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毕竟是学艺术的，对于路也简单的分析当然听得明白。而她之所以对林天明的投资方向有意见，其实跟她的成长经历有关。
林苏高中没读完就去欧洲读书了，从高中到大学，基本上最关键的几年都在欧洲长大，所以她对西方的文化比较了解，反而对国内的古董行情不是很了解。因此，她才对林天明没采纳她的投资当代艺术品的建议十分郁闷。
路也似乎明白了过来，这林苏这次见面性情大变没给他好脸色看，估计就是因为她和林天明的投资理念相矛盾有关。但是，林苏又不能生林天明的气，只好撒在了林天明的私人鉴定师身上了，毕竟就是这个鉴定师给他出主意买古董。
林苏经路也这番话一说，似乎明白了林天明的坚持，但是她嘴里却不会表露出来。
“那你干嘛买这幅画？这难道不是当代艺术品？”林苏指着路也手中的画不屑道。
“那能一样么？”路也笑道，“这是捡漏好不？捡钱的事，谁还管它是什么，哪怕是狗屎也只要值钱也要买下来啊。”
“恶心！”林苏说着又出了画廊，向另一家去了。
路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林苏是个秘书，但是她却担心起林天明的投资方向，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她还能给林天明提建议。
路也心想，林苏，也姓林，她绝不仅仅是个小秘书那么简单。说不定，她是林天明的亲戚，放在身边培养的也不一定。
香港是亚洲当代艺术品交易的最大市场，这中环地段到处都是画廊，林苏一转身又走进了另一家画廊。
路也手上拿着一幅画进出画廊很不方便，所以他就站在门口没有往里面走了。
这间画廊的店员见路也手上拿着从别家买的画作没有进行包装，不禁走过来笑道：“先生，我帮您包装下吧，您进去看画就好了。”
其实香港大部分商店的服务态度还是很好的，只不过机械了一些，看上去有点假。不过，人家都是严格按服务标准做事。
路也哪里放心把画交给别人，这可是几千万的东西啊。
“谢谢了，我就不进去看了，我等那位小姐。”路也笑道。
“路鉴定师，帮忙过来看看这幅画吧。”里面林苏喊道。
路也想不到林苏竟然喊自己帮她去看画。
路也拿着手上的画走来进去。
林苏正站在一副很小的水彩画面前，画上面是一个女子的肖像。女子很美，表情温柔甜美，看上去不禁有种温馨的感觉。
“这幅画很好看，只是不知道是谁画的。”林苏道。
“你不如问店员啊。”路也道。
“牌子上没写，说明店里面也不是很清楚。”林苏道。
路也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这幅画，其实画的右下角是有画家签名的，但是签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母，好像是SK。
“这幅画多少钱？”路也小声道。
“怎么？”林苏见路也小声，不禁奇道，“难道又要捡漏？”
“哪里那么容易捡漏，人家把画挂在这里，而且牌子上清清楚楚写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东欧画家画作，说明人家画廊对这画有着清楚的判断。”路也道。
“哪里说话这么小声。”林苏不屑道，还以为又捡漏了，“七十八万，牌子上不写着呢。”
“你想要么？”路也道。
“看着还不错，这幅铅笔肖像清新简洁，放在家里当个装饰不错。”林苏明显有些喜欢这幅画，“不过七十八万太贵了，都不知道是谁画的。这画一般画家画的也就几万不得了，但是名人就不好说了。”
第132章 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
路也听了就笑笑，然后转头对店员道：“您好，请问下这幅画可以给优惠么？”
店员走过来看了看这幅画，然后道：“您稍等下，我帮您查下。”
画廊的店员说着走进柜台里面，在电脑上查起来。
路也也不知道店员查什么，或许是查进货时间、进价之类的。
“请问下，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路也接着问道。
“画上面有签名，您可以自己看一下。”店员随口道。
“不好意思，这个签名太简单了，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出名的画家是这样签名的。麻烦您帮我查一下吧，你们系统清单里肯定有吧。”路也笑道。
“不好意思啊，”店员不禁有些尴尬道，“这幅画的具体作者我们系统里还真没有，不瞒您说这幅画的作者我们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幅画是上世纪二十年代东欧画家画的。您可以从画上面看得出来，画家的水平还是相当高的。”
“不知名画家的画，水平再高也是不值钱的，你们专业画廊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路也笑道，“所以，这画根本值不了七十八万，除非你们能确定这画的作者是谁。”
“先生，您是不是对这幅画很感兴趣？”店员问道。
“我们想买下来，当然要么价格合适，要么你们能明确告诉我作者是谁。”路也道。
店员想了想，然后道：“先生您稍等下，我打个电话确认下。”
路也听得一愣，他这样说本来只是想借此打压价格，没想到店员竟然打电话去咨询，说不定打完电话就搞清楚了这幅画的作者是谁。那样，他估计连七十八万都拿不下了。
路也想拒绝，却发现店员动作很快，已经拿起手机打起电话了。
“我也只是看看，也没打算真的要买。”林苏道。
“价格合适就买啊，你不要我要啊。”路也笑道。
店员打完电话，然后走过来道：“先生，我刚刚打电话请示了我们老板，他说这幅画从他接手这画廊以来就挂在这儿了，很多人看过问过，但从来没有人愿意花七十八万买走。老板说这幅画不卖。”
“不卖？”路也惊道，“那你们挂在这儿，还标价这么高。”
“先生，不过我们老板说如果有人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这幅画就送给他。”店员说。
路也听得一愣，不禁和林苏对看了一眼，然后道：“既然你们都不知道画家是谁，就算别人说了，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请您放心，我们老板也是位大藏家，只要能告诉他一个名字，他一定能有办法确定是不是对的。”店员笑道。
“说话算话？”路也道。
“这个请您放心。”店员笑道。
“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路也随口就说出了一个拗口的名字，“告诉你们老板这个名字。”
店员听得大吃一惊，没想到刚刚还问自己画家是谁的这家伙竟然知道。
更吃惊的是一旁的林苏，她听得一愣，忙又转头去看那幅画。
“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林苏嘴里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这个画家她当然知道，前苏联知名画家，她学艺术史当然是学过这位画家的。而且，他的画林苏也是去博物馆看过的。
林苏一旦知道了名字，现在再来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画的风格就是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无疑了。
店员又拿起手机拨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柜台里走过来，然后径直走到墙边将那幅水彩肖像画取了下来。
“先生，我们老板说这幅画送给您了。”店员笑道，“您是否需要包装一下？”
路也听得大惊，想不到这家画廊的老板竟然说话算话，要知道这幅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的水彩市场价至少也得百万起。
“等一下，可不可以再麻烦您打个电话给你们老板，我想知道为什么送给我幅画？不可能仅仅因为我知道作者是谁就送给我，这画少说也得一百万以上。”路也不解道。
“其实我刚刚就问过了，”店员笑道，“我们老板说因为你给他带来了远大于这幅画的价值。”
路也听得一愣，“什么意思？”
“因为他手上还有两幅这个作者的画，尺幅更大，艺术价值更高，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作者是谁，如今他知道了。”店员笑道，“老板让我谢谢您。”
林苏听得吃惊不已，看着店员手上的画道：“路也，你是怎么知道这幅画的作者的？”
“首先这幅水彩肖像的风格非常符合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你如果看过很多他的这种水彩肖像画作就应该能猜到个大概。”路也道，“当然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超级大师，他的画研究的人也不多，而且又是在香港，前苏联的画家肯定是少有人问津的。”
“你不会告诉我单从艺术风格就确定是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吧？”林苏惊道。
“这上面不是还有签名么？”路也道。
“SK？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怎么可能这样缩写。”林苏不解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这画上面的不是英文SK，而是俄文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的头两个字母Бк，看上去很像SK。”路也道。
“你看的懂俄文？”林苏惊道。
路也点点头，然后对店员道：“那麻烦您帮我包起来，顺便帮我谢谢你们老板。”
林苏被深深震撼到了，她本来以为路也只是个做古董鉴定的，也许是多读了很多历史书，也许是家传的，看上去他的水平还不错。
可没想到他竟然对西方艺术品还如此了解，还懂俄文！
路也竟然一分钱没花就拿到了一幅鲍里斯·克斯托依列夫的水彩画。
两个人走出画廊，路也将包装好的水彩画递给了林苏，“喃，你的画，可以拿回去放在家里做装饰。”
“啊？”林苏惊道，“送我？”
“不是送，本来就是你要的啊，我帮你买下来而已，只不过我面子大，人家老板没要钱。”路也笑道。
“人家是送你的，可不是送我的。”林苏道，“这画的价值至少也要百万吧？”
“多少钱不重要，你的了。”路也说着塞进了林苏的手里。
“真的送我？”林苏不敢相信道。
“不是送，再说一遍，本来就是你的。”路也笑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也别不好意思，这画本来就是你喊我过来帮你看的，我帮你鉴定出来了。但是恰好人家老板不要钱，我也不好问你要鉴定费。算你运气好，捡个漏。”
“你不是说捡漏哪有那么容易么？”林苏笑道。
“但有时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人家要送你有什么办法。”路也笑道。
第133章 下了功夫
路也陪林苏将中环大部分的画廊都逛了个遍，林苏除了手中那幅免费的水彩肖像，其他也并没有买任何艺术品。
路也其实也并不清楚林苏出来逛画廊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买画或者就是单纯逛逛。不过，他无所谓，反正在酒店里也没什么事，而且香港也没什么好玩的，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真没什么好玩的。
好在，陪林苏出来逛画廊，还让自己捡了个不小的漏，这倒是让他高兴不已。
第二天上午三人的行程是去展览馆看苏富的拍品展览。
吃过早餐，三个人坐上了劳斯莱斯，一上车林天明就问道：“小路有看过放在你房间里的秋拍图录么？”
路也听得一愣，他昨天晚上和林苏逛到很晚才回来，而且逛街说实话比干体力活都累。他昨晚进房间的时候也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本图录，但是洗完澡就忘记了看图录的事情，躺下来就睡着了。
路也和林天明坐在车子的后排，中间的扶手上正放着一本图录。
路也随手拿起图录边快速的翻着边笑道：“大致看了一下，不知道林总对哪几件比较感兴趣？”
“文征明的那件画你觉得怎么样？”林天明道。
“林总是说图录第19页，文征明的《溪桥寻句图》？”路也说着随手就翻到了图录的19页指给林天明看。
林天明看的不禁点点头笑道：“小路你可真是谦虚啊，我随便说一下你竟然都知道在第几页，还说是大致看了一下，你这明显是下了功夫啊！”
“做事情当然要尽心尽力，技能其实是第二，态度与用心才是第一位的。”路也笑道，“不过这幅画倒是不错，起拍价五百万多一点，而且又是港币，还是很合理的。这画若是放在内地拍，估计起拍价就得七八百万人民币起了。”
林天明听得不禁点点头。实际上他最近几年投资古董，虽然也买了一些古董，但是都是只进不出，所以对市场的变动不是很了解。
不过，林天明是首富，有的是钱，他买古董只求真，对价格并不敏感。
“那明天就拿下来，一千万你觉得能不能拿下来？”林天明笑道。
“近几年文征明的画作价格在内地都涨的很快，能不能拿下就看明天到场的人了。如果放在内地，这幅画估计会拍到一千五百万左右，甚至更多。”路也道。
“那更要拿下了，只要画作本身没问题。”林天明笑道。
“林总也可以关注一下图录第3页的两幅画，沈源的《灯市行》和李世倬的《口数粥行》。”路也说着又将图录翻到第3页递给林天明看。
林天明也就是最近几年开始投资古董，对于像文征明这样的明四家之类的名人他当然知道，但是如沈源这样的画家他就不认识了。
“这两幅画竟然估价达五千万到八千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林天明有些不可思议道。
“估价的确不低，但是您要看到这两幅画是乾隆皇帝御题，而且每幅画上面都是印，这每一颗印都是钱啊。这是皇宫里出来的物件，品相极佳，价值自然不低。如果明天竞拍的人不多，我建议林总拿下。”路也笑道，“当然，我是从投资的角度出发啊，您如果要从艺术的角度看这两幅画，那真的不如一两千万拍文征明的。”
“从投资的角度就对了，我就是投资啊，艺术价值我可不管。”林天明笑道。
“没有艺术价值，哪里来的投资价值。”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的林苏喃喃道。
“那为何这两幅清代的画比明代文征明的画还要贵了十倍？”林天明不屑道。
林苏被林天明的一句话给怼的无言以对。
“其实林小姐说的也对，从长期来看的确是这样。但是古董，尤其是艺术品古董，其价值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被市场炒作控制的，很难体现艺术品本身的实际价值。而绝大部分买卖艺术品的人其实都是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