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礼接着说:“咱们水灵县人口少,是以,本官决定成立一个生产大队。”
“短时间之内,你们每个人的田地,都将被本官收回,归大队所有。”
“往后,你们听从本官安排,集体劳作,吃大锅饭,睡宿舍。”
许慕礼思来想去,短时间之内,只能按照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家安排农民的方法来安排这些人了。
他买来的粮食,除去粮种,剩下的勉强能让这么多人,应付到明年春天。
他也考虑过,按照人口,挨家挨户的分下去,可这么做,不保险。
古代农民,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他们很多人,可能根本就不会思考很多。
万一到时候他把粮食分配下去,他们把粮种吃了怎么办?
就算他们珍惜粮种没吃,可他们种地,就是简单的撒种,浇水。
施肥?那是没有的,许慕礼问过李三这事,李三说大多数的人,麦子种下去就不管了,水都不带浇的。
都说农民勤劳,可李三却说,大多数人吃不饱饭,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
种种考虑之下,许慕礼还是决定,把土地暂时都收回来,以后集体劳作,吃大锅饭。
吃大锅饭,也是考虑到女人。
这些人里面,很明显,女人过的比男人和孩子差。
当然,许慕礼这些考虑,不需要跟底下的人解释太多。
他们听完,甚至没有一个人开口问问原因,或者对许慕礼的安排表示不满意。
还是沉默,死气沉沉。
许慕礼扭头看李三,“我看库房有一口烂了的铁锅,你找人去修补修补,收拾干净,先给这群人熬点麦粥喝。”
要说底下的人,不可能每家每户都断了粮,肯定还有一些人,家里有粮。
但许慕礼要做,就做到一视同仁。
在这种干旱的特殊时期,人家家里有粮食,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他管不着。
管吃,那就不能区别对待。
李三和李四应声离开,许慕礼这才又说:“都回家,把你们吃饭的碗筷都带过来。”
“天黑之前,还在这里聚集。”
……
李老头愁眉不展,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两个儿子,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你们等下收拾收拾东西,乘着天黑,带上孩子们离开。”
“我和你娘……”李老头犹豫了下,还是狠着心说:“女人出去了也是麻烦,活路留给男娃就行了。”
两个儿媳妇拉着自己的女儿,有些绝望,却不敢反驳。
李老头的小儿子没说话,默认,大儿子却不同意,说:“爹,跑了又能去哪里?这世道,去哪里都一样,我们在这里还是良民,跑了变成流民,就只能给人当奴才了。”
“而且,儿子瞧着,新来的县官大人,是个好人。”
李老头犹豫,“李三那个狗东西,他都怕那县官,那县官还能是个好的?”
大儿子不说话了。
这不大的水灵县,谁人不知李三的恶名,谁没在李三身上吃过亏。
李三实属恶毒。
这些年,水灵县没有县令,李三身为衙役头子,就是水灵县的土皇帝。
自从李三掌管水灵县,水灵县的粮税是一年比一年高。
从五成,到六成,直到去年的八成。
一亩地一年的收成也才三石不到,交上去八成,留下粮种,一家人清汤寡水的吃着,饿得腿脚发软,都不够半年的咀嚼。
之前没有干旱,周围都是山,靠着山上的野菜野果,一家人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如今新来的县官竟然让他们把土地交上去,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年了。
可大儿子说的也对,成了流民,最后也不过是饿死。
李老头想着,叹气,“算了,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实在不行,找棵树,咱们一家人就不活了。”
此时,和李老头一家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
作为水灵县土生土长,没有离开过水灵县,又没有见识的人,离开水灵县,成为流民,其实比死亡更可怕。
他们惧怕未知。
……
许慕礼叫来水杏。
“我身边目前人手不够用,唯一能够相信的,又只有你一个人,水杏,你愿意帮我吗?”
水杏怎么可能不愿意,水杏一手把眼前的人养大,便是把命给他,她都愿意。
水杏点头,“夫君,你说,奴家定会好好做的。”
许慕礼笑,“你先答应我一件事,以后自称我,不许称自己为奴家,我不喜欢听你如此称呼自己。”
妇德让水杏犹豫了下,但她更害怕许慕礼生气。
水杏点头。
许慕礼这才接着说:“我打算将整个水灵县的女人都交到你手中,以后,你就是生产队女子队的队长。”
水杏惊愕,张嘴,许慕礼摆手,示意她听完。
“水杏,我相信你,你可以的,是你一手将我养大,还坚持送我读书科举。”
“这么难的事,你都可以做到,你不要小瞧自己,你其实很厉害。”
“在我眼里,男女都一样,我现在不要求你一定要认同我的想法,但你不能看低自己。”
……
许慕礼说了很多,水杏一开始几次想要说话,都被许慕礼打断了。
许慕礼喝了口茶。
最后道:“水杏,我相信你,你愿意帮我吗?”
水杏低头,双手扭成麻花,“夫君,奴家……”
“不许自称奴家。”许慕礼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水杏:……“我,我我,我可以试试。”
许慕礼这才笑了,“好,我不要求你一下子全部做好,明天需要做什么,我都会教你的,你别怕。”
“好了,我们去吃饭,吃完饭你早些休息。”
和水杏吃完饭,李三那边过来汇报。
李三小声询问,“大人,铁锅补好了,那麦粥,该熬多少?”
许慕礼起身,“我去看看。”
此刻外面天色微黑,但还能视物。
那口大铁锅,就架在县衙大门前面,不远处,已经赶回来的人就坐在地上。
铁锅大概有一人高,以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许慕礼问李三,李三尴尬地笑了笑,“大人,这,小的也不知。”
不知才见鬼了,看李三那心虚的表情,许慕礼懒得刨根问底。
许慕礼也不懂这千把人应该煮多少,想了想,他吩咐李五,“煮稠一些,大人不分男女每人分大半碗,小孩小半碗。”
这锅足够大,但煮一锅肯定不够,许慕礼又补充道:“等下第一锅先分给女人孩子吃,看着他们吃,不许男人抢女人的食物。”
最后一句,许慕礼提高了音量,保证底下的人都能听到。
交代完,许慕礼实在不放心李三,便让李三给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大门口盯着。
反正时间还早,他也睡不着,还不如陪着系统说说话。
他坐在这里,想那李三也不敢胡来。
第38章 娶嫂4 是流芳百世它不好吗?谈什么爱……
许慕礼闲散地靠坐在椅子上; 抬头仰望着夜空。
要说来这古代,好处虽不多,但也是有的。
首先; 古代的空气比起现代要甜美。再一点; 就是这夜晚的星空了。
很美。
“阿统; 透过我的眼睛; 你能看到外面吗?”许慕礼有些好奇。
提起这个话题; 系统难免有些怏怏不乐,“不行哎,我只是存在于你的意识海里。”
听这话; 许慕礼心里有些酸涩难受。
系统:“不过我在现代的时候,可以通过监控; 通过视频,图片,看到夜空呢。”
但他们看到的,总归不是同一片天空。
许慕礼如是想着,没有说出口,他强行转移了话题。
“阿统; 你跟我说说; 你遇上我之前的事呗。”
系统“哦”了声,“好哎。”
系统:“我出生之后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学习,左赫尔将军就派我做实习任务了。”
系统:“其实当时跟我一起出生的有十二个系统,但最后只活下来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我。”
系统:“后面,就遇到了你。”
许慕礼:……仿佛听了个寂寞。
“咳,你说的详细点。”
系统:“……”
系统:“我是最后一个出生的系统,我们系统原本是默认无性别的; 因为系统在星际,是最低等的存在。”
系统:“当时,正好左赫尔将军最疼爱的小女儿在实验室,小女儿问左赫尔将军,为何系统没有性别 ?”
系统:“那天左赫尔将军心情很好,笑了几声,让博士给我们添加了性别。”
许慕礼:“……”震惊,沉默。
“你竟然有性别!”许慕礼不可置信道,和他相处了百年时光的系统,竟然是个有性别的系统。
这下,轮到系统沉默了。
彼此沉默。
好半天,是系统弱弱地开口,“我……没有告诉你吗?”
许慕礼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是的,你没说。”
“那么,请问阿统,你性别是?”
系统:“这个问题竟然还需要问吗?本系统平时表现的难道像个男人吗?”
想起系统这么多年,动不动就吓得啊啊啊啊大叫,嘤嘤嘤的哭,许慕礼诚实的否认,“你不像。”
他只是,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罢了。
不过,这个时隔百年才知道的事实,倒也不难接受。
在他眼里,系统代表的不止是亲人,更是朋友,他唯一所在乎的。
无所谓种类、性别。
系统是最特殊的存在。
……
第一锅麦粥煮好了,李三看了眼许慕礼,压住不耐烦的情绪,扬声吩咐底下的百姓,“女人孩子都起来,排好队,带好碗,过来领粥。”
说完,李三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麦粥是大人心善,见你们可怜,才吩咐我等煮给你们吃的,大人是菩萨,要好好感谢大人。”
李三话音将将落地,底下的百姓就爬起来,朝着许慕礼磕头,“大人心善,大人是菩萨。”
许慕礼温声开口,让百姓们起来。
然后眼神示意李三,“行了,快点弄完,早些休息。”
凌晨,最后一波人才吃完麦粥。
许慕礼让百姓们先各回各处,他打算,明天就给百姓们开始弄宿舍,集体居住,这样有利于管理。
短时间之内,只能这么办,以后的事,且等过了今年这道坎再说。
……
许慕礼起床洗漱的时候,水杏已经做好了早饭。
这年头的早饭,许慕礼也没报什么期待,能吃饱肚子就成。
过了一晚,水杏似乎又故态复萌,昨晚许慕礼说的话,她好像都忘了。
把早饭端给许慕礼,水杏又要退下,许慕礼沉声叫住她,问:“干什么去?”
水杏行礼,“夫君,奴……”水杏话顿了顿,“我去吃饭。”
许慕礼今天可不打算再跟上次那样随她去了,随她去,谁知道她私底下又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人是铁,饭是钢,不好好吃正经的主食,熬坏了身体,肯定影响她的寿命。
他不悦道:“坐下,一起吃。”
水杏呐呐无言,最后依言乖乖坐下,一言不发的吃饭。
许慕礼看了眼水杏,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对待她的方法。
水杏这种懦弱之人,他对待她的态度强硬一点,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她才会听话。
许慕礼吃完早饭,百姓们已经等在外面了。
而李五几人,已经按照许慕礼昨晚的吩咐,熬好了麦粥。
早餐肯定是不能跟晚饭比的,熬的比较稀,每人也只能领一木勺,也就勉强垫垫肚子。
好在,这对于已经许久没有吃过早饭的人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
水灵县的总面积并不大,围绕着县衙的南北方,是一小块盆地,大多数人的地都在盆地那边。
许慕礼去地里看了眼,地里缺水的情况,比他判断的还要严重。
土地表面,干裂着大口子,他用脚踩了踩,都踩不动。
许慕礼扭头问李三,“具体多久没有下过雨了?”
李三想了下,又掰着手指头数了几遍,才作揖回答,“回大人,大概七十八天了。”
七十八天,两个半月,这地方都没有下雨了,难怪土地干成这样,河都晒干了。
如今已经十月了,再不下雨,今年冬天想必也不会下雪。
瑞雪兆丰年,今年要是不下雪,明年更难熬。
偏偏,这个世界的剧情帮不到什么忙。
这本书的作者,整本书写完,都没有提过几次,这边天气的变化。
只是在最初,男主角和水杏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用缺水,干旱,穷,来大概描述了一下水灵县。
作者大概是想以此来突出,男主角为了水杏放弃前途,甘愿来这种地方,对水杏的深情吧。
总之,这本书的后半部分,作者写的都是水杏和男主角的情情爱爱,男主角的心里变化,几个孩子的出生……。
半点用处没有。
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下雨,便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老天爷身上。
许慕礼想到了县衙院子里的那口水井。
那水井是极深的,目测最起码也有十七八米深。
在这个没有打井机器工具的年代,想必当初打那口水井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那口水井里的水倒是充足。
可从县衙走到田地这边,需要一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那么,来回就得一个小时。
若是打水,用扁担木桶挑过来,显然不现实。
这么多地,这年代的木桶容水量有限,又重,累死累活也浇不过来。
许慕礼转身,望着对面的百姓们,提高音量道:“谁可知,这周围的几座山上,哪边有山泉水脉之内的?”
百姓们沉默不语。
李老头踌躇着,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前面。
李老头的二儿子看到了自己老父亲的动作,赶紧拉住了李老头。
“爹,你别乱来。”李老头的二儿子压低了声音道。
李老头更加迟疑了。
想起昨夜和今早县官大人的所作所为,李老头想,或许县官,真的是个好官。
吃人嘴软,李老头叹气,示意儿子松开自己的衣服,拘谨道:“大……大人,我知道。”
许慕礼迎声看去,笑了笑,“好,麻烦这位老伯来前头说话。”
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