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人知道，路也把学校外面书店里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翻了一遍。还有几本英文作文大全之类的辅导书，也被他翻过了。
考试如今对路也来说根本不是事，他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唯一放在心上的是考完试就放假了。
……
第75章 兆业集团
放假自然是让人高兴的，但让路也更加高兴的是赵川打过来的电话，说之前寄存在他珍古斋的两件青花都卖掉了，让他有时间去一趟珍古斋。
赵川虽然没有直接告诉路也两件青花卖了多少钱，但是从他说话的语言听来，估计两件青花卖了不错的价格。
路也先前修复好的那件珐琅彩还在手上，既然那两件青花都卖了，正好也顺便把这件珐琅彩也带去寄卖算了。
路也到珍古斋的时候，又见到了同样的场景。茶桌前围坐着胡立明和戴荃，正和赵川喝茶聊天。
几个人现在都是很熟了，见到路也过来立马都笑嘻嘻的招呼他坐。
“各位都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路也笑道。
“正说兆业呢，”赵川道，“上周电视上不是曝光了兆业地产违法强拆金山村的事情么，听说昨天市里面出来了处罚了，暂停了兆业地产开发资质，十年内不得在省内拿地开发，金山村的开发还强制转给其他开发商了。”
“活该啊！”路也笑道。
“不过说实话，开发商哪有不黑的，天下乌鸦一般黑。”戴荃笑道，“还是我们这一行好，安全。”
“哪一行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我们这一行也一样。”赵川笑道，“你戴总制作拍卖当然安全了，但古玩这一行再往前延伸可就是越来越黑的了，甚至比房产开发商还黑啊！”
“赵老板你别说的人家年轻人以后不敢做这一行了。”胡立明笑道。
“胡老师你倒是错了，说不定人家小路早就对这一行门清了，要不然人家水平这么高？”赵川笑道，“光看书能看出这么高的鉴定水平，我是不信。是吧，小路？”
路也不置可否的笑而不语。
“这下兆业估计完了。”胡立明道。
“完？哪里会。”戴荃笑道，“胡老师对兆业不了解，地产开发只是兆业集团的一个版块，明面上兆业集团下面还有餐饮、建材、物流等公司，而私下里，都传说兆业远不止这些，水面下的产业更大。甚至我们这一行他都有参与，兆得拍卖行就是兆业的。”
兆得拍卖行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这是仅次于一全的第二大的拍卖行。
“说起兆得，要不是当年我老头子打招呼，它竟然要以小吃大，把我一全给并购了。”戴荃叹道。
戴荃老头子以前滨海市副市长，如今的市政协副主席。戴荃之所以能将一全做到全市乃至全省最大的拍卖行，至少一半的功劳是他老头子的。
不过，如今戴荃老头子退居二线，他也相应的低调多了。尤其这几年兆得在行业内规模越来越大，大有要全面超过一全的声势。
“兆得是兆业集团的，我倒是没注意。”胡立明惊道，“他们倒是请过我几次，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啊，他们兆得开拍卖会怎么比你们一全低调多了，也不像你们那样到处宣传，还公开征集拍品。”
“兆得宣传的最起劲的就是他们的规模第二，实际上他们在行业内的影响力连前五都进不去，因为真正去他们家拍卖的藏友其实并不多。我们一全收十个点，他们兆得竟然收十五个点，谁还敢去？”戴荃笑道，“实际上，他们家的套路到底是怎么回事，行业内都心知肚明。”
“洗白？”胡立明轻轻道。
“知道就好，胡老师没必要说出来啊。”戴荃笑道。
“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很容易被人盯上。其实古董这玩意，真正会有几个人买回家是为了收藏和欣赏的？”赵川笑道。
众人听了相视一笑，随即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小路今天又是拿了什么好宝贝过来啊？”戴荃喝着茶笑道。
“前段时间放了两件瓷器在赵老板这里，前几天刚卖掉，赵老板喊我过来说这个事。”路也笑道。
“那你这小盒子里什么宝贝啊？”戴荃盯着路也放在茶桌上的小泡沫箱道。
路也今天没有骑车背包过来，大夏天的太晒了，他直接打车过来的。加上他手上的那件珐琅彩杯子又很小，所以就放在一个小泡沫箱里直接手拿着就来了。
路也进门的时候看到戴荃也在，就悄悄把泡沫箱放在了茶桌上没有作声，没曾想还是被戴荃给盯上了。
实际上也怪不得人家戴荃，他路也是经常拿泡沫箱装古董，如今他又拿着泡沫箱进来，人家肯定一样觉得是好东西啊。
“一只杯子。”路也本不想在戴荃面前拿出这件珐琅彩的，但是话都说到这里了，只好无奈的说了出来。
“打开看看吧。”戴荃笑道。
路也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泡沫箱推到了茶桌中间。
戴荃颇有兴致的打开泡沫箱，看到里面躺着一只极其漂亮的珐琅彩的喜鹊戏梅杯，不禁惊道：“哟，珐琅彩，小路你这又是哪里来的？”
戴荃说着就上手从泡沫箱里取出了杯子仔细研究着。
“这是真的么？该不会是赝品吧？”戴荃看了一会不禁疑惑道。
路也看了一眼赵川，然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川看路也的表情，似乎猜出了七八分意思。
“我看看。”胡立明说着接过了戴荃手中的喜鹊戏梅杯研究起来。
“粗一看这成色，倒的确让人怀疑是仿的，光太盛，很容易怀疑是贼光。”胡立明说着从小鹿那里接过了高倍的放大镜看起来。
“嗯？”胡立明不禁疑惑起来，“这是修复后的，有拼接的痕迹啊！”
“我说么，估计是新接了底子。”戴荃笑道。
“这倒不是。”胡立明放下杯子道，“这件杯子不是赝品，但应该是整个碎了，后来拼接修复的。但是这修复的实在是太好了，不用高倍镜很难看出拼接的痕迹。”
“重新上釉烧制连高倍镜也是看不出痕迹的。”戴荃道。
“不不，那样就会毁了瓷器本身。这件没有动火，修复工艺非常了得。”胡立明说着不禁抬起头来看着路也道，“这，不会是小路你修复的吧？”
第76章 喜鹊戏梅杯
路也微笑着点点头道：“的确是我修复的，花了我很长时间呢。”
胡立明听的大惊，看着路也深吸了一口气，道：“真的是你修复的？”
“我骗胡老师做什么，的确是我修复的。”路也道。
“啊呀，小路你的技艺竟然如此高超，要不你去博物院上班吧，来修复文物怎么样？”胡立明道。
“胡老师急什么，人家小路高中都还没毕业呢，等人家大学毕业你再来挖墙脚啊！”赵川笑道。
“哦，是是是，你看我看到你这样的人才也是太激动了。”胡立明笑道，“现在像小路你这样的文物修复技艺高超的人全国都很难找到几个了，你以后一定要去帮国家修文物去。你不知道，全国各大博物馆、博物院有太多文物等着修复呢，但是没有这样的人才啊！”
胡立明和路也说话的同时，戴荃一直盯着那只喜鹊戏梅杯在看，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道：“这只杯子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川看了一眼路也，笑而不语。
路也看着戴荃笑道：“其实不瞒戴总，这只杯子修复前全部都是碎片，我是在几筐没人要的瓷片中捡出来的。”
戴荃听得一愣，忙道：“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去交易中心我那里要过瓷片是吧？”
路也笑着点点头。
“这该不会是……”戴荃忽然吃惊的说不下去了。
“的确是从戴总的一全拍卖行的碎瓷片筐子里找出来的。”路也道。
“啊？”戴荃惊得嘴张的老大，心中是五味杂陈。
戴荃看着眼前这只珐琅彩喜鹊戏梅杯，就像吃下了一只苍蝇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什么意思？”胡立明听的奇怪，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胡立明这句话问出去，却没有人回答。
戴荃不想说，对于他一全拍卖行来说，这可算是个不小的丑闻。
路也不好意思说，毕竟当着戴荃的面他可不好揭人家的短。
赵川当然也是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他作为第三人，更是只好装傻不语。
胡立明左右看看沉默的几人，不禁笑道：“这是怎么了？这故事看样子应该比较有趣了？”
戴荃一声叹息，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就如同喝烈酒一样。然后他放下茶杯摇头笑道：“话说前头啊，这件事要拜托诸位了，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当然了，说出去，我也是不会认的。”
胡立明越听越是好奇，不禁眼巴巴看着戴荃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胡老师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只珐琅彩是我一全当赝品砸掉的，前段时间小路到我那里问我要几片碎瓷片，我就让人带他自己去挑了。结果他就找到了这只杯子了。”戴荃道。
“啊？”胡立明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等奇事？这是谁鉴定的？”
“这要回去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戴荃叹道，“前几年不是流行电视鉴宝么，鉴定为赝品要当场砸掉，我们一全也和省卫视合作了一档栏目。后来争议太多，这个节目就停掉了。”
“这只雍正年间的珐琅彩估计得值个两千到三千万吧。”胡立明不禁又拿起来细细看道。
“差不多。”路也轻轻道，“之前拍过一只珐琅彩青竹杯，两千多万，现在应该升值到将近三千万了。”
“竟然被砸了，太可惜了！”胡立明痛心道，“戴总你一定要回去查查是谁鉴定的。”
戴荃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禁摇头叹气。
“那几年省卫视为了节目效果都是请的京城过来的几个名气很大收藏家做鉴定。”戴荃道。
“什么狗屁收藏家，现在一些有钱人买了很多古董，然后几下炒作，就一夜之间变成了收藏大师了。”胡立明怒斥道，“实际上这些人的水平还不如小路呢，你看这个杯子就是很明显的案例。”
“胡老师，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赵川笑道，“你这是明显低估小路了。小路的水平，我觉得别说这些大师了，就是很多馆院的真专家都不一定比得上呢！”
胡立明听得不禁点头，路也给他的印象的确很深刻，要不然他也不会送路也全套的修复工具。若先前说路也的鉴定水平不比专家们低，他肯定是不屑的，毕竟这一行的学问是需要大量积淀的，浮躁不得。但是，今天这件珐琅彩的杯子不得不让他对路也又有了新的认识。
要知道从一大堆赝品碎瓷片中找到并拼出一件真品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就算是他，就算是博物院的绝大部分专家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且，看这珐琅彩喜鹊戏梅杯被修复的简直是天衣无缝了，这份功底手艺按常理来理解至少要有三四十年才能修炼出来。
“小路的确是十分难得的人才，要不然我刚刚也不会急着让他去博物院工作啊！”胡立明笑道。
“怎么样，小路你今天把珐琅彩拿过来是准备卖给赵老板么？”戴荃突然笑道。
“也不是卖了，我是准备放在他这里寄售。”路也笑道，“毕竟是修复过的东西，也不太好估价。”
“我出价低了，伤了我们俩感情不好。出价高了，卖不掉砸手上也不合适，毕竟在商言商。所以寄售比较好。”赵川笑道。
“古董又不过期，怎么会砸手上？只要不是赝品，早晚卖得出去，就看有缘人。”戴荃笑道。
“戴总说的对，古董这玩意只会越来越少，价值也只会越来越高。所以，就像我们刚刚说的，很多人就容易盯上这一行，投资什么不如投资古董。”胡立明总结道。
“小路啊，你也别寄卖了，你不如直接卖给我吧。”戴荃笑道。
路也听得一愣，他没想到戴荃会当着赵川的面直接开口要买下来，他不禁看了一眼赵川。
赵川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当然知道戴荃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硬要下手买回去。因为这是他一全的耻辱，是一全的一颗定时炸弹，他不能让它流出去。
“大家都是这么熟的朋友，戴总说要买，我也不好阻止啊，况且这本来也是寄卖。”赵川笑道。
路也看着戴荃，然后笑道：“这杯子本来就是从戴总那儿捡来的，既然戴总喜欢，那我就送给戴总好了。”
在场众人听得一惊，个个都是一愣。
……
第77章 戴荃买杯
这清雍正珐琅彩喜鹊戏梅杯虽不是完好无伤的正件，但是修复到如今这样最少也能卖到大几十万上百万，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碰到粗心的大款，卖个上千万也是有可能的。
竟然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戴荃楞了一下，忙道：“小路，这是两码事啊。我戴荃说实话在古董鉴定上不咋的，但是我在这一行也摸爬滚打了十几二十年了，这一行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这杯子的碎片是从我那儿捡的不假，但对我来说那是垃圾，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凭本事修复好了，这就是你的，是你高超的捡漏水平得来的，送我不合适，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胡立明和赵川两人听的都不住点头，觉得戴荃说的还是很大气的。
其实，事本来就是这个理，只是大家没想到路也这么大方。
“那既然戴总要买，你就开个价吧，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适，所以才拿过来寄卖的。”路也道。
戴荃想了想，其实他内心有些纠结。
“这样吧，我给个整，一百万，小路你吃点亏，如何？”戴荃说的客气，其实他这一百万出的真是冤枉，心里极其痛苦。
一百万其实也算不得吃亏，但也绝对不是好价格，毕竟放在赵川这里寄卖还有各种可能性，再少也要七八十万吧。
不过路也不在乎，毕竟是在人家那儿捡来的，做人不能太过分，见好就收。
“行，就按戴总的意思。”路也道。
戴荃做事还是很爽快的，说到做到，现场打电话让财务给路也转了一百万，然后直接把这件珐琅彩给收了，连合同都不和路也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