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这里是涉外招待场所……”
“非得老外才能来？老子跟老外做生意，挣他们的美刀，不能来？”
杨小乐因为霍昱咏的事情，心情很是不好。
面对服务员冰冷的询问，恨不待见。
刘春来拦着了他，把杨小乐随身携带的进出口许可递给服务员看，“非常抱歉，我的朋友因为客户要砍价，心情不好……我们跟客户约好，在这里见面。”
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请两人进去。
刘春来只是看了杨小乐两眼，也没多说。
刚坐下，就有一个短发女青年进来。
穿着一件羽绒外套，下身紧身牛仔裤。
春雨的高端。
刘春来一眼就看出来了。
女人化着淡妆，看起来跟刘春来差很多，长相普通，打扮也很朴素。
“任女士，这里。”杨小乐看着四处打量的女青年，站起来招手，小声地招呼着。
“您好，我是刘春来。”刘春来站起来，对着任青伸出了手，“早听闻任女士大名，你们给德国OB卫生条的广告，非常成功！那是非常好的设计！”
刘春来这是真心赞赏的。
这年头，做广告的人不多。
国内这方面甚至刚开始起步。
而任青，这是国内最早设计卫生条广告的人。
更他们的卫生巾不同，德国OB卫生条，那是内塞式的！
很羞耻的东西。
“那也没有您的广告设计好。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刘先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广告词的，您不是女人，无法体会到女人那几天的痛苦……”
任青知道刘春来找自己干什么。
语气很不善。
一上来，语言就极具攻击性。
“你……”
杨小乐顿时就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盯着对方。
刘春来拍了拍他，示意他坐下。
一脸笑意地对任青说道：“我不是女性，不代表我无法体会女同志那几天的痛苦。毕竟，我女朋友那几天的时候，我也挺痛苦的……”
任青顿时红了脸。
低声暗骂刘春来流氓。
一交手，就发现，对方不是容易打发的。
任青有些后悔来赴约了。
本来这次见面，是为了让对方死心的。
结果刘春来远比杨小乐更难缠。
“任女士，我们是真诚地希望您能加盟我们的广告公司，即使不能，也可以保持合作的。”刘春来见任青坐下后，给她点了杯咖啡，才开口。
直接进入正题。
任青看着刘春来，“我向杨先生已经表示得非常明白，是国家培养了我，你觉得，用什么可以让我背弃国家的培养？”
神情很严肃。
刘春来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知道，稍微回答不好，眼前这女人，就没有了合作的可能。
杨小乐直接不说话了。
每次面对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他是知青，并没有被国家选派出国留学，连工作都没安排，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生意人。
“确实，做人不能背信弃义，尤其是不能背叛国家。”刘春来点头，表示认可任青的说法。
任青有些意外。
她以为刘春来会反驳她的观点。
刘春来见任青发愣，笑了笑，接着说：“谁说报效国家就一定要在体制内工作？现在很多体制内的同志下海经商，难道他们就背叛了国家，辜负了组织的信任吗？甚至有人背负着组织的命令，下海经商，为的就是救活他们的单位……”
这种说法，任青没听过。
却也了解，很多不景气的公司，确实是这样干的。
“那也是为他们单位而付出，依然是单位的人！”任青辩解着，“你们是个体户。”
刘春来看着她，脸上笑容更甚，“任青同志，关于个体户，老爷子有说过，发展一点个体经济、中外合资合作和外资独资经济，都是对社会主义经济的补充，这句话，您怎么看？”
面对刘春来犀利的反击，任青根本无法回答。
“确实，我们是个体户。但是同样能为国家做出应该有的贡献。在之前，我听说过你们的情况，最早接下OB棉条广告的时候，你们广告公司内部的人，是不是大部分都是持拒绝态度？都认为太羞耻了，对么？”
面对这个问题，任青的脸上浮现出痛苦。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事实就是这样。
即使这个广告成功了，可现在面对生产卫生巾的国营厂想要如同刘春来的苏尔美这样做广告，她所在的广告公司的人，都是拒绝的。
尤其是女同志。
大家都知道这东西的好处。
可却不愿意做这样的广告。
“卫生巾，很多人都认为是难以启齿。可在欧美日韩这些发达国家，您应该了解，尤其是您在RB留学过，了解那边的情况……如果使用干净卫生的用品，你觉得，女同志的妇科病，会减少多少？这是不是推动了国内妇女健康卫生事业的发展，算不算为国家做了贡献？”
“这跟我辞职跟你们干，有关系？”任青终于逮着了一个反击的机会。
她不是刘春来的对手。
人家一上来，就是扣大帽子。
各种政策，了解的比她还熟悉。
“卫生巾的市场很大，即使我们有卫生巾厂，即使全马力开工，也无法供应整个市场……这关系到全国所有女性的健康卫生，对于广告这块，需求就比较大……如果您同意，广告公司将由您负责，怎么干，您说了算，我们不干涉……这样以来，您也可以一展所长，毕竟，您在RB是学的广告专业……”
刘春来的话，句句切中任青的要害。
在广告公司，她们的事情很少。
公司愿意做的广告，生产的公司不愿意投钱，觉得浪费；有需求的，广告公司不给做。
第752章 刘志强的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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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考虑一下！”
任青看着刘春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抵触。
“自然。任女士，现在已经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刘春来看着任青，这话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杨小乐紧张地看着对方。
之前这么长时间，对方根本就不给面子。
哪怕是追女人，都没这么难。
任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就在这边定的西餐，这玩意儿在国内，还属于高档的，就连任青这种偶尔会接待外国客户的人，也很少吃。
就一个字，贵。
而且还得外汇券。
“公司真交给我打理，你不干涉运营？”任青不太熟练地用刀叉切着牛排，有些羡慕刘春来，居然用刀叉切好后，直接叫服务员拿来筷子夹着吃，引起周围人诧异的眼神，也毫不在意。
她放不开。
小声地问刘春来。
她不相信对方真的能放权。
“也不完全是。如果我觉得运营出现问题，就会提前跟你沟通。为了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每年给您十万保底年薪，外加公司10％股权。”
刘春来轻声说道。
杨小乐有些无语。
之前自己都开了二十万，人家都不买账呢。
刘春来知道这个啊。
谈着谈着还降价了。
任青意外地看了一眼刘春来，笑着说道：“杨总之前开的可是二十万……”
“没有给股权，只是分红，对吧？我希望的是有人跟我们一起共同创业，共同成长，不是给我打工，而是成为我的合作伙伴。”
刘春来很认真地说道。
到最后，原本说要考虑的任青，主动举起了杯子：“合作愉快！”
一直到出来走了好远，杨小乐依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春来哥，难道是我魅力没你大？我比你帅多了啊，尤其是这穿着打扮啥的，你那一点不新潮……”
终究，他还是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帅不能当饭吃啊。让你没事研究一下心理学，你不听。作为一个负责人，你得了解手下想要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国内广告业的发展刚起步，国营单位现在依然没有转变意识，在意的不是利润，每次业务，都得考虑是否符合规定，而且还没有先例可循……”
刘春来认真地对杨小乐说道。
杨小乐依然是一副不是很了解的样子，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刘春来。
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任青学广告专业，国外广告业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国内不管市场，还是生产厂家，对广告的认知都是模糊的。”刘春来看着杨小乐，“你觉得在国营单位做这个，能愉快么？”
杨小乐似乎明白了一些。
“自然不可能愉快，咱不少客户就是那样。一些百货商场，我们的货要上货架，各种批文手续的都得一大堆……”
杨小乐对国内市场情况很了解。
他对经济市场的认知，比国内大多人深刻得多。
知道体制内办事，永远没有他们这样方便。
“你之前并不是没让她动心。要没有你之前做的多次工作，也不可能我跟她一见面她就同意，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她心里早已经动摇了，只是你没给她一个能彻底下定决心的理由罢了。”
刘春来详细地解释着。
他不是自负的人，也没觉得是自己一下就能说动任青。
但是他却比杨小乐清楚，遇到这样的人，应该用什么东西去打动。
“所以，你给她了？也没给他什么呀！股权还没我给的多，虽然一开始我只给了干股分红，但是也学着你跟郑倩谈的，三年后可以转换成股权……”
杨小乐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刘春来给的待遇比他给的要少不少，任青依然同意了。
刘春来摇头，想要剖开他的脑袋，把自己的知识给装进去。
“不是股权的问题。而是她跟我们合作后能得到什么。她是公司的创业者，能对整个公司的运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规划，去控制，按照她学到的专业知识去实现她的梦想。你以前给了她这个么？”
刘春来很认真地说到。
杨小乐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
股权什么的，人家根本不是那么在意，在意的是能做多少事情。
也就是能否实现自己理想。
“唉！春来哥，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在这方面，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忽悠人这事情，我真不行……”
“人嘛，活到老学到老。”刘春来笑着，看了一眼杨小乐，“不同的人，你得去站在他的立场，考虑他想要的是什么，比如郑倩，她从小在资本主义社会长大，为了钱来大陆……而任青不同，她想要为国家做贡献……”
刘春来对杨小乐的态度很满意。
当老板，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把每个人放在适合他的位置上，知人善用，真的很难。
还好，刘春来有几十年的经验。
给员工灌鸡汤，忽悠他们少拿钱多干活的事情没少干。
轻车熟路。
“现在很多问题稍微考虑得片面点，就容易出问题，就像现在这边的市场。春来哥，要不把霍昱咏交给我来处理？”
杨小乐又把话题拉到这上面。
霍昱咏是他的手下。
吃里扒外，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
“你给志强打了电话吗？”刘春来没有同意。
要是杨小乐处理，手段会非常激烈。
他不想杨小乐脏了手。
很多人起家，都是有些见不得人的。
曾经的刘春来也是如此。
现在重新来，完全没有必要。
杨小乐失望地点了点头，“志强哥后天到。”
跟任青见面的酒店有电话，他用酒店的电话给刘志强打了电话。
听到刘春来在这边，刘志强直接表示，先把山城的事情处理一下，后天就过来。
“后天到……”
刘春来若有所思地说道。
杨小乐没有再说什么。
也许，刘志强要布置。
现在如果看不出来刘志强干了什么，他杨小乐这几年就白混了。
“不是说今晚上还有货到吗？我们不用去卸货？”
刘春来跟杨小乐刚回到住的地方，就听到赵天明的声音。
“没有，之前记错了，货还有两天到，今晚没货。”
霍昱咏解释着。
见刘春来跟杨小乐两人回来，急忙上前打招呼，热情地询问两人吃饭没有什么的。
刘春来跟杨小乐心中有数，回来也商量好了先装着不知道。
直接表示累了，需要休息，明天让霍昱咏带着他们逛逛。
乐得霍昱咏快蹦起来。
晚上，霍昱咏带着两人去全聚德，三人都是喝得笑容满面的。
第二天，刘春来、杨小乐在霍昱咏的陪同下看升旗，爬长城，故宫都没来得及去看看。
霍昱咏心中放松了不少。
“这么快啊！故宫都还没去逛呢！”
刘春来晚上说第二天得跟杨小乐回沪市处理事情，霍昱咏非常不舍。
心中却巴不得两人越快离开越好。
刘春来笑着表示：“以后机会多着呢，景点啥的都在这里又不会跑，咱们现在得先挣钱，等挣够了，慢慢看。”
霍昱咏亲自把两人送到机场。
亲眼看着两人进了站，还等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返回。
刘春来跟杨小乐两人并没坐飞机离开。
一直在机场等着刘志强。
刘志强到这边时，已经比较晚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
刘志强到两人身边，就对着刘春来说道。
刘春来点点头，也不说话。
杨小乐疑惑地看着两人，刘春来一直根本自己在一起，也没见他跟刘志强联系啊。
他在电话里半点都没提。
“之前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那时候动作小，涉及的金额也不多。所以我把赵天明跟范萍两口子送到这边，一年多，才做大，有些让人失望……”
刘志强平静地说道。
杨小乐差点给他一巴掌，这还慢？
不过，心中也开始有些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