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如果不说，肉眼和低倍镜还真不容易看出来。”赵川仔仔细细看着两件青花道，“不过，这两件看上去很容易被人鉴定为赝品啊。”
“的确，这两件青花处在明中期，宣德过后青花瓷突变的时期，估计是在调试配方的那个期间烧制的，所以其风格不明确，不前不后，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赝品。”路也笑道，“所以，也才是碎片修复的。”
“这两件都是捡漏的？”赵川道。
路也点点头。
“你是捡的碎片回来修复的？”赵川进一步问道。
“对，碎片修复的。”路也笑道。
赵川听了忽然想到什么，又惊道：“你不会是从一全捡的碎片吧？”
路也笑道：“不瞒你说，还真是从一全的两大框没人要的碎片里捡出来的。”
赵川听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惊掉了。
“牛逼！”赵川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好了。
“你们是说，这两件是从戴总的垃圾堆里找出来的碎片做的？”鹿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你说的这样，从戴总垃圾堆里捡出来的。”赵川笑道。
“我去！小路你也太牛逼的吧！”鹿馨叹道。
“这也不知道是谁家拿过去一全鉴定的，竟然被砸了，这千万不能传出去。”赵川笑道，“也不能被戴荃知道，要不然他会活活气死的。”
“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垃圾堆里捡捡宝贝啊？”鹿馨打趣道。
“这都是碰巧，哪里天天能捡到。而且你天天坐在店里，哪里有时间出去逛。”路也笑道。
“有时间，只要你带她出去，我给她批假。”赵川笑道。
“老板，你说话算话啊。”鹿馨笑道。
“必须算话，而且是带薪假，只要你把捡到的东西拿我这里来就行。”赵川笑道。
“那小路老板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捡漏啊？”鹿馨笑道。
“那下次我叫你啊。”路也随口一说，其实他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捡漏，最近这几件东西都是巧合，哪里有固定的地方等着你捡的。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们到时候方便联系。”鹿馨说着拿出了手机。
“好啊！”路也说着便和鹿馨相互加了微信。
“你们俩的事完了啊，该轮到我了。”赵川笑道，“怎么样，老规矩，都出手？”
“你出价吧。”路也道。
“这两件如果是完好无伤的正件，天球瓶大概值五百万，三足罐大概不到四百万，总计差不多九百万。”赵川道，“不过，既然是修复的，虽然修复的天衣无缝价值也是大大打折了。”
“但是，修复的好与坏还是差很多的哦！”路也笑着提醒道。
“那是，修复的像这两件，从外表看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说不定碰到眼拙的还能当正件卖出去呢。”赵川笑道。
“你就说个价吧。”路也道。
赵川想了一下，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这两件放我这里寄卖，我给你保底三十万每件，超出去的部分我们俩平分，你看怎么样？”
……
第71章 寄卖
赵川的寄卖提议实际上在这一行不多见，毕竟古董放在谁手上都是风险，尤其瓷器万一碎了就不好说了。所以，赵川提议保底三十万也就是这个意思，坏了我赔你每件三十万就好了，不会扯不清楚。
这个提议的好处其实很清楚，赵川对这两件修复后的瓷器不好出价。因为如果是一般修复品，他肯定一刀下去给个低低的价格。但是这两件路也修复的极品，他真估不出价来，毕竟没卖过。出少了，会伤了两个人感情。出高了，万一砸自己手上就不划算了，毕竟在商言商。
而寄卖就不一样了，等于是两个人共担了风险，卖不掉他赵川也不会亏。
但对于路也来说，有可能卖不掉，也有可能会拿到更多的钱。
但实际上没有卖不掉的古董，只是时间而已。
“好，就按赵老板的意思。”路也满口答应了，因为对他来说，这两件本身就是捡来的，寄卖实际上更符合他的利益，而且，他又不急等用钱。
谈好两件青花寄卖的方式，赵川就简单起草了一份寄卖合同，然后两个人签了字。
这边签合同，那边鹿馨就将两件青花拿了出来，将泡沫箱扔掉，然后重新用锦盒包装了放进了钢化玻璃的展示柜里。
放进展示柜，鹿馨又上网查了查资料，然后用打印机打了两张简单的标价卡片出来。
缠枝花纹天球瓶标价980万，三足麒麟罐标价778万。
路也看的心中吃惊，心想，这家伙，真敢标啊！
“标价而已，来买这么贵东西的人多少对市场都很了解。当然，也不排除钱多到没处用的土豪。”赵川笑道。
两个人签完合同又坐下来喝茶聊天，赵川对于路也捡漏的地方很是感兴趣，不禁又随口问了一句。
路也笑道：“真不瞒你说，我都是瞎逛，什么文玩街啊旧货市场啥的，都没固定的地方。”
“能在文玩街这种地方捡到漏真是运气好到爆了，不过这种地方偶尔碰碰运气还好，要想长久做这一行不能指望这种地方。”赵川道。
“听说市里面其实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古玩交流会所，地下拍卖会什么的，不知道赵老板能不能介绍我见识见识啊？”路也道。
“这种地方像你这种年轻人还真进不去，都是老江湖，除非有身份的人带进去，说实话我都不能把你带进去。”赵川笑道。
“赵老板你珍古斋可是这古玩城最大的店，你的身份还不够，谦虚了吧？”路也笑道。
“我在古玩城还算首屈一指，但在整个滨海藏品界就不算啥了，真正有身份的是那些只进不出的有钱人大藏家。”赵川笑道，“以后有机会见到了就知道了，不过，你除了文玩街还可以去城西鬼市看看。”
“鬼市不是和文玩街差不多么，听说还不如文玩街专一，什么都卖，针头线脑破玩具啥都有。”路也不屑道。
“鬼市的确很杂，不过运气好可以买到刚出世的东西。”赵川笑道。
“哎，我住城西那片，你去的时候可以叫上我啊。”鹿馨笑道。
“逛鬼市可是要起早的，三点开市，六点闭市，你起得来么？”赵川笑道。
“带我去捡漏，怎么起不来！”鹿馨笑道。
在珍古斋喝了几杯茶，聊了一会闲天，路也就离开了。
路也发现如今的他比起一两个月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也能坐下来和赵川这样的中年大叔聊聊天了，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卖完东西就拍屁股走人。
路也手中还有一件清雍正年间的珐琅彩喜鹊戏梅杯，这件杯子不大，但修复起来却更费工夫。因为杯小，口浅，拼接的缝隙在洁白的杯中被看的清清楚楚，要想修复的肉眼不可见实在是太困难了，尤其是路也还不想用重新上釉烧制的方法。
这只珐琅彩的杯子路也用放大镜一丝一丝的细细处理，试图做到天衣无缝。
这一晚路也修复这只杯子又不知到多晚，结果却被金山村的耀眼烟花给惊到了。
“卧槽！”路也丢下手头的工作，快步跑到阳台就看见已经被拆的快光秃秃的金山村里矗立着的两栋小楼边“噗嗤噗嗤”放起了一串串烟花。
烟花不是向着天上去，而是朝着地下射去。
路也赶紧拨通了肥龙的电话，果然，开发商找的那些打手强行冲击肥龙家的大门。结果发现大门太牢固冲不开，就又找来了切割机试图切割掉大门。
肥龙老爸早已报了警，但警车以金山村拆迁道路不通没这么快为理由迟迟不来。肥龙老爸没办法，眼见这些家伙真的拿来了切割机，他们一家只好点燃了烟花向这些打手射过去。
十几个黑衣的打手被突如其来的烟花射的猝不及防，还好一个个都带了墨镜，要不然眼睛都瞎了。十几个黑衣人丢盔弃甲，被烟花射的屁滚尿流。
当然，这些场景是第二天路也在短视频上看到的。他当天晚上就打电话和肥龙说，让他把监控拍到的画面赶紧下载下来，然后传到短视频上去。
然而第二天预料中的事情就发生了，肥龙家被断水断电断气了。
而且到了中午昨天晚上传到短视频上的画面就被下架了。
肥龙又没来学校上课，路也不放心放学的时候就顺道去肥龙家看了看。
路也到的时候，正赶上肥龙和他老爸不知道从哪里拉了一三轮车的自来水回来。两个人累的满头大汗，见到路也是一脸苦逼。
“小也啊，还好按照你的想法安装的都是太阳能的监控，要不然这电一停啥玩意都没了。”肥龙老爸说着给路也拿了个凳子出来，“你坐外面吧，家里味太大了。”
的确，这大夏天的，停水一天而已肥龙家味道就很大了。
“叔叔，这样不行啊，这大夏天的，没水没电哪里能受得了。”路也道。
“没办法啊，我也不想啊，我又不是漫天要价，我一直都是和他们说别人补偿单价多少我就要多少。但这些家伙觉得我家面积太大，补偿款太多不愿意。”肥龙老爸气道，“这些狗日的，政策明明写的很清楚，规划出台之前盖的正规房子都可以补偿，我都是有村里之前给的证明，而且他们之前也是同意的，现在竟然坐地压价。不行就死扛到底，反正我家在正中间，我看他们怎么建。”
第72章 朱芸
路也一时无语，看着门口烂七八糟的样子觉得这哪里能撑得过这个夏天。
“路也，商量个事啊。”肥龙把路也拉到一边，悄悄道，“上次飙车赢的十万你用完没？”
“没呢，咋啦？”路也道。
“能不能借几万给我，你知道最近我老爸都歇业了，装监控啥的也花了很多，现在家里都见底了，又停水停电停气，这么热的天没电根本活不了。我让我老爸去买台发电机回来，但是那玩意好几万。”肥龙郁闷道。
“行，我给你十万够不够？”路也没等肥龙把话说完，就迅速掏出手机道。
“用不了那么多。”肥龙道。
“先给你十万，你先拿着，不够再说，我手上还有。”路也道。
“还有？你哪来的钱？”肥龙奇道。
“这个以后再说啊。”路也道，“不过，你们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怎么办，昨天晚上你让传到短视频上的监控今天中午就被下架了，你知道吧？”肥龙叹道。
“我看到了。”路也应道，“这家兆业地产的确挺牛逼的，都特么通天了。你们以一己之力和他们斗的确很吃亏。”
“我也知道，但是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白白让他们拆了。你不知道，听说拆迁办那边把全部的拆迁任务私下里给了兆业，而且没给一分钱拆迁款，直接从地价里划扣了一部分。所以，现在开发商这边省下的每一分拆迁补偿款都是他自己口袋里的。所以，他们现在只愿意补偿一栋楼的，另一栋不补偿。”肥龙道。
路也听得吃惊不已，他原以为肥龙家是和开发商那边因为补偿单价没谈拢闹僵了这么简单，谁曾想原来是这家开发商要黑吃他们家一栋楼啊。
“卧槽！你们这样硬干不行啊，要曝光他们家啊。”路也道。
“曝光个鸟，报警都没用，还曝光，市里面哪家媒体敢曝？连短视频都被搞定了。”肥龙无奈道。
说到媒体路也突然想到个人，他道：“胖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雾源山救的两个人？”
“记得啊，一男一女啊。”肥龙突然道，“你是说那女的是吧？她好像是什么记者，不过，她敢曝光么？这兆业可牛逼的不行呢！”
“她好像是省卫视的记者，死马当活马医，先打电话试试吧。”路也说着找出了朱芸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竟然真的接通了，朱芸对于路也给她打电话着实吃惊不已，不过也听的出来她挺高兴的。
路也简单寒暄了两句就把打电话的请她帮忙的事情说了一下，朱芸满口答应了，道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肥龙老爸没想到路也一个电话竟然真的把省里面的记者给喊来了，而且还带着专业的摄像师。
一听说是兆业地产，摄像师首先就皱眉了，对着朱芸道：“芸姐，还拍么？兆业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可没有一次给播出过。”
“让你拍你就拍，其他的你别管。”朱芸道，“兆业怎么了？那要看他骑到谁头上来了。”
路也断定开发商的人晚上肯定还会来，毕竟拖一天那银行的利息就是几十上百万，再有钱也经不起拖。
朱芸和路也商量了一下，然后让摄像师把摄像机偷偷架在了距离肥龙家两栋楼几十米的一堆石头边，正对着大门，这样能拍下门口发生的全部画面。
架设完摄像机，朱芸笑道：“其实这种事你给老徐打个电话就好了，分分钟搞定。”
“老徐？”路也问道。
朱芸微笑着点点头。
路也不知道老徐是做什么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老徐自己没说，他也没好问。其实，路也对他的身份也不是很感兴趣，对于这个人甚至路也都几乎已经忘记了。
不过现在朱芸提起来，看她的意思，似乎老徐还是很有能量的，分分钟搞定，这可是兆业地产？
“先看看情况吧，如果你朱大记者能搞定，就不用麻烦老徐了。”路也笑道，“能走曝光渠道最好，这个兆业太可恨了，最好给曝光了。”
“行，先试试吧。”朱芸道。
果不出路也的预料，这些人竟然嚣张到晚上十点钟多就出动了。
七八辆面包车呼啦一下绕着肥龙家的两栋楼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来三四十个黑衣人，一个个都戴着摩托车头盔，手上还举着盾牌。
肥龙家的探照灯瞬间就被点亮了，照得周围一片通明。然后超大功率喇叭就开始呼喊起来：你正在犯罪，你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监控设备拍了下来……
现在听来，路也之前录的这些话真是太幼稚，太多余了。
这些黑衣人根本不管这些，探照灯照得雪亮反而有利于他们行动。
“哐哐”的撞门声响彻四周，见铸铁门非常牢固，那边就有人大声吆喝着拉电线，上切割机。
因为知道外面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