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江舟:“不过你够狠的,我之前在长安里见到他们到官府告官去了,说是被歹人伏杀,还把神雷玉府和一个什么罗将军也告了,要唐王为他们做主,五个人只剩下两个,你怎么做到的?”
他将五上国几人的死,当成了江舟所为。
不过,他深知这五人的本事,对于江舟能在他们联手之中杀掉三个还是不大相信的,以为他是“勾结”了神雷玉府和那位罗将军所为。
很好奇他是怎么能和“仇人”勾结到一块儿去杀人放火。
“……不是我,我没有,跟我没关系。”
江舟神色认真地否认三连,他可不想背锅。
“知道了知道了。”
高柢敷衍地摆摆手,脸上却是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死的那三个人有一个是司幽国的,倒是不足为虑,另外两个就有点麻烦了,这两个都是中容国人,其中一个还是中容国主之子,那个老东西可是睚眦必报,找不到凶手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你自己小心点就是。”
江舟:“……”
踏马……
“你的伤怎么样了?嘶~”
高柢这时才注意他右臂上的刀口,待看清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没什么大碍。”
江舟道:“不过我要在此地闭关,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离开了,你有何打算?”
高柢摆手道:“那我便暂时留在长安吧,中容国主若来了唐国,我给你通风报信,好让你跑路,你这伤……等你伤好些了再说。”
“……”
谢谢你啊!
高柢虽说得轻松,却是看得出这道刀痕不同寻常,便想着留下来为江舟护法,不过知道江舟怕是不愿有旁人在侧,他也不点破。
好在长安距此不远,他在那里也能照应些。
“多谢。”
高柢好意江舟自然看得出,也不多言,记在心里便是。
“走了,你自己小心。”
高柢挥挥手,便如猿猱般在山壁上几个纵跃便出了谷。
江舟收回目光,沉吟半晌,便将太乙五烟罗散出。
五色云烟将这座山谷笼罩,三十六尊无相神魔也各踞一方。
布置妥当,便取出一个三尺泥匣,上封灵符。
此匣中所封,便是南明离火剑。
江舟没有犹豫,直接揭开灵符,三尺泥匣顿时如入水中,倾刻便化去。
匣中空空无物,江舟此时却已觉浑身如置身一片温热之中,似乎有一团无形火源与他相融。
凝神观照周身内外,都没有发觉“剑”在何处。
可他却有种莫名的感觉,他此时举手投足,周身上下,皆可为剑。
即便是一个念头,也融入了丝丝剑意。
这便是南明离火剑?
果真玄妙。
更令他心中欣喜的,是无论手臂亦是元神上的化血神刀之毒,似乎都被稳稳压制住。
此前九天元阳尺只是延缓了刀毒蔓延发作,并不能阻止。
此剑与了相融之后,合二宝神力,不仅稳稳压制化血神刀之毒,而且似乎还能磨灭刀毒。
虽是无比细微,他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刀毒在减少。
若一直如此,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要时日到了,这恶毒亦可尽数磨灭。
唯一的问题,是要多久……
尽管短时间内仍无法去除刀毒,不过总算是不用再时时刻刻与这刀毒作斗争。
这已是大幸。
若是之前得时刻分出大半精力压制刀毒,在解了刀毒之前,他是什么也别想干了。
现在倒是可以先尝试一下突破现在桎梏。
江舟将目光放到了另一物上。
却是从刘正身上摸来的那本册子:《五行要记》
竟是一本阐述五行之炁的精要。
这才真叫瞌睡便来枕头。
“天有五炁,万物化成……”
“苟禀此炁,必有此形,苟有此形,必生此性……”
“千岁龟鼋,能与人语,千岁之狐,起为美女,百年之鼠,而能相卜……此炁之易,时之化也……”
“苟逆炁乱反者,则为妖异,人生兽,兽生人,男化女,女化男,鹤易为獐,蛇易为鳖,不失血气,形性变也……”
“五行真炁,结成刀圭,身是炁宅,心是神舍,神炁相结,炼就九转,结成大丹,火种金莲……”
只将此要记通读下来,江舟便豁然有所明悟。
究竟什么是五行之炁,又如何攒聚五行。
心中大喜,只感道在前方。
只是想要突破桎梏,却也并非这么容易。
至少在这本书中,就还有不少关窍令他难以理解。
真经在手,奈何难解真意。
说白了,就是他理解不了书中的一些密语。
还是野路子的局限……
这时江舟无比渴望,他要真是方寸山弟子该多好……
不过,方寸灵台,无处可寻,却有一处地方,或能助他……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不极道人,晓鹤仙姥
这上古世界中,其实到处都有仙家道统、各教法脉。
想要找到能为他解惑答疑之人并不难。
不过,江舟却苟怂得很。
正因此间大能遍地走,才更是凶险无比。
无缘无故的,随意找上门去,要学人秘法真传,人怕不是直接将你打杀了?
除非他愿意拜入他人门下。
不过先不说别人愿不愿收他,即便入得门中,想要得到真传,非得年深日久方可。
江舟不想耗,也不想拜入他人门下。
毕竟他身上秘密太多,若是让人窥了去,起了异心,他很难抵抗。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愿接触那些大能。
好在知道甚至修炼先天大道的,在大稷虽是极少数,却也并非绝无仅有。
刘正等人和手里这本《五行要记》便是明证。
江舟不信,地仙界虽破灭自封无间,但大稷仙门也不乏有能出入无间者。
后世的大稷,与这上古无间世界的联系,根本没有断绝过。
虽然如今天门未开,无法出入无间,回返大稷。
但有一处所在,却是能出入无碍。
灵空仙界!
江舟神意沉入紫府,念头汇聚天阙,元神一跃而出。
飘飘然游于无边混沌之中。
既无光,也无暗。
混混沌沌之中,一方方光怪陆离的“天地”漂浮其中,沟联成了一片如仙似幻的世界。
自从开辟天阙,成就一品之后,他便再没有来过此处。
因为他对藏在这里的那些老怪物有所忌惮,并不想接触。
果然如他所料。
这灵空仙界本就是诸多“念头”所聚,既非虚幻,亦非真实,不存于现世。
只论这一点,便与“无间”有几分相似。
即便他此时身在无间,亦能出入。
因为此处本就存于他的念头之中。
江舟甚至怀疑,这灵空仙界,也是上古世界自无间之中渗透现世的一种手段。
不过探究其中真相并非他此时要做的事。
他来这里,为的找人指点。
自古以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无法度过三灾,突破一品,却不愿寿尽而身死道消,自封肉身,变成活死人,念头存于灵空仙界之中,苟延至今。
虽是一群腐朽古物,却也都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也正因活得够长,也知道得更多,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江舟本以为自己要花费一番大力气,去寻找“目标”,却没想到正游于混沌之中,便见远处一团气雾氤氲之中,忽见一人悠哉游哉地踏着混沌而来。
这是一个须发如霜,脸色却红润丰满如孩童的老者。
鹤发童颜,身材微胖,颇有福寿之相。
老熟人啊。
“咦?”
江舟也并未隐藏身形,福态老者已经看到他。
一声惊咦,旋即绽放笑容,腆着肚子飞了过来:“哎呀!江道友!”
江舟也笑着行了一礼:“前辈。”
“诶!什么前辈?道无先后,达者为仙……”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眼江舟,小眼珠里透出惊异之色:“嘶,道友才入一品多久?这道行却是益发精深了。”
“别叫我前辈,我受不起!”
老者连连摆手:“老朽我姓金名明月,你叫老头也好,叫老金也罢,随你,就是别叫前辈!”
金明月……
这名字……有点货不对版吧?
这个胖老头,就是当初他开辟天阙时,曾赠送他宝丹宝药的几人之一。
胖老头送的,是一粒玄元再造丹。
一粒入腥,元神精魄尽复,帮了他不小的忙。
“晚辈末学,岂能无礼?晚辈还是叫您金前辈吧。”
江舟笑眯眯道。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说的就是他现在了。
胖老头嘴上虽说不敢,可江舟这声前辈却着实叫得他心花怒放,红润的脸上笑容都止不住。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才忽然讶道:“江道友,老朽听几个不成器的后辈子弟言及,道友是踏上了玉京的百里天街,入了无间,怎的……”
江舟道:“金前辈,晚辈此时正于无间之中。”
“哦?”
金明月闻言似是一惊,小眼珠子又转起来。
“金前辈?”
“啊?哦!”
金明月回过神来,紧张地四处看了看,旋即拖起江舟:“道友且随老朽来。”
说着也不顾江舟诧异,拖着他便穿行于混沌之中。
不多时,排开重重氤氲,却见一片仿若天宫仙境的浮空仙岛出现在现前。
一眼望去,琼楼玉宇,满目琉璃,宝玉铺路。
道道水瀑自虚空涌出,如玉练倒挂。
“这是……?”
“幻灵仙岛,乃是自古以来,诸多前辈仙真取殒落于灵空之界中的修士念头所铸,亦是此间同道汇聚之地。”
金明月说着,便已拖着他落到浮岛上。
一边走一边说道:“此间自古便被前辈仙真施以种种禁法,便是真仙天魔亦难侵渗。”
“前辈的意思……?”
金明月正色道:“你既身在无间,当知其中之凶险,一个不慎,为外魔所侵,占去了念头,那可是大患!”
“就算道友你道行高深,外魔难侵,此间却有无数如老朽这般的腐朽之辈,为求再活出一世,多的是自甘堕落,与魔勾结者。”
果然如此……
当现脸上挤出一丝愧意道:“倒是晚辈孟浪,只是晚辈遭遇疑难,一时困顿情急,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金明月面露恍然:“我道为何,原来如此。”
在他看来,江舟如此年轻便有如此道行,必然出身不凡,不该不知此事。
因此江舟随口解释,他便信了。
“好了,在此处你可以放心言说,若信得过老朽,不妨一述,老朽虽也不过是贪生老腐,好在却有不少子孙后辈,倒也有些能为。”
金明月道:“说起来,老朽有一耳孙,与道友你也有些渊源啊。”
江舟讶道:“哦?”
金明月呵呵道:“他叫金玉龙,道友可识得?”
原来是他。
江舟想起一张嚣张的脸。
黄金谷的少主。
金明月叹道:“他对道友一位姓叶的同门可是推祟备至,祟拜得很呐。”
“原来如此,我也曾听叶师兄提过令孙,颇有、颇有……那个英武之气。”
江舟违心道。
“哈哈哈哈!”
金明月却是当真了,乐得哈哈大笑。
两人既然都有“故旧”,又曾有赠丹之德,一下子关系便拉近了许多。
江舟应付着胖老头啰哩啰嗦了一阵,才进入正题,说起自己所求。
金明月一听,便皱起眉头:“先天大道,五行之境?”
他果然是知道。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又令江舟失望。
“老朽虽有所耳闻,却不通此道啊,别说是老朽,这灵空仙界中能晓此道的虽非没有,却是……”
他摇摇头,似乎不大想提,话锋一转道:“无论是灵空仙界亦是现世之中,虽都难求此法,但小友身在无间,却另当别论了。”
江舟忙道:“还请前辈指教。”
金明月道:“你可还记得,你开辟天阙时,除老朽之外,赠你宝药之人?”
江舟道:“赠药之德,岂敢忘怀?若无前辈的玄元神丹,与那两位前辈所赠空青玉液、雪魄元珠,晚辈怕也不能如此轻易破境至圣。”
“哈哈!”
金明月自得一笑,又道:“那两个老东西也都是老朽好友,赠你空青玉液的,乃是华山上两代的掌门,不极道人,赠你雪魄元珠的,是罗浮山孤月观晓鹤仙姥。”
“这两个老东西虽不怎么成器,但在无间之中,其师门却也都颇有根脚,你若能求得此二人相助……”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好粗的两根腿
“不过这两个老东西,都是从燕子口中夺泥,从蚊子的肚子里刳脂油,从庙里菩萨脸上刮金的吝啬鬼、贪伧人,见了兔子不撒鹰,踩了狗屎舔两口的主,你想要求他们帮手,怕是难啊……”
金明月摇头晃脑地叹息,却听一声暴怒传来:“老猪狗!”
“该千刀万剐搁油里炸的鬼!怎敢背后伤人!”
两道仙光自岛外飞来,落到两人身前。
却是一位满头乌发、偏两鬓如霜,仙风道骨的道人,与一个华发雍容、有清冷出尘气的老妪。
两人都怒气冲冲地瞪着金明月。
方才骂人的便是那老妪。
此时嘴里却也不曾停:“明明是你自个干的缺德事,偏生要安在我二人身上,还要脸不要!”
“你这铁铸的公鸡铜浇的羊羔,玻璃耗子琉璃猫!一毛不拔的浑吝鬼、贼伧夫!”
“老身今日不把你炼出千斤浑油来绝不干休!”
边骂边举起鸠杖要打,慌得金明月抱头鼠窜。
那两鬓如霜的道人冷眼旁观,嘴角冷笑连连。
“前辈且息怒。”
江舟只好出言劝阻。
好容易拦下老妪,金明月躲在江舟身后,连连擦汗道:
“江道友,这两位便是方才所说的不极道人、晓鹤仙姥了,老朽本就与他们有约,路上巧遇道友,怕他们久待了,方才来时,便已传讯他二人到此浮岛相晤,没有事先知会道友,莫怪,莫怪。”
“咳!”
老妪干咳一声,整了整一头霜发,朝江舟看来,转脸就从刚才的泼辣模样变回了雍容出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