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才要生气呢！”刘春来无语。
“二姐跟二姐夫都走了，走了很长时间了……”
“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车子因为颠簸，加上道路比较窄，刘春来差点开到路外面去了。
“她走干啥？这么长时间，也没人告诉我？”刘春来丝毫不觉得是自己不负责。
这些厂，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几乎很少时间去厂里视察工作。
他更多的时间，则是守着山上的工程。
无论是制衣厂还是家具厂，都已经运作了这么长时间，订单有刘志强拍电报回来，他也没管什么。
就上次听说张建民他们搞高低端搭配，回来给张昌贵布置了任务，琢磨一下，把木料搞薄一些、做工粗糙一些，油漆跟款式等改变一下，直接使用全友家具的品牌生产更多的产品时，哪怕路过，都没去家具厂看看。
做老板的，没有必要随时都去车间看着。
财务有人管着呢。
“哥，你别生气，我跟爹妈都劝过，二姐夫也不想出去，但是二姐不干，她说她已经是出嫁的人，不能再靠着娘家，不然人家会看不起二姐夫……”
刘秋菊把事情说了。
当初甚至叶玲等人也劝过。
奈何，不管谁劝，都不听。
“当初有人为难你二姐夫？”刘春来问刘秋菊。
刘秋菊低着头，也不吭声。
不用她回答，刘春来就知道了。
张昌贵有股份，那是因为技术入股，包括大队跟周围的几名木匠师傅，也都不会做这样的组合家具，大体上没问题，一些细节上的处理不行。
另外，张昌贵根据自己见过的，不断地改造款式，使得产品型号丰富起来，这些都是大队这些半路出家的二木匠们无法比的。
刘春来二妹跟二妹夫进入家具厂，直接做管理，啥都不懂，都得学。
自然有人会从中作梗。
“你二姐他们不是从基层干起么？”刘春来叹了口气。
“哪怕是学徒，他们也是你的妹妹，爸的女儿……”刘秋菊说道。
工厂里面，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
他以为一开始的时候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搞技术的人，只会对搞技术的服气，哪怕是领导，在一些技术大拿面前，都容易因为不懂而吃瘪。
要不然，人家随便丢下一句，我不会，你会你来……
懂得的，直接上手。
不懂的，就没法了，即使把人开除了，也不会服众。
“二姐说了，她出去打工，学会了经验，再回来投资……”
老刘家的人，全部都要创业了？
刘春来一时间愣了。
第470章 为难？工程款现结还为难不？
“老三，你不会以后也想自己干吧？我给你说，一个人创业，可辛苦了……要你真有了这想法，你给哥说，哥给你支持，就在咱们这里，以后发展机会大着呢……等到以后，连城里人都得羡慕咱们……”
刘春来直接吓唬老三。
他都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怕老三也去创业。
以前自己一个人创业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的想法？
“哥，你不是说了，你的所有钱都归我管吗？”刘秋菊也发现刘春来语气中的不对，“四妹也说了，等她考上大学，毕业了，就回公社来当乡长，那样就可以管着你了……”
“她管得了我？等她毕业了，估计县长都管不着我了。”刘春来有些鄙视。
五年呢！
到时候，收入得过亿吧？
刘春来不想去争那个全国第一的亿元村，甚至在前期也不希望被多宣传。
大邱庄，作为全国第一个亿元村，从76年的时候，就开始大搞产业了，采用母鸡下蛋的方式滚雪球般地发展，最后在93年全国国营企业市场化改革加快，失去竞争力……
在华西村隔壁的苏省第一个亿元村的西塘村，在今年就成为亿元村，可最后去被华西村超过……
还有很多其他在一时间牛气哄哄的村子。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顶级村子，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这些村子却都逐渐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前期，猥*琐发育。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到了后期，再超神。
当刘春来同意葫芦村启动大规模宣传的时候，那就是葫芦村要举起杀猪刀宰羊的时候。
来旅游，得给钱的。
现在这个年头，国家穷，政府也没有多少办公经费，各贫困地区的领导干部来考察学习，取经，他们就是为了寻求发展致富的经验，你让他们给钱？
这还得了？
所以，刘春来无论在谁面前，都是要求不宣传，低调发展。
还要，无论是许志强还是吕红涛，都不是那种只要名声不管好处的人，否则，现在他们就已经宣传出去了。
刘春来的计划太庞大了，需要很多人跟他一起去实现。
结果，学历相对来说很高，最值得信任的家人，不是忙着解决整个大队的贫困问题，就是开始了自己创业……
还有个上学的，居然想要管自己……
“呜~”
汽车发动机终于再次轰鸣，刘春来也没心思再跟刘秋菊摆龙门阵了。
一直到了县城边上。
看着胡娟的小餐馆开着门，刘春来才想起，刘秋菊没有吃早饭。
老娘那么早带着她来找自己，肯定是没吃的。
刘春来早上也没多吃。
直接把车停在了门口。
“还是米粉吗？”孙娟的变化很大，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看着刘春来，挤出了一个笑容。
“三个中份吧。再来三个咸鸭蛋，上次好像还有次没给钱……”刘春来有些尴尬。
“没事儿。”胡娟说完，就进了后厨。
很快，就端着三碗冒好的米粉出来，随后就坐在一边发呆。
三碗粉，都是不一样多，倒是面上跟豌豆一起炖的肥肠不少，油汪汪的一层。
刘春来吃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以为自己是没有挑均匀，又翻了好一阵，再尝了一口，还是咸得要命，根本没法吃。
“娟姐，你这是把盐贩子打死了？盐不要钱哇？”
刘春来直接开口了。
“我这没盐……”刘秋菊小声地说道。
“咸了啊？没事，我给你换一碗……”胡娟歉意地站了起来。
“算了，强哥出事儿了？”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然就知道了情况。
全国严打已经展开了。
“死了。”胡娟淡淡地说道。
刘春来再次叹了口气，“节哀。”
还能说啥
“算了，娟姐，不用换了，我早上吃了饭的。”刘春来见她要重新给自己冒粉，拒绝了。
可胡娟执意要去换……
这顿早饭，吃得很压抑。
原本刘春来想要找胡娟谈到制衣厂宿舍那边摆个烧烤摊的事情，看她这状况，自然没法谈了。
“她男人怎么了？”上了车后，刘秋菊问刘春来。
“也是个苦命女人。”刘春来不想说这事儿。
这年头，幸福的女人千姿百态，不幸的女人千篇一律。
正应了那句老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刘秋菊聪明地闭了嘴。
“你不去找一下吕县长或是许书记？县建筑公司主要的任务目前就是修路，他们的工程机械不多，咱们要他们使用推土机，没有领导干涉，估计不太可能。”刘九娃见刘春来直接往建筑公司而去，提醒他。
在他看来，这些公司都是牛哄哄的。
比其他的厂都还更牛气。
“找他们干啥？直接跟建筑公司谈就是了。不能啥事都去找领导，领导很忙。”
刘春来警告着刘九娃。
这是有关系都准备一直用下去。
县里建筑公司，规模并不是很大。
这是当初县里建电站的时候成立的，在电站建好后，又开始建设全县的通向各个乡镇的公路，平时日里工程不少。
也是这年头县城里为数不多的盈利单位。
这也是整个县里最豪华的办公楼，两栋五层高的楼房，比县政府都还气派，就在县城粮站旁边。
办公楼中间，留着一个门洞。
门口挂着一个白底的牌子——“蓬县建筑公司”。
大门并没关上，刘春来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门卫根本就没让他登记的意思，问了他们领导办公室的位置，直接就把车开了进去。
还好，这边的领导们，没有不愿意让别人在自己头顶上办公的想法，都在二楼，不用刘春来去爬楼。
“咱们大队部也该修楼房，看起来才气派。”
“那得多少钱！”刘秋菊一脸肉痛地说道。
刘春来则是一脸鄙视，“以后到处都是这种楼房，青砖黑瓦的房子，很难看到了。”
一楼的打听也没有接待的人。
这时候刚上班，各个办公室都有人，也不怕找不到人。
上了二楼，根据门口上挂着的牌子找去。
“请进。”
找到挂着总经理的牌子上，刘春来直接敲响了开着的门。
一名前额秃了不少，有些胖的中年人在让来客进来后，抬头看向门口，并不认识刘春来：“同志，你有什么事？”
“常总经理，我是幸福公社四大队大队长，想要请县建筑公司帮我们推一条路，同时还有一大片区域的工厂地基需要平整。”刘春来带着两人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开口。
丝毫都不客气。
一听幸福公社四大队，秃顶男子急忙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热情的笑容：“你是春来同志吧？之前吕县长开会的时候提过这事儿，一直在等你呢。我是常平……”
刘春来自然知道他是谁。
一阵寒暄后，刘春来直接说明了来意，“常总经理，我们现在时间很紧张，我希望建筑公司能多调集推土机……”
可常平脸上缺浮现出了为难之色。
刘春来看着他，以为知道他为什么为难，“这事情不让建筑公司白干，根据外面的价格，推土机一个小时60块钱，可以根据工程量，预付一部分，也可以每天现结！”
县建筑公司同样得从县财政拿钱。
平时搞的都是政府工程，有多少利润，都是在县财政。
“这怕不合规矩吧？”常平一听，有些惊讶。
刘春来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怎么不合规矩，建筑公司的存在就是负责整个县里的工程建设对吧？各种工程都要承接吧？不然，怎么适应改革，怎么谈得上开放？”刘春来一脸笑容。
“现在在修路呢！而且再等几天，望山公社那边的码头也得动工了。”
“现在不是还没动工吗？”刘春来说道，“调三台就是了，我们大队的路，修不了多久。所有工程款，一分钱不拖欠……”
这让常平动心了。
“先给五千的预付款。”
刘春来习惯用钱砸人。
刘秋菊没钱，刘九娃则是从手里提着的一个灰色布袋里，直接往外掏了五捆大团结，整齐地摆在常平的办公桌上。
看着这笔钱后，常平更是动心。
亲自给刘春来几人泡了茶，跑去召集建筑公司的领导干部们开会。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常平把情况介绍了，并且重点说了对方工程款可以现结的问题。
“咱们建筑公司想要发展，必须要买挖挖机，县财政又拿不出钱，还欠着上百万的工程款……幸福公社那边的工程，工期不会太长，直接调集三台推土机，在青山公社码头工程开工之前，应该就能完成……”书记钱学政主动开口了，“之前县政府专门召开了会议，要求我们支持幸福公社的发展呢。”
“对，国家不是现在都在提倡，各个单位要适应市场嘛。直接跟他们签订合同就是了。”副总经理童易川开口了。
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
原因无他，现结工程款。
这比县政府一直拖欠工程款靠谱多了。
“各位，幸福公社四大队的情况，多少人了解？他们这条路，是要修通六个生产队所有的公路，并且要连接幸福公社跟往望山公社的道路，有很多区域都得直接挖山……”一直没吭声的总工廖刚泼了一盆冷水。
第471章 工农剪刀差与机械跟人工效率差
廖刚此话一出，其他人一开始的热情都开始消退了。
他们确实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作为技术负责人，廖刚显然比他们更清楚。
“那边都是山区，直接围绕着元一座山修建环山路，而且还得从山沟到山顶上。整个工程，道路长达24公里，修建难度本来就比较大。何况，他们要修建的是跟省道一样标准的双向双车道。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廖刚补充着说道。
“工程量很大？他们不是占用了耕地，重新规划了路线？”常平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工程量越大越好。
“不管怎么规划，任何地方，从山上修路到山顶，都不会太简单。”廖刚很平静地说道，“一旦工程设备用于他们的工程，其他地方的工程进度如何保证？”
“县里面的钱，可不是轻易能结算到的。要不然，我们早就可以补充更多的工程设备……”钱学政说道，“他不是说工程款现结嘛。”
“他只给了60块钱一个小时的工钱，抛开燃油、维修保养、设备折旧等，并没有多少利润……而且这可不是县里的工程。县里的工程不仅价格更高，就连燃油、维护保养等，也都由县财政出。”廖刚神色严肃地说道，“既然县里要求我们进行市场化改革，那肯定要有利润……”
说这番话，其实就担心常平等人因为刘春来是县里的红人，而直接就放弃属于他们的利润。
其他领导干部也没法反驳。
县财政欠着他们不少钱，可他们同样又欠着县财政。
对于蓬县建筑公司来说，他们宁愿自己去承接业务，独立核算。
可惜县里不同意。
现在刘春来主动上门，自然不能在没有多少利润的情况下去做。
这次工程只要做好了，望山公社的码头项目，县建筑公司同样可以用这样的手法运作。
利润上交一部分给县财政，他们能留下很多。
“这样吧，刘春来在我办公室里，把他叫过来跟大家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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