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和林教授一路来到经管院的四楼，立即就看到了南大的交流团。
不过这一次，黄子轩成了配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女研究生。
她正在和自己的导师侃侃而谈，说的尽是些楚平没怎么听说过的专业术语。
看到这样的场面，林教授不由得有些感慨：“结论只有一个，谁先伸手摘果子，谁的论文就被收录，唉”
成王败寇，没人会记得第二名，这个道理在学术圈也行得通。
楚平能理解心血付之一炬的悲哀，安慰道：“教授，没有人能一直赢。”
“也是，我有些浮躁了。”
“咳咳”
“感冒了”
“没没什么。”
楚平的意思是“南大总会有失败的时候”，林教授却理解成了“您总是成功，得给别人留条活路”。
e
楚平只能表示，真羡慕他的自信。
两人一路向前，正准备走进教室，却被南大的带队教授拦住了。
那是个满面红光的胖子，笑起来很爽朗，而且，他认识林教授：“小林，又见面了。”
还算友好，没听出来有挑衅的意思。
林教授点点头：“老于。”
“你们交大经管院的社科研究能力很强。”于教授拍了拍他的肩。
他说话虽然很平直，但内容却让人不怎么爱听。
难道，研究搞多了，情商真的会变低
林教授用手扫了下衣服上被对方碰过的地方，不管心里是不是在“”，脸上却是风轻云淡：“过奖了。”
“怎么会过奖呢，如果你不是单人研究，我们可能就落后了。”
听到这里，楚平惊讶极了。
他记得，论文中有一个beta权重函数的模型估计结果，涵盖11个宏观变量，对象包含gd、i、i等，这个工作量可不小。
林教授能在不到四十的年纪获得“正教授”职称，果然有与之相匹配的治学态度和能力。
只可惜
就是因为人手不足，他慢了一步。
这对全身心投入教学和研究的人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
虽然学生对老师不该有“怜悯”这样的情绪，但楚平还是没忍住，不由得叹了口气。
于教授看他一眼，似乎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错了话。
但是碍于面子，他不好直接道歉，只能撂下一句“快开始了”，便率先进入教室。
林教授拍拍楚平的肩，两人也没再多做言语上的交流，一起跨过大门。
教室里的排位座次是很有讲究的，第一排留给研究员们，至于像楚平这种计划外的混子，只能坐到第六排。
在他向教室后方移动的时候，林教授拉住了他，小声叮嘱：“好好听，好好学，别老想着做事儿”
“额”楚平满脸郁闷。
“听到没有”
“是。”
“行了，去吧。”
楚平内心一暖，点了点头，来到自己的座位。
第六排跟讲台有一定距离，加上他又是“科研能力不强”的本科生，基本只有趴着睡觉的份儿。
幸好，每人都能g一份论文的副本，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听天书”的地步。
没过多久，听众差不多到齐了，教室内安静了下来。
女研究生走上了讲台，打开投影仪，幻灯片被投放出来。
从幻灯片上的报告团队简介可以看出，这位报告人是于教授的得意门生，名字叫钱途。
钱途
为什么不叫钱多多呢
楚平不由得好笑，就这个名字，不学经济的话，实在是屈才了。
他又重新打量一遍钱途。
只见那姑娘穿着一套板板正正的o套装，一眼看上去，显得很成熟，感觉不到“学生”这个身份。
其实，在这种走过场似的报告会上，教授一般会给学生锻炼、表现的机会，所以让弟子上台也在情理之中。
就好比林教授
楚平摇摇头，不再想下去了。
没参与就是没参与，他可做不出窃取别人劳动果实的事情。
而且，他本身是个男生，没有台上的妹子赏心悦目，也起不到迷惑研究员的目的。
就在楚平胡思乱想的当口，钱途清了清嗓子：“各位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数技所的研究员们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点头。
钱途便深吸一口气，点了下鼠标，幻灯片来到第一页。
她开始介绍论文的摘要：“我们的主要研究目标是，构建包含不同权重函数的混频garch族模型，给出权重分布性”
楚平表示，听不懂。
帮助林教授撰稿之后，他偶尔也会听报告、听讲座，但这么专业的，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便放弃了“听”，转为“读”，低头翻着论文，研究能看懂的部分。
四周很安静，大家都随着报告人的步调，自然没到翻页的时候。
再加上教室面积本就不大，所以，他“哗啦啦”的翻页声便显得非常突兀。
钱途微微皱眉，狠狠一眼瞪过去，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意，不由得有些生气。
更过分的是，楚平竟然从双肩包里翻出一支笔，开始在论文上写写画画，发出“沙沙”的轻响。
对这种我行我素的人，站在讲台上的钱途完全没有办法。
毕竟下面坐着那么多大佬，还有自己的导师，得注意影响。
她只能尽量平复情绪，将思路理清，再配合上女性特有的优势，控制住了场面。
即便如此，她仍然对台下的楚平念念不忘，不知是出于生气还是好奇，她特别想知道对方在研究什么。
事实上，楚平确实在研究。
他的专业课成绩不错，但根本应付不了本科以后的专业知识，所以论文上能看懂的内容，只有一些公式的推导过程。
例如：
短期波动成分，服从一个非对称均值回复garch｛1，1｝；
滞后宏观经济变量采用beta型权重函数进行加权；
长期波动成分方程；
楚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数学的理解比经济学还要深，遇到感兴趣的，他还会笔算一下。
意料之外地，他竟然在一个验证公式上卡了壳，估算数据无论如何都没能通过。
似乎
找到错漏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计算错误也是错误
事实上，楚平对于自己的发现不是很有自信。
他又拿起笔，准备再检验一次的时候，却发现论文的周边和背面已经被写满了。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找出了笔记本。
结果
昨天在考研自习室外撕得太多，竟然没有空白页了。
“靠”楚平一时没了办法，抬起头扫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身边的黄子轩身上，小声吹口哨，“咻咻”
黄子轩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权当没听见。
然而
“咻咻”
“”
“咻咻”
黄子轩rěn，偏过头来看他：“干嘛”
“昨天借你的演算纸，还我。”楚平小声提出要求。
啥玩意儿
还t有还纸的说法
黄子轩抱怨道：“你们交大的人都这么小气的吗”
“你这是地域黑”楚gfǎn驳，“而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什么叫小气啊”
两人针锋相对，跟吃了炮仗似的。
“咳咳”讲台上的钱途面无表情地咳嗽一声，例行公事地问了句，“各位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要结束了吗
楚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投入，报告会都过去二十五分钟了。
容不得多想，他举起右手，说道：“我有问题。”
本来就很安静的教室，忽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视线投在他身上。
尤其是林教授，脸上的表情极其惊讶，仿佛在说：“刚才不是叫你不要做事儿吗”
楚平挠挠头，提高音量：“钱同学，第三页的式｛7｝，您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谁是他同学啊
钱途翻到论文第三页，反复看了几遍，愤怒眼看着要压抑不住。
她连做几个深呼吸，说道：“式｛7｝是关于混频模型的估计参数以及估计的波动成分，这有什么问题吗”
“第六页的表格应该”
“同学，您是本科生吧”
“是的。”
“如果想让我在这里给你解释清楚混频模型的话，难度非常大。”钱途抱起双臂，有些傲慢地说。
楚平察觉出对方的优越感，笑了：“你这样的态度，也改变不了数据出错的事实。”
数据出错
大部分人都当是听笑话。
当然，也有反应快的，例如林、于两名教授和研究员们，开始在第三页和第六页之间来回翻阅。
他们本以为报告会只是走个过场，却没料到
楚平指着论文说：“第六页上，表格的标题是beta权重函数的模型估计结果，其中，广义货币供应量增速无法通过式｛7｝的验证。”
这哥们
是开玩笑的吧
钱途目瞪口呆。
因为她刚才的视线会时不时地瞄向这个一直埋头写写画画的男生，所以她很确定，对方全程用的是笔算。
无论是发现问题，还是算出答案，一个“正常人”很难在不借助计算机的情况下，完成这些工作。
更何况，他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教室内的听众也不能确定。
“怎么回事儿”
“不清楚，看起来像是一个计算错误。”
“那到底要不要收录论文”
“在没形成定论之前，还是算了。”
这可不行
钱途的目光落在于教授身上，发现对方正朝自己非常小幅度地颔首示意，意思很明显。
她只能低下头，在第三页和第六页上留下一个记hào，然后抹了一把汗，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动声色地说：“这位同学，我们不能因为你没有证据的指责就修改内容，退一步讲，这只是一个计算错误。”
“计算错误也是错误，数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
“数学”
“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懂你说的混频模型，所以只能当它是数学了。”
这t
钱途觉得自己好冤，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奇葩。
还好，对方指出的只是一个小错误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惊出一身冷汗，把论文往后翻，来到第九页。
那上面有二十张图，标题是“四种权重函数生产的权重分布”，显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图也要修改。
这个工作量，可不能用“小”来形容，至少在下一期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发刊前，肯定无法完成。
一时间，几乎所有南大学生都把视线投在了楚平身上，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然而，这哥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捅破了天。
毕竟，有句话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在绝大多数报告会上，临时修改一些小错误，是在规则允许之内的。
楚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老师，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能让我验算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我们的时间非常充裕。”一名研究员回答，“只是，你要用什么方法验算呢”
“我的草稿纸用完了，就爬黑板吧。”
“笔算”
“不行吗”
“当当然可以。”研究员都有些结巴了。
得到了他的允许，楚平便站起身，从第六排往前走，超过了第一排和讲台，直至站到黑板前。
他拣起一截粉笔，开始演算。
伴随着“刷刷”的声响，一行行算式被板书下来。
教室里都是经济学大能，但术业有专攻，可以勉强跟上楚平节奏的，只有进行过相关研究的南大团队以及林教授。
整整两块儿黑板被占满后，于教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果然
被说中了
楚平停下笔，对着黑板沉思片刻，说道：“问题出在式｛4｝，那个什么已实现极差波动率求错了。”
听他用出“那个什么”这种词，明显就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样子，在场的大佬几乎都要吐血。
为首的研究员似乎是害怕心脏停跳，挥挥手，说道：“谢谢您指出这篇论文的错漏。”
“举手之劳。”
“举额”研究员一时间有些忘词，良久才重新续上思路，“正如这位同学所说，数经济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我们不能收录这篇论文。”
这算是
盖棺定论了
教室里传来纷乱的议论声。
只见那名研究员站起身，对南大的团队鞠躬致意：“很精彩的论文和报告会，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
第二百六十六章 是谁呢？
南大的失败不出黄子轩所料，因为在他的视角里，只要楚平出现，就准没好事儿。
只不过
那个交大教授是什么情况
只见老林同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哈哈笑着来到楚平身边，低声说了句“干得漂亮”，便一个潇洒地转身，去找于教授“叙旧”了。
还真是一位念旧的人啊
人们无不为他的高风亮节心悦诚服。
楚平看着林教授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去卫生间将粉笔灰洗净，收拾好东西回了宿舍。
214的另外三兄弟都懒散地瘫在床上，尤其是平时很少运动的沈越，如同一条刚刚晒好的咸鱼。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带着耳机，也就是说，既不是在看动漫，也不是在刷万剑源。
楚平把包丢到座位上，问道：“你今天和杜晓怎么样”
“别提了。”沈越翻个白眼儿。
这哥们打球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洗玩澡开始休息，就觉得浑身酸痛。
最后，他连饭都没怎么吃，被杜晓搀了回来，惹得另外两个单身狗疯狂嘲笑。
往事不堪回首，沈越决定岔开话题。
他对楚平说：“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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