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不说话，把一大摞资料扔桌子上。
方旭东连忙伸手。
陈子昂一只手压住资料，笑着说道：“看了你就是我伯玉制作的人了？”
方旭东愣了下，收回手，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半晌，他才出声说道：“你想让我丢掉铁饭碗？”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话省事。
“不是我想让，我觉得是你想丢。”陈子昂笑道。
方旭东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脸上很纠结。
是的，他本来是打算认命了，就这么混着。
他没想过陈子昂搞出了一个现象级节目，还有下一个节目。
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现象级节目，但他觉得不会差。
所以，当陈子昂告诉他的时候，他真的萌生了出走的念头。
出走，跟着陈子昂，然后去找别的电视台合作，狠狠出口恶气。
其实以方旭东现在的资历，有了《蒙面歌手》的导演光环，再去别的电视台，也是可以混的，可能比在幽州卫视混的还好点。
但他不想打这个赌，也觉得这样心里过意不去。
毕竟他在幽州卫视待了好些年，有点感情。
只是想到陆晶晶放弃他，放弃他这一组的人，他有些难受。
有失望，也有憋屈，难过，很复杂。
“这个节目，你觉得会怎么样？”方旭东眼睛直直看着陈子昂，他想听陈子昂说。
陈子昂三根手指在资料上来回敲打，沉吟片刻说道：“如果你能力不差的话，这个节目，比《蒙面歌手》还要吸引观众。”
方旭东眼珠子一瞪。
“这么有自信？”半天，他身体有些颤抖，显然有些激动过度。
陈子昂笑道：“我是对你有信心。”
方旭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说道：“好，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带人过来，不敢说全部，三分之一肯定有。你能全部接收不？”
“哈哈。”陈子昂站起来，伸出右手。
方旭东也连忙站起来。
两只手握在一起。
“必须的！”陈子昂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方旭东彻底下定决心。
幽州卫视也确实伤透了他的心。
把他撤掉也就算了，连全班人马都换掉。
大家努力了三个月啊。
结果徒做嫁衣。
方旭东能忍自己被打入冷宫，却不能容忍那么多手下也跟着被贬为庶民。
陈子昂这么一搞，方旭东反出幽州卫视是必然的。
“我现在就回去，找底下的人聊聊，然后辞职。现在我这可怜样，估计离职手续会很快，可能半个月都不用。”方旭东笑道，意气风发。
陈子昂拿起桌上的资料，塞到方旭东怀里：“这个拿走，现在可以开始研究了，我希望下个月就可以启动录制。”
方旭东惊讶，这么信任他。
同时，他也暗暗苦笑，看来真的只能反了。
他一旦拿走这份资料，就没有回头路，这是他的性格，他的路。
陈子昂也比较了解方旭东这个人，所以丝毫不担心再有什么变故。
幽州电视台。
陆晶晶正和吴小春在办公室里谈事情。
“听说方旭东又翘班了？”吴小春笑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就是他接手的《蒙面歌手》节目。
趁着热度，观众期待，他和陆晶晶谈好了，第二季《蒙面歌手》在十二月份就启动录制，且在年前就开始播出。
这第二季，他们要准备得更加充分，更加精彩。
“有点脾气也正常，我暂时不管他。”陆晶晶笑道。
吴小春也不在意，他现在跟方旭东只是同级别，谁也管不了谁。
“伯玉制作那边没什么说的吧？”吴小春问道。
“没动静。”陆晶晶说道。
“呵呵，就一个策划，然后几个场地工，就好意思说是一个制作团队。”吴小春冷笑，他看伯玉制作不爽很久了。
他还想着伯玉制作会来求他继续合作第二季呢，那时候，他就爽了。
爽完再把对方扫地出门，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几个场地工，也有脸来跟我们分成？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第368章 挖墙角
跟陈子昂告别后，方旭东在中午前就回到幽州电视台，然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认真看陈子昂给的节目策划书。
直到午饭前，他才放下资料，眼神兴奋，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他打的电话，都是给他的心腹打的。
于是，中午的时候，方旭东带这几个心腹一起出去，找饭馆吃饭，没在电视台食堂里吃。
吃完午饭回来，等大家午休好，方旭东又一个个叫底下的同事进来。
当然，他没有全部叫，叫的都是他有点把握会跟他出走的人。
他很强势，还没跟陆晶晶提离职，就先跟底下的同事挑明了，准备出去闯荡。
不过，方旭东倒没对这一个个进来的同事都明说想拉团队出走。
方旭东的团队里，有些员工是编制职工，有些是合同工。
跟编制的人说话，内容跟合同工是不一样的。
一个个聊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旭东停止。
因为陆晶晶给他打电话了。
方旭东站起来，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一人，但他还是露出了笑容。
陆晶晶的电话，他知道是为什么而打。
他两个小时前就邮件提出离职了。
陆晶晶估计刚看到，或是两个小时前就看到，只是到现在才找他谈话。
陆晶晶办公室里。
屋子里装饰很简朴，没有多余的东西，装饰品都是很廉价的。
陆晶晶年纪不到四十，但电视圈跟娱乐圈一样，都很注重保养和打扮。
所以陆晶晶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纪，比方旭东这种不注重保养，比她年纪小的男人显得还年轻。
“你是不是还在对领导的安排表示不满？”陆晶晶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坐沙发上的方旭东说道。
她没有过去跟方旭东坐一块，显然两人的关系没法恢复到以前了。
“哪倒没有，没有伯玉制作，我的能力比起吴小春，确实差了一截。”方旭东谦逊道，现在要好聚好散，让对方放人。
放了再撕也不迟，不然对方卡他不放人，很麻烦的。
私营企业里，有的人离职，当天都能搞定，尤其是辞退一个人的时候，一个小时之内就能给你走完所有程序。
国企和体制内就不一样了，真卡你，你上天入地无门，想走都走不掉，去任何地方，签的任何工作协议什么的都是无效的，没有法律效应。
“老方，别有情绪，领导的安排，自有领导的考虑，我们对你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陆晶晶挽留方旭东，开始长篇大论，不过很多都是客套话。
底下的人走，会来点事儿的领导，都会挽留一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做《蒙面歌手》这档节目，太拼，身体落下病根，需要休养一阵子。我老婆也不想我这么拼命，所以我打算出去转行，干点别的。”方旭东信口开河，反正你们都这样对我了，再怎么胡扯都不过分。
最后，陆晶晶放人，让方旭东明天开始，来电视台做交接工作，走流程。
其实方旭东现在手上也有节目，但那是补档节目，台里根本不重视，赞助商都没拉到几个，拉到的也就那么些赞助费。
台里就有不少节目，是台里贴钱做的，根本不挣钱。
哪像黄金档那些火的节目，一个比一个油水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除了固定的工资，绩效，奖金，全跟节目的收益挂钩。
节目没收益，那大家就只能吃死工资，收入不高。
递交辞职后，方旭东第二天就开始交接工作，走流程。
底下的人很闲，方旭东没事干脆召集那几个心腹，开始琢磨陈子昂给的节目策划。
甚至下班后，方旭东还带这几个心腹去找陈子昂，想共同研究探讨。
“流程顺利吧？”陈子昂问道，很欣慰。
方旭东现在相当于提前进入工作状态了，一点也不耽误，陈子昂也看得出来，他在憋着一口气。
陈子昂对幽州卫视的气，都没方旭东这么深，这么怨。
毕竟当初联手合作，坐享分成，伯玉制作除了陈子昂，别的实在拿不出手。
那几个以伯玉制作名义去帮忙的清华北大学生，跟场地工没区别。
第二季陈子昂脸皮没那么厚，人家都学到了，还想硬插进去分成，是很不厚道的。
所以就算幽州卫视踢开伯玉制作，陈子昂也是没多大怨言，该合作还是继续合作，他不仅要走综艺路，也要捧自家艺人，跟别的同行换资源。
但后来，发现方旭东整个团队都被抛弃，陈子昂就觉得幽州卫视实在寒心，对自己人都能这么搞，便不再打算跟幽州卫视合作。
如果幽州卫视不这么搞方旭东，陈子昂还真愿意继续跟方旭东合作。
原因无他，《蒙面歌手》第二季踢开伯玉制作的，不是方旭东，方旭东没那个权力。
然后是，方旭东团队跟自己合作过，共过患难，交情有了，大家再次合作绝对比新团队事半功倍。
“还顺利，我先走，他们随后就到。”方旭东看着身边几个心腹笑道。
这几人都是有编制的，离开也不容易。
那些合同工，临时工，就比较快了。
“你可要做好保密，别被卡住啊，那样我可就找别人了。”陈子昂笑道。
“不会，我找他们谈话，都是叙旧，告诉他们我要走了。编制内不忌讳这些，私营才忌讳。很多人打破脑袋想进体制，上面也不怎么怕走人。”方旭东笑道：“我试探出了不少，等我离开，再开始挖人，现在不能太明目张胆。”
“陈老师你放心，我们几个都是交心的，不会泄露出去。”小李也说道，他真名李文喜，是方旭东的心腹，当时就是他跟着陈子昂和方旭东去请的歌手，被胡宁和经纪人钱丽耍过大牌。
陈子昂暗暗擦汗，看来混这一行，“陈老师”的名头是摘不掉了。
难道这冥冥之中，我也要走前世陈老师的路？
不行不行，守住初心，家里的女朋友那么给力，外面还是别惹了，不然真的能死人。
第369章 狙击准备
陈子昂和方旭东等几人边吃边聊，他们是在包间里面吃的饭，说话很放得开，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担心隔墙有耳。
世界那么大，生活那么多姿多彩，哪有那么多隔墙有耳。
吃到一半，方旭东高兴，招呼服务员上酒。
失去工作的人，一般心里都是空荡荡的，很没安全感。
但方旭东和他的小伙伴们不一样，他们是带着复兴的心情和光明的前途奔来陈子昂这里的。
这酒是助兴的酒。
陈子昂没喝酒，只是陪大家说话。
酒至半酣，方旭东忽然说道：“陈总，这个节目，咱能留到《蒙面歌手》第二季播出那时不？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放心，跟电视台合作的事，交给我，我去联系。以我和我们团队的资历，带着这档节目找下家，没任何问题。”
陈子昂惊讶，问道：“方哥，你不是因为喝多了才这么说的，醒来就改变主意？”
方旭东红着脸，他确实喝高了点，但酒能壮怂人胆，他很确定说道：“不是因为喝多，额，也是因为喝多才敢这么提要求。我，还有小李他们，估计也跟我一样，心里憋得慌。”
陈子昂看向李文喜他们。
这几人，眼神也带着希夷。
他们都憋着一股气。
陈子昂没立刻答应，微微沉思。
陈子昂的反应，让方旭东酒一下醒了大半，有些后怕。
陈子昂知道他要干嘛，但陈子昂算是个商人，商人可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不会做熊人才做的事。
他方旭东的意思很明显，想拿这档节目去狙击《蒙面歌手》第二季节目。
不管输赢，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毕竟，收视率蛋糕是固定的，同一个时间段，看这个节目的人多了，看那个节目的人就少了。
但不管怎么样，输的一方都会分去赢的一方本该得到的一些收视率。
“咳，陈总，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是我唐突了。”方旭东连忙收回刚才的话。
要过来陈子昂这边，陈子昂就是他们的老板，跟老板提这种要求，不是有些过分，是太过分。
“哈哈。”陈子昂忽然笑道：“方哥，你别介，我不是为难，我是在想，这档节目，我们其实有经验了，资源也有，筹备起来并不需要花多久。但现在才七月份，离十二月份还早着呢。那这期间，我要是不给你们找点活干，不是白给你们发工资了嘛。所以我在想，这四五个月，该给你们什么节目做呢。”
方旭东一呆，很快满脸激动。
李文喜等人眼睛里也立刻露出感激和兴奋的目光。
“还有节目？什么节目？”方旭东急忙问道。
陈子昂哈哈笑道：“不急，这个节目是另一种概念，而且，你们可没这方面经验，挑战很大哦。反倒是我的那些清华北大同学比你们还有经验，我老早就开始给他们灌输理念和要点。”
“挑战？”方旭东双目放光，《蒙面歌手》虽然是歌唱类节目，但跟方旭东团队以往的歌唱类节目相比，差别也很大。
既然他们能把《蒙面歌手》做好，那别的领域，自然也不会惧怕。
“挑战再大，我们也要努力做好，绝不拖后腿。”方旭东意气风发，战意十足。
陈子昂真答应让自己跟《蒙面歌手》第二季打擂台，方旭东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和决心。
“那就没问题，你们手上的这个节目先放一放，明天我把另外的节目策划书给你。”陈子昂笑道。
……
饭局还没结束，陈子昂就先走了。
他知道，方旭东他们还没喝够，方旭东也肯定还有话要跟几个手下的人说，自己先走是最好的。
陈子昂吃饭的地方离小区并不远，走回去的路上，他给关馨馨打电话。
“姐。”电话接通，陈子昂有些心虚开口。
“嗯，怎么了？”关馨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带有女性特有的磁性，很吸引人。
陈子昂打这个电话，有些纠结。
因为就在今天，关彤彤和关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