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出去!我受够了!不要脸到极点!我忍了你十年!滚!从此,我没有你们这种弟弟弟媳妇!滚!”
任阿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同时也是突然出现,房秀娟防备不及,竟然被任阿山拖抱的一下子到了门槛边。
但是江南民居都有门槛啊,到了门槛边,任阿山搬不动她了,房秀娟也反应了过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拉住门槛大哭大骂起来:
“啊!杀人啊!恶毒啊!吃灭了家产还要杀弟媳妇啊!啊……”
任阿山嗓子比她响,大声招呼旁边的人:“那个许良保的姐姐,这种女人,咒我们阿南和良保,来来,搭把手,一起帮我丢出去!”
许良保的兄弟姐妹们,早便知道秦阿南有一个在东北当官太太的姐姐,十分亲近,想秦阿南家不过两个妇女,虽则说那个养女很聪明很得力,但估计离不开这个当官太太姐姐的帮衬。
许良保的几个兄弟姐妹,可正愁找不到机会和这官太太姐姐热络一下呢,此时一听,立刻七手八脚的过来帮忙,连任东升赶过来阻止都来不及,三四个女人把个房秀娟抬着,一下子丢到了院墙外面的村路上。
房秀娟还在那痛的哇哇叫呢,就听许良保的大姐说:
“你也要点脸啊!我们许良保兄弟姐妹八个呢!以后再敢说我们弟媳妇不好,我们一人一脚也来踢死了你!”
而任阿山,手里还拽着任东升也拉了出来:
“滚!回家自己摸摸良心!这些年你们都做了什么!反正已经不好了,我也受够了!滚!今后不要来往了!没人用得着你们,滚!”
这下子,任东升倒真是慌神了。
原本以为,今天秦阿南结婚,姐姐凡事总要留三分面子,他们吃了饭不走,好好的再和姐姐、和父亲说说话,修补修补关系,争取今后那每月租金不出了;还有那八百块什么的,也要打听仔细着,到底是不是幌子,现在钱在谁的手里。
可怎么转眼的,事情就成这样了呢?
………………………………
第277章 噩梦
任东升慌神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不过三两句话的事,就闹得这么不堪了。
这……以前,他老婆,不都是这么说话的吗?怎么老头子现在忍不了了呢?
任东升就皱着眉和任阿山推着,解释着:
“姐,姐,你不要这样,阿南姐结婚呢,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说话,你看,你回东北了,爷怎么办?不还是要我们来的嘛?啊?姐……”
“闭上你的嘴!你放心!就是我回了东北,爹也不靠你们!早就和你说了,爷有了八百块在手,要当儿子当孙子的多的是,用不着你,滚!”
任阿山连推带骂的,把任东升推到路上。
秦凝一看这架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别说,任阿山在,真是省了她不少事,彪悍有彪悍的好处啊!
而始作俑者任雪君这个孩子呢,他还傻呆呆的跟着人看热闹呢,手里还抓着那个铁皮盒子,莫名其妙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像忽然找到灵感似的,把盒子往自己裤子口袋里一塞,像揣了宝贝似的开心,一蹦三跳的去找父母了。
任雪静已经是十一岁的大女孩了,此时躲在人群后,怯生生的走出院墙门,便开始羞愧的默默流眼泪。
爷爷平时对她很好的,但娘一天到晚的算计爷爷,只要去爷爷那里拿到一点好吃的,就给弟弟吃;要是她去帮着做点什么,娘就骂,说没必要,只有不帮忙,偶尔帮一次才金贵,要是常常帮了,爷爷就不当回事了;
上次爷爷去河边洗鞋子之前,明明爷爷说了的,给她一块钱藏起来,不要让娘知道,那她出去上学要是想买什么,就可以悄悄的买。
她很开心,拿了钱,就说帮爷爷洗一下鞋子,爷爷也很高兴,还夸她了,可是娘回来了,劈手就夺了鞋子丢到阴沟里,指桑骂槐的说,“不是秦家好吗?等秦家来洗”。
结果鞋子更脏了,爷爷不得不自己去河边洗,才会掉在河里的,可她,就是不敢把这件事讲出来。
任雪静默默的走到外面,向四周看看,人群轰轰的看热闹,还一起骂她娘,她爹娘和弟弟只好走了,可他们显然又忘了她了。
任雪静脸上的泪更多了,她拿手指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抬手拿袖子擦,总算擦干净了一点,便看见,秦家的小凝姐姐,手里拉着她的新妹妹站在门口说话,那神情,多么熟悉多么美好啊,小凝姐姐以前也常这么对自己的。
任雪静走了过去。
“凝姐姐……”
秦凝正和许春燕讲呢,到人家作客,不该这样不该那样,耳边响起怯生生的一声。
她愣了楞,转头便看见任雪静满面泪痕的脸。
秦凝心里叹气,这个小姑娘倒是很温和沉静的,但是跟着那样的娘,在家每天受气不说,今后长大了,估计也是会被父母教导成伏弟魔的。
“噢,小静,你,要回去了?”
秦凝对任雪静很温和的笑了笑,并没有给她脸色。
想到自己这身子——秦月珍的身世,秦凝也不想把任雪静和房秀娟混为一谈,而去不理任雪静。
任雪静心里一暖,又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凝姐姐”,然后低着头小声说:“麻烦你跟爷爷说一声,等我长大了,赚工分了,我会照顾他的,我,走了。”
说完,任雪静就埋头往父母那边跑去了。
秦凝挑眉。
哟呵,不错噢,不管做不做得到,也是有心了,歹竹出好笋噢!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毕竟这个年月没有电灯什么的,太迟了回家,做什么都不方便。
三麻娘子、老六娘子等人,都很热心的帮着秦家收拾东西,周彩凤和毛玲娣像是有千里眼似的,也自动自发的过来帮忙,忙到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秦家院子里便收拾的基本原样了。
秦凝给了三麻娘子等所有帮忙的人好多食物,大块的鱼肉、半只半只的鸡毫不吝啬的给,把三麻娘子几个乐得嘴都合不上。
老六娘子就说:“嗳哟,这么多的东西啊,我恨不得阿南家多办几次喜事!”
周彩凤笑得震天响:“你个老堂客!这说的什么瞎话!”
老六娘子辩解:“怎么是瞎话呢,今后那,小凝结婚,春燕结婚,阿南再生个三四五个,不是很多喜事吗?”
周彩凤难得的很随和,放在了会计娘子的架势,和群众打成一片:
“哎,对对,这倒是我拎不清!哎,那我说,三麻娘子,你帮阿南做了这么好的媒人,顺便帮小凝也做一个呀,那我们也好再来帮忙,拿这么老些好东西了!”
三麻娘子大力点头:“对对,小凝,你都十六了咯!要赶紧的看人家了噢,你看中哪个,三阿婆帮你去说!”
任阿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说:
“哎哎,小凝这么漂亮的细娘,不嫁乡下的啊!这个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了,不还有我这个阿姨吗?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谢谢大家帮忙,明天一早来吃碗汤圆吧,谢谢啊,谢谢!”
这就半推办送的,把几个呱噪的妇女送走了。
总算家里安静了。
灶间里,剩秦凝和任阿山大眼对小眼,空气突然安静。
秦凝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她干咳一声:“咳咳,阿姨,你辛苦了,赶紧的洗漱了,去睡吧。”
因为要照顾任贵均,任阿山在西灶间里搭的地铺。
任阿山就对着秦凝笑:
“嗯,小凝你真体贴我,小凝啊,刚刚你那个三婶娘说的对的,这个,十六啦,是该看起人家来啦,小凝啊,那个屹峰他……”
“咳咳,阿姨,我,我去看看春燕,她不知道洗澡盆在哪儿呢!”
秦凝落荒而逃,躲进房间再也不敢出来了。
奇怪的,任阿山一提起成屹峰,她就立刻想到了成屹峰临走那天干的好事,所有的热烈蛮横,都那么的如真似幻。
这这这,倒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一听任阿山提起,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还那么真实呢?
秦凝一下子冲进自己房间里,拼命的擦嘴唇:“呸呸呸!不要再想起他,不许再想起他!烦人精!”
许春燕坐在床边喊她:“姐姐,你在说谁呀?”
“啊,姐姐在说一个坏蛋,啊,不,姐姐想起了一个坏蛋,啊,不……春燕,快去洗澡去!”
秦凝在自己房间里和许春燕说话,一会儿叫她洗澡,一会儿叫她换衣服的,让自己彻底忙起来。
许春燕今天跟进跟出的也累了,洗完澡,一会儿的就在秦凝的床上睡着了。
秦凝一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的天蓝蓝的,让人沉静。
空间的水轻轻的流淌,让人舒缓。
空间的花都是特别清丽的,让人平和下来。
秦凝在空间里绕圈圈,渐渐的心里安稳下来,最终,她停在一片花梨木树林里。
这片花梨木,最初的种子来自于苏州一个乐器厂。
花梨木成材后,就是市面上的黄花梨,一种名贵的木材。
但凡名贵的东西,都是因为得来不易。黄花梨之所以名贵,除了木材本身的木质坚实、花纹漂亮之外,也是因为黄花梨成材所需时间长。
一般来说,三十年以上的黄花梨,已经是价值不菲,但是黄花梨真正成材,最少要六十年至上百年。
可是,因为现在是生长在空间里,秦凝的第一颗花梨木,三个月便开了花,结了树种。
秦凝便取了树种,分布开来种植,现在,空间里已经有三十多棵花梨木了,最高的一棵,已经有十米了,胸径超过了三十公分,照这样下去,等到改革开放的时候,这些花梨木,都将是世界顶级稀有木材了。
空间里没有风雨雷电,这些花梨木,将不会出现增加价值性的鬼脸纹等装饰性纹路了,但,它们树冠格外茂盛,树身格外挺拔,一颗颗站的跟成屹峰似的……
秦凝把手撑在树身上,忽然的,脑子里便想到了这点。
她吓了一跳,心虚的左右看着,好像被人看见了心事似的懊恼。
她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笨蛋!真烦人!”
秦凝低低的骂了一句,一闪身出了空间,算了,不想了,什么也不想,歇息去,许春燕第一次住到秦家来,她关心一下,好好的歇息去。
夜,静静的。
苍穹如墨,村庄如墨,青砖小屋如墨。
秦凝却似乎站在满目苍翠的一座高山上,看见远处山峦嶂叠里,乌云盖日。
风,呼呼的吹着,夹在浓雾里,像是巨型怪兽的呼吸,闻之让人汗毛直竖;
云,越积越沉厚,盖在一处山顶上,像是上神的大手,随时都能覆雨如注。
可是,偏偏有一队行人,他们似乎并听见这风声,并没有看见这乌云一样,依然在山顶行走,他们的身影和大山对比,是那么的渺小,他们在山林间穿梭,时隐时现,但却又能感觉他们的执着。
突然,一道带着紫光的闪电,穿过厚厚的云层,撕裂整个乌压压的天空,让人刺目闭眼之际,惊雷随即响起,震耳欲聋,连空气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秦凝本能的捂住耳朵,可她的眼睛,却努力的去追寻那一队行人,奇怪的是,那队人马依然无动于衷的走着,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电闪雷鸣。
尤其是领头的那一个人,他的身形特别修长,他微弯着背,背着重重的物资,手里拿着一把地质锤,他在一处山岩边端下来,仔细的看一处岩石。
秦凝的眼,似乎能快速的穿行于山峦叠翠之间,看到他的脸,那么认真,那么执着。
可是,秦凝的眼,也能看见,整个山地已经全部被乌云笼罩,黄豆般的雨点,从厚厚的云层里,如撒豆般的重重砸下来,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电闪和雷鸣越来越密集,仿佛上天诸神做法;豆大的雨点也越来越密集,仿佛大海从天而降。
风急吼着,将大树都摇晃得如立刻要断裂,雨水极快的在山林间积聚成洪,不知从哪里开始倾泄而来,流经一处,摧毁一处,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秦凝大急,大声的呼喊了起来:“下雨了!快回来!快回来!不要去,不要去!”
终于,这队人马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一般,开始抬头看天。
可是,已经迟了,闪电映照着暴雨形成的雨雾,连吸入鼻孔的空气仿佛都能化成水,大树被风压断了背脊,横七竖八的开始倒下来。
人们慌乱起来,在倾盆大雨和摇晃的树木之间躲避着。
领头的人抬起头,似乎向秦凝这边看了一眼,但是,雨水太大了,秦凝看不清她的容颜;他似乎开始对着大家在嘶吼着什么,但秦凝听不清,秦凝使劲的拉着自己的耳朵,依然听不清。
就在这时,有一根十分高大的树木,在一道闪电之后,快速的压过许多的林木,向这队人马倒了过来。
可是,这些人的面前还有别的枯枝断叶,更被雨水蒙了眼睛,大风盖了耳朵,他们没有看见,也无法看见。
眼看着树木即将要敲到他们,秦凝大急,她大声的呼喊起来:“小心!小心!”
终于,那个领头的人似乎听见了,他回头,看向她。
秦凝觉得,他一定看见她了,但是,她依然看不清他。
雨,闪电,快速倒下的树木,模糊了她的视线。
山洪的声音,如万马咆哮,轰隆隆的响,秦凝眼前雾气一片,雾气过后,刚才还看向秦凝的人,不见了。
秦凝大急,四处搜索。
她的眼,她的心,她的灵魂,似乎飞跃过了所在的山峦,直上那处山脊。
她的眼,她的心,她的灵魂,从未有过的着急,在这一刻,全部成了触角,不断搜寻,不断感知另一个灵魂。
终于,她找到了,他,用身体护着一个队友,正倒在巨大的林木下。
能看见他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暴雨如注里,秦凝依然能看见,他的血,掺在浑浊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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