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睁开眼睛，从桌上又把手机捞了回来。手机屏幕上显示； 来电人柯经纪。
花锦按下接听，免提。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中迫不及待穿来，透着张牙舞爪的愤怒：“这个时候你竟然还玩失踪？花小花，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花家千金了，你们家早就破产了，你摆脸色给谁看！”
花锦眉头皱得更深，一时却没能应话。
破产，原著确实提过这一段。
柯经纪声音提高，非常愤怒：“你看看你搞的什么破事？你脑子进水？那顾文墨是好蹭的？别人都不敢招惹他，就你敢，觉得自己很牛是吧？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收场！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柯经纪有些后悔。
当初签下花锦，是图她这张脸，还有这个戏剧性的身世。破产千金奋斗娱乐圈，用来炒作是多吸睛的一个点！但谁知道这花锦是个光长脸不长脑子的。什么不好炒，竟然去拉着顾文墨炒cp！
搞得名声下滑，现在名下唯一拿得出手的代言都快掉了。
“明唐文创”家做的是仿明唐文物的饰品，卖的是历史，是格调。
品牌的官方调性就是“文雅”，是看在之前花锦“书香世家千金小姐”的人设上，才给出了这个代言。
可现在花锦炒cp翻车，已经和“文雅”相去甚远，品牌方的相关负责人已经找她问责了，说如果再不解决，抹黑了品牌形象，不仅要和花锦解约，还要花锦赔偿违约金。
这不活该吗。
花锦想，做事之前想清楚后果，做了就得承担。炒cp失败了，掉代言，这是应当应分。
唯一不应当的是，承担的人变成她了。
“现在你那条微博下面都是顾文墨的粉丝，闹得沸沸扬扬。”
柯经纪：“等会儿小吕会在粉丝后援群里澄清，你在群里卖一下惨，你的词儿一会儿小吕会发给你，你照着念就行。”
说完，柯经纪又念叨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花锦往沙发上后仰靠着，闭上眼睛，伸手捏了捏眉心。
都什么破事儿。
这个剧情她在书里面看见过，就在前面几章。
花锦是小说中出现的第一个炮灰女配，戏份并不多。她硬贴男主炒cp，转发了一篇营销号发的文章，文章题目是《顾文墨和花锦身穿同款，疑似恋爱！》的文章，结果被男主亲自下场澄清。
后来花锦为了转移舆论对自己的攻击，发了女主的假黑料，被女主反击。
女主反应很快，给出的澄清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理智而强大的形象吸粉不少。随后女主就放出了花锦的黑料。
花锦彻底没有翻身之力，她身上的“明唐文创”代言也落到了女主的身上，成为女主进入娱乐圈的第一个战利品。
之后花锦再也没在这篇小说中出现过。
花锦打开了手机，找到能找到的相关信息，大概了解花锦现在的状况。
和经纪人说的差不多，花锦出身的花家一年前破产，父亲半夜带着母亲开车出门，掉下悬崖，不治身亡。
还剩下花锦和一个姐姐，负债累累，花锦短信里也都是催债信息。
花锦脸色极差。她坐在沙发上，放在手机一直持续不断地响起铃声，片刻不停息，就像催命。
这就是他妈的生活吗？
她忍着将手机摔在墙上的冲动，在心里默念——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花锦先在手机的文件夹里面找了找，找到了原主“明唐文创”的代言合同。
代言费五百万，一年，和公司三七分，花锦三。
花锦看得眉头直皱，五百万，不及她名下一家酒吧十天走的流水。
这混得，够寒酸的。
所以混什么娱乐圈，就照这个五百万都宝贝得不得了的样子，够还那破产遗留的大几千万债？
手机屏幕顶端时不时地弹出提示。
微信消息通知：
…吕助理：美锦，怎么不接电话？
…吕助理：美锦，柯姐那边说让你配合下我~
…吕助理：美锦？
花锦懒得打字，发了语音：“什么安排？”
吕助理：“柯姐说先安抚粉丝，看看粉丝团能不能帮你控评，转变一下舆论风向。”
控评。
大批粉丝发出同一种意思的评论，声势浩大地挤压正常评论的出现。
也不反驳，也不吵架，就让其他的评论消失得无声无息。
这利用的是在传播学的体系中，一种叫做“沉默的螺旋”理论。
人的天性都会让自己避免被孤立，如果发现自己的想法符合大多数人的想法，就会勇于发表。但如果发现自己和主流的想法不同，就会“沉默”。这就会导致大声的观点会越来越大声，沉默的声音会越来越沉默。
所以，要让不同于自己的观点沉默，必须要先让自己的声音大起来。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的是“声势浩大”，也就是粉丝多，或是占先手。
现在这两样花锦都不占。
控评注定会失败。
吕助理：“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词儿我发给你了，到时候你复制粘贴到群里就行了。”
吕助理从微信里发了一段词给花锦。
…这两天都很难受，外面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攻击，让我不知所措。幸好有大家支持我。我一定会撑下去的。谢谢大家，爱你们。
花锦看得眉头直皱。
按照剧情，女主明天就会放出花锦的黑料，花锦会失去所有的粉丝。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
微信消息不断在催，花锦还是打开了微博，进了自己的粉丝群。
【花锦全国粉丝后援群1群】
…美锦的花瓣：美锦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敢说话了。
…最爱美锦：官方有没有解释啊？
…小锦的老公：好担心。
…金箔：等一个官方解释。
…美锦的1号小花：美锦转发那条微博不是承认恋爱的意思。
…最爱美锦：吕助理！你终于出来了！
花锦拿着手机等，看来这个美锦的1号小花就是吕助理的号了，而且群里的大粉都知道。
吕助理的号出来后，群里的消息刷得特别快，都在问问题。
吕助理很快说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美锦绝对没有贴顾文墨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美锦之前是花家千金，什么没见过？怎么会做这种事？只是她之前在家都是小公主，为人比较单纯，没有想太多，就是单纯地觉得好玩，才转发的。
单纯？
花锦看得挑了挑眉。
这种解释也太敷衍了吧？有人信？
但出乎意料的是，粉丝们信了。
【呜呜呜我就知道美锦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
【有官方的消息就安心多了。】
【美锦还好吗？】
【顾文墨的粉丝也太恶心了吧？】
【我怎么听说“明唐文创”那边的代言要掉了啊？真的假的？】
吕助理回复：【最近的舆论不太好，品牌方那边压力也很大。代言可能有些危险了。】
【是我们买的不够多吗？】
【我这就去明唐下单！】
【万一明唐真的收回代言，我们这个时候下单，不就是亏了吗？】
正当群里讨论到底要不要冲销量的时候，吕助理给花锦发消息：美锦，快把那条消息复制发群里，刺激粉丝冲销量！这是唯一可以挽回品牌方的机会了！
确实。
流量明星看商业价值，但其实明星本人是不创造价值的，要靠粉丝冲销量，粉丝能冲就是最直接的商业价值，粉丝才是价值的生产者。
花锦做错事，得罪了品牌方，后果粉丝花钱去承担。不把粉丝当人看。
这叫什么事儿？
花锦想起了剧情，明天女主就会把她黑料放出来，她的粉丝会全部脱粉，然后回头踩她。
也不怪粉丝。
微信消息提醒——
吕助理：美锦，快啊，粘贴消息上来。
花锦：“……”
她都知道明天粉丝会脱粉回踩了，还复制这一套？她傻吗？
花锦在聊天框内打字，打完就发出去了。
第45章 看穿
“还有敬业人设。”花锦道：“同样的道理； 你就看数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摆在那儿，你就查呗。”
“她拿多少工资，就得干多少事； 那都是正常的。至于敬业，”花锦笑了声，“年底考核成绩多少？绩点多少？证书多少级？拿了多少个业内奖项？你得落实到数据成绩，不能张口就来。人家那种拿命工作性质的都没他能营销呢。”
【@何阅； 刚刚看到她的敬业通告； 演那么多女主，影后奖杯拿了吗？】
【@全海棉； 影帝奖杯拿了吗？国家一级演员职称拿了吗？】
【别说了别说了，我怕你被骂； 操这个人设的明星太多了。】
【前面新来的吗； 娱乐圈杀手不怕挨骂。】
【敬业就是敬业； 和工资有什么关系？】
【工资高的人就不配敬业了？前面圈我家何阅的，是不是有病？】
【这算什么，换我拿那么高的工资； 我保证比她更敬业。片酬上亿； 要我拿命换都行。】
【前面大哥，不至于不至于。】
【拿命换工钱的职业确实也不少。但没有哪个行业出来营销敬业的人会比明星多。】
……
“吃货人设也一样，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你就盯准她到底吃了多少东西，精确每日碳水摄入量； 不要看她在镜头前面演个一两次，就信以为真。就算是吃播，也有人催吐的。更不用说镜头背后的了。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吃货人设都不可信，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只是说； 存在作假的可能性，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说到吃货，知道明星为什么立这个人设么？”
【为什么？这个人设，时髦？】
【有什么时髦的……】
“还是之前说过的，对立营销。在同质化商品中变得异质化，便于销售。因为职业特殊，所有明星几乎都是克制，一顿饭得精确控制到热量个位数字才吃，这时候出来一个与众不同的，爱吃什么吃什么的，是不是特别的不一般？”
“如果，整个圈子都是吃货，你还会觉得她圈粉吗？”
【我还真没这么想过。】
【@迪虎罗@鱼心米@赤凉】
【所以大部分人追求的其实不是吃货，而是身为吃货的不一般？】
【真喜欢吃货的人，可能都去找吃播看了。有些吃播质量真的可以。】
【抱走我迪虎罗，勿cue。我们家是真吃货。】
【给你介绍个真吃货@飞飞吃播、带劲儿。】
【……】
花锦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就看到工作群里发消息，说准备集合，要安排工作任务，就跟直播间的观众道：“才起了个头，就得说再见了。”
“我要去工作了，这次就唠到这里，下次咱继续。”
【再见再见。】
【我等着你下次继续唠嗑。】
【今天弹幕点了好多明星的名字，我都替你感到害怕。】
【还好花花退圈了，不然又是一波蹭流量警告。】
……
花锦关掉直播间，按照微信工作群说的，往导演院子去集合。
导演组开会，做了一部分工作安排。
导演安排了晚上所有演员都要过去，举行围读会。
围读会是指剧组的演员们不化妆不造型，都围坐在一起，朗读剧本。朗读时可以提出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这样的围读会既能在开拍前找出剧本的问题，还能帮助演员捕捉正确的情感情绪。
按道理花锦不用参加围读会，但她参与过剧本的修改，帮兰外婆跟编剧老师转达过修改意见，所以也主动地参与了围读会，旁听，如果有疑惑，她还能解释两句。
但令她意外的是，方戈这个大老板，也参加了围读会。
花锦围读会就补充说明了一下兰外婆提出的修改细节意见。
之后她没事儿了，就开始套导演的话。
明里暗里，套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她手上的这条手链，真的是星辉特供。星辉确实会给自己合作伙伴送生日礼物，但那都是固定的，从来都是一条丝巾，外加一个笔记本。没有其他东西。
这些东西，花锦都是当着方戈的面，从导演组那里问出来的。
当花锦从导演口中得到了答案时，忍不住看了方戈一眼。
所以，为什么给她的礼物是特殊的？
方戈接收到了花锦的眼神，却是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运动手环一眼：“九点半了，我先回去了。各位辛苦。”
众人皆知他有心脏病，不能熬夜，也没问什么，跟他打了声招呼就送他走了。
花锦站起来：“方董，我送你。”
方戈看了花锦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走出了导演组的小院子。
花锦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星星，随意地开了口：“方董连围读会都参加，看来对兰医生的项目是真重视。”
方戈举步缓缓道：“她是我的主治医生，没有她，我的手术也许不能成功。”
方戈的助理非常自觉地隔了些距离。
“哦？”花锦：“这么说，您是刻意腾出时间来管这个项目？”
“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事情。我是董事，没有太多事要管。”
花锦点了点头：“那您能告知一下，这个，是想做什么？”
她举起了右手，手腕上的手链滑了一下，碎钻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方戈侧头，看那手链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看花锦的眼睛。
他顿了顿：“是欣赏你。”
花锦却是嗤了一声，把手放下来了：“方董，您有事儿直说，能办的我保证给您办到位。不用来这套。”
方戈看着花锦，眉心皱了皱，神色探究。
花锦：“我接手兰医生的项目不是一天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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