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柳诚意识到了不妙。
秘密这东西，知道的人一多，就不是秘密了。
果然还没开饭，楼道里传来了咚咚咚的奔跑声，保安队的人在刘宏父亲的带领下，冲上了顶楼。
“你们先吃饭！”刘爹气不打一处的来看着躲在废弃桌椅背后的刘宏。
就这样，五十多个人在保安队和刘爹的目光之下，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顿饭。
“谁指使你干的！”刘爹异常愤怒的拍着桌子，指着刘宏问道。
最开始的七个人已经全都找出来了，在场只有六个人，陈婉若被张志雄领回去了。
刑不上学霸，陈婉若只会被批评教育。
刘宏大声的说道：“我自己干的，没人指使我。是不是郑涛那孙贼告我们的！”
“你们在顶楼搞凉棚，被附近的居民楼拍照，都散到网上去了！”刘爹出离的愤怒。
“学校的饭太难吃了。”刘宏还在极力狡辩，反而激起了刘爹的怒火。
刘爹抄起了笤帚，看着是自己儿子，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愤怒的说道：“你们几个，今天教育局会派人来调查此事，你们把口风把严了，别说错了。”
“说什么？”王奎略有些惊讶的说道：“说学校的食堂的饭好吃？”
“难吃死了，上次有同学吃出虫，还有石子，还有那些调料都是过期的，主任你让我们说什么！”另外一名同学当即表态。
柳诚对这一幕十分的惊奇！
这里是教务处，面前的是教务处主任，这些学生们，他们在反抗！
没错，这就是让柳诚惊奇的一点，他记得当初经理拿着文件夹，拍着女同事谩骂的时候，那女同事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柳诚十分玩味的打量着这一幕。
人生像极了孙悟空的一生，六耳狝猴死后，孙悟空专心取经，最后得道成佛。
这些学生心中的六耳狝猴显然还活着，而且还很坚韧。
年轻，真好。
“反了天了，你们一个个的，不想上学了吗！还想不想毕业了！”
刘爹终于出离的愤怒了，平日里乖宝宝的学生，被他训斥大气不敢喘一个的学生，现在居然当着面顶嘴。
“爸！”
“叫主任。”刘爹气的坐在凳子上，腿都在抖。
“主任，教育局的领导问我们怎么回事，我们会据实汇报的！”刘宏小脾气上来了，撅着个嘴，满脸的不服。
他们这小灶，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扩张到了五十多人，也说明了食堂的饭，真的难吃。
柳诚拉了拉刘宏，这傻孩子，这是在坑你爹，你知道不！
万一刘爹在食堂这摊子里伸着手，这可是上纲上线的问题，万一要是进去了，你家就完了！
“对，食堂的饭太难吃了，那是给人吃的吗？等调查的人来了，我们会主动去汇报的！”王奎也是心宽体胖，跟着起哄。随即几个人相继表态。
刘爹看了一圈，面色为难，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随你们吧，滚回去上课。”
嗯？
柳诚走出教务处的时候，也明白了，这件事，大概和刘爹没啥利益上的瓜葛。
否则刘爹不会这么平静的把他们都放了，至少都扔寝室里，把楼门一锁，等调查的人走了，再放出来。
第二天，学校食堂就换了掌勺的师傅，还换了个副校长，刘爹直接成了代理副校长。
到底是教务处主任顺水推舟，还是刘爹为了儿子绝地反击，亦或者是分赃不均，有人要收拾这个副校长，这些都不是柳诚他们要关心的事情了。
成年人的世界和学生的世界，关系不大。
同样，他们的处分并没有下来，本来该记过，应该是刚升官的刘爹从中运作了一番。
“英雄！”
柳诚、刘宏、陈婉若刚从食堂吃早饭回来，一进教室门，就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嗓子，掌声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柳诚轻轻推了推刘宏，把刘宏推上了讲台，起着哄：“刘宏，讲两句！”
“诚哥！”刘宏还有点难为情，这件事本来的目的是刘宏想打打牙祭，结果事情却闹得这么大。
“讲两句！”也不知道谁在台下起哄，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合流：“讲两句！讲两句！”
刘宏憋了半天，才说道：“大家，吃好，喝好。”
“哈哈哈！”教室里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柳诚很羡慕刘宏的羞涩，很羡慕陈婉若爱的那么真诚，很羡慕同学们肆意的笑容，甚至很羡慕郑涛同学，能在如此欢乐的气氛下，依旧摆出一张死鱼脸恶心所有人。
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毫不保留自己的好恶。
青春，真好。
“这是什么？”柳诚走过陈婉若的课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兜儿，疑惑拿起来，很重，打开一看，不由的撇嘴。
陈婉若哭丧着脸说道：“妈妈的爱。”
里面是一大堆的辅导资料，包裹着资料是卷子，是新送到的。
“你妈妈的确爱你。”柳诚悲哀的看着陈婉若，伴随着爱的估计还有指标，每天完成多少。
天知道，高三学生，每天都要忙死了，还要额外写这些课外资料，陈妈妈果然很爱陈婉若。
柳诚惊恐的看到了自己的桌下下面有个天蓝色的兜儿，打开一看，一样是辅导资料和卷子。
他妈妈同样爱他啊！
突然之间，柳诚觉得青春，也不那么好了。
柳诚在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打字，他瞄了一眼张志雄，老师在打盹，偷偷的打开了QQ，添加了李曼的好友。
【等清风徐来，你拥我入怀。】
许晴晴发来了一句，柳诚看了两遍，细心的记下了，这姑娘的词，一套一套的。
“写完了？写完了回宿舍去。”张志雄听到键盘声停下，就知道写完了。
“谢谢老师。”柳诚每一次谢谢班主任，都是真心实意的。
张志雄打开饮水机接了点水：“前两天校长去了趟衡水中学，对学校的管理模式，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你在我这打字的时间，也不长了。”
柳诚保存了文件，传给了姐姐，疑惑的问道：“我们也要学衡水模式了吗？”
张志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柳诚的复读是在父母监督的成水二中，对于成水一中的教育改革进程，并不熟悉。
第22章 恋爱脑逻辑自洽
“其实咱们学校成绩蛮好的，在整个JN也是龙头，没必要吧。”柳诚合上了电脑，放进了电脑包里。
张志雄端着个搪瓷茶杯，说道：“不用担心，你们这一届，还是咱们学校的模式，想学衡中也学不了，要受罪，也是从下一届开始。”
柳诚忽然想到了昨日里，刘宏对刘爹咆哮的样子，自己是不是活的太老了？
自己心中的六耳狝猴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毫无意义。”柳诚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张志雄对这件事，显然是比较在意的，这一届学生毕业以后，会离开学校，但是他们还会在学校，学校制度上的大变动，自然也是忧心忡忡。
他笑着问道：“怎么说。”
他不认为柳诚这种学生，能谈出什么高谈阔论，哪怕柳诚是知道衡中模式，大概也是从网上简单听到了这个名词，认为很可怕。
“老师，我们省成绩好坏，每年各大高校，到我们省的招考数量会变多吗？”柳诚不止一次听到父母在家里，讨论这个模式的利弊，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证明，除了增加学生的负担之外，作用微乎其微。
张志雄完全没想到柳诚的切入点如此的奇怪，想了想才说道：“啊，这个呀，会增加一些，不过不是很多，一个两个？”
“河北整体成绩上扬了近三十多分，清泽招收人数增加了两个还是一个？”柳诚笑着问道。
张志雄笑出声来，摇头说道：“清泽去年还少招了一个呢。”
柳诚站起身来：“那除了加剧内部竞争，加重学生负担外，毫无意义。”
这就是他听爹妈，讨论数年衡中模式利弊后的直观感觉，除了内卷，别的没有任何的用途。
“老师，我回宿舍了。”
张志雄认为柳诚的这个观点，别出心裁，切入角度不同，有一些意思，他点了点头：“去吧。”
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哪里是以对错定论？
成水一中不引入，别的学校就会引入，他们引入的晚，别的学校就会脱颖而出，超过成水一中。
张志雄并没有打算教训柳诚不谙世事，显然柳诚和张志雄都清楚，这件事并不是他们决定，而是环境决定。
“嘿，诚诚。”许晴晴忽然蹦了出来说道：“我听说你每天十一点，都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原来是真的呀。”
“给你，我给你准备的牛奶。”
“我想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柳诚想了想，拒绝了许晴晴的示好。
许晴晴略有些尴尬的收起来牛奶，低着头走在前面：“我们之前相处的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你，我先追求的你，凭什么，事事都让陈婉若抢了先？”
这种事不是白学可以解决的问题啊！爱情哪里有先来后到呢？
柳诚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喜欢她呀。”
十分简洁明了的理由，但是这是拒绝许晴晴的最好方式，这丫头何必吊死在自己这个渣男的身边呢。
许晴晴站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她愤怒的说道：“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只有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才会欣喜若狂，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你，这是第一次。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活的应该像诗一样，而不是现在这个备胎的模样。
懵懂的爱情，总是伴随着长久的暗恋，哪怕是远远的看对方一眼，就已经知足了。这种懵懂的爱情，最容易满足，但是哪怕是一丁点的满足，柳诚都没给她。
柳诚真的不想做渣男，最后被柴刀了。
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不承诺的四不渣男理论，柳诚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他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点的关切，许晴晴就欣喜若狂。
“你这个骗子！”许晴晴声嘶力竭的喊道：“那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柳诚正沉浸在自己正道之光之中，离开许晴晴的视线，彻底结束她这段若有若无的爱情，听到许晴晴喊话，差点崴了脚。
这句信息量太大了，柳诚仔细检索了自己的记忆，以他双倍脑壳，真的回忆，任何细节都不可能有错，他很确定，自己现在还是个童男。
而且以柳诚渣男的身份，许晴晴是不是个处子，他还不知道吗？一眼就看出来。
许晴晴这是要赌上自己贞洁，也要挽留吗？
太狠了，年轻人的爱情如此的不讲武德，不留余地，真的好炙热。
张志雄就在身后，听到这句之前，还在感慨着年轻人的爱情太过酸涩，画风一转，就变成了始乱终弃的剧情吗？
“柳诚，你等下。”张志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叫住了柳诚，他本来要到宿舍楼查寝，结果遇到了这一幕。
柳诚尴尬的看着这一幕，十分严肃的说道：“我没有。”
“那你好歹劝劝她呀，不要做得这么绝，一个小姑娘都这样了，你至于吗？”张志雄看出了柳诚的坚决，但是考虑到柳诚这家伙过去的劣迹斑斑，他依旧选择相信了许晴晴。
“自污好玩吗？”柳诚站在了许晴晴的面前。
许晴晴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脑子有病吗？喊这么一句话，明天早晨就会传遍整个校园，你不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吗？你不怕被人背后议论吗？人言可畏！不到三五天的时间，这件事就会变成你许晴晴是个公交车，你知道吗？！”柳诚的声音极其的严肃。
他在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批评这种极端幼稚的行为。
现在校园里人虽然不多，但是依旧有些个野鸳鸯在树林里，赶在寝室锁门之前，最后缠绵。
她这一嗓子，会把自己毁掉干干净净。
许晴晴换着身子说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放屁，你？恋爱脑吗？能不能正常点？这是让你考虑后果！”柳诚嘴角抽搐。
这女人的思维，真的是不分年龄的奇怪，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自己在说名声，她却在说爱情。
“不到半年时间了，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又不会掉块肉。等到半年，不对，这已经2月底了，6月高考，也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高考结束，天南海北，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比如你。”
“我不想我的青春留有遗憾，我不想我的人生留有遗憾，爱，就该轰轰烈烈，哪怕是惨淡收场，我也爱过了。”
柳诚眉头紧蹙的看着这许晴晴，有时候不得不感慨，这恋爱脑的逻辑，确实满自恰的。
张志雄还在远处等着，他没有选择偷听，这是对学生的尊重。
一些野鸳鸯也在指指点点。
柳诚终于叹了口气，自己不想做渣男，不想四处留情，是你们逼我的！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你未来的人生，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他。”
“但是我现在眼里只有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在意。”
“我们没有未来。”柳诚摆出一副决绝的模样。
许晴晴仔细思考了很久，眼中逐渐的闪着光，攥着拳头说道：“我会努力学习的！通济去年在山东招考158人，分数线是662分，我一定会努力的，你相信我。”
自我攻略。
柳诚什么承诺都没做，但是许晴晴已经自己高兴的一崩三尺高了，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宿舍楼。
“这丫头也蛮漂亮的，你又没吃亏，耷拉个脸干什么，你可别给我找麻烦，哄好了，别让她家长闹到学校来，到时候收不了场，你要知道，你身上背着两个过呢，再加一个，就是留校察看了。”张志雄连连摇头的看着，跳着离开的许晴晴。
陈婉若真的是命苦，怎么喜欢上这么个家伙。
柳诚依旧是十分严肃的说道：“我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要不你让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去？”柳诚不承认，渣男的四大原则里，可没不承认这一条。
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