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患者入院的第一天，除了抽血化验，什么影像学检查都没做的。
诊断肥厚性心肌病最关键的心脏超声，当然也没有做。
县医院的这个范医生，居然只从心电图和用药反应，就推断出肥厚性心肌病。
这还真是不容易！
“李教授，这不是我们县医院的医生诊断出来的。”袁航道，“我听县医院的主管范主任说，是陆晨教授远程会诊，才诊断出来的。”
“啥？”李瑶闻言，眼中惊疑不定。
陆晨教授，远程会诊……
如果这人真的是陆晨，他怎么做到远程会诊的？
难道真的有这个叫陆晨的教授？
李瑶不由得摇了摇，这事儿也太奇怪了。
“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李瑶掏出手机，找到陆晨的手机号码，拨打了出去。
……
陆晨今天刚到科室，便被“审讯”了一通。
孙果果知道了他昨天并没有去技能中心，只是在下午的时候，打了一个小时的酱油。
“师弟，你说你去急诊科上夜班了？”
“嗯。”陆晨无奈地点点头。
他只能“招供”了。
“你这是买夜班去上吧？”孙果果笑了笑。
“师姐，你知道啊……”陆晨尴尬地一笑。
“你这不废话嘛，我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走过来的。”孙果果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你这是，很缺钱吗？”
正常人可不会去买夜班上。
更何况，这还是急诊的夜班。
这是不是纯找虐吗？
那只有一个原因了，才会去买急诊夜班，那就是缺钱了。
“没有，师姐，我真的不缺钱。”陆晨连忙摆手。
他家虽然可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是老爸老妈，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算是个小康家庭。
平时也不缺吃，不缺穿。
虽然极力否认，但是孙果果可不相信。
不会是为了那几百的夜班费，谁去买夜班上啊？
“师弟，虽然读研期间的确没什么钱，但是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啊。”孙果果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现在看重那几百块钱，把身体搞垮了怎么办？还要以学业为重啊！”
“而且你买夜班也不是不行啊，但你买急诊的夜班干啥啊？你傻啊？”
急诊科的夜班，那就不是人上的班。
“你去买内分泌科、感染科、风湿科的夜班，这些科室的夜班都很好上啊。”
陆晨小声嘟囔了一句，“内分泌科的夜班也不好上啊！”
“啊？你说啥？”孙果果疑惑道。
“啊，没……没说啥……”陆晨立刻转移了话题，“师姐，我真的不缺钱，你要看我的支付宝余额吗？”
说着，陆晨还真打开了支付宝。
“额……”孙果果一愣，“真的不是缺钱？”
如果陆晨真的缺钱，那她或许可以给陆晨介绍几个勤工俭学的工作。
“师姐，我就是觉得自己的临床经验太差了，所以想去多锻炼一下。”陆晨的表情十分真诚。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孙果果肯定不太相信。
但是从陆晨口中说出来，她却不知道怎么的，相信了。
“那行吧，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孙果果道，“现在又面临校队的选拔，你自己要合理分配时间。”
“嗯，谢谢师姐的关心。”陆晨笑了笑。
虽然和孙果果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陆晨真心的能感受到，孙果果作为师姐，对自己这些师弟、师妹的关照。
孙果果刚走，柯玥就把头凑了过来。
“哎，陆晨，你这个夜班多少钱买的啊？”
刚才陆晨和孙果果说的话，她可是全部都听见了。
居然还可以买夜班上？
这可是打开了她认知中的一片新大陆。
“四百。”陆晨小声道。
柯玥张大了小嘴，“四……四百？”
“对啊，急诊科的夜班，四百块还算是比较少的。”陆晨摊手道，“我从周伟那里听说，急诊科的夜班有些甚至卖了五百多。”
“这么高啊！”柯玥眼里冒着金星，“陆晨，你是在从什么渠道买的这个夜班的啊？”
“你不知道啊？”陆晨疑惑道，“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学习交流指导群呢。”
“我不知道啊，你快把我拉进去！”柯玥连忙道。
她也想去买几个夜班上，那样自己就可以少从父母那里要生活费了。
毕竟自己的弟弟，今年也上大学了。
家里又会多出一笔很大的开销。
平时医院的工作太忙了，她根本无法去做什么兼职来赚钱。
“柯玥，你一个女生，就不要买夜班上啊。”陆晨皱眉道，“你们上一个夜班，皮肤变差不少，那化妆品都很贵啊，划不来呢。”
“哎呀，我可不会去买急诊科的夜班。”柯玥笑了笑，“我听果果师姐说的，去买内分泌科的夜班上。”
“内分泌科的夜班只有两百块一晚上。”陆晨道。
“两百也很多了啊。”柯玥笑道，“你就把我拉进群吧。”
陆晨拗不过柯玥，只好把她也拉进了“京华二院学习交流指导群”。
刚把她拉进群，陆晨正准备关掉手机。
没想到，手机屏幕上，突然就弹出了来电显示。
“导师李瑶。”
第150章 我就是陆晨
现在才早上八点半。
李瑶老师应该在出门诊吧？
怎么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啊……
陆晨走到医生办公室外，疑惑地按下了接通按钮。
“喂，陆晨吗？”
“老师，是我。”
“有个叫张凤英的患者，诊断是肥厚梗阻性心肌病，是不是你昨天在微信中发的那个患者？”
陆晨回忆起昨天范志平给他发的患者信息，“是的，老师。”
“患者来门诊找我了，那我就把她收入住院了。”
“嗯，好的。”
挂了电话，陆晨有些疑惑。
他听到李瑶老师的语气，似乎有点儿奇怪，和平时不太一样。
是他的错觉吗？
不过患者既然找来了，那就行了。
他可是答应过范志平，要给患者找一个好的手术医生。
现在患者来到了自己的科室，那他也比较放心了。
陆晨掏出手机，给范志平发了条微信。
“患者张凤英已到京华二院。”
……
京华二院，心内科门诊。
袁航听到了李瑶的这通电话，眼前一亮。
没听错的话，李瑶教授刚才就是给陆晨教授打了电话。
自己没有找错，陆晨教授果然就在住院部里。
“我给你们开张住院证，现在去心内科住院吧。”李瑶说完，一旁的王莎莎立刻在电脑中开了一张住院证。
“谢谢李教授。”袁航接过住院证，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询问道，“李教授，刚才跟您通电话的，是陆晨教授？”
“是的。”李瑶嘴角掀起一抹笑意，“你去住院部就能看到他。”
“谢谢。”袁航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能找到陆晨，是一件相当振奋的事情。
毕竟，他母亲的病，当初就是陆晨教授诊断出来的。
“谢谢教授。”张凤英也感谢了一句。
袁航便推着母亲离开了门诊大楼，前往心内科住院部。
患者走后。
王莎莎终于忍不住道：“老师，咱们心内科有叫陆晨的教授？”
李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该不会说的就是陆晨师弟吧？”
李瑶笑道：“患者说有，那应该便有吧。”
她不知道陆晨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陆晨教授。
这其中肯定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
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晨教授”的源头，竟然会是她自己。
……
回到医生办公室。
孙果果正在给新的规培生讲课。
董浩走了，自然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这一次来的，又是一个规培的女生。
没有考上研究生，只好来规培了。
“小敏师妹，你刚来科室，不懂的就多问问。”孙果果是一个极为有耐心的上级医师，对于每一个新人，都十分关注。
“谢谢师姐。”肖敏点了点头。
她听说心内八区的水很深，当初被分过来，还很不情愿。
现在看来，这李瑶老师的氛围还很不错。
至少孙果果师姐看起来就十分和善。
陆晨走上前，轻声道：“师姐，刚才李老师来电话了，等会儿要来一个肥厚性心肌病的病人。”
“噢，好的。”孙果果回过头，看了眼陆晨，“咦，不对啊，李老师收病人，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的，今天怎么还给你打了个电话。”
陆晨摸了摸后脑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他总不能说是他远程会诊，收来的吧。
那不就露馅了？
“行吧，师弟你等会儿就带着小敏师妹，去收这个病人吧。”孙果果吩咐道。
“好的。”陆晨点了点头。
一旁坐着的姚洁，突然心中一紧。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跟班”，这平时都是她的工作……
“师姐，我也想跟着陆师兄。”姚洁小声道。
“你可以去呀。”孙果果笑了笑，“多去看看几个临床患者，对你们实习生有好处。”
“嗯，谢谢师姐。”姚洁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看着姚洁开心的笑容，孙果果却在心中腹诽。
“这陆师弟还真行，科里几个小女生，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
……
陆晨可没这么多心思。
多一个小班跟，那就意味着，以后每讲一次课，那就多一点感谢值啊！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师兄，那我就跟着你了。”肖敏站在陆晨的身旁笑道。
“我可不是师兄啊，我跟你同一届的，只不过比你早来一个月。”陆晨笑了笑，“我们就是正常的交流，互相指教，不存在谁教谁。”
“你也是今年新来的？”肖敏眨了眨眼睛。
这可真是让她想不到啊！
她来了科室几天，看到陆晨在科室里管理病人十分熟练，并且已经可以独自处理一些患者病情。
孙果果师姐也很喜欢陆晨，对他极为看重。
她还以为陆晨是一个研二、研三，甚至是博士生。
没想到陆晨和她一样，只是一个刚来的新生。
她现在可是什么都不会做。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主任组的医生，主任组的医生，来新病人了，在10床！”
主班护士朝医生办公室吼了一句。
“收到了，马上来。”陆晨站起身，对一旁的肖敏道，“病人来了，我们去看吧。”
“嗯。”肖敏点点头，跟在陆晨的身后。
姚洁也注意到了陆晨的动作，立刻紧随其后。
……
心内八区病房，10床。
“大医院的环境怎么还没我们县医院好啊。”袁航皱了眉头看着这间病房。
这是一个四人间。
病床之间的间隔很少，几乎只够一个人通过。
病房中也只有一个老旧的电视机，以及四个床头柜和衣柜。
而他们县医院的心内科，病房都是三人间，装修都是最新的。
“航子，别挑了，有病房就不错了，这大医院注重的是医疗水平。”张凤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你想想，如果不是陆教授看出了我的病，我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呢，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嗯，那倒也是。”袁航点了点头，“碰到陆教授，那还真得好好感谢他。”
这时候，陆晨带着两个小跟班，走进了病房。
“请问您是张凤英吗？”
陆晨走到10床前，轻声询问道。
“嗯，是的。”张凤英点点头，“我是刚来的新病人。”
陆晨笑道：“我是李瑶老师组的医生，现在来问一下患者的具体病情。”
陆晨还没问出口，便被袁航打断了。
“那个……陆晨教授在这吗？”
陆晨的话瞬间就被噎回了肚子里。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范主任叫他陆晨教授就算了，怎么连他介绍过来的患者也这样称呼啊。
难怪刚刚李瑶老师在电话中的语气很奇怪……
这患者肯定在李瑶老师面前也这样喊了。
“那个，我，我就是陆晨。”
陆晨话音刚落，袁航立刻瞪大了眼睛。
第151章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看起来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医生。
就是他这几天，一直念念不忘的陆晨教授？
袁航脑袋一嗡，有些不太相信。
他的视线转移到陆晨的胸牌。
只见胸牌上写着几个大字——心内科研究生陆晨。
真的就是陆晨……
难道真的是他？
看着年轻的面孔，袁航迟疑了。
躺在床上的张凤英却是笑了笑，连忙挣扎着坐起身。
“您就是陆医生啊，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啊，我这个毛病，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发现。”
陆晨立刻扶起了张凤英，“婆婆，这是我们医务人员应该做的。”
“陆晨教授”这个乌龙事件，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
他在群中多次解释过，但是那些医生都不相信，坚持喊自己教授。
现在跟这些患者挑明了，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你真的就是范主任说的那个陆晨……”
袁航顿了顿，眼神上下打量着陆晨。
“对啊，你说的范主任，是凤梅县人民医院的范志平主任吧。”陆晨笑了笑。
听到陆晨说这话，袁航这才相信了。
眼前这个小医生，就是范志平嘴中的“陆晨教授”。
难怪他在网上没有百度到京华二院有关“陆晨教授”的任何信息。
在门诊挂号的窗口，也没有“陆晨教授”的信息。
敢情根本就没有“陆晨教授”这个人啊！
袁航现在的心情，可谓是欲哭无泪啊。
原本以为来了京华二院，找到陆晨教授，那就找到了一条门路。
现在的确找了“陆晨教授”，没想到是一个学生。
陆晨看到袁航一直都不出声，也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科室，可以去别的医院，我们并不强求你们来这里。”陆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