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一直在研究纯石制建筑,现在看着眼前这座大厅,突然有了一些全新的灵感,不知不觉就入神了。
“十四哥?”许问后面就是江望枫,他突然停下,江望枫险些一头撞上。他叫了一声许问,发现对方没有回应,不动声色地向四周看了一眼,悄悄地推着他走。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旁边几个人一看就知道许问是又想事情想入神了,同样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体,挡住了他。
一群几百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把整座大厅占满。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们旁边不远处响起。
“小许!”
声音明显是朝着这边来的,江望枫田极丰等人一起转头,发现是一张陌生面孔,看向的是正是他们这边!
作者的话
今天回来得比较早,想着断更了四天,还是要写一点出来。
明天回家,虽然大后天又有急事要出门,但我算了算时间应该可以码字,不需要断更。
这四天的更新,我会陆续补出来。
今天这一章,是坐在石窟对面写的。
是的,龙门石窟。
虽然在天工里写过这里,但其实全是各渠道查的资料,自己并没有亲身来过这里。
这次外出旅游,把这里列为了目标之一,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天工里写过的东西,匠心里应该不会再写。而匠心里欠缺的知识与经历,还需要旅游来补充。
行程非常紧张,是不是必须来这里,我不太确定。
但实际来过之后才感觉到,真是太值了。
虽然龙门石窟十室九空,但卢舍那大佛的绝美,十万佛像与千米石窟的震撼,不亲身来过根本无法体会。
而十室九空本身,让我无比庆幸在天工里把这个章节的主题定为了文物盗卖。
真的太太太令人痛心了。
同时其实也发现了在天工写作时的一些错谬的地方,那时候查资料没现在方便,也可能是因为没找到准确的查资料的地方,对石窟的地形没有一个完整的了解,包括卢舍那大佛在石窟的位置,包括对面东山石窟旁边的香山寺与白园,如果来过之后再写,肯定会写得更准确更丰富一些。
不过网文就是这样,进度太快,写过的东西很难一一体验过,只能把当时的感受以故事的形式告诉给大家,也希望大家通过我微薄的文笔,对这些地方、这些文化产生兴趣,进而亲身感受一下。
真的真的,非常值得。
这次旅程即将结束,非常累,但是非常充实。
今后有机会,还想这样出来玩,不过希望下次能攒够存稿,不再断更。这次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第437章 是不是
几个时辰之前,阎箕带着黄匠官一起走进了联合公所的大门。
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殷勤中带着惊喜:“阎大人,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服役季节,带着新一批工匠过来。”阎箕非常随意地回答。
“就这事?”那人的惊喜变成了惊讶。
“这不是大事?”阎箕看他一眼。
“朝廷大事,当然非常重要,但是……”那人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是一个双层的窑洞,靠里的地方有一座梯子通向上方。这时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阎箕首先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过头去,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你竟然来了。”他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地说。
那是个壮年汉子,筋骨虬结,肌肉贲起,整个人仿佛都蕴含着一股将要爆发的力量。
那人一步步走下楼梯,来到阎箕面前,面无表情地向旁边示意了一下:“那边去说吧。”
阎箕看了他一会儿,无言颔首,跟着他穿过一道屏风,走到后面一个无人的角落。那里摆着桌椅,桌上放着茶具,是一个会客间。
两人分左右坐下,阎箕伸手准备倒茶。
他的手刚放到壶柄上,那人就已经开口了,直截了当地问道:“言十四是许问吗?”
阎箕手一顿,抬头看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没有问许问是谁,在这人面前做如此伪装并无意义。
“许问考完徒工试,必定要进入役期。现在四地役工都没有他的名字,他必定已经改名易姓。连天青故友遍天下,做要做到这一点并无难度。”那人的声音很硬,板板正正地一句句道来,说得非常清晰。
阎箕一开始还在看着他说话,片刻后,他微微低头,重新开始斟茶。
轻微的水声响起,碧绿的茶水注入玉白茶盏之中,漩涡中浮着少许气泡,极具美感。
“许问消失,言十四突然崛起,在月龄队备受你阎箕器重,还在途中与秦连楹有了一次交汇。你和秦连楹都是连天青旧友,这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那人直视阎箕的头顶,继续说着。
“的确凑巧。不过容我提醒一下,龙神庙在前往西漠的路上,怎样都会遇到秦连楹的。”阎箕端起一杯茶,递到那人面前,闲适地说道。
对方的话已经说完了,沉默不语。
“另外,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言十四其人其事你应该有所了解。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他像是连天青的徒弟吗?”阎箕抬眼,微笑着看他,悠然问道。
那人闭着嘴不说话。
之前他说话的时候阎箕就有些猜测,到现在则已经完全确定。对方之前那句话完全是用来诈他的,他根本不能确定言十四的真实身份。
原因很简单,再多的凑巧也抵不过一个事实——这个年轻人的作风跟连天青的差别实在太大了,甚至而言,他最擅长的东西正是连天青最厌恶的方向,连天青不可能教出一个这样的徒弟!
那人碰也不碰面前的杯子,阎箕也不理,自顾自地给自己也斟了杯茶,端起杯子开始品茗。
片刻后,那人缓缓开声,道:“我们之所以会来问你,是因为你虽然进了内物阁,但要说有人会从中助连天青一臂之力的话,你为首选。连天青在江南稍露端倪之后就不知所踪,你也在中间做了些事情吧。”
“老朋友了,他找上我,我肯定是要帮忙的。”阎箕也不隐瞒,直言道。
“但你的老友不止他一个,她也曾是。”那人注视着他说。
“所以我进了内物阁。”阎箕说。
“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你一直觉得她对不起连天青,是她的错,所以你心里一直有怨怼。”那人说。
“不然呢,你觉得她毫无错处?”阎箕反问。
“不!她做的是足以留芳千古的大事,他本来就该全力相助!”那人抬高声音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当初说好了好聚好散,现在她返过来要找他,人家避而不见,我觉得也很正常。”阎箕道。
“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连天青能做!”那人道。
“那当初就不应该闹得那么僵,把脸撕得那么破。觉得人家碍事就想办法一刀两断,觉得人家有事又去骚扰,我觉得这样不合适。”阎箕平静地说。
“有些事情当时当地,都是迫不得已……”那人怔了一怔,渐渐平静下来,叹了口气。
“那她该怎么做,她也应该很清楚。”阎箕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丝毫火气。
那人没再说话。
“不过你们关注得也没错,言十四这个年轻人的确非同小可。”这时阎箕已经喝完了手中的茶,他站起身,走到外间,跟人交待了几句话,没一会儿拎进来一个藤箱,摆到那人面前。
那人看了一眼箱上的内物阁标志,伸手将它打开,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全是一个个的卷轴。
“这是内物阁给月龄准备的范本?”他问。
“一半是。”阎箕回答。
一半?那人微一皱眉,接着想到了这段时间听得半信半疑的传闻,心中一惊,不再多问,翻看了起来。
他本来只是随便翻看,但是很快,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接着在某一页定住,目光凝定,陷入了完全的沉思。
阎箕微微一笑,也不催他,又给自己斟了杯茶,拿了另一个卷轴开始看。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猛地抬起头来,急切地问道:“这个言十四现在在哪里?”
阎箕一边看一边思考,不知不觉也看入迷了,听见那人的声音才被惊醒。
“他自然是就在这城中……”他刚刚回答,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嘈杂声。他转头一看计时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到各服役队伍集合的时候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对视一眼,向外走去。
第438章 旧识重逢
一般情况下,人对自己的本名是有一种本能反应的。
当初在旧木场的时候,大家叫他不是小许就是许师兄(师弟),许问早就习惯这个称呼了。
按理说,听见这个称呼迎面而来,他是要抬头往那边看的。
但刚巧他走了神,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候,许三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那个人,笑着说:“好久不久,你们竟然也到了。”
人群很挤,他离那个人本来就不远,拉住之后离得更近了。许三借势凑到对方身边,小声道:“他现在用了化名,师父给他定的,叫言十四。”
接着他又提高了声音,有点埋怨地说,“罗梢,你斜视怎么又犯了?我明明在这里,你偏要看着那边说话!”
罗梢叫的当然是许问,不过看见许三他也很高兴,听见他的话,马上配合:“我又犯病了?哎呀,一定是这里太挤了!”说着,他挤眉弄眼,强行把脸扭成了歪歪斜斜的样子,说,“我进来的时候还看见小东方了,他也在这附近!”
“小东方?他也在附近?”许三一愣,看向许问,正好看见他抬头,似乎已经回神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这次旧木场参加服役的包括许问在内一共六个人,全是往西漠来的。许三运气很好地跟他分在了一起,还有四个人分在了别处,罗梢和东方磊都是。
当初许问去林萝参加院试,把东方磊留在了旧木场,后来一直忙着,就偶尔抽空回去的时候教他一点东西,这个师父当得可以说非常不尽心。
但东方磊一直很孝顺他,这次旧木场拆伙,他没有留在江南路继续考试,而是选择了前往明显条件更艰苦的西漠,明摆着就是要跟随许问。
但是是运气不好,也是连天青有意安排,东方磊没能跟他分在同一个区,结果一路到了西漠才有了见面的机会。
想一想,许问感觉还挺惭愧的。
不过这也是他当初收东方磊为徒时的顾虑。
他太年轻,自己都还在学习阶段,很多事情就不太能顾得上了。
“二银和阿宁呢,他俩你看见了吗?”许三问。
这是旧木场同来的另两个人,许三以前在旧木场就是大师兄,这时也很自然地摆出了这样的姿态。
“没,不过应该也就在外面,往西漠来的队伍全在这里了。”罗梢说。
说是外面,但许问和许三下意识开始东张西望。
旧木场这些师兄弟,对他俩——甚至包括许问来说,都像是亲人一样。
但里面人太多,挤得满满当当,走都走不动,不是像罗梢这样恰好分在旁边,是很难看见的。
两人看了一会儿未果,只能放弃。
这时,西漠队其他人过来,好奇地问罗梢的身份。
罗梢看他们对许问的态度与别人完全不同,尊重得异乎寻常。他又是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许问是被连天青安排了化名进入这里的,罗梢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点犹豫。
恰好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让他们肃静的命令声,罗梢松了口气,回到了原处。
“运气不错啊,竟然刚到这里就碰见了熟人。”田极丰没有多想,笑着说。
“除了咱们之外,其他区每区只能进五人。这五人肯定是各队的佼佼者,看来十四哥的熟人也很不一般。”方觉明敏锐地指出。到现在,他也很自然地叫起了许问十四哥。
“就是,不愧是十四哥的兄弟!”西漠队附近好几个人一起附和了起来。
徐西怀跟方觉明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这时徐西怀漫不经心地附和了两句,脸上笑容随即消失,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觉明留意到了,小声问道:“你怎么了,困了?”
“没什么。”徐西怀迅速否认,接着又用更快的速度看了许问一眼。
不过许问正在跟许三说话,完全没留意到徐西怀的眼神。
罗梢回去就被同来这里的同伴围住了。
大家都是一样来这里服役的,凭什么你们能全部进来,我们的人大部分只能在外面等着?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现在等在这里是准备一会儿接受安排,将要被分去不同的地方服役,这支队伍现在就这么与众不同,后面会不会也有不一样的待遇,譬如被直接留在这里什么的?
没人会不担心这个。
罗梢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我们家许问什么人?
江南路今年徒工试的三连魁首!
从最早县试开始,就在各种场合大放异彩,罗梢认识的人里,就没有不重视他的。
来西漠的路上足足一个月,足够让很多人了解他,有这样的待遇多正常啊。
不过他心里得意,很多话又不好直接说出来,纠结得很。
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这座大厅也有二楼,开放式的,一道护栏挡住,站在上面可以俯视下方。
这时已有几名匠官站在了那里,其中一人冷冷地道:“安静,还要我再说几次?”
一句话,下方的嘈杂声瞬间消失。
这并不是因为这些工匠有多训练有素懂规矩,只不过因为匠官们比他们高了一级,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而已。
“下次再有如此情况,也不用我多说了,吵闹的人直接出去城外,找个地方安静呆着。”那个捧着一叠册子、狭长面孔的匠官说。
所有人全部噤声。
这惩罚看上去不算太重,但仔细想想,其实很让人心底一凉。
他们是来这里服役的,要拿到足够的工分才能结束役期回去家乡。被放逐城外的话,就表示他们接不到任务,拿不到工分。
换了其他地方可能还好一点,但这里是西漠的冬天,极度苦寒之地,被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