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解释什么,宽厚的大扼住她的葱骨般的手腕,落入眼瞳内,他的眸子里蕴着猩红的怒火,“你就这么在乎他?秦太太的位置你在乎过吗?”
她该如何解释她在乎的是,宋先哲是为了救她才会落得那样被伤害的下场,她有愧于他,不想以为自己再连累他。但他向来是不信自己的,他可能并不是在乎她的背叛,他可能更在乎的是她的行为会给秦家带来的非议。
她怔愣的沉默,并不让秦绍恒的怒火哪怕消散半分,他抓住她的腕子用力,她的身体被甩动,腰被撞在书桌的一角,疼痛感猛地袭来,她死死咬着牙齿。
“说话”他颀长的腿用力禁锢住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攥在手心的u盘被她往里缩了缩。
事到如今,她能说什么,她如果真说了他会信吗?如果她说一点都不如他想的那样,她不喜欢宋先哲,她对他只有愧疚感,但是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是不是又会被认作是为了宋先哲的开脱,又是不是她说了实话,如果她说她爱他的话,眼前这个不爱自己的人,就会爱上自己。
实话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过是平添了那些无谓的,她不想给自己的希望。
“你想听什么?”她昂起头,冷冷问他。
他愣在那里,箍住她手腕的手松了松,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他的心上密密麻麻生出一些针刺般的感觉,他想听什么?他想听她告诉自己,她的心里只有他,但他感觉他在痴人说梦。她的逃离,她为了他们的委屈求全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她比天色还清明的眸子里是直达心底的寒冷,在那里,他看不到一丝与爱相关的东西。
是不是在她的心里此刻,已经盘算好了,紧跟宋先哲的其后,已经规划好了后备的路线,只要他一松手,他们就可以逃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幸福快乐的活着。
幸福快乐得他只要一想到,就想亲手毁掉。
他同意顾丹带沈如期出去玩,他意图让沈如期心情得到放松的出发点,可能在背后被她觉得是他愚蠢的松懈,放了宋先哲和她的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妒火灼灼烧着他的心肺。
他冷冷松开她的手腕,她假意顺从的样子,让他顿时觉得无趣。他的质问像是垂在软绵的棉花上,一点力道都没有,他的声音却是冷硬,“可惜了,这辈子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像是一只失去自由的鸟儿被囚禁在这富丽的牢笼中,等到振翅的双翼谁去扑腾的力道。
掌心的u盘坚硬的外壳咯得她生疼,她直起身子,站定,腰间的疼痛缓和,“随便。”
满不在意的口气,好像接受的午餐吃什么的建议。
“宋先哲,我会找到他,然后毁了他。”他冷绝的声音再响起,语气并没有剧烈的起伏,但串联的意思却像是一道锐利的锋刃,割裂了她的神经。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她被激起,情绪激动。她并不想宋先哲因为她再次受到任何的伤害,她不想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受她的连累,得不到一个好的下场。
气氛沉默,他自顾自点燃了一支烟,雾气缭绕在两人的缝隙之前,遮掩了他虚虚实实的轮廓,原来谈及到宋先哲的事情才能激起她的愤恨,原来,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在乎宋先哲,他吸进一口香烟,缓缓吐出,语气冷得像是隆冬的暴雪寒风“因为这样你会痛苦。”
她不能再辩解什么。他是不爱她的,所以,她的痛苦不过是取乐他的一种方式,因为不爱他,所以他拆散程毅腾和她,成全秦慕笙的时候,很理所当然,因为不爱她,所以一而再的伤害她,反而成了他获取乐趣的一场游戏,因为不爱她,他把她视作一种工具,一种怀孕生子的工具。
真可悲。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白炽的灯光浮动,她分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也许,从来,她真的没有看透过他。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可是,从她成为成全秦慕笙和程毅腾中间的绊脚石的时候,一切追究原因的行为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她搭在桌边的手臂顺势滑下,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只剩下一副还能呼吸的躯壳,盲目的游离。
掌心硌着她皮肤的u盘已经没有了给他的意义,就算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惠恩的计划,他会给她讨回公道吗?还是她在交出了这样的证据之后,他会漫不经心扔进垃圾桶,嘲笑她要仰仗着他才能讨回公道的姿态,有多可笑?
心没来由的慌乱,跳漏了一拍,恐惧抖动着她的四肢百骸,灌进冬日溶解的冰水,她不敢赌一个不得心意的结果。
电话铃声骤然响在这个实力悬殊的对弈中。秦绍恒看了眼,电话号码,接起。语气轻柔得让她觉得陌生,她转身想离开,但他抓住她的腕子。
也对,看她痛苦一直是他的乐趣。
她不难猜出电话对面的人是萧惠茹,也不难猜出他挂完电话答应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她只觉得浑身乏累得很,没了一丝一毫计较的力气,当然也没有一丝一毫计较的立场。
他把她扔在空荡的书房内,气氛静谧得好似之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过。
她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抽噎小声哭了出来。
别墅外,霖风还等在车内。见秦绍恒从别墅出来,立马下车开了车门,他落座在后座,长腿交叠,身姿挺直,周身泛着森冷的寒意,迫人心弦。
车子启动片刻,后座幽幽清绝的声音响起,“霖风,你现在是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吗?”
霖风知道秦绍恒动了怒,毕竟被看在仓库的那个人,在某种意义上对秦绍恒而言很重要,但是他却放走了宋先哲,这是他的疏忽,如果真要为他的疏忽找一个理由的话,傅静最近缠他的紧,只要他一动,便想着法子留他在公寓。秦绍恒那段时日在忙着沈如期的事情,唯一交代好他的事情也就是看好宋先哲。
连这件事他都没做好,他以前并不是如此粗心思的人,更别谈,他搞砸的这个理由有多上不了台面。
当下,霖风只能道歉,“对不起,少爷。”
“趁现在,没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处理好这件事。”秦绍恒旋着指节那个白色的戒指,视线落在一团黑的窗外。
夜色沉沉,人们终于得以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藏着妥当。
车子行了不远,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秦绍恒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萧家内,灯火通透。秦家老爷秦华清的寿宴自然热闹。
萧华清见秦绍恒过来,一脸慈祥,脸上堆满笑,立马迎了上来,“绍恒,你终于来了?”
秦绍恒微微点头,递过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有仆人过来接过,萧华清道谢。
萧华清眼神扫过走动的人群,说,“这里不太方便说话,我们上楼说。”
秦绍恒跟在萧华清的身后走上楼,书房的门开启又闭上,萧华清燃了一根雪茄,又递了一根给秦绍恒,他接过。
落座到书桌后面的萧华清身子舒展,仍是平易近人的语气“最近我们家那个丫头,没给你惹麻烦吧?惠茹呢,从小被我惯得有点骄纵了,她失踪那段日子,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她如今回来了,对于我这个老头子来说呢,也舒坦了不少。她从小没受过什么难,最大的难也就是她失踪那段时间,她这次回来呢?不免变了些,如果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就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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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下子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书房的静谧的气氛隔开楼下一片的吵闹,萧华清眉目慈祥展开,花白的短发缱绻在鬓角,年岁虽长,但音调仍是铿锵有力。
秦绍恒坐在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姿态慵懒,指尖的雪茄沿着轨迹兀自燃烧,丝绒般的烟雾缭绕,盖过他不明情绪的脸庞,他的语调清冷,像是置身事外“萧叔,如果真是在分寸之内,这个面子自然要卖,但是分寸之外。。。”
他并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昭然若揭。如果超过了度限,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瓜葛,利益关系,该有的惩罚计较,一个都不会少。
明里给了萧华清作为长者的面子,但实际却是另一种暗暗的警示,他面子有点拉不下,当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便勾出一抹笑,缓和气氛,“慧茹这孩子从小就是死心眼,当年你们差点结婚,如果不是那场飞机失事,说不定我现在重孙子都抱到了。”
这话里又扯了和秦绍恒的关系,也提醒着秦绍恒顾念旧情,总还能兜点事情。
气氛陷入了沉默的对立,无形的硝烟弥漫。
但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秦绍恒站起身子,眉峰拧了拧,指节间的雪茄架在瓷白的烟缸,神情添了几分肃冷,“萧叔,当年那个孩子。。。”
话音刚落,萧华清立马站起了身子,语调略有颤抖,眼神盛满期待“孩子找到了?”
“你确定当年是个男孩子?”
萧华清拧了拧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段回忆,继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个男孩子,错不了。怎么?有消息了?”
当年萧华清出差,在一个度假村偶遇了一个服务员,两个人看对了眼,自然发生了一段露水情缘。可这个服务员他带不走,他本就靠着妻子起家,要真是带回来了,还不得闹翻了天。
好在那个女人心善,不愿为难他,也没有死缠烂打,便放了他回城。他留了一个号码给她,两个人也就分了别。
当时约好,等他回城,料理好事情,就会回来找她。
那个号码,时隔了几个月她才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告诉他,她怀孕了,他自然是欣喜的,欣喜之余,他也不能冲动,丢了繁荣的生活,随了爱情。他让她安心养胎,等他到时候,真有了实力,再和妻子离婚,回去娶那个女人。
她怀孕的时候,他偷偷跑回去看过她一回,也只是这一回,他也怕次数太多,漏了马脚。他的妻子精明得很,他也不想东窗事发。
他定期给她汇一笔钱,照料她的生活,钱的金额不少,毕竟她怀的是他的骨肉。那个时候,他的两个孙女还年幼,家里连个带把的都没有,他观念不老旧,但要是这偌大的家产要真有个人继承也不算是件坏事,当她发消息告知他,她怀的真是男胎的时候,他真是重重舒了一口气,更是对她厚待起来,虽然他不能时时陪在她的身边,但汇的钱一次高过一次,嘱托了她好好养胎,到时候一切有他,他允了她,到时候还是孩子出生,他会回去陪她,一起看着孩子出生。
可等到孩子快出生的时候,他唯一的儿子儿媳双双出车祸丧生,他沉浸在老年丧子的悲痛中,久久缓不过来,等到回过神来,那个女人肚子的男胎成了他唯一的希望。等到假借出差的名义,回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不在那个度假村,别说,度假村了,整个县市都没了她的踪影。
他一下子慌了,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没办法,只好先回去,托了人各处打听,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好像他们一下子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这些年他从未放弃找过当年的母子,可等到终于找到他们踪迹的时候,才发现当年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个孩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是想找下去的,但是他的大动作,终是惊动了精明的妻子,她发现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同他大闹了一场,这些年,他虽然坐着这萧家主人的位置,但都是靠着妻子家的势力,一旦妻子同他闹翻了,他这些年的努力,都随时有可能打了水漂,他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一旦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还回得去。只好,放弃了寻找安抚着妻子,可他内心怎么肯甘心。
想来想去,想找一个信得过,能力强的秦绍恒帮他。好歹,表面上他萧家和秦家的关系,向来不错。
当然如果真要让秦绍恒心甘情愿帮他,且不声张,他手里也得握着一些筹码。
那个时候正当秦氏股票动荡得厉害,有人披着壳子大量买进秦氏的股票,这个人做得很隐瞒,但秦家是个大家族,秦绍恒坐了秦氏当家的那个位置,资历老的叔伯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服气,表面都是赞秦绍恒年轻有为,但背地里小动作不少。
有些事情,秦绍恒在那个位置,自然不能放开了手去做,所以当萧华清来找他的时候,他同意了这个交易。
一个还算公平的交易。
秦绍恒替萧华清找儿子,萧华清替秦绍恒找试图动他位置的人,各取所需。
那个时候,那个女人走得匆忙,并没有交代好什么,唯一的信物,也就是当年萧华清送给她的一条白玉项链,项链虽然不值钱,但也是萧家家传下来,当年萧家的祖先做玉器,特定给后代造的一个信物,世上再无复刻品。所以不可能有人冒充。
这个项链也成了唯一能够证明那个孩身份的信物。
此时,秦绍恒的话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失神的眼眸,又亮起了一丝的光,“那个孩子,有消息了?”他又试探的问了一声。
秦绍恒蹙眉,沉默片刻,旋即摇了摇头,敲着烟灰缸抖了抖烟灰。
萧华清眼眸里的光又暗淡了下去,神色颓靡了几分,显出了老态。
这时,敲门声响起,萧惠茹推开门走了进来,粉面桃腮,带着少女的娇俏,眼神顾盼,眸子含着水雾落在秦绍恒的身上,声音柔柔,“绍恒。你来了?”
秦绍恒侧了侧身子,微微点头。
萧华清收起失落的神色,走到孙女的身边,宠溺了揉了揉萧惠茹额前的碎发,“都是女大不中留,你啊,关顾着见绍恒了,也不管我这个糟老头子。”
萧惠茹听过,脸颊又红了一重,抬手理了理被揉乱的碎发,一声嗔怪,“爷爷。。。。”
萧华清自知他在自然是碍着了宝贝孙女和心爱的人叙旧,便打算自觉退场,“你们先聊,我下去招呼一下客人。”
房间很快就剩下,萧惠茹和秦绍恒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