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训练哪怕在卧底结束的生涯中也依然存在,无数个噩梦连连的夜晚,庞飞想喊出来哭出来,可是潜意识不允许,他只能用强大的内心默默地消化、忍受。
人的情感其实就像火山爆发一样,该爆发的时候就要爆发出来,越憋只会越伤及火山内部。
“庞飞庞飞你醒醒”安瑶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从未见过庞飞睡着的样子,也从来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竟是这样的姿势。
这是孩子在母亲中的姿势,她从书上看到过,有这样姿势睡觉的人都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她更害怕的是庞飞此刻的样子,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好像牙龈都快要咬碎了一样。
手上的指甲都快镶嵌进肉里了,一定很疼吧。
“庞飞你快醒醒啊,求求你了”安瑶莫名地想哭。
“啊”那个人的惨叫终于将庞飞从噩梦中惊醒,剧烈的喘息,瞪大的双眼,潜意识里还残留着那最后一声惨叫所带来的恐惧和震撼。
每次因这个噩梦醒来,庞飞都要用冷水狠狠地冲自己一番,不让自己沉浸在那个噩梦中。
他踉跄着冲向浴室,打来莲蓬头,冷水“哗啦啦”流下来。
安瑶追上来,看的呆了,庞飞就那样穿着裤子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冲刷下来。
以前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听到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她还为此嘲笑过庞飞八辈子没洗过澡一样,如今她才明白,是因为庞飞被噩梦惊醒了,是因为他需要用冷水来让自己清醒。
这个法律上和自己有夫妻之名的男人,自己对他竟然连一丝丝的了解都没有。
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安瑶一抹脸颊,湿漉漉的,自己竟然流泪了。
为庞飞吗?
可我为什么要为他掉眼泪?
好奇怪!
在冷水的冲刷下,庞飞终于渐渐忘却了噩梦中的场景,心情也终于舒缓了许多。
他这才意识到安瑶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很奇怪,安瑶好像在擦眼泪。
“你你刚才做噩梦了?”安瑶支支吾吾,目光触碰到那些骇人的伤疤,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庞飞“嗯”了声,不再多言。
安瑶转身走到床前,一时间心乱如麻。
自己本该是要责问庞飞为何会在这里,自己又为何会在这里,但被刚才的事情一绕,那些问题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庞飞身上的伤疤是怎样来的,他噩梦里梦见什么了
不多时候,庞飞从浴室里出来,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定很不舒服。
安瑶起身道,“我下去帮你买身干净的衣服。你你早餐想吃什么?”
“随便吧。”庞飞不挑食。
安瑶挑衣服的眼光很独特,物美价廉,也很适合庞飞。
这是她第一次为庞飞买衣服,连贴身的内裤都有,当时在店里挑选的时候导购员问她丈夫穿多大尺码的,她居然脸红的不行。
多大尺码她真不知道,导购员就让她描述一下庞飞的身高胖瘦,她竟然能大差不差地说出来。
庞飞看到塑料袋里装着一条内裤时也是红了脸,没想到安瑶会连这东西也买了。
她没骂他他已经足够感谢了,如今对庞飞这般的好,倒叫他心里不安生,想着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换好衣服出来,安瑶真真是眼前一亮,就觉得这身衣服适合庞飞,却没想到这么适合。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一点不差,换上新衣服的庞飞宛若一个成功人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魅力。
安瑶低低地道,“我买了豆浆和油条,你趁热吃吧。”
庞飞“哦”了声,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下。
安瑶不问,他倒主动承认,说昨晚是他将安瑶带到这里来的。
安瑶“哦”了声,一点反应也没有。
庞飞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心想安瑶今天这是怎么了,太反常了,竟然一句斥责的话也没有。
安瑶率先吃完东西,将庞飞的脏衣服用袋子装起来,“衣服你自己带回去扔洗衣机里洗吧。”
直到安瑶离开,庞飞都懵懵的,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使劲掐自己一下,是真疼,不是梦。
算了,两个人能和平相处不是件好事嘛,何必总想着安瑶为何如此反常呢。
这样想着,庞飞便了然了,吃完饭退了房,开车去了公司。
他一来时峰就粘着他,“庞哥庞哥,昨天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对沈凝心做什么了?”
庞飞一头雾水,“我对她什么也没做啊。”
“不可能,你要对她什么也没做,她能那么关心你?你瞧瞧,这十句话里面有九句都是在问你的。”时峰拿出他和沈凝心的聊天信息给旁飞看。
庞飞大致瞅了一眼,就将手机还给时峰,“我昨天帮她赶走了毒蛇,出于感谢她问一下,不是很正常嘛。”
时峰撇撇嘴,“我才不信呢,我告诉你,我有直觉,这个沈凝心肯定是看上你了。你说昨天我要是亲自去该多好,那表现的机会就是我的了,哎,缘分啊,看来我还是和沈大美女没缘分啊。”
“不过我这帮你凑成了一段好姻缘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啊,沈凝心可比安瑶温柔多了,庞哥你要是咳咳,我干活去了。”时峰识趣地离开。
庞飞没将时峰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工作岗位,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这脑海中却时不时蹦出安瑶早上的一举一动来,想想其实还蛮可爱的。
安瑶离开酒店之后就去了酒楼,只是坐在那里半晌都在发呆。
之所以没有责备庞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也怀疑昨晚的醉酒是罗亮所为。
自己的酒量自己很清楚,就算醉了,也不可能醉到那种不省人事的地步。
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罗亮是那样的人,所以一直很纠结,不知道要不要给罗亮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安总,好消息,那个赵总答应他母亲的寿宴在咱们酒楼举办了。”林静之实在高兴,没敲门就进来了,却见安瑶双手撑着额头心事重重。
“安总,你怎么了?”
安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是高兴不已,脸上的愁云一扫而散,“真的?”
林静之应道,“是啊,刚才赵总的秘书亲自过来通知我们,让我们好好准备的。”
“太好了!”安瑶激动地站起来。
便在这时,她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电话是罗亮打来的,“安瑶,昨晚我们的努力没白费,赵总答应了,就是让你喝那么多酒,我看着心疼,你身体不要紧吧,我给你准备了参汤,不知道能不能给你送过来?”
昨晚的事情多亏了罗亮在其中牵线搭桥,不然这笔生意早黄了。
以前安瑶说过不让他来酒楼,是怕别人背后议论,可如今这种时刻再说那样的话,未免太让人伤心了。
“你你来吧。”
林静之忍不住道,“安总,那个罗亮往酒楼跑的太勤快了,已经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你们的关系了。”
她就是要提醒安瑶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庞飞不在,她就要替庞飞看着安瑶。
安瑶道,“旁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清者自清,好了,你去忙吧,记得,赵总这笔单子要盯紧了,千万别出差错。”
68:平淡是福
中泰的工作一结束,庞飞就去了长安酒楼,听林静之说酒楼最近的生意很好,人手却是不够,经常忙的焦头烂额。他想,自己到底没有离职,还算酒楼的一员,有义务帮酒楼做点什么。
代驾的岗位已经有人代替了,安瑶说会给他重新安排职位,他想,是不是有必要找安瑶谈谈?
路上碰见林静之,知道他要去找安瑶,将其拦住,“安总有事出去了,要不,你先去我办公室坐着等?”
庞飞也没多想,便点头答应。
酒楼的生意果然是好,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庞飞很想帮忙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一直等到九点安瑶都没回来,或许今晚安瑶不会再回酒楼了,庞飞和林静之告别,便驱车离开。
林静之几次想开口将安瑶和罗亮出去的事情告诉他,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难得看到庞飞脸上能露出笑容来,她不想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安露终于从学校回来了,这丫头一回来,安家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热闹异常。
庞飞一回来,安露就抱着他的胳膊拉他在沙发里坐下,跟他讲自己这次考试的事情。
居然每门课都及格了,可把安露高兴坏了。
“恭喜你啊。”
“姐夫,我这次能考及格,可都多亏了你啊。”安露把这份功劳记在庞飞头上。
庞飞云里雾里的,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能算自己的功劳呢?左右不过是这丫头在跟自己拉关系而已,他倒也乐意听安露叽叽喳喳,顺便还能等安瑶回来。
安露终于将她的辉煌事迹说完了,口干舌燥,一壶水都被她喝光了。
“诶,姐夫,你这拿的什么啊?”安露这才注意到庞飞身边还放着一个袋子。
庞飞道,“几件脏衣服。”
“你不早说,我帮你洗了。”安露雷厉风行,放下水杯就将那袋子提了起来。
庞飞赶忙阻止,光是外套什么的倒也好说,可这里面还有一条内裤呢,哪好意思让安露洗啊。
“咦,什么啊,还神神秘秘的,你那里面该不会藏着什么秘密吧?”
庞飞故意说,“这里面有好几双臭袜子,你确定要洗?”
“那算了,你自己洗吧。”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庞飞提着东西来到浴室,将自己的外套和内衣什么的分开装在两个盆里。安瑶说让他放洗衣机里面洗一洗,这洗衣机洗的都是安家女人的衣物,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免不了汗味,人家女孩子的衣服都香喷喷的,可别给人家弄出一身汗味来。
自己洗衣服倒也没什么,以前在部队不都自己洗的嘛。
安露和曹秀娥说了一会话,各自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庞飞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一点了,安瑶还没回来。
看来今晚是等不到安瑶回来了。
庞飞上了楼,躺在床上没多大功夫,外面就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没有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咚咚声。每次安瑶回来晚了,都会脱了鞋光脚走路,以免吵到家里人。
这一点还是很细心的。
庞飞听着胳膊房间的关门声响起,这才翻了个身准备入睡。
现在算不算是和安瑶的关系得到了缓解,那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好?
只好彼此不再排斥和误解,相信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安瑶态度的改变,对庞飞来说就是一件喜事。
那挂在脸上的笑容以及掩藏在眼睛里的幸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连时峰那个粗糙大汉都看的出来。
“庞哥,跟我说说,你跟沈凝心是不是”
“胡说八道什么?”庞飞和沈凝心,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时峰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沈凝心就好,那他就还有机会。
日子在各自安好的平静中度过了几天,虽说没有旁人的那般亲亲蜜蜜,可至少在安家不会再那么受气了,安露和曹秀娥的态度比以前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偶尔还会拉着庞飞让他讲一些部队上有趣的事情。
庞飞也乐意跟他们说一些,全当讲故事了。
安露十分喜欢听他说那些,曹秀娥始终没什么反应,但有一天晚上,庞飞讲到的时候去上厕所,回来就听曹秀娥跟安露在那说什么“正听的带劲呢就掉链子”之类的话,感情不是她无动于衷,而是掩饰的很好。
曹秀娥只要不排斥,就算是接受了,庞飞相信终有一天她也能像安露一样接纳自己。
这个家其实好像也不是很无情,只是以前大家都误解了对方而已。
终于又到周末了,庞飞倒是挺期待的,因为周末或许安瑶就不会去上班了。
早晨他早早醒来,但一直躺在床上没起来,没多久,就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看样子安瑶今天还准备去酒楼。
庞飞假装上厕所出来,和安瑶撞个正着。
“早啊。”安瑶竟然主动跟他打招呼。
“早。”庞飞欣喜不已,也跟安瑶打了招呼,这般感觉还真是好,像极了恩爱的夫妻两。
“听静之说你前两天去公司找我了,什么事?”安瑶一边下楼一边问。
庞飞搔搔脑袋,不知道该怎样说?
直接说我想回酒楼,好像有点张不开口,于是他便道,“好久没去了,回去看看,酒楼生意很好啊,人手够用吗?”
“有点紧张,不过不打紧,大家辛苦一点,等资金回暖了,我就早招点人。”二人来到楼下,安瑶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出来,一边吃一边换衣服。
庞飞几次想毛遂自荐,可这话就在嘴边转圈圈,却就是跟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眼见安瑶瑶走,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我可以回去帮忙的。”
安瑶道了声“谢谢”,似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衣服换好了,安瑶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妈和露露说今天想去逛商场,你陪他们去吧,这里面有五万,让她们省着点花。”
任务不艰巨,但是充满信任,庞飞又怎么会要她的钱。
酒楼现在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安瑶还能拿出这样一笔巨款来让曹秀娥和露露去逛街潇洒,这份为家人着想的心,还真是令人佩服。
庞飞将银行卡塞进她手里,“我有钱。”
安瑶赶时间,没那个闲情雅致和庞飞为了几万块钱推来推去的,道了声“辛苦了”,她就匆匆转身离去。
庞飞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久久没能收回目光,心中的欢喜简直难以用言语描述。
周末再也不用一个人溜达了,可以陪着安家人逛街,这是好事!
洗了个澡,将胡子刮了,头发修了修,差不多就到十一点了。
安露和曹秀娥相继起床,早餐是庞飞配合张婶准备好的,多了一道从未出现过的新菜式,叫“菜馍”,绿油油的,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这东西是庞飞做的,在一众银耳、补汤中间算是别具一格。
攒着汁水吃,哇,真是好好吃啊!
“姐夫,这真是你做的啊,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