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回去吗?”工藤有希子偏头问丈夫。
“东西已经到手,是该回去了。”工藤优作停顿,“也去见见她。”
“啊啦~”工藤有希子似乎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打趣道,“十七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忘记她啊。”
……
信繁了解降谷零。
所以关于自己可能会上国际刑警组织的全球通缉名单这件事,他并没有很意外。
那玩意儿琴酒有好几个了,到现在还不是依旧活蹦乱跳的?
何况就算他束手就擒,朗姆和那位也不会放任他被警察逮捕。
所以,抱歉了,zero。
你所设想的再遇恐怕还要耽搁一段时间。
信繁透过窗户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没耐心地高声喊道:“你好了没有?没找到东西的话我们换下一家!”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陪朋友上厕所的冤种,苦苦在外面等候某个便秘了三天的家伙。
“不用那么大声,我耳朵没聋。”很快,琴酒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信繁讶异地抬头望去,只见琴酒像丢垃圾一般随手将一个重物丢出了窗户。
那好像是个婴儿??!
信繁连忙伸手接住小朋友,但他哪里会抱孩子,错误的姿势让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凶了。
“你做事情能不能小心一点,要是我没接住把孩子摔死了怎么办?”信繁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指责某人。
琴酒没空搭理他,只有声音从窗户渗出,渗进了信繁的耳朵:“难以想象,谈笑间制造了127人遇难的恐怖袭击的人,居然还会在意一个孩子的安危?”
空气凝滞了一瞬,信繁的表情略有些难看。不过他和琴酒一个在一楼的院子,一个在二楼的房间,琴酒不会发现他此刻的异常。
信繁故意用开玩笑掩饰内心的波澜:“毕竟是你和贝尔摩德的孩子啊,我怎么能让他随随便便死掉?话说你信教吗,如果你是基督教徒的话,我不介意当孩子的教父……”
“闭嘴,梅斯卡尔!”琴酒恶狠狠道,“我和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孩子!”
“哦?”信繁挑眉,“那就是雪莉,我听说她叛逃前你们的关系很不错。”
“咔!”这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使然,琴酒很快就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他大步流星走下楼,潇洒地离开,只给梅斯卡尔留下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信繁连忙抱着孩子追了上去,身影略有些狼狈。
主要是这个孩子真的太吵了,他都不会累的吗?
到了车上,伏特加已经做好了随时开车跑路的准备。他看到梅斯卡尔怀里的男婴,惊愕地瞪大双眼。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伏特加问。
“琴酒和贝……”
一把冰凉的手枪抵在了信繁的太阳穴上,成功制止了即将出口的虎狼之言。
“开车!”琴酒冷漠地冲伏特加低吼道。
伏特加浑身一僵,连忙发动车子离开。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参与比较好。
信繁伸手将枪口移开,坦然地提醒某劳模:“保险没开,你这枪也就是看着吓唬人……”
“砰——”
方向盘不稳,车子在公路上高速打滑,差一点撞上护栏。
打脸来得这样快,快得信繁一时反应不及。
哦,不,他还是来得及反应的,只不过他的第一反应是捂住婴儿的耳朵,从而从鬼哭狼嚎中挽救自己的耳朵。
琴酒冷哼一声,收起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信繁的心脏咚咚咚跳得停不下来,他发现自己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标准衡量劳模。殊不知在琴酒心中也是这样想的,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标准衡量疯子。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这一次轮到信繁问这个问题了。
伏特加立刻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琴酒瞥了一眼梅斯卡尔,淡定地说:“我本来想把他摔死。”
信繁:“……”
怪我咯??
琴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磁盘,隔空丢给梅斯卡尔:“这是朗姆要的东西。”
信繁腾出一只手接下:“谢了,我本来还以为要多花费一些功夫。”
琴酒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现在和朗姆的关系不错?”
这个问题让信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真话吧,他身上的追踪器又不是摆设,不管朗姆听了高不高兴都不会让他高兴,说假话吧,眼前这厮可是随身携带的手枪都不上保险的琴酒,一不小心小命要完。
见梅斯卡尔不回答,琴酒心中竟然丝毫不感觉意外。他和梅斯卡尔的联盟原本就是靠利益维持的,如果哪一天朗姆开出了更高的价码,梅斯卡尔被策反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敢放他鸽子就要做好被他咔嚓的准备!
琴酒正在阴狠地计划着对梅斯卡尔的报复行动,就见梅斯卡尔忽然抱起婴儿使劲端详。
琴酒眉梢微跳:“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你上次和贝尔摩德在非洲干掉的那个孩子。”
琴酒的脸黑了,在银发的衬托下某一瞬间甚至比大阪黑鸡还黑。
“我说过了,我和贝尔摩德没有……”
'你说过十七年前朗姆曾经在非洲寻找刚出生的孩子,对吧?'信繁严肃地注视着琴酒的眼睛,用口型对他说,'那个时候朗姆的注意力应该是永生石,一个婴儿能如何携带机密?'
琴酒皱眉。
梅斯卡尔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突然用唇语说话?
“伏特加,掉头!”信繁忽然对司机命令道,“我们得把这个孩子交给警方!”
“你疯了吗?”琴酒忍不住说,“这么做无异于自投罗网!”
然而梅斯卡尔的下一个动作却让琴酒默契地闭了嘴——他抽出伏特加的手机,打开地图,标记了一个位置——那里正是他们刚才取磁盘带走孩子的住宅。
“我们最多把孩子扔到警察署门外的草丛里。”琴酒干巴巴地说。
他向来不喜欢演戏,让他在这里配合梅斯卡尔说假话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伏特加始终处于状况之外,信繁本以为他或许会不小心说漏嘴暴露他们的真实目的地,不过今天的伏特加似乎格外给力,他老老实实开车返回出发点,中间一句话都没有。
嗯,这孩子可能是被车里诡异的氛围吓怕了。
信繁没有下车,他将检查的工作全权交给了琴酒,为了尽可能逼真一点,孩子也一并给了琴酒。
琴酒下车时的脸色似乎又黑了一分。
第1291章 我会如你所愿的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最多十分钟,琴酒就下来了。只是此时他的脸色极度糟糕,浑身都笼罩着阴沉的低气压。
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不,准确来讲不是“抱”,他几乎是提着那孩子的领口走过来的。
而且,明明受到伤害的是那个孩子,可琴酒却一副他受伤更重的样子。
“警察署人太多了,我看还是直接掐死他吧!”说着他便要动手。
信繁没有阻止,他就这样抱臂看着琴酒,用眼神表达质疑。
琴酒抬手在唇边握拳,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这个警察署就在目标家附近,警方很有可能顺藤摸瓜找上我们。伏特加,去米花町。”
“是。”伏特加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工具人的角色,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琴酒就这样把一个活生生的拖累放在了后座的中央,是的,就在他和信繁之间。
排除掉孩子哭声的干扰,信繁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
看琴酒的样子,他应该没在目标家里发现有价值的东西,那么唯一的线索就是朗姆需要的这个磁盘了。
信繁知道磁盘里面装着什么,那是一份值得接触的政客名单。朗姆需要在世界各国培植支持组织的政治家,来确保诺亚方舟计划的顺利推行。在这一点上朗姆和乌丸莲耶的立场是一致的,只不过他想在最后关头……
不行,还是无法冷静思考!
信繁转头朝婴儿怒目而视; 他的表情成功吓到了婴儿; 顿时哭喊声更剧烈了。
“……”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信繁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于是抬头问琴酒:“这孩子刚才在目标家里为什么不哭?”
“他被人下了迷药; 如果不是迷药的效果褪去,我也不会注意到柜子里还有个小鬼。”琴酒没有隐瞒。
信繁微愣:“他在柜子里吗?”
“是啊,应该是他父母做的手脚。只要给他喂下足量的迷药,再藏到衣柜里; 组织派来的杀手就不会顺便杀掉他。”说着; 琴酒的唇边溢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哼,真是无趣的父爱和母爱啊。”
在琴酒眼里这些感情很无趣吗?
信繁的思绪无法遏制地发散开,他知道自己即将回想起什么; 只好拼命抑制不断上涌的回忆。不要在这种时候想起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些事只会让他留恋过去,无法走向他为自己决定好的未来。
然而,还是徒劳。
他的思绪几乎在顷刻间就回到了漆黑的夜晚——
原本美好的晚上因为一阵门铃声而打破; 在听到门口发生的争执时,年幼的诸伏景光其实已经回想起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试图阻止命运的齿轮,他义正言辞地告诉母亲这件事交由他处理,可母亲却……
信繁至今还记得那张温柔的笑颜,记得母亲脸上骤然柔和了许多的神情。
她蹲下身揉了揉小景光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妈妈一直都知道呢,知道我们Hiro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但身为母亲,总有些时刻是想要站在你身前保护你的啊!”
后来的事情信繁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当自己醒来时; 兄长正站在旁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周围是熟悉的衣柜,空气中渐渐淡去的铁锈味告诉诸伏景光; 他终究还是被命运的齿轮按照原本的轨迹碾压而过了。
总是这样; 无论他怎么做,命运依然向前推进; 他好像什么也改变不了。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忽然发现; 原来有许多事情已经在冥冥之中发生变化了;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的表情很恐怖; 难怪会吓到婴儿。”琴酒冷不丁地出声道。
信繁的表情在他开口的瞬间恢复如常,只是又增添了几分阴郁。
“这个小鬼你带走吧。”信繁冷冰冰地说; “交给警察也好,带回去培养也罢; 哪怕是放任他死掉也无所谓。我要在前面下车。”
琴酒深深地蹙眉:“我以为你会在乎他的死活。”
“呵。”信繁嗤笑,“就像你说的那样,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婴儿的性命?”
伏特加已经将车停在路边,信繁没有跟琴酒多说一句话的打算,直接开门下车。
琴酒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舒缓,不过说到底梅斯卡尔如何并不关他的事,现在他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处理这个婴儿。
啧,真是麻烦啊!
信繁下车后立刻拐入旁边的小巷,但他没有离开; 反而背靠着墙壁,听着不远处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
琴酒不会杀害那个孩子。
虽然也不会对他很照顾; 但信繁确信琴酒是不会痛下杀手的,因为那孩子身上或许隐藏着与朗姆有关的秘密。
只要没有彻底扳倒朗姆,这个可能性就一直存在; 哪怕他们都知道这个可能性有多低,他也不能死。反正这孩子大概率会被琴酒随随便便丢给某个下属看管,他不必耗费心力; 甚至可能转眼就忘记了。
信繁缓缓舒了口气。
即便理智无比确认孩子的安全,他还是真真切切地在担忧着。
这样可不行,会逐渐磨灭掉决心的。
恰在此时信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信繁的心脏顿时一紧。
诸伏高明……这是哥哥的电话。
事发至今,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兄长。
他的一切通话都会被朗姆监听,实话实说是绝对不可行的。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恐怕也无法诓骗高明哥,要是引起他的疑虑,顺藤摸瓜调查的话就更糟糕了。
信繁不想接电话,甚至抱着就这样等待诸伏高明自己挂断的幻想。
然而诸伏高明却非常耐心地一遍遍拨打着同样的号码,似乎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联系上弟弟。
最终,信繁妥协了; 他努力用深呼吸平稳心率,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高明哥?”信繁轻轻说出了这个熟悉的称呼。
电话对面; 诸伏高明听到弟弟的声音,神情舒缓了一些; 不过凝重之色尚未完全散去。
“我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听说你现在供职于TENSE集团,是因为工作需要吗?”诸伏高明说得很隐晦,信繁知道他想问什么。
“算是吧。”信繁斟酌着用词,慢慢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会支持我的决定,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吗?”
“当然,只要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
自己做出的决定啊……受形势所逼被迫做出的决定应该也算吧?毕竟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别无选择了。
信繁微微一笑道:“那就请高明哥别再联系我了吧。”
诸伏高明愣住了。
他想问为什么,不过在那之前,信繁已经率先开口了:“我曾一直以为我坚持的正义是正确的,但现在我忽然意识到世界的真谛是什么了。这个世界根本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也不是简单白加黑变成的灰色。
“这个世界是一面奇怪的镜子,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我们身上的颜色也完全不同。
“其实我不算好人,也没有要匡扶正义维护秩序的野心。我的心愿很小很简单,那就是我所珍视的这些人。”信繁这句话既是说给诸伏高明听的,同样也说给某个在暗中监听的人。
所以,不要再拿这最后的心愿挑衅他,压抑太久的人偶尔也是会爆发的啊!
到时候他才不会管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他只要保护好他们就足够了。
哪怕浑身浴血,哪怕撕裂未曾愈合的伤痂,哪怕疯狂之后就是深邃的寂寥,信繁也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反正,他早已经彻彻底底融入黑暗了,他现在没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
“你要做什么?”诸伏高明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