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手和华建挤到一起看曲谱，曹菲站在他们旁边看歌词。
鼓手随意，荆小强面对面站，充当指挥和导师。
前奏一起，满场掉眼！
悠远开阔的气场！
一听就不是凡品啊。
HK艺人大半都有演唱经历，演而优则唱是他们最典型的做法。
能混到龙哥圈子来的基本都是一线明星、制作人、各界老板。
立刻就能掂量出水平。
梅姑他们几个已经忍不住把这些歌都是这个把小时突击写出来的，扩散开消息。
可所有人等着曹菲开嗓刚第一声。
就被荆小强叫停：“气若游丝！明白吗，要拿出那种很玄的缥缈感觉来！”
说着面对面示范了下：“去年就给你说过，咽音！拉长线的咽音，飘起来！”
曹菲已经有几年的经验，更是大家小姐的身份，怯场是不会的，这么多人看着，反而有点兴奋。
闭眼模拟下了，睁眼就拉荆小强的手摸到自己咽喉部，一直细细的摸！
凡是歌唱底子不好的吃瓜群众，基本都下意识的马上看莫妮卡。
陈薇羽裙裤下的长腿轻松交叉，抱臂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样子无懈可击。
但梅姑、弗兰克这些行家，都悄悄移到侧面，金睛火眼的看着那手指抹过的地方，还在自己脖子上找寻。
等到前奏重新过来，开嗓……
果然！
就像她当初跟荆小强在荆棘吧唱歌时候的特点，演唱方面领悟力极高。
一下那味儿就变了！
妖冶中的金属嗓音开始发力！
可荆小强再一次叫停：“过了，回来一点点，再加一点点鼻腔共鸣……”
曹菲就又抓他的手捏住自己鼻梁，模拟加入的气息，荆小强轻轻一捏，她就明白了。
第三遍……
全场呆滞！
HK歌唱界，这么多神仙都没听过这种嗓音！
仙音缭绕！
荆小强挎着贝斯，却只是轻轻拂过琴弦，烘托气氛，更是给键盘、吉他还有架子鼓，指挥轻重。
搞得四个演奏者全都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但愈发衬托出一件湖蓝色V领绒衫配百褶短裙的曹菲仙气飘飘！
乌蝇哥是龙哥签下的艺人，还没进化成歌神的他，听得满脸都变形了，不受控制的裂开嘴。
这也基本是专业人员们的同样表情。
因为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第一遍开嗓第一声稚嫩却悦耳的声音，到现在的嗓音，区别有多大。
同一个人，在几分钟之内，就能把同一首歌从唱得好到唱出神韵！
这有多难？
很多歌手其实一辈子都没达到过唱出神韵的境界。
就像科学杂志上说很多人一辈子没达到过高潮一样。
但在曹菲这里，轻轻松松完成。
唱完之后满脸绯红的她，眼睛好亮，如同LED聚光灯一样盯着荆小强要反馈。
荆小强还不耐烦：“勉勉强强，下一首，来，嗯，难度低点，但愿人长久，这就更要唱出仙气对吧，自己体会，巩固下这种风格感觉！”
华建一翻：“你把老梁的这首曲谱稍微改了下？”
荆小强内心啊，卧槽，因为这首是最后写的，可能没注意到。
原来已经有人唱过了？
但脸上若无其事：“试试看嘛，你回头联络下，看能不能买这首歌的版权让曹菲唱，她有她的特点。”
华建点头：“我恰好认得他们，应该问题不大，他们也想找你唱唱呢。”
荆小强这点说的是门道。
同一首歌，不同的歌手水平来演绎，还有不同的编曲，还有制作人要求。
出来的效果都天差地别。
在荆小强指挥下的前奏都显着仿佛在摇摆的荡漾。
歌声还没起来，好像就有月牙弯弯在心间晃悠的感叹。
然后用手势表达给曹菲，压，使劲压住歌声，袅袅而生的那种从细微处放大……
就如同一柱线香，青烟袅袅的柔弱无力，却满溢整个空间。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那种有点神经兮兮的空灵味儿。
真的就像广寒宫的清冷，嫦娥飘在期间的脚不沾地！
荆小强自己在上辈子不是个音乐爱好者，连这首歌是丽君原唱都不知道。
但现场大部分人都知道啊。
龙哥这种更去追求过丽君的，更不知听过多少遍。
丽君原唱已经算是千古绝唱，典雅、庄重又温柔多情的唐宋风范。
可在这里展现出的是更有时尚气息的清新空灵。
甚至还带了点国际流行音乐的风尚。
这就是风格！
多少所谓的歌手唱了一辈子，都没形成自己的风格。
这个以前不太起眼的曹晴雯，居然已经凝结出自己的独特风格来！
她嗓音好，这是大家公认的。
但过去两三年里，感觉她唱歌总是飘来飘去的如同浮萍，没有落根的那种散乱。
原来被梳理出来之后，是这样的音色。
已经有人在打听她的合约、经纪人在哪里了。
凯蒂姐也是曹菲从餐厅出门时候才临时打了个电话通知，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听了个尾音，顿时有种苦尽甘来的想哭！
罗伯特你终于认真了。
的确，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就是凝结风格的关键时刻。
荆小强居然对曹菲要求：“好，现在来首《旋转木马》，作为一个成功的顶级歌手，有自己的风格是基本要求，但接下来就是要在风格之外寻求新意，不能让人觉得听你每首歌都是差不多的调调，那样很快就审美疲劳了……”
你搁这本硕博连读了？
三首歌就直接传授功力，神功大成？
现场已经轰动得根本没法唱歌了。
第516章、来日方长
荆小强上辈子在薪乡的时候，就熟悉美职棒的一句谚语：球员们早晚会变成球星卡背面的样子。
对于不算直接强对抗的运动来说，只要出道够久，坚持够久，就迟早能在各类数据排行榜和场外新闻中占据一席之地。
HK的演艺圈就有这个特点，和拥有全世界顶尖演员不断刷新冲击的百老汇不同，HK的艺人其实除了顶尖的极少数明星，大多数都是资质很一般的普通艺人，就靠简单的职业培训下上岗。
然后在漫长的从业生涯中打磨积淀经验。
就是个跟杀猪、开出租车、卖鱼蛋丸没什么区别的普通工作。
只是这份工作要频繁露脸，公众传播力较高而已。
上一世的陈薇羽，因为没嫁入豪门，也差不多是这种命运。
这也是最后HK电视台累积出一大批所谓“老戏骨”的原因。
无他，但手熟尔。
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行业里的普通人。
好比之前曹晴雯给大家的感觉。
每年像她这样长相七八分，嗓音还不错，但歌曲没什么深刻印象的女艺人，在HK真的如过江之鲫。
每年一拨拨儿的港姐、亚姐热度都比她高。
再有背景，再有天赋，也很可能混点龙套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
但那首《流年》，立刻就让她有了一席之地。
具备强烈的个人特色，还有极高的旋律传唱度。
在场这么多顶尖高手，一听就知道她唱这首歌能红，比之前《Faded》的电音风格、西洋迷幻风，更加接近HK听众的市场接受力。
简直就是为曹晴雯量身打造的金曲。
可听了《但愿人长久》，就知道人家这风格已经是开宗立派的味道。
颇有全真教一堆人在豪言天下武功的当口，从旁边古墓出来个白衣女子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他们还不知道已经改名的曹菲，也懵逼自己的歌喉状态。
唱《旋转木马》的时候，已经是荆小强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唱。
荆小强的特点就是对极为复杂的发音方式太全面太熟悉。
非常清晰的指导出调动哪一块器官配合，才能展现出绝佳效果。
周晴云早就跟他说过，做声乐教授最难的就是这点。
一个好苗子，能用哪个器官、声腔，没准儿老师都不会，那怎么教？
曹菲这样的天赋异禀，能教她的人已经极少。
要有，都应该在美声界，可人家大多又瞧不上唱通俗的，曹菲也未见得知道自己的突破口应该在美声通俗的交叉边缘。
这下被荆小强彻底解锁模式。
《旋转木马》的确有别于前两首的仙气，被荆小强调动华建最擅长的民谣木吉他陪伴，他自己用贝斯划拉出木马旋转的摩擦音效，来烘托出曹菲的轻柔歌声。
居然有种清新懵懂的青春缅怀气息！
现场这么多人，真是觉得见了鬼！
录音棚里各种调节，见过。
交响乐团、管弦乐团的调配指挥，也见过。
甚至连现在的DJ调音也不稀罕。
可就这么四五个人，居然搞出意境来了。
这不是才子是什么？！
超级有才的那种。
在场的歌星们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才子协助，事业是不是突飞猛进？
所以议论之声轰然而起，压不住！
陈薇羽内心窃傲的悄悄环顾下，指示临时摄影师拍下这值得纪念的日子，但胶卷每个都自己拿着，回头可以授权你发一些不涉及别家明星的。
凯蒂则目不转睛的看着荆小强给旗下台柱子指点，感动又不敢动。
荆小强旁若无人。
对周围的热闹都充耳不闻，勉强满意的点点头：“但你是在HK，粤语市场，所以这首《执迷不悔》就得是粤语，华建你指导下她的发音……”
这平京妞来HK几年了，粤语还是二不挂五。
华建是个认真随和的性子，拿着歌词给逐字逐句的纠正粤语发音。
荆小强也笑着转头对所有人。
三首歌缓过气，曹菲也的确是一点就通的天资放在那。
他就算是带上路了，这总要照顾到龙哥张罗派对的面子。
“我跟丹尼是好朋友，也是丹尼带我到HK来，才认识了龙哥、莫妮卡跟大家，艾琳和丹尼都是凯蒂姐在照顾的歌手，所以我把艾琳也当成自家小妹，她的嗓子非常好，属于接近我们专业歌唱类的金属小嗓，而且她的身形比较高大又能推动混声，所以我希望她能唱出水准，我试一下，红豆……”
华建都动了下，很想去参加伴奏。
但还是忍住了继续专心指导。
可曹菲明显心不在焉，从荆小强提到她就抬头看身前的大块头。
荆小强自己还是拿着贝斯轻轻推。
推出个厚重的底音，让键盘、吉他甚至鼓点都能在这上面肆意流淌。
然后他一开嗓……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全场，再次炸锅！
女声。
他在陈丹尼的演唱会上就唱过女声，这不稀罕。
但稀罕的是，他唱的是曹菲刚才那种带点拖音的缥缈味儿！
没错，他能指导曹菲唱，自己也能唱。
甚至唱得更地道！
还是脱麦的直接驱动。
无情的唱歌机器嘛，在荆小强这里，倾注感情不过是表演需要的润滑剂，就像顶级动作片演员那样说干就干，说停就停。
他唱来，纯属玩弄技巧。
把下滑音、换声点的模糊、共鸣与气声的融合玩到丝滑！
现场好多唱歌的已经忍不住闭上眼，嗯，可能还是看着荆小强听这么一首柔情的女声太辣眼睛。
闭上眼就舒服多了。
荡漾在“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之中。
缠绵！
就这两个字的评价。
硬生生能让人陷入情感之中的那种忘记一切！
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狗男女之间难忘记。
就这么一点点狗屁倒灶的纠缠。
愣是能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文人骚客们带出各种各样的情感。
这时候就会发现这种歌词、这种曲调，就得这种嗓音来唱！
那种似乎有点含糊不清的鼻腔共鸣，好像有点红鼻子，红眼圈，在喃喃的倾述感情就像红豆，情浓时候饱满光泽，一不注意就糊成黑米粥。
可感人了。
这时候再睁眼，看见是荆小强在唱，居然都不会觉得有多违和。
深情啊。
陈薇羽都忘了周围环境，只轻轻摇晃肩头，从未听荆小强唱过这首歌，也不在乎这首歌是写给曹菲的，这时候她只拿目光跟荆小强交错。
隔着十几米的两人，也黏住了视线，感觉那棉花糖一样的柔情，一吨吨的顺着视线包裹住了莫妮卡。
她脸上的笑意，享受的眼神，让周围有些人都发现了。
看看人家这直接把女朋友唱醉的功底！
真幸福！
龙哥都忍不住再捏捏自己的脖子。
因为全场都看见一只柔荑顺着荆小强的脖子滑到他胸口，摁住心口，另只手拿着麦克风，接过他的歌声，用更加丝滑的方式无缝对接：“还没好好地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到位了，有荆小强这样近乎于手把手，嗓子眼对嗓子眼儿的引领带唱。
曹菲的嗓音被全面开发点亮。
曾经荆小强给杨小娥说过，有好嗓子还要懂得怎么用，更要知道怎么倾注感情。
他给坂井清泉也强调过这点，再好的歌，不在演唱的时候投入感情，那就是行尸走肉。
唯有曹菲才是满分，她比荆小强只差几公分身高，今天还穿了高跟鞋，实际上显得比荆小强还高。
可挎住的身体就软哒哒的倚在宽厚的背上，柔顺得像菟丝草那样完全缠绕住男人。
缠绵的嗓音更是有若实质的包裹住了荆小强，眼里的情思完全配得上歌词演绎。
荆小强都闭上眼感受了，你是背靠在我身上吗？
还是应该有点起伏的，当然说的是歌声了，荆小强还抬起手在虚空打拍子，指导那嗓音气流的高低错落。
天啊，之前曹晴雯唱歌，大家已经觉得耳目一新，惊为仙音。
荆小强唱出来，就觉得她还可以再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