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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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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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墨冼长叹了一声,室内只剩下武正翔用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

    宝昌公主,还是那个嚣张跋扈、行事从不为他人着想的宝昌公主。百姓的性命,于她而言,就像草芥一般,可以肆意拿捏玩弄。

    这,是权墨冼最痛恨她的地方。

    人犯交代完毕,眼里是愤懑的泪水。

    “权大人,小人久仰您的英名。求您救救小人,救救我的家人!”他用力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渗出血迹:“在牢中这两日,我日夜担心。”

    “就怕知道我没办好差事被抓,公主府报复到我的家人头上。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来自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控诉与挣扎。

    他们卑微,但他们也是人。有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为了活得更好一点而努力奋斗着。

    高高在上的宝昌公主,又有什么权利,让对方陷入这样的境地?

    “武大人,这件事,我不追究了。”权墨冼拱手道。

    他不能成为那个,助纣为虐的人。

    “哦?”

    权墨冼这样说,委实让武正翔很是意外。

    他自己也是武勋中的一员,虽然经历特殊,却也是实打实的特权阶层。对他来说,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心头的触动远远没有像权墨冼那样大。

    “还请大人手下留情,放他一马。”权墨冼知道这个请求,对于武正翔来说有些为难。

    骁骑卫抓进来的人,又是实打实的有罪在身,怎么会不加任何处罚就释放出狱?

    这,有损骁骑卫的名声。

    武正翔的唇边掠过一抹笑意,道:“要我放他不难。但此事,却需要权大人作保,以及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权墨冼一口应下,道:“明日我就让刑部捕快来提人。”

    如此一来,便是衙门之间正常的人犯转移,到了刑部之后,再怎么处置就与骁骑卫无关。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保证他的安全。”武正翔道。

    对此人来说,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公主府。

    “请武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会与公主府交涉。”宝昌公主处心积虑的,不就是想要除掉嫁给他的女子吗?

    此事因他而起,也只有他才能解决。

    武正翔朗声一笑,道:“权大人,请恕我多嘴一句,你眼下可还在新婚。”

    这个时候,权墨冼跑去见宝昌公主,洛阳城里又会有了新的热闹看。

===第八百五十八章 读心术

    权墨冼笑了笑,道:“下官自会处理。”

    宝昌公主如此行事,令他出离愤怒。

    害了林晨霏不够,如今又想要来害方锦书。她以为,逼迫一个车马行的车夫出手,就能瞒过他了吗,未免太过天真!

    这一次,他要让她得到教训。

    “多谢权大人,多谢指挥使大人。”人犯伏地连连磕头,喜出望外。

    他在被抓的那一天,就已经绝望,没想过还能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不用谢我。”武正翔指着权墨冼道:“你需好好记住这位权大人给你的恩德。我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若不是他我不会放过一个罪人。”

    人犯转过身,冲着权墨冼连连磕头。

    权墨冼双手将他扶起,道:“等出了狱,你好好过日子。如果可以,离京城远一点。”

    洛阳城是全天下最繁盛之处,却也成为是非之地。

    他渡过了眼下这一关,若宝昌公主记恨,等事情过去了,随时都能将他置于死地。

    权墨冼可以帮他这一次,却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保护他。

    “谢谢大人。”他弓着身子道:“小人原本就想过,若能逃得这一劫,就带着妻儿老父母回老家去。”

    老家虽然贫寒,却少了这些可以肆意践踏百姓的权贵们,他的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让人将人犯带了下去,武正翔道:“刺杀你的那些人,我会替你留意着。”

    以骁骑卫的能力,就算对方藏的再严实,也不难查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这件事,在权墨冼的预料之外。

    武正翔有这个能力,却不一定要帮他。

    成立骁骑卫的主要目的,首先是建立一支只忠于庆隆帝的队伍,其次是监察百官,查访逆贼。

    权墨冼遇刺一事,骁骑卫可管可不管。

    今日此来,权墨冼的主要目的是查出惊马一案的幕后主使。如今目的已达,他没有想过武正翔会再帮他。

    他起身站好,对武正翔深施一礼,道:“下官谢过指挥使大人。”

    “不用。”武正翔笑了笑,道:“你把你知道的情形,都跟我仔细说说。”敢刺杀朝廷命官,就是在挑战皇帝权威。他要管这件事,没有人能说他不对。

    权墨冼一一说了,包括他心中对这几拨人的猜测。

    卫亦馨的人手,他也没有瞒着。

    既然对方想要他的命,他何苦要替他们遮掩?

    有了骁骑卫的介入,这些幕后主使想必要头痛好一阵子。

    而此事在朝堂上引起的风波,将更加剧烈。

    “不瞒大人,昨日我回刑部复命,已就此事上了折子。”权墨冼道。他提前说明,省得造成他利用骁骑卫的误会。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特意告知此事,武正翔在转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好。”跟明白人打交道就是爽利,武正翔笑道:“我只负责查案。”

    权墨冼想要利用此事达到怎样的政治意图,他不关心,那是朝争。他只管查案,将查得的结果呈到庆隆帝的案头。

    “谢过大人援手。”

    权墨冼再施一礼,方才告辞。

    看着他走出去,武正翔若有所思。深得他信任的心腹奉毅忍不住问道:“主子,您怎么对一名文官如此礼遇?”

    还是一名区区五品、求上门来的文官。

    武正翔摇了摇手指,道:“此子,非池中物。”

    在朝堂,年纪往往和资历成正比,但权墨冼此人,却不能套用这样的标准。

    奉毅赞同道:“对。属下看他破案,就好像在看变戏法。主子,他是怎么知道,那人是宝昌公主府上的?”

    “他哪里知道?据我猜测,他顶多只有六七分把握。”武正翔道。

    “他不知道?”奉毅惊道。

    “敢在京里肆意妄为的人,有几个?和他过不去的人,又有哪些?”武正翔解释道:“就算那些世家,在洛阳城里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再加上犯人的衣着,这么两厢一印证,可疑的人选就不剩几个。”

    “啊!”奉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属下还以为,他会读心术,看了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来历。”

    武正翔笑了起来,道:“连你都被瞒了过去,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奉毅的能力,在他手下数一数二。

    所以,那人犯才一下子就被权墨冼诈出了真实身份。

    “这还不算什么。”武正翔想了想,道:“他的胸怀,令我敬佩。”

    权墨冼年纪和他相近,但竟然能饶恕近在眼前的凶犯。不但如此,还替对方出主意,避开是非。

    这份格局,让武正翔自愧不如。

    他做不到,他心头有恨,非得用血才能洗清。

    奉毅沉默下来。

    他知道主子的过往与不易,更知道武正翔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从骁骑卫衙门走出来,四周的人看向权墨冼的眼光都变了些许。骁骑卫门可罗雀,但关于这里的消息,却是京里人们关注的重点。

    权墨冼拜访骁骑卫指挥使,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再将他在成亲前遇到的几件事联系起来,人们难免浮想联翩。

    公主府里,宝昌公主气得摔了一个粉彩瓷盅,怒道:“一个个,都这样无能!办件事都办不好。”

    要不是怕权墨冼生气,她就遣人砸了权家的喜堂,或者干脆将方锦书掳走。

    何至于遮遮掩掩的,让人去找什么马车夫?

    谁出的这个馊主意!

    她睁大了双目,瞪着金雀道:“当初是谁出的主意?把他给本公主叫来。”

    “公主,是驸马爷。”金雀跪在地上,颤声禀道。

    驸马?

    宝昌公主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愣,她果真是气晕了头,忘记了当初是驸马说这样做,才不至于被怀疑到公主府上。

    “他人呢?”

    “禀公主的话,驸马爷前日就离京游猎去了。”

    权墨冼娶妻,驸马知道无论能不能成功谋害方锦书,宝昌公主这里必然是不消停的。与其留在公主府里被迁怒,不如远离风暴中心。

    竟然游猎去了?

    宝昌公主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反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只听得好一阵稀里哗啦,金雀被吓得不敢抬头。

===第八百五十九章 代价

    宝昌公主的心里只有权墨冼,对驸马一向都不在意。

    金雀也不会如此不识相,要在她面前提起驸马。所以,驸马时常不在府内,宝昌公主通常也是不理会的。

    但这当口,驸马躲得及时,却害苦了公主府的一众下人。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一名下人禀道:“公主殿下,权大人送来一封书信。”

    “当真?”

    宝昌公主立刻转怒为喜,一对美目秋波荡漾,问道:“他人呢?”

    “回公主的话,权大人已经离开。”

    “废物!怎么不留下他!”宝昌公主呵斥道。

    下人心中叫苦,权墨冼要走,谁还能留得住不成?别说他们这些下人,就是公主殿下自己,也留不住。

    但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头暗自腹诽罢了。

    “把信送上来。”宝昌公主美滋滋地,心头想着:他果然还是放不下我,这才新婚第二日,就特意来给我送信。

    他是怕我吃醋吗?

    金雀接过信,毕恭毕敬地呈到宝昌公主面前,心头忐忑不已。

    她不觉得权墨冼在这时送信来,是因为思念宝昌公主。她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宝昌公主接过信,迫不及待打开看了,面色却越来越白。

    到了最后,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

    宝昌公主面色苍白,几乎要哭出声来:“他怎么会知道了?”

    金雀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听宝昌公主这么说,心头一惊。难道,权墨冼知道了惊马一事,是公主殿下所指使?

    这才过了几日,他怎么能这么快知道。

    当初,听到公主府派出去的人被骁骑卫抓获的时候,金雀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被别的衙门抓捕,比如京兆府、五城兵马司,或刑部,金雀还担心权墨冼会去查出真相。

    但那可是骁骑卫呢,连公主都不敢轻易招惹的骁骑卫,权墨冼再有能力,手也伸不进骁骑卫里面去。

    可是,竟然这就知道了?

    宝昌公主手里的信纸散落在地上,她六神无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伺候她的下人俱都屏住呼吸,室内只剩下她的轻声啜泣。

    良久之后,她吩咐道:“金雀,你把去办事的那个管家找来,明天送去刑部衙门。”

    “是。”金雀压下满腹疑惑,连忙应下。这个时候,她哪里敢多问半句。

    交出公主府的管家顶罪,这是权墨冼在信中提出的两个要求之一。另一个要求,是让宝昌公主不要再为难车夫一家子。

    这件事,宝昌公主自以为得意,却转眼就被他知道。

    这样的打击之下,她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只好按照权墨冼的要求行事。

    在信里,权墨冼并没有威胁她,这却让她更加害怕。

    应了吩咐,金雀悄悄退下,见宝昌公主并没有叫住她,出了门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叫来人问清楚了那名外管家的住处后,回房拿了几张银票,到了外管家的家中。

    “公主吩咐了,你不去也不行。”

    外管家苦着脸,道:“金雀姑娘,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你知道的,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金雀将银票放在桌上,道:“我知道你不容易,才在私底下补贴一些银子给你。你放心,又没有闹出什么人命大案,看在公主府的面上,刑部也不敢真拿你怎么样。”

    “还请姑娘在公主面前替我求求情。”外管家哀求道:“你看我这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可都指望着我过活。”

    金雀冷哼一声,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新娶的美妾怎么来的,你当我不知道?”

    “求情?公主正在气头上,你要是有这个胆量,自己去啊。”

    外管家摸了摸鼻子,他哪里敢去?

    去刑部,他再使点银子,顶多就是被关个几年。去求宝昌公主,要赶上她心情不好,直接被杖毙都有可能。

    他好不容易才在公主府里混上一个外管家的职位,正想多捞点银子,怎么舍得去死?

    金雀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道:“自己的差事没有办好,这样已经是便宜了你!你看你这找的什么人?”

    “要是能如了公主的愿,想要什么要的赏赐没有?!”金雀恨声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权墨冼就是宝昌公主的的软肋。

    而权墨冼呢?就算这次方锦书死了伤了,金雀也不觉得他会成为宝昌公主的裙下之臣。但是,让公主出一口恶气,总比什么都强不是?

    要不是他办事不力,至于这会儿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吗?

    外管家眼看无法挽回,只好千恩万谢地送走金雀。她可是公主面前的红人,得罪不起。

    宝昌以为,权墨冼让她将人送去,就可以揭过此事。

    她却料错了,她这次对方锦书出手,要付出的代价不仅仅于此。

    天色渐晚,忙碌了一日的人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权墨冼回到权家,先去跟权大娘请了安,检查了权夷庭的功课,才回到清影居里。

    “你回来啦?”

    方锦书放下手里的笔,迎上去接过他解下来的披风,交到芳芷手里,道:“正好一块吃饭。”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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