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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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7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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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明确,也知道短时间内局势应该相对“稳定”,且再也不用指望任何外援,余慈终于进入了近段时间来,最为专注的状态。

    专注并不代表僵硬或固执。

    余慈并没有强求什么,底牌早就确定,他的修为境界也就是这样,短时间内也没有突破的可能,能不能真正驾驭三方元气,得之固喜,失之不忧,心态是很出色的,他甚至还有“闲情”体会里面的运作机理。

    事实上,他虽是闭上眼睛,却仍然开启着双重视角,捕捉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信息。活泼灵动的状态,帮助他做到所有的一切都为最重要的目标服务,巨量的信息收集、归类,按照重要性排出层级,分出上下高低。

    必须要说,这种归类分级的方式,总体上还是粗糙的,冗余的信息非常多,信息之间的关系,也没能有效利用,寻找起来很不方便,体现在思路上,就是经常性的断续,无法真正流动起来。

    这时就看出推衍秘术的关键作用。

    类似的念头也只在心头闪了一闪,余慈不去理会那些远在天边的玩意儿,只是按部就班地整理归拢,同时也尽可能地思考如何才能把事情做得更高效。

    正是这种做法,倒真给他得了一个灵感。

    灵感出自于天地法则体系结构,余慈就发现,他对信息的归拢整理,不自觉地就按照类似的结构来进行——有用的信息就那么几个,但各有其脉络延续;相关的还有一些,处在稍向下的层次,其他则等而下之。

    这个结构目前缺乏的,就是对主要信息脉络的充实和完善,还有对其他不怎么相干消息的分类和联系。

    想想看吧,如果能够将重要消息脉络理顺,并且能够充分发掘各种零散信息之间的联系,整理其规律,规范其秩序,就像是翻一本按照字序、页码排列整齐的书册,自然而然就条通理顺,等结构搭起来,消耗的心力怕不要成百上千倍地削减?

    好吧,这个灵感距离现实还有相当的距离……

    且不说所需时间的长短,单就是梳理各个信息之间的共性和联系,整理一层层繁而不乱的网络,就让人难以下手了。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余慈不介意从这个方向出发,结合“黑森林”体系,做一些研究,现在的话,还是要更现实一些。

    就拿这粗糙的“工具”,临时用着吧。

    具体到实际中,三方元气的解析,自然而然地就分出了三个法则体系门类,也就是三条主要的信息脉络,总体结构是没问题的,但就像前面所分析的那样,主脉络的延续是个大问题;还有各个分支信息、分支交汇信息、交汇信息的衍生信息等等等等……生出这些信息的法则,随着本源之力的强绝引力,不断变化,彼此作用,才构成了三方元气扭曲封固的主要原因。

    本源之力正在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强行破坏这混乱而凝固的局面。

    余慈正在做的,则是借着这一把快刀,找出线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抽出一些,再尝试着重新拼接。

    两边暂时“合作愉快”,可那锋利的“刀刃”,就在余慈身畔弄影,谁也不知道,这一刀什么时候砍到他身上来。

    时间就在某种意义上“游刃有余”的专注中一点点流逝,又好像没有半分动弹,突然就有那么一声怪叫,来自于相对来说,最没有存在感的黑袍那边。

    在他身外,七八道血红颜色的曲折光刃,就像是蜘蛛的长足,猛然绽开,与虚空中某种力量对冲一记,发出刀斩湿布那样古怪的浊音。

    一直蒙在他身上的黑色长袍,都被对冲的力量撕裂,衣角断开,飞了起来。

    在他身边,柳观一声不哼,拔身而起,顺手给了黑袍一记,就像龙殇对翟雀儿所做的那样,将其震出殿外,只不过柳观要从容得多,还要更早一步,抢出了殿堂。

    此时,殿外的修士再往里看,又见到一幕奇景。

    黑袍丢下了的那片衣角,就那么悬在空中,维持着某个姿态,凝定不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魔互锁 前移一线(十五)

    所有人的视线都对准了那片衣角,因为除此以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好看了。

    从衣角飘扬处往里看,所有的一切都莫名消失,通透得很,人们能清楚看到殿堂后壁,至于宝镜、九烟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这见鬼的绝他妈不是他化自在……”

    面对种种不可索解的异象,还有那宝山在前,偏又难以发掘的挫败感,黑袍低声咒骂,倒让柳观为之侧目:

    “你懂?”

    “……”

    “说说嘛,你刚刚看得不是挺入神吗?”

    黑袍面对这位叔父,还是有发自内心的畏惧,难得低声下气地回应:“还请叔父指点。”

    “我不懂,所以才要听你的意见。”

    见柳观说到这份儿上,黑袍也知道再不能推脱,因挫败感导致发热的脑子也清醒下来一些,刚刚近距离观察下的种种现象回溯,终于得出一系列判断:

    “侄儿认为,应是法则、元气都被那鬼东西吸走——它的吸力太大了,以至于一去不回,失了反馈,这里面也包括光线在内。但是光线是会扭曲变向的。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光线受到影响,发生了某种反应……”

    至此,黑袍的表述已经有点儿凌乱,不过柳观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们看到的,是已经发生的某个时段的剪影,而接下来那里的变化,由于光线没有反馈,我们已经看不到了。”

    “正是如此。”

    “那为什么不是一片黑暗呢?反而变得不见了,偏在外围留下这些残影?”

    “这个……我是觉得,那玩意儿的引力随着距离变化而变化,每一寸都有绝大不同,总体的引力在提升,范围也在不断扩张,或许,光线的变化也是与之相应的,越往里去,就丢失得越多?而在边缘,会有什么平衡之类?”

    “好啊……伯诩你这些年来,倒也没有虚度。虽是在小劫法的阶段,却已经能够掌握一些法则之妙,观其轮廓,也无怪乎能从熔核焦狱功里,悟出‘焚心真意’的奥妙。”

    听到已经很有没有人称呼的名字,黑袍呆了呆,随即略微躬身,就像少时受柳观考较时一样。

    柳观貌似真的化身为谆谆善诱的长者,点评之后,又教导开来:“只是,你终究还是不能参透天地法则的堂奥,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能。这时候,就要想得更多一点,更全一点。”

    这时候,别说黑袍,就是旁边因龙殇死难而有些恍惚的翟雀儿,都为之侧目,还有远方祁白衣、鬼神剑、道华真人等,也都投注视线。

    近段时间内,所有在场的修士,都被眼前诡异的情形所惑,难知其奥妙所在,也给折腾得不轻,故而都相当敏感,却不知道柳观会拿出怎么一个理论来。

    距柳观最近的黑袍,感觉却很是不妙。因为柳观说话间,直勾勾盯着他看,这让他想起一些非常久远,又不是那么愉快的回忆。

    一个恍惚间,眼前阴影倏然扭曲,他暗叫不好,本能想闪,却又强忍下来,这个时候,一记铁拳重重轰在他腹部,护体罡煞只是象征性地起了点儿作用,便四散开来,力量顶着他的腹肌,向内凹陷。

    以黑袍几近不死不坏之身,这一拳伤不到他什么,只是在柳观压倒性境界和意志的挤迫下,内脏震荡,筋脉扭曲,也绝不好受就是。

    柳观的拳头就停在黑袍腹部:“拳头砸在这儿,你只管衣服起了多少褶子吗?”

    黑袍一时半会儿还是想不明白,只能道:“侄儿愚昧。”

    柳观嘿然一笑:“能够看到天地法则体系运转,你应该很得意吧。就像你穿身上的这件特别中意的袍子,你在上面用力太过了!这般力量砸下来,天地虚空的变化才是根本……再后退!”

    黑袍也知道,本源之力的危险范围又一次扩张,闻声后移,也不免腹诽一句:鬼才喜欢这袍子,难道穿身上就是中意了?

    “叔父以为……”

    “不是我以为,而是这天地虚空分明就是塌陷了嘛,从中心到外围,一圈圈地落下去,什么样的道理都不能脱离这个情况而存在。就像在水箱底部凿一个洞,洞中上的水面自然要凹下去,打着旋儿漏下去,咱们就在漩涡边缘……你到现在,都没感觉到扭曲的方向吗?”

    黑袍终于是恍然大悟。

    事实上,目前他们所处的虚空,并非是水平似的平面,所谓的“凹下”、“塌陷”的形容,也不那么正确。本源之力应是作用在上下左右前后每一个方位上的,想象很困难,但类比之后,再行感受,还是没问题的。

    看不到本源之力、宝镜、九烟等,也就有了解释,就像是被紧扭的纸筒,本来能够看到的正面部分,扭曲之后很可能被其他部分所遮蔽,反之亦然。

    并不是不存在,也不是变得透明,而是这一片虚空被隔开了,

    黑袍也不知道,这种理解是否正确,但以此再观当前局面,还是清晰了许多:

    “那边是自辟虚空吗?”

    “那也要有人能在里面活下去才成。”

    自辟虚空的无上神通,需要施法者与天地法则意志妥协,才能真正造出生机勃勃的一片自有区域。可目前本源之力所做的,根本就是将天地法则意志强行揉捏,不计后果,生灵之属,谁能在那里保得性命?

    黑袍由此知晓,九烟死定了……再留下去,他们的下场也差不多。

    再看那边一眼,发现他留下的衣角也已经没了踪影,证明其所在的那部分虚空,彻底扭曲、塌陷,而这个范围还在扩大,

    他们现在承受的,并非只是单纯的牵引力量,而是要承受整个虚空扭曲盘结的压力,就像是在纸筒上爬行的蚂蚁,在纸筒彻底扭曲的时候,不管它体型有多么细小,也将给挤死在夹缝之间——除非你有对抗整个虚空世界的能耐。

    很显然,黑袍没这个能力,这里所有人,包括太阿魔含在内,都没有!

    黑袍终于生出了退意,刚刚入了魔似的沉迷感,莫名地开始消退,大概是理智终于占据上风,不管眼前这座“宝山”中藏着多少修行奥妙,都没有自家性命来得宝贵。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太初东华玉书》也好,《碧落通幽十二重天》也罢,根本都不可能从这里面找到,有看这莫测高深的情形发呆的空当儿,真不如到周围转一转,碰碰运气也是好的。

    “我们……叔父?”

    “原来如此。”

    “啊?”

    柳观莫名地低声发笑,又转过脸来看他:“你刚刚说自辟虚空……怎么样,试过没有?”

    “没有……”

    能够在大劫法境界之前,参透自辟虚空堂奥,并且成功的人物,就算在长生中人的群体中,也是万里挑一的奇才,又或是运道无匹的怪才,黑袍终究还差了一些。

    “那就不怪你了……你根本估算不出,自辟虚空和现在强行扭曲虚空所需力量的差额。”

    早年的柳观是以“影虚空”名震天下,但更多是依靠魔门心法的独特之处,由此派生神通,和真正的自辟虚空神通,还有一定的差距,真到进入大劫法宗师境界,才略窥堂奥,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发言权:

    “自辟天地时,由于最终要与贼老天媾和,但凡是掌握了这门神通,消耗的力量其实也不是太多,如果只是要建起亩许方圆,千尺高下,极端点儿说,一个步虚修士也绰绰有余。可反过来讲,像眼下这状况……消耗超额何止万万倍?”

    “万万?”

    柳观没有精确估计的兴趣:“你只要知道,消耗非常巨大就好,大到这一方虚空加上太阿魔含,加再加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供养不起的程度!这样,就有意思了。”

    不只是黑袍,所有听到柳观分析的修士,都逐一反应过来。

    “本源之力的衍化层次和力量完全不匹配,就算有人供着也一样。那么这一系列反应,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确实,如果按照柳观的说法,就等于是说,拳头砸在小腹上,力量本没有那么大,但衣服的褶皱却是按照更惨痛的情况变化的。

    这是造假啊,还是造假啊?

    “看起来,这是借着东华虚空,搞出的一次推演,至少有一半,都是在模拟,而非真正发生。毕竟东华虚空的情况,与自然天地还是不太一样,为此,必须要所调整,这一点,黄泉贱婢必然在事前已经有了准备。孰真孰假,已经分不清了,既然如此,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是真的,你就要一直看下去吗?

    更远一些,鬼厌也是侧目。对柳观这位大劫法宗师眼光、心智,他还是比较佩服的,至少那跳出天地法则,落脚到虚空本身的思路,让他耳目一新。

    之前他也和黑袍一样,在天地法则体系上,倾注太多精力了,不免就局限了思路。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柳观最后一个结论,他却不愿苟同。

    柳观虽是大劫法宗师,但余慈能够断定,这位在天地法则体系上的认识,并未能与自己比肩,也就是说,他还未能见出这一套体系的全貌,以及该体系在元始魔主本源之力影响下,产生的结构性变化。

    可以见出,至少在法则层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绝对真实的,从头到尾,都有一个完整的变化链条,上面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并不存在虚拟的问题。

    话又说回来,柳观的观察也没有问题。

    作为具备自辟虚空神通的修士,余慈能够估算出,不与天地法则意志媾和的话,扭曲大片虚空所要承受的压力,柳观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

    可如此产生的矛盾,如果仅以“黄泉夫人的设计”为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鬼厌觉得,还有另一种解释。

    以柳观的比喻来形容,本源之力衍化产生的变化,更多是作用在“衣服”上,而没有作用在“腹肌”上,原本紧密贴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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