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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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 第4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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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着眉头,看着金雀问道:“又怎么了?”

    他这里的事情多得很,卢家遣人来向他示好,可父皇对世家的态度朝野上下都看在眼里。究竟要不要接受卢家,他正左右踌躇。

    太子担心的是,假若她不将卢家纳入麾下,会不会就被齐王占了先手。

    这会儿见到金雀,他才猛然记起他还有宝昌公主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妹妹。她安分守己了这么久,突然遣人来,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金雀感受到他的不耐烦,忙道:“太子殿下,公主不能出门,想请您过府一聚。”

    “我哪有这个闲工夫。”太子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他确实是忙得没有功夫理会别的事情,知道宝昌公主被庆隆帝禁足,也听说了是因为驸马惹的事。

    但他还真不知道驸马回了洛阳城,明日要开审这件事。

    金雀无法,只得禀道:“明日刑部要开堂,审理驸马被告一案。公主说,能不能请殿下您遣人去堂上看看。”

    宝昌公主这次学乖了,知道太子对她已经疏远,不敢提别的要求,只求他派人去堂上就行。

    太子是她的皇兄,只要有人去了衙门,就表明了态度。有太子的人在,权墨冼在量刑之时,量轻省些,也有个说法。

    刑部其他的人,也不会如此不识趣,会在量刑上与她为难。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谁会去深究一个驸马究竟坐几年牢?至多,多给那个苦主一些好处,让他住了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过些时日,再运作一番,将驸马从大牢里放出来,便不是难事。

    这就是宝昌公主的打算。

===第九百二十章 袖手旁观

    太子想了想,宝昌毕竟是他的妹妹。

    要是连妹妹都护不住,他这个太子当来又有何用?再说了,只是遣人去堂上而已,并不是要自己做什么事。

    他正要一口答应下来,在他下首站着的一名女官,却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

    太子当即咽下到了口边的话,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我想想看,再让人给妹妹回话。”

    金雀有些失望,她原以为,宝昌公主这么简单的要求,太子会一口应下。

    但那可是太子殿下,她除了施礼告退,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太子性情暴戾,并非善男信女,她一个区区侍女,哪里惹得起。

    待金雀走后,太子看向那名女官,问道:“妙言,你是什么意思?”

    这名女官的来历颇为曲折,原本是楚王侧妃的妹妹汪妙言,投奔于他。他最初收留她,也是想要让楚王下不来台。

    可时间久了,他却越来越离不开她。

    不仅是身体上,汪妙言在很多事情上的见解,十分对他的心思。慢慢的,就连日常的事务,也常常让她来参详。

    比如在出京赈灾那次,就多亏了她的主意,才渡过了险关。

    回来后,他就干脆将她封了女官,让她在太子府外院行走。拨了些人手给她,让她替自己掌着消息渠道。平日里,就在书房伺候着。

    刚刚他原本想应下,是瞧见汪妙言的眼色,才缓了下来。

    汪妙言皓齿轻启,柔声道:“太子殿下,驸马爷的事,如今宫里根本就不关心,御史台却一直盯着。这些御史,成日里只怕没事干。您要是掺和进去,指不定过几日,弹劾您的折子就到了皇上的案头。”

    见她一门心思替自己打算,太子朝她招招手,拍拍大腿笑道:“过来。”

    汪妙言抿了抿唇,身姿摇曳地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

    太子的手抚上她的腰臀,滑入她的裙底,肆意轻薄着:“继续说。”在这书房里,更过分的事情,太子也都对汪妙言做过,这点真不算什么。

    汪妙言咬了咬下唇,继续道:“太子您事忙,宝昌公主驸马的案子,我来没来得及跟您说。”

    “他夫人打死苦主老母亲,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太子的手越摸越深,她动了动身子,道:“就算您不表态,只要太子府上的人到了刑部大堂,就难免有人会拿这个做文章。”

    “如今是多事之秋,太子您……”她忍住一声喘息,双颊滚烫,勉力道:“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妙言你真是深得我心。”太子俊美的脸上略过一丝邪笑:“可她毕竟是我妹妹。你要让我袖手不管,总得拿出一些诚意来。”

    他的性情凉薄自私,要不然也不会将宝昌公主一晾就是这么久。

    说到底,假如宝昌公主能重新获得庆隆帝的宠爱,他一定不会这样做。如今宝昌公主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只会带来麻烦,汪妙言所说,正合他的意思。

    “殿下,您说怎样就是怎样。”汪妙言的手伸入他的衣襟之中,将身子紧紧地贴着他。

    她如今除了恨,一无所有。

    她能怎样?

    好不容易能在太子跟前站稳了脚跟,只想将眼前这个大树牢牢地攀住。等到太子登基那一日,就是她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书房里传出来的声音,逐渐变得不堪起来。

    在门口守着的亲卫,早已见怪不怪,只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戈。

    太子原本并不是好色之人,因容貌俊美身份尊贵,早就厌倦了那些扑上来的女人。却不知,这个汪妙言有什么魔力,能让太子白日宣淫。

    驸马不知道,他所指望的家里人,确实在替他设法。但是,靖安公主选择了拒绝。

    宝昌公主这里,也没有等来太子的回话。

    而靖安公主和太子,之所以能袖手旁观,全是因为这把火,并没有燃到宝昌公主自己身上的缘故。

    驸马的生死,他们还不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驸马犯罪在先,又被御史台所弹劾,由刑部主审。

    公主驸马是特权阶级没错,轻贱了人命也常常拿银子抹平,但这都是私底下悄悄解决。眼下这事已经闹大了,想要再置律法于不顾,却并非这样容易。

    权墨冼结束了一日的忙碌,走出签押房伸了伸懒腰。

    金乌西坠,天边的晚霞泛起金色的光芒,在云彩上照映出绚丽的光芒。但只在须臾之间,金色便被绯红色所代替,跟着是粉色、粉紫色,慢慢地夜幕降临。

    权墨冼看着天色变幻结束,才走出衙门,往家中走去。

    驸马的案子,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宝昌公主毕竟是公主,她做下任何事,都会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而被谅解。但驸马却不一样,一旦将事情捅到了明处,驸马也要受审。

    明日,才是好戏的开始。

    他唇边含着笑意,就连城里的街景看在眼里,也格外顺眼。

    是夜,方锦书忍不住推了推他,含羞道:“墨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晚的他,格外勇猛。

    翌日一早,权墨冼神清气爽地上了衙。

    清影居里,芳菲拿着一份礼单迈入房内,屈膝给方锦书见礼:“大奶奶,礼单拟好了,请您再过目。”

    因着与徐婉真交好,而苏良智又是徐婉真小舅舅的关系,方锦书要送的贺礼,需要多花一些心思。

    她翻了嫁妆册子,从里面找出觉得合适的贺礼来,让人从库房里取出来除尘,重新收拾好一一放入礼盒之中。

    芳菲做完了这一切,录了礼单呈上来。

    方锦书取过来,仔细查看了,亲手抄写了一份,道:“就按这个备着,和母亲准备的贺礼放在一块,明儿一道送去。”

    权家接到了苏家发出来的喜帖,方家也会去。或者说,大半个京城的人,都会去到场道喜。

    这,可算是开年以来,洛阳城里最盛大的一桩喜事。

    芳菲领命去了,方锦书带着人到了慈恩堂里。

    权大娘正在给权夷庭试着明日要穿的衣裳,见着方锦书到了,招手问道:“黑郎媳妇快来瞧瞧,嘟嘟穿这套可好?”

===第九百二十一章 空竹筒

    第921章

    权家接到的是苏家发出的请帖,作为受男方邀请的宾客,明儿要去苏家道贺。

    这会儿,权大娘正在给权夷庭收拾装扮。

    这是一件宝蓝色织锦小袍子,腰带上嵌了两粒白玉珠子。如意络子从腰间垂下来,坠着一块白玉佩。

    穿着这件小袍子,越发衬得权夷庭粉妆玉琢的一团,很是精神。

    “真好看。”方锦书将权夷庭仔细端详了一通,赞道:“这么一穿,我们家嘟嘟走出去,谁也不输。”

    听见母亲赞自己,权夷庭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芒。

    他不记得那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对方锦书的亲近,乃是发自本心。

    权大娘笑道:“媳妇,也来替我参详参详。”

    淳和公主大婚,乃是大场面。

    为了不给儿子添麻烦,她平日里极少出门应酬,更何况去这样的场合。幸好如今有了方锦书在,她的心头才有些底气。

    “行。”方锦书笑着应了。

    她特意前来,原本就是为着此事。

    京城的权贵之家,多半都会出现在明日的婚宴上。权家在其中,实在是不算什么。她们在其中,不需要出什么风头,不犯错就行。

    这个时候,也是各家夫人小姐见面聚会的时候,她也想去见见母亲。

    但她既然嫁了人,就首先是权家儿媳妇,得先把权大娘照顾好。

    如今,方家新进的下人已经调教完毕,在权大娘身边伺候着的,不止是琴语一个得用。

    方锦书亲自看过这批丫鬟,给慈恩堂里补了七八个进来。伺候权大娘的一等丫鬟,加上琴语一共就是四个,另外三个分别叫做:吉祥、如意、寿喜。

    刚开始,权大娘死活不干,认为她一个老妇人,哪里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四个贴身丫鬟来伺候。

    是方锦书好说歹说,又搬出来老太太的场面,就是权家的场面这样的理由,才让权大娘同意。

    这三个丫鬟都是方锦书层层挑选出来。模样周正不说,首先是踏实肯做事,没有什么歪心思的。

    寿喜最为伶俐,嘴甜爱笑,常常能哄得权大娘开怀。吉祥年纪最长,沉稳不慌张,一板一眼的性子。如意最懂得看眼色,会来事儿。

    有这么三人在权大娘身边,琴语便越发小心谨慎,说话都得思前想后。她自己心头知道,权墨冼和方锦书都提防着自己,尤其是在任颖那件事之后。

    琴语总觉得,自己帮任颖的事情,方锦书虽然没有明说,心头却是清楚的。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发落自己。

    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正房里笑语宴宴,琴语从屋里退了出来,去针线房里拿一个花样子。

    取完花样子,她绕路到了后花园里。四处瞧了瞧,见无人看见她,便迅速走到一个院墙角落处,蹲下身子。

    在一丛花草的后面,院墙和地面有一条二指宽的缝隙。

    琴语伸手进去,抓到那条麻线,扯出来一个竹筒。她打开竹筒,里面空空如也,她悄悄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张折成长条形的纸,放进竹筒之中,再放回原位。

    她正是靠这个竹筒,将在权家的所见所闻,传递给齐王。

    这是她在临走前接受到的任务,她的主子只会是齐王,而不是任何一人。就算,她在心中对权墨冼偷偷有了爱慕之情,那也不行。

    琴语并不知道,她的这些消息,到底对齐王有没有用处。但既然任务如此,她就照此去做。权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如实禀了就行。

    她唯一惧怕的事情,便是有朝一日,她取出的竹筒不再空空如也,而是有了命令。

    假如,那道命令对权墨冼不利,她又该怎么办呢?

    琴语压下心头的不安,重新回到慈恩堂中。那些事情还太过遥远,事到临头了再来担忧不迟。

    在这明媚的春光下,人们各有各的心事。

    而整个洛阳城里,这会最惶恐的,恐怕当数正在刑部大堂上过审的宝昌公主驸马。

    他从来就没想过,他竟然会有这一天。

    那件事还发生在大半年前,他带着下人游猎找乐子,瞧见在采摘果子的那名妇人姿色不错,才上前调戏。

    类似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种乡野妇人,有的见他衣着华贵,便半推半就,事后给点银子打发了就成。有的就算不愿,也惧怕他的身份,不得不从。

    他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就连京里的那些风月场所,他也去得不多。

    但他偏偏喜欢的,就是这种野趣。

    谁知道,这回却是碰上硬钉子。那妇人宁死不愿,逃回了家中。他那一腔火气被她撩起,哪里按捺的住?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随着苦主的陈述,驸马一阵恍惚,记起了当日许多原本已经忘记的细节。

    不过,这怎么能都怪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她反抗,自己也不至于失手打死了那名老妇人,落到今日这等田地。

    一声惊堂木响,将他惊醒过来。

    书吏捧着一张供诉状,到了驸马跟前,权墨冼坐在公案之后,沉声道:“此案,案情清晰证据确凿,签字画押。”

    驸马看着眼前的供状,惊疑不定。

    这,这就定了罪了?

    要是画了押,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他环顾公堂四周,心头尽是绝望。母亲呢?宝昌公主承诺要找来的救兵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面对这种情况,书吏不是头一回见。

    他不耐烦地将驸马的手在朱砂里摁了下去,再摁到状纸上,就算画押完成。

    苦主跪在公堂上,眼泪横流伏地不起。

    他没想到,身上的冤屈还真有被伸张的一日。就算这不能改变家里的现状,但好歹也是替枉死的老母亲,讨回了公道。

    他的妻子因为被强奸,而精神错乱,膝下还有幼子。

    好好的一个家,如今支离破碎。

    剩下的日子,他还不知道怎么过。有时想想,他又要感谢上苍让妻子不正常,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立刻就会寻了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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