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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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 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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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墨冼轻轻一笑,道:“你叫什么不关我事。我关心的是,你背后的人是谁?”

    玉珠扶着桌子倒退了半步,惊得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把嘴合上。

    “什么……你在说什么?”

    权墨冼绕到衣帽架旁,取下一件披风扔到她怀里,道:“先披上,我们慢慢说不迟。”她这身衣裙,比不穿好不了多少。

    玉珠一愣,接过披风将自己胡乱裹住。

    在权墨冼面前,她只觉羞愧难当,起不了卖弄风姿的心思。

    她离开洛阳城的时候,权墨冼尚且名声不显。但她身处风月场合,这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处,听说过权墨冼好的坏的许多消息。

    此时见到他,这几年历练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子,绝非易与之辈。

    在他面前,沉默,也好过慌乱之下露了马脚。

    权墨冼在窗前坐下,拨亮了烛火,道:“你沦落风尘,见到我却并不求救。”

    玉珠身子一颤,并不说话。

    一个闺阁千金被骗到这样的地方,就算忍气吞声苟延残喘,就算羞于见人。但见到了认识的人,还是刑部衙门的五品郎中,她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求权墨冼救她出这个火坑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有。”玉珠倔强道:“我自作自受,不劳大人烦心。”

    “你以为,我愿意管?要不是这样巧,我也宁愿没见过你。”对于方锦佩的所作所为,权墨冼厌恶透顶。但她身上毕竟流着方家的血脉,事关方家的声誉。

    而他,再过几日就要成为方锦书的丈夫。

    方锦书的堂姐,也是他的堂姐。

    玉珠“呵”一声冷笑:“那就请大人忘记奴家这个卑贱之人。”

    “我倒是想忘了你。”权墨冼淡淡道:“玉珠姑娘偌大的名头,你当能藏的了多久?第一个遇上的人是我,算你的幸事。”

    “亳州,行商往来甚多。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你堂伯的生意越做越大。总有一日,他会出现在你面前。”

    因为方锦书入股了徐家“百草味”的缘故,方孰丰也跟着投了一些徐家的生意。

    自从东家出狱后,徐家不知道撞上了何等大运,顺风顺水生意兴隆之极。方孰丰原本是凑个热闹,没想到也手头的生意也如同滚雪球一般,添了好几倍利。

    玉珠这样抛头露面,就算不是遇到方孰丰本人,被方家管事、掌柜撞见是迟早的事。这些方家用惯了的老掌柜,怎么会不认识方家的三姑娘?

    权墨冼所言,正是玉珠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

    虽然她没有想到,第一个出现的不是方家人,却是权墨冼。

    “大人,您莫不是耳朵有疾?这里哪有什么方锦佩。”她咬紧了牙关,拒不承认。

    她不能走,不能离开。

    在没有接到下一个命令之前,她就算心头再害怕,也不能离开这座风月阁。

    所有想要逃离的、想要借机赎身的,没有一个能实现。她们都被抓回来,被秘密处以对女子来说,最残酷的刑罚,生不如死。

    玉珠旁观过好几次,发誓绝不要经历这样的事。

    离开这里?

    她的人生已经一片灰暗,她不想再去经历什么风浪。

    曾经心比天高,如今命比纸薄。

    更多的时候,她还能欺骗自己:她天生就是这样卑贱的命,从来就没有什么方锦佩!那个衣食无忧的方家三小姐,不过是她编织的一个美梦而已。

    正是靠这样的自我麻醉,她才能活了下来。

    玉珠不想去面对未来,过一日得一日也就是了。若真遇见了方家的人,想必上面自有安排。

    权墨冼弹了弹指,笑道:“既然玉珠姑娘不愿,君子岂能强人所难?”

    听他这么说,玉珠才松了一口气。

    室内静默了半晌,她道:“大人,夜已深,就让奴家伺候您就寝吧!”她是铁了心要忘记方锦佩这个身份。

    权墨冼自己动手除了外袍,只留了白色中衣,指着床榻道:“你先睡。”

    玉珠不明白他的意思,爬上床盖上丝被,心头五味陈杂。

    又过了片刻,只听得外面响起几声呼喝之声,却又转瞬而逝。若不凝神细听,根本不会发现。

===第八百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

    玉珠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这细微的声音被她尽收耳中。

    这是她的院子,夜间的动静她再熟悉不过。

    难道,进了贼人?

    她半拥着丝被从床上坐起,正待发问。却见权墨冼施施然走到她身边,右手拂过她的鼻端。她闻到一股异香,当即昏睡过去。

    权墨冼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打开房门。

    刘管家手里拎着一名黑衣人,木川和几名随行镖师,押着两名黑衣人走了进来。

    “公子。”刘管家将手里的黑衣人扔到地上,拱手见礼。

    权墨冼点点头,木川出门迅速转了一圈,回身关上房门,禀道:“公子,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辛苦了!”权墨冼道。

    刘管家走上前,将右手握住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胳膊,略一发力,那名黑衣人便醒了过来,神情痛苦却喊不出声。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权墨冼,惊恐不已。

    在前一刻,他们是猎人,奉吴大官人的命前来猎杀权墨冼。却不料,顷刻之间,变成了对方的阶下囚?

    他惊恐的想着:原来,对方早有准备。这一个早已布下的陷阱。

    “你将幕后主使老实招来,我可饶你不死。”

    说罢,权墨冼示意刘管家将他的哑穴解开,以目光示意另外两名黑衣人,道:“你不说,也有人会说。”

    “我……”黑衣人踌躇再三,吴大官人的积威,让他不敢轻易出卖。

    木川见状,弯腰在他耳边道:“你做了证,事后我保证将你送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你。”

    “当真?”

    权墨冼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我犯不着骗你。再送你一百两银子,你不用再给谁卖命。”

    一边是死,一边是有保障的生路,这个选择并不难。

    黑衣人问道:“我拿什么相信你?”

    刘管家冷冷一笑,道:“你死了,就不用相信。”

    他笑容中藏着狠绝,让对方丝毫不敢怀疑他的决心。原本就是在刘管家手里吃了大亏,对他本就有深深的惧怕。

    事已至此,他只能赌一把。

    “好!”黑衣人咬牙应了。

    木川拿过房中的笔墨,录了口供,让他签字画押。随后,又将另外两名黑衣人拍醒。

    有了这份供诉在前,两人也没有挣扎的余地,乖乖认罪。

    权墨冼手书了一封逮捕令,拿出官印盖上,道:“即刻捉拿吴展冲,连同这几人一起,连夜押送上京。”

    吴展冲,正是吴大官人的名讳。

    “是!公子。”

    他隐忍至今,又刻意刺激对方。正是为了让吴展冲忍不住出手,方能名正言顺的以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将他逮捕归案。

    有了高楼等人的相助,他在几日前就已经查清吴展冲犯下的重重罪孽。

    但那名被害的外乡人线索太少,而吴展冲势大。

    权墨冼判断,若循常理断案,吴展冲定会用人顶罪,来逃脱责罚。没有真凭实据,便无法将他定罪。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所以,他才设下了连环计。

    先是用审鬼案这样的猎奇手段,吸引来亳州百姓的围观。那凭空出现的膝印、血痕,都是他提前让高楼做好的手脚。

    再将外乡人的尸骨捞出,坐实案情。果然,作为替罪羊的王忠及时出现,他便佯装以此结案。

    那具尸骨,在权墨冼抵达亳州后,吴展冲便命人捞出,至城郊深埋。

    所以,在看见从井中捞出两具尸体后,吴展冲才那样愕然。他不知道,这是夜尘将尸身寻回来,重新投入井中。

    至此,吴展冲的心防遭受到第一次冲击。

    他原本信心满满布置好的一切,出现了第一个意外:莫须有的冤魂,竟然真能带路?被掩埋的尸体,怎会出现在井中?

    幸好,权墨冼相信了王忠的说辞,将他带走。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认为此事可完美解决时,人群中却爆出了他欺压百姓的声音。从而,导致了权墨冼的怀疑,安排人细查于他。

    作为亳州的地头蛇、土皇帝,吴展冲无法忍受他的权威受到如此挑战,他的心防出现了巨大的破绽。

    再加上,权墨冼一直表现出来的平庸,让吴展冲误以为他是个好对付的文官,做出了谋杀的命令。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权墨冼的谋算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捉拿归案。

    杀人偿命,何况吴展冲手上血债累累。只要能将他名正言顺地逮捕,权墨冼不在乎是以怎样的罪名。

    趁夜秘密将吴展冲抓捕,押送到刑部后立刻进行审讯。权墨冼要将他所犯过的罪行全部揭露出来,不止是外乡人这一桩。

    沉冤,都会得到昭雪。

    待诸人退下,室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权墨冼站起身,却忽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用手扶住桌子,费力地扭头,看向黑暗中一隅。

    黑暗中,传来几声轻笑。

    一名身姿婀娜的身影摇曳着前行,从黑暗中,来到他的跟前。

    她媚骨天成,眼波里荡漾着湖水一般的春情。只见她嘴角微微上翘,浅笑道:“权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番请君入瓮之计,用得端的是出神入化哩!”

    卫亦馨。

    权墨冼黑瞳猛地一缩,缓缓扶着桌子坐下:“郡主千金之躯,来这风月阁。权某斗胆问一句,您来意如何?”

    卫亦馨娇笑一声,道:“权大人不必拖延时间。你的人刚刚离开,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你!”权墨冼怒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大人果然爱民如子。都这个时候了,不如好好担心你自己。”卫亦馨绕着他走了半圈,将玉手搭在他的肩上,俯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只是一点小麻烦,权大人难道不信你的属下?”

    权墨冼闭口不言,缓缓调整着呼吸。

    “大人,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来做什么吗?”卫亦馨志得意满地笑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隐于暗处,将权墨冼的一切布置都尽收眼底,便设了这个局。

    当权墨冼收网之时,就是她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个时候,是权墨冼心防最松懈的时候,她十拿九稳。

    “我不问,你也会说。”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不管用

    闻言,卫亦馨轻笑一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她的手拂过权墨冼的肩头,停留在他的脖颈处,带给他冰凉的触感。她道:“不错,费了这么大功夫,本郡主正是冲着你来的。”

    “不知在下何德何能,让郡主如此看重?”权墨冼沉声问道。

    “权大人,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你的能耐,远超过你的想象。”卫亦馨道:“不过,眼下么,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敢问郡主,想要权某人做什么?”

    卫亦馨手腕一翻,白皙如玉的手中,托着一枚红得极妖艳的药丸,缓缓放在权墨冼的眼前,笑道:“此事不难,权大人千万别逼我用上此药。”

    “这是什么?”权墨冼问道。

    “你不用套我的话。”卫亦馨将药丸收入袖中,道:“此药珍稀,我不想浪费在你身上。本郡主相信,大人你是会审时度势之辈,不会令我为难的,对吗?”

    权墨冼勾了勾唇,笑道:“郡主想的没错。所以,不论什么事,于我有什么好处?”

    这间厢房,乃是玉珠和客人共赴巫山云雨之处。陈设布置,极致精美奢靡,每一次纹饰都在诉说描绘着暧昧旖旎。

    用来照明的灯光,从白瓷镂空女体浮雕灯罩中投射出来,将权墨冼的面容覆上一层柔光,格外俊逸出尘。

    他的镇定,更让他身上添了一份神秘的磁场。

    这抹没有暖意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既邪魅又冷清。

    卫亦馨看着他,忽地笑了起来,道:“怪不得,大人你能让我宝昌姑姑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她算计过他,但如此近距离地看他,却是头一回。卫亦馨承认,将她前世今生见过的所有男子加起来,权墨冼也是十分特别的那一个。

    “郡主,你特意前来,难道只是好奇这些闺中之事不成?”权墨冼道:“若果真如此,请恕在下无法奉陪了!”

    卫亦馨“咯咯”一笑,道:“大人别恼。你就算恼了,也走动不得,何不乖乖听我把话说完?”

    她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局,成功令权墨冼入榖,这份满足,她自然要好好地享受一番。

    让蠢人上当实在是太过简单无趣,而权墨冼毫无疑问是聪明人,还是整个高芒王朝中,最聪明的少数人之一。

    不提目的,光是做成了这件事,卫亦馨就十分满足。

    权墨冼面色一沉,右手用力想要撑起身子。他怎甘受人要挟?

    卫亦馨掩口,娇笑道:“权大人你就别勉强了。可有感觉身子发麻无力,手脚不听使唤?”

    权墨冼闭口不言。

    “这可是我特意为大人你准备的,保你今夜都动弹不得。”

    “有劳郡主费心。”权墨冼冷冷道:“所以,郡主能否开门见山?”

    卫亦馨嘻嘻一笑:“哟,大人着急了。”

    她走到权墨冼面色,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好。我只有一个问题,需大人你老实答我。”

    “你问。”

    “肖沛一案,是否大人你独自侦破?”

    她想要知道的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方锦书在背后捣鬼。

    否则,怎么那么巧,她这里前脚说动曹皇后赐婚,后脚肖沛就东窗事发。虽然整件事看起来,跟方锦书毫无干系,但最后得益的人,却是方锦书。

    如果是,那就证明她一切的猜想,都是事实,并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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