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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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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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含元殿虽与城隍殿相连,但除了江舟自己和城隍施公绪外,并不见他人。
  想来这是某种神通,只有准许上殿的人,才能在此出现。
  殿上一静,帘后传来声音:“准。”
  鱼玄素应声而出挥动手中拂尘,江舟便见城隍殿上现出众多阴司鬼神。
  与他同来的林疏疏与拖着虚肚鬼王的四尊有相神魔,也出现其中。
  金阙之上,天威一般的庄严,如山岳般压下,令众多阴司鬼神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敢看,骤然跪伏,头紧紧贴着地,不敢稍动。
  林疏疏骤见周围景象变幻,心下一惊。
  待看清处处雕琢神文异兽,恢宏瑰丽的含元金阙,与殿上百官,高高在上的玉陛。
  顿时明了。
  以他目无余子的性情,竟也不敢在此地稍有放纵,站在江舟身边,低着头默默不语。
  在这个地方认怂,不丢人……
  金阙上之人看着那四尊大力神魔,都微微一惊。
  再见得那被死死捆缚的虚肚鬼王,更是暗自一震。
  一尊鬼王,就这么被他给捆了?
  别说一个连三品都有些虚的鬼王,就算一个真正的三品,也未必能入这些大佬之眼。
  单止是修为,并不能让朝上百官看重,除非另有特异之处,亦或是三品大儒。
  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三品。
  世间三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以此子的年纪,能轻易擒拿一个鬼王,其意义非同寻常。
  朱九异眼中异色闪过,便冷笑道:“这便是你说的证据?”
  “别说你有没有本事让它开口,即便它肯开口,一个阴世恶鬼,毫无礼义廉耻,如何能信?”
  江舟却已经不想跟他废话。
  伸手一手,朝虚肚鬼王虚虚一摄,似抓起某种无形之物。
  虚肚鬼王似乎十分痛苦,猛的一挣,却被四尊大力神魔死死拽住。
  江舟双手结印施咒,探出一指,于虚空处虚虚一画。
  画出一个径有三四尺的清光圆圈。
  又将刚才从虚肚鬼王身上抓出的一团无形之物投入圈中。
  圈中泛起涟漪。
  一阵清光如水,圆圈变作一面平滑的水镜悬空,如一轮明月落于金阙之上。
  月镜中,竟现出了影像。
  “摄魂之术?不像,倒像是追源溯流之法。”
  百官不由发出议论之声,对江舟的手段做出种种猜测。


第五百三十章 拷城隍(下)
  不管是直接摄取魂灵,化灵为像。
  还是溯流归源。
  都是极为可怕的手段。
  尤其是后者。
  此等手段,也只听闻过那些能逆转造化的至圣之流,才能将人的运势命途,甚至是天机天命,化作有形之脉络般,从中摄取,其所经所历,或是过去未来,都逃不过其双眼。
  倒没有人认为江舟会有这般通天手段,也只当是某种前所未闻的神通术法。
  这也足令人惊异了。
  却不知,这是江舟不久前才斩杀骷髅神所得的“七十二地煞术”之一——“取月”。
  能搜天索地,追源溯流,洞察真伪。
  之前就用这门神通,看破那个“小鱼儿”的原形。
  他的道行离搜天索地还差了些,追源溯流也需要摄取目标身上的魂灵为引。
  此时更令百官惊异的,是月镜中所现之景。
  简直是……
  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有人还觉得适才江舟所数之罪状,有些言过其实,耸人听闻。
  此时一见镜中所现,倒觉他说得还轻了。
  镜中所现,便是虚肚鬼王与骷髅会勾结,令骷髅会在阳间掳掠幼童,残毒刑虐,制成“半成品药材”,再通过山界易入阴世,虚肚鬼王再用以制成人丹。
  种种细节,桩桩件件,都清清楚楚,如亲临其境。
  简直不可饶恕!
  百官大都忍不住朝那施公绪怒目相视。
  虚肚鬼王固然可恨。
  但恶鬼之流,行此恶毒之事也不足为奇。
  倒是这江都城隍,窃居此等阴神业位,本当纠察阴阳,明辨善恶,赏罚功罪。
  祂却反倒坐视此等恶事不理。
  甚至此般恶事,已经在山界中形成了一种“产业”。
  非经历一些年头,断难有此规模。
  恐怕这江都城隍,不仅是坐视,还是纵容,甚至难说不会参与其中!
  “江都城隍!”
  “你当诛!”
  百官之中,当时就有正气之人难忍愤怒,出班厉喝。
  面对此等境况,本是打着主意,抵死不认的施公绪,面丧若死。
  失去了一身精气神般瘫在地上。
  大势……去矣!
  殿上百官大骂许久,帘后才传出帝芒声音:“朱卿。”
  朱九异一个激灵:“臣在!”
  “你来说说,江都城隍,可有罪?”
  朱九异神色微变。
  百官暗自摇头。
  让你跳,玩砸了吧?
  朱九异低下头颅,令人无法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江都城隍,有罪!”
  帝芒声音又缓缓道:“当如何定罪?”
  朱九异低垂着头,脸上神色变幻。
  帝芒此时专门问他一人,显然已是对他方才言行有所不满。
  “陛下,江都城隍玩忽职守,念其掌阴司多年,福泽一方,却罪不至死。”
  朱九异仍旧心有不甘。
  其实那竖子这番手段,最多也只能说明那虚肚鬼王与那骷髅邪会的罪证罢了。
  至于江都城隍,在那月镜影像之中,根本未曾涉及。
  朱九异有一百种手段,能让江都城隍脱出这个泥潭,全身而退。
  但帝芒的态度,令他不敢如此。
  江都城隍的罪责,往大了说,是无能渎职,致令阴阳两界生乱。
  往小了说,是失职失察。
  前者至少要让祂丢官罢职,黜落神位,还要经受阴律之刑。
  后者却是轻得多了,最多不过问诘几句,再不痛不痒地定个责罚便了事。
  他与江都城隍并无交情,其是生是死,实与他无干。
  但朱九异却必须要保祂一命。
  不为其他,就是为自己的脸面。
  今日江都城隍若真死了,无异于让一个竖子在他的脸上踩上几脚,还要让那些看热闹的老东西唾上几口。
  如何能忍?
  “是吗?”
  帝芒不置可否。
  “陛下!”
  一须发黑白参半,身材高瘦的老者走出班列。
  此人是冬官府主官,司空张昭玄。
  抱笏一礼,便指着朱九异声色俱厉道:“朱司徒如此避重就轻,颠倒黑白,苦心为一个恶神脱罪,是何居心!”
  “江都城隍掌阴司鬼神,纠察两界,治下出现如此恶事,若说与其全然不干,是断断不能!”
  “那山界之中,‘人丹’之业,竟堂而皇之,大行其道!”
  “若无数十年经营,绝无可能!”
  “一日两日不察,还情有可原!数十年不察……嘿嘿!我大稷还要城隍何用!要阴司何用!”
  “你……”
  朱九异正待要辩,帝芒已缓声道:“好了。”
  二人连忙止息争吵,躬身以待。
  “江卿,你以为如何?”
  帝芒却是忽然问起他来。
  江舟也不生怯,抬起头,只吐出两个字:“当诛。”
  “嗯……”
  帝芒仍旧不置可否:“此案为你揪破,这恶鬼也是你所擒,便也当由你来决。”
  “你是江都肃靖司士史,主管肃靖刑狱之事,此事本就是你之职。”
  帝芒缓缓道:“江都城隍,便交与你带回处置吧。”
  江舟一愣,还没能细想。
  “陛下,这怕是于礼不合。”
  百官都是一怔,颇为意外。
  就有一官员出班道:“江都城隍为郡城隍业位,位比正三品,江士史虽是破了此案之人,但也只是从五品,”
  “以下罪上,于礼不合啊。”
  又有一官员出班道:“陛下,刘大人所言极是。”
  “春官府大宗伯掌天地鬼神之祭,亦司天地鬼神之礼,江都城隍所犯之过,实为为官无道,乃礼之失,非刑之罪,本当移交春官府,由大宗伯审定。”
  “但如今大宗伯重病,怕是难为,不如……交由礼典都御史宋大人,会同礼部审问处置?”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江舟一时间也想不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便一言不发,冷眼静看。
  江都城隍要问罪看样子是定了,但由何人来定,却又很快又让百官吵了起来。
  “好了。”
  帝芒淡淡出声,百官顿时噤声。
  “此事就这么定了。”
  帝芒也不多说,言语一落,便有金吾卫用一道金色的锁,拷起施公绪,押到了江舟身前。
  见此,百官垂下头,不敢再发一言。
  谁说帝芒是昏君来着?
  江舟暗自嘀咕。
  这般威势,可谓是手握日月,乾纲独断。
  就这,还是三天两头不上朝,一年半载都难得理会朝事的状态下。
  “退下吧。”
  帝芒的声音最后传来,江舟便觉四周景色变幻,他再次回到了那座幽暗阴沉的城隍殿中。
  不见了含元金阙,也不见了人皇百官。
  江舟有些愣然。
  这结束得有些突兀,有些莫名其妙。
  让他准备的许多说词、应对都落了空。
  就像全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虽然结果还算符合他的预期,但未免有些……虚了。
  这个老人皇,该不会是背后打着什么算盘吧?
  他这小身板,身无几两肉的,也没有什么能值得他算计的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西君殿史
  “呼……”
  林疏疏长出了一口气。
  江舟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
  嘲笑道:“我还以为这天底下就没你怕的东西。”
  林疏疏神色一滞,强撑道:“本公子这是怕吗!”
  事实上,这天底下,他怕的东西确实不多。
  即便号称黄泉尽头、死亡归虚的死谷,也未必能令他皱一下眉头。
  但那个地方,却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府尊!”
  却是那城隍殿文判官,惊呼一声。
  适才城隍殿于金阙相连,他竟不见踪影,似乎在不知何时,离了城隍殿。
  如今江舟等人从含元金阙回返,在他看来,却只是城隍施公绪身上忽然多了一条隐泛暗青之色的金锁。
  他为城隍殿判官多年,怎认不出这是人皇金锁?
  此锁以夔龙青晶所铸。
  夔龙青晶乃大稷国运之龙——夔龙吞吐人道之气所生之神晶。
  乃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神物,内蕴人道之气。
  以此所铸之人皇金锁,专铐天地间的灵圣鬼神。
  凡被其锁住,一身道行便会被其中人道大势所镇压,即便是三品圣境,也断难逃脱。
  文判官跑了过来,想要扶起趴在地上,面若死灰的施公绪。
  施公绪却摇头推开。
  文判官神色惊疑不定:“府尊,人皇陛下他……”
  施公绪抬起眼皮,双目灰败,看向江舟。
  声音嘶哑道:“你赢了……”
  江舟摇头道:“你如今还认为,这是输赢之事?”
  “罢了,成王败寇,本府栽在你手里,不冤……”
  施公绪一身精气神似都丧尽,没有了余力与江舟争辩。
  腰背似失去支撑一般佝偻下来。
  闭起眼,缓缓摇头:“不过……柳老儿,你也未见得是对的……”
  “如此之人……呵呵呵……”
  “本府先走一步,等着你……”
  “府尊!”
  那文判官叫了一声,面现厉色:“我适才已经去将阴司诸部鬼兵调来,只要府尊一声令下……”
  他用阴冷的眼神盯着江舟等人:“哼,我看谁敢造次!”
  林疏疏神色微变,凑到江舟耳边道:“你主子的旨意不好使啊,还是得看咱们自己的。”
  “待会儿你来打头阵,本公子从旁协助。”
  “你那些大家伙还有多少?快点都放出来,要不然咱俩今天怕是要饮恨幽冥了。”
  他指的是大力金刚神魔。
  江舟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对他在朝为官有不小的怨念,这时候还不忘讥讽他。
  以他俩的道行,此时也都已经感应到了城隍殿外的异动。
  殿外。
  原本在围观热闹的一众精怪鬼魅,刚刚见得城隍殿忽然隐去,正惊疑不定。
  此时又见四周出现无数惨绿鬼火,那滔天的鬼气阴煞,令它们神色骤变。
  知晓是阴司诸部鬼兵到了。
  “姐姐,是阴司鬼部,怎么办?”
  “人”群之中,紫芝吞咽了一下,缩了缩身子,竟有些生怯。
  白芒往四周点点鬼火扫了一眼,咬牙低声道:“暂且静观其变,江公子对我们姐妹有恩,待会若真厄难,我们伺机暗助。”
  紫芝面色微怯,却还是点点头,并无退却之意。
  尽管她们心里也清楚,若是连那位江公子都无法应付,她们又能在数以万计的鬼兵围困之下做什么?
  “看来是轮不到咱们了。”
  白衣秀士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
  那小子竟惹得城隍调来阴司鬼部,如此大动干戈,那小子必定是难逃此厄,哪里还有他们的份?
  胡道人却是目光微闪。
  他总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刚才城隍殿隐去的那片刻,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道人想起了一些有关人皇那座皇城的传说,便有了猜测。
  出于谨慎,他仍旧压着心中的贪念。
  再看吧……
  “西君殿史到——!”
  忽然,听得一声幽幽的长吟,诸多精怪鬼魅俱是一惊。
  旋即神色凛然中带着畏惧,包括胡道人等在内,竟都弯腰躬身,退到一旁。
  似在恭迎某个大人物一般。
  城隍殿中。
  施公绪听得文判官之言,目中似焕起了几分神光。
  只是想起金阙之上,帝芒的言语,却又犹豫不决。
  还未等祂定下决心,便听得殿外传来的这声幽幽长吟。
  无论是祂,还是文判官、殿中其余鬼神,俱是神色大变。
  江舟见状,偏过头以传音入密问道:“西君殿史是什么?”
  可不能让人听见,否则岂不笑他没见识?
  不见林疏疏眼中已经透出了鄙视?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同样用传音入密说道。
  这法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在阳间坐而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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