶妈来了。
霍奶妈告诉如月:“夫人,大少爷回到怡湘院,口口声声都是表妹。依奴婢看,大少爷是看上了表小姐。求夫人为大少爷谋划此事。”
雷磊轩这小子,真上心了。
如月沉吟,说:“我也看出来了,这种事急不得。我得打听清楚表小姐是否已经许配人家,再作打算。”
霍奶妈看到如月过问此事,高高兴兴地走了。
如月派出晴儿向跟随谢大小姐的人打听,这容文秀小姐是否许配了人家。
不久,晴儿回来说,容文秀小姐没有许配给人,这次谢大小姐带女儿回娘家,就是要老夫人给容文秀小姐特色一个佳婿。
如月进入房间,把要为雷磊轩提亲的事,向雷振远说起。
雷振远犹豫不决,担心地说:“那表小姐跟你长得似,磊轩看上她,是否因为这个?”
知子莫若父。
过去向雷磊轩提亲的,不乏美貌贤淑的女子,雷磊轩都一口回绝了,现在一看到容文秀就动心,雷振远不得不怀疑大儿子的动机。
“过去要给磊轩订亲,他死活不愿意,现在遇到他喜欢的,我们何不促成他的好事,让他如愿以偿?”如月劝说道。
“月儿,我觉得此事不妥。再等等看。”
如月看到雷振远犹豫不决,取笑他:“家中有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你害怕从今以后,分不清谁是夫人,谁是媳妇?”
“净胡说!”雷振远生气地训斥,“我是担心,磊轩把表小姐娶回来后,把她当母亲待。”
“这个,我要事先试探磊轩的口风再说。”如月不得不慎重考虑。
如月找个机会,悄悄跟谢大小姐提起雷磊轩看上表妹的事,为雷磊轩提亲。谢大小姐笑着说,要回家中跟老爷商量才能做决定。如月看到大姐谈论雷磊轩时,露出满意的笑,知道此事成功率已有七八成。
如月来到怡湘院,阻止丫头去通报,径直走入雷磊轩的书房,看到雷磊轩专注地在纸上涂抹,悄悄走近观看,纸上画的是容文秀的头像。
这小子,走火入魔了。
“磊轩,画得挺像的,我过去怎么不知道你擅长丹青?”如月仔细打量纸上的头像,正是今天容文秀接西瓜后羞答答的模样。
“母亲,你......我......”雷磊轩惊慌地收起画像,早让如月看个一清二楚,他涨红了脸。
“磊轩,你喜欢表妹?”如月明知故问。
“母亲,我......我......”雷磊轩张口结舌,脸红红的,说不出话来。
“你外婆给容文秀表妹相中了一个年轻公子,就等明天你表妹去常乐镇去相亲。你要是喜欢表妹,母亲趁早替你作主,过了明天就迟了。”如月的话,是半真半假。
“母亲,我等的就是她。”雷磊轩一听说容文秀明天要跟人相亲,急得忘记了害羞,慌张地叫喊:“母亲,你今天就去跟姨母说,千万别让表妹跟别人相亲。”
这浑小子,经不起如月这一激,就真情毕露了。
如月并不急,她问雷磊轩:“你才看到表妹,就说喜欢表妹,我不相信。你说说看,你喜欢她什么?”
雷磊轩想都不想,兴奋的话冲口而出:“因为表妹长得像母亲你。第一眼看到表妹,我就看出来了,表妹长得跟母亲你相似。”
晕倒!雷振远的担心不无道理。
如月纠结,不得不提醒这个少年:“磊轩,你有我一个母亲就足够了。你现在要找的不是母亲,是一个心爱的女子——跟你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女子,你们要相伴此生的。”
“母亲,我找的新娘子跟你一样美丽、温柔,有什么不好?”雷磊轩激动地挥动双手,“我会用我所有的爱守护她一生,让她过得快乐、幸福。有了她,我绝不再跟其他的女子有染。”
如月无语,只有替容文秀小姐祝福。
第二天,雷磊轩仍赖在家中,不想到学堂去。如月和雷振远将他撵上了马车,叫人送他去学堂念书。傍晚,雷磊轩回家时,谢老爷子、谢大小姐和容文秀小姐都离开了雷府。
“母亲,表妹去哪了?”雷磊轩急急地问。
如月没有多想,如实回答:“到外婆家去了。”
“表妹去跟别人相亲了?”雷磊轩急得跺脚,话中带有哭音。
站立在旁边的雷振远,恨恨地骂大儿子:“没出息!”
如月急忙安慰:“不是的,我已经向你姨母提亲了,你姨母说要回去跟姨父商量再决定。你表妹是跟母亲去探看外婆。”
雷磊轩欢喜,看到周围的人都看自己笑,涨红了脸,拔腿就跑。
众人大笑。
雷振远也笑了,看大儿子离去的背影:“傻小子!”
088。亦喜亦忧
088。亦喜亦忧
李靖宇和凌姑回来了,从出发到回来,前后共花费了八天时间。
凌姑虚弱地靠在软轿上,脸色苍白,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成了娇柔倦慷的弱女子,分外惹人怜。
如月跟随在软轿旁,看到凌姑虚弱的模样,愧疚难当。可是,当如月看到李靖宇紧紧跟随软轿,为凌姑撑伞,再回想到刚才李靖宇抱凌姑下马车时的怜惜,如月的心中又暗暗得意:自己这别有用心的安排,收到喜人的效果。
李靖宇高举太阳伞,一颗心在痛苦中煎熬。因为自己天生笨拙,事事都要凌姑亲自出马,才能打听到所需要的消息,致使这年轻的女子病倒。在回来的旅店中,李靖宇搂抱冷得发抖的凌姑,听她在迷糊中喃喃地呼唤自己的名字,而李靖宇自己头脑中出现的,却是过去如月扑在他怀中哭诉的情景。
李靖宇觉得,自己既辜负了凌姑的一片真情,又背叛了自己跟如月间的情意。
如月注视病态恹恹的凌姑,很是焦急:“靖宇哥,凌姑得的是什么病?在路途可曾找大夫治疗过?”
“夫人,我给她请大夫看过了,说是中暑。每在一个地方落脚,我都熬药给她喝。可能是不能充分休息,身体恢复不快。”李靖宇不安地看凌姑。
如月羞愧,注视躺在软轿上的人:“凌姑,对不起,是我让你受累了。你们应该休养好身体再回来,我另有办法拖延时间的。”
“夫人,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凌姑柔和的看李靖宇,“靖宇一直都在照料我,我已经好多了。”
“别说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李靖宇愧疚不已。话说出口后,李靖宇的心中又增添了另一份不安,自己竟当心爱女子的面,安慰另外一个女子。
李靖宇跟凌姑间的交集,如月看在眼中,偷偷地乐:凌姑这一场病,换来李靖宇的关怀,两人间关系突飞猛进,岂不是因祸得福?
如月派人请来周志海,让他给凌姑诊治。周志海给凌姑诊断,开了两副药方,一副是内服的,一副外用——熬成液给凌姑泡身体。周志海离开秀春院,找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逗乐去了。
愧疚不安的如月,留在秀春院陪生病的凌姑,命令人马上去抓药,又吩咐厨房的人熬了淡粥外加精致的小菜,送到秀春院给凌姑食用。看到凌姑喝药后,又泡了药液,昏沉睡去,如月才离开秀春院,临走时叮嘱服侍凌姑的两个丫头悉心照料,不得偷懒。
晚上,如月惦记生病的凌姑,在雷振远的陪同下,到秀春院探看凌姑。没有一个下人跟随,如月亲自提了灯笼,挽住雷振远的胳膊,两人一起向秀春院走去。
秀春院的院门虚掩着,如月和雷振远推开门进去,看到照顾凌姑的两个丫头,都站立在庭院里。
两个丫头认出来人是老爷和夫人,忙上前请安,低声说:“老爷,夫人,李护院来探看凌小姐,两个人在里面说话。”
“哦,李靖院在这里。”如月是既意外又惊喜,李靖宇这个木头疙瘩,终于开窍,懂得关心凌姑了。
“夜深了,他在这里干什么?”
雷振远听了丫头的话,心中不悦,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最容易出事,万一弄出些伤风败俗的事,跟凌爷不好交代。雷振远向透出灯光的房门望去,恨不能把李靖宇揪出来,才可以放心。
既然李靖宇在里面跟凌姑说话,如月就不打算进去打扰两人,低声问丫头凌姑的病情。
李靖宇在屋里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出来看到如月和雷振远,冲里面说:“凌小姐,老爷和夫人来看望你了。”
凌姑听了,强撑虚弱的身体出来,差点儿摔倒,李靖宇手快,伸手搀扶。
雷振远看李靖宇搀扶凌姑,心中更是复杂:凌姑找到心上人,本来是好事,可这李靖宇出身卑微,只怕凌爷不肯接受这个女婿。为预防以后难做人,还是趁早透点风给凌爷,以免他措手不及。
凌姑坐回床边,疲软地靠在床栏上。如月、雷振远坐在椅子上,李靖宇站立在一旁。
如月打量凌姑,她的气色比白天好多了,关心地询问:“凌姑,你感觉到怎样?”
凌姑露出疲倦的笑:“夫人,我好多了,现在只是觉得困倦不已。今天才回到时,头昏眼花的,额头揪痛难受。”
雷振远不懂得说什么才合适,研究的目光在凌姑和李靖宇身上来回移动,搜寻写给凌爷的措辞。
如月愧疚,轻轻安慰凌姑一番。
雷振远观察到凌姑的病态,心中不安,责怪如月:“夫人,都是你干的好事,府上人手多的是,你偏偏派凌姑去做这苦差事。凌爷要是得知,你把他的宝贝女儿折腾到生病,肯定要骂我的。”
“没关系的,雷老爷,夫人,是我自愿去的。你们要打听的消息,我和靖宇都打听清楚了。”凌姑望向站立的李靖宇,明眸上流露出缕缕的柔情。
咳,当众眉目传情。
如月看在眼中,是乐得心中冒泡。
雷振远看出凌姑跟李靖宇间的交集,心中总感觉到不自在,摆手说:“这事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不急。凌姑,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我们要走了。”
如月、雷振远和李靖宇一起离开凌姑的房间,两个丫头进去服侍。
走出秀春院,如月、雷振远跟李靖宇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
李靖宇站立在黑暗中,远远地观看如月紧靠在雷振远身体上,雷振远伸手揽住夫人的肩膀,两个人相依偎着慢慢向前走,一股苦涩之情涌上心头:如月跟雷振远,已经融为一个整体,难分彼此;自己在如月的生活中,是个多余的人。
“雪儿,你我今生注定无缘。我是独子,不能老让父母为我的婚事担忧,唯有接纳他人了。”李靖宇独自喃喃,泪水竟不知何时滴落。
在回玉馨院的路上,紧靠雷振远的如月,有种诡计得逞的得意:“振远,你注意到没有?刚才凌姑情意绵绵地看李靖宇,他们迟早会走在一起的。”
“你极力掇合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雷振远闷闷不乐地,“凌爷是不会同意的,堂堂凌家堡的小姐,不能嫁给一个家奴出身的人。”
如月生气地推搡雷振远,却不能撼动分毫:“家奴出身怎么了?李靖宇长得一表人才,武功高强,将来定会前途无量。英雄不问出身地,你懂不懂?”
雷振远听夫人训斥自己,要笑又笑不出来,要生气也气不起,提高了声音:“你跟我生气干嘛?又不是我不准凌姑嫁给李靖宇。这话,你应该跟凌爷去说。”
凌姑很快恢复了健康。
李靖宇和凌姑打听到的消息,比如月想像中的,还要差。那个李掌柜经营的店铺,生意惨淡,地震后每天的营业额不足十匹布。李掌柜几次赊去的布匹,堆放在库房中,几天前才以低于进价的价格把布匹卖给一个远来的客商。这个位于小城中的布店,没有其他的分店,根本承受不了十万匹布。
听完李靖宇和凌姑的讲述,如月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李掌柜,既然要给我下套。我饶不了他。”
雷振远这个老江湖,并不只想要处罚李掌柜:“夫人,你再往深处想想:这李掌柜惨淡经营布店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