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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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下的故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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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不是梁村长自己规定的,这事是上边通过研究决定的。” 朱满仓软不宁的说着和村干部一起靠拢的话。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把皂角刺卖了不就有钱缴了?”梁老九避重就轻,说着半土不洋的官腔:“都想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说话就不怕把腰闪着?”

    “……。”梁老九的嘴张了几张,还是给憋回去了,其实,他早已知道这个村子里的娘们,个个都是“杨门女将”不好惹,只是都不想惹事罢了。

    “也让俺娃三圣回来干活,挣工分顶提留款。” 三圣娘气愤的说:“俺家没恁些钱给你们缴。”

    “娘——我不想回来干活,我要跟赵老师学二胡。”三圣一听娘的话,慌了神了,急忙给娘乞求。“啊——娘——”

    “啥也学不会,让你在学校熬日头,还不如早点回来给你爹搭把手。”

    “娘——”

    大伙都开始议论起来:

    “把俺家的半大猪给卖了。”

    “对、你家还有个小牤牛蛋子,你家也不发愁。”

    “那会舍得卖牛娃?养养能挣大价钱。”

    “那有啥办法?”

    “啥时候坑的都是农民,坑的都是老百姓,咳咳咳咳……。”高大爷不知啥时候也悄悄的提着灯笼,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后边,虽然年纪大了,仍然惦记着乡亲们的生机,他很无奈的接着说:“哎——还是要劝说孩子们上学啊!不敢一时冲动,毁了孩子们的一生,还是上学有出路,咳咳咳咳……。”

    “高大伯,你咋也来了。”

    “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家吧。”

    “秀娥——赶紧把我大爷搀回家去。”

    “散会吧——”

    那晚,三圣躺在被窝里怎样也睡不好觉,他想:如果不上学,咋跟赵老师学拉二胡?赵老师说我有音乐天赋,还说教我识谱子,谱子是啥东西?能学会吗?
………………………………

第二十二章:打开另扇窗

    雪花打在毛毛的脸上,凉凉的瞬间就融化了,小路上的泥泞越来越光滑,毛毛提心吊胆的坐在三娃的担子另一头。

    三娃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挑着毛毛和皂角刺艰难的行走在半山腰的小路上,每当三娃转身换肩,毛毛就看到自己悬浮在深沟的上方,三娃每走出一步都需要用脚试探着多踩几下,踩着实了,再迈步子往前走。山沟很深,如果不小心跌滑下去,不摔得粉身碎骨,也难保住生命。毛毛能感觉到三娃的腿在紧张的颤抖着,毛毛的心也紧张起来,他感到了从来没有的惧怕。

    “二叔,我下来走一会儿吧?”毛毛有气无力的喊着:“看着你费力气的走着,我我、我害怕……。”

    “你只管抓紧绳索,不要乱动。吭哧——”其实,在如此陡峭的坡上,连放下的地方都很难找到三娃安慰着说:“再坚持一会就到坡头了。”

    “呜呜呜——二叔——”毛毛看到二叔艰辛的一步一步挪动着,惊恐而心疼的哭了起来。

    “毛毛——不要哭,吭哧——”三娃头朝后边看一下,脚步一滑,三娃赶紧收住脚,一个趔趄险些滑下山坡。

    他接着说:“不上学就是这种生活,甚至比这还受罪。吭哧——吭哧——看到这你可难受了?二叔受的苦啊——吭哧——只有二叔自己知道。”毛毛只感觉两条腿麻木,没有了以前的的疼痛。

    “呜呜呜——二叔——呜呜呜——”毛毛心里憋屈,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他们走到坡头,远处听到了狗叫声。

    “这是洛阳的三娃吗?又来铲皂角刺了?”一个白发苍苍,弯腰驼背的大爷,拿着扫帚在扫着大门外的积雪,见三娃来,急忙把扫帚靠在篱笆上。一条大黄狗先是咬了两声,溜到三娃跟前嗅了两下,就兴奋而欢实的摆起尾巴。大爷探着头,眯着眼,不敢肯定得问道:“是三娃——咋还挑个孩子?赶紧回屋里,赶紧回屋里,看被雪淋得,衣服都湿透了吧?”

    “大爷——是我——”三娃如卸重负的带着哭腔,吃力的放下担子说:“又来麻烦您了,大爷——”

    “不麻烦,不麻烦。孩他娘——咱三娃来了——”大爷走到毛毛跟前,急忙扶着毛毛下来。“前天我还跟你大娘说,三娃快来了,想着你来,你就来了。”

    毛毛尽力站稳,可是眼前一黑,跌倒在雪地上,三娃急忙跑过去和大爷一起搀扶起毛毛,三娃一模毛毛的头烧的烫手。

    “三娃啊——大娘想你啊——”大娘踩着小脚板子,噔、噔、噔很利索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招着手,满脸笑容,显得格外亲切地说:“赶紧回来孩子。”

    他们手脚慌乱的把毛毛的衣服脱了,放在床上,小屋子里生着炉子,温暖暖的。

    “娃咋了?”大爷急忙从眼镜盒里拿出老花镜戴上,惊讶的望着三娃问:“咋会烧成这样子?”

    “脚磨破,受冻了。”

    大爷几乎把脸都对在毛毛的脚上,急忙解开绑扎在脚上的纱布,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整个两只脚的脚掌前半部分,全部感染,脚掌茧皮和血红的肉质已经分离,中间夹着大量的脓血,但是,老大爷很仔细的左看看,右瞅瞅,又起身走到里屋打开柜子,取出个发黄了的白帆布包。

    “孩他娘——你去给我烧些开水来。你咋不早点回来?看把孩子折磨的。”大爷抬头看看三娃,又朝灶房方向喊着:“把毛巾洗干净,在笼里蒸蒸,开水烧好后,先端来,再熬些艾草、马蜂窝,蒜辫子、荆芥防风——”

    “让我去——”三娃急忙跑到灶房搭把手。

    “你回来三娃——你把那两个纸包包给我取下来,那是地骨皮,那里又药臼,捣碎成粉面。”大爷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套整齐而锋利的手术刀具,从中抽出一个手术刀和镊子,走进灶房,丢在一个小锅里煮。大爷回来坐在凳子上看着毛毛的两只脚,见三娃过来指着房梁下挂着的纸包包。

    “赶紧把毛巾先擦身子,然后搭在孩子的头上退烧。”见大娘把热水端来,又说:“速度快点。”

    虽然,大爷的手有一点微微抖动,但是,他们那熟练的操作手法使三娃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老两口子以前肯定是医生。三娃把药包打开倒进药臼里,握紧药锤叮叮哐哐的捣了起来。三娃看了看毛毛脸色红彤彤的,仍然昏睡着不醒。

    三娃哪里知道?这位大爷是平安市中医院的老院长,他们退休了,就回到老家图个安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跟社老师就踩着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往三圣家走去,打算到三圣家能赶上早饭,也不耽误上午上课。

    赵跟社老师推开三圣家的门,三圣刚好在院子里,三圣睁大眼,先是一愣,就急忙跑上去拉着赵跟社老师的手,脸上笑开了花,就大声的朝冒着烟的屋里喊:

    “娘——俺赵老师来了——”三圣松开赵跟社老师的手,又跑到上房喊:“爹——出来啊——俺老师来了。”红斌提着斧头放在门边和玉霞急忙急忙冲出来。

    “赶紧进屋,赶紧进屋。”红斌搬来凳子,用袖子擦了又擦。“您坐,往火跟前坐。”

    屋子中间笼着一堆火,火苗一闪一闪的燃着,赵跟社老师被满屋子的烟,熏的两眼泪。

    玉霞急忙收拾起,他们吃了一半的饭,端到灶房。赵跟社老师瞟里一眼,看到是玉米糁煮红薯干,还有白萝卜缨腌的酸菜。

    “坐下,坐低点就不烟了。”红斌又对着灶房喊着:“三圣娘——给赵老师烙点馍——”

    “不要太麻烦,时间不早了,随便吃点就可以,上午还有课。”赵跟社老师客气的回答着。

    “不麻烦,不麻烦。”

    三圣见把老师烟哭了,就用根竹筒子趴在地上对准火堆吹了起来,火更旺了,烟气就小了。三圣歪起头看着老师笑,赵老师高兴的摸摸三圣的头,三圣就幸福的笑了。

    玉霞在灶房忙着烙馍。

    “去帮你娘烧火烙馍去。”红斌把三圣支走了。

    “赵老师,让娃给您添麻烦了,俺家三圣这孩子脑子笨,也不是上学的料,我和他娘商量让他回来学着种地算了。”红斌拿根木柴架在火上,用铁棍又掏掏火中央。“其实,我知道,他在学校也是白搭功夫。”

    “哎——”赵跟社老师探口气,接着说:“我真是给他下功夫了啊——,咱三圣这孩子就是不开窍,是不是咱家族里有遗传?”

    “呵呵呵呵——不怕您笑话。”红斌笑着说:“是有遗传,俺老爷到俺爷那辈就是这个问题,到我和三圣就又出现这种邪乎事。”

    “不过,你不要失望,三圣这孩子,我观察他很久了,模仿力超强。”赵跟社老师这时脸上洋溢出无比的喜悦,手一摆一摆的比划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这孩子不但有音乐天赋,况且,只要演奏一遍,他可以记住那手指按的音符,那速度一般不识谱的人,是根本记不住的,即使识谱的人拉二胡,他也只能看着谱演奏,也没法记住手指的音符啊——可是三圣可以。”

    “您的意思是?”红斌疑惑的问。

    “我教孩子拉二胡,先看看他能不能往深处学习。”

    “吃饭了——”三圣端着烙馍进来了,烧的急忙放在桌子上。

    “让我去,让我去——”赵跟社老师疾步向灶房走去。

    “哎哎——不用您去,您坐下——”

    在灶房,赵跟社老师看到一堆三个女孩都端着饭碗,在围着酸菜,用筷子在菜盘子上,互相阻挡搅拌着。

    “娘——你看您二妮,都不吃饭,纯吃菜。”

    “大妮都操了两筷子了。”

    “还不让小妞吃菜。”

    “让你见笑了,孩子们吃饭,就会闹饭。”玉霞不好意思的冲着赵跟社笑笑,又回过头恶狠狠地朝她们三个瞪眼睛。

    赵跟社看到这场景,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痛楚,他端起饭碗,急忙走进屋里,拿起三片烙馍,跑到灶房分给了她们。
………………………………

第二十三章:心酸师生情

    在回学校的路上,赵跟社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难以让人理解的是,三圣为何会对课本一窍不通呢?可是,他对整首曲子的音符都可以记住,不可能记住的东西,他竟然记得那样清晰,同样都是记忆,这个奇怪的脑袋,问题到底是出现在哪里?必须要试试,看看如何能扭转唤醒他对学习上的记忆。这位善良热心的教师开始了他的计划。·

    赵跟社三番五次的打通了高中同学的电话,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的同学是个很专业的心理导师,他的同学告诉他:现在孩子的记忆是处于睡眠状态,如何把孩子的记忆唤醒是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如二胡的音符记忆,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他的极端兴趣喊醒了他对音符的超强记忆。他的同学承诺一起研究这个问题,同时,这位同学也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的好朋友,一位很知名的脑科专家,这个问题与大脑海马结构?、大脑内部的化学成分变化有关 。他们就一起翻阅这方面的资料,并且交代赵跟社做好前期的调查工作。

    同时,赵跟社也在绞尽脑汁地写着解决刘三圣转变记忆的方案,首先,必须到他的村子里认真详细的记录,从三圣记事起有没有人从他的口里说出关于数字的话语,如果找到曾经的醒点,三圣的记忆力就有唤醒的希望。赵跟社就兴致勃勃的在村子里排查,他充满了希望,因为有这两个专家在做后盾。他先是坐下来,耐着性子询问红斌和玉霞。

    “平时没大注意这种事情,起早贪黑的整天忙着慌着招呼地里的农活。”玉霞紧皱眉头,苦思冥想的摇着头说:“即便是娃的生日现在也记不清了。”

    “这娃平日里见人都笑,就是不说话,你说他的脑子不好使吧,每当我们去地里干活,不小心落下的东西,他可以牢记在心,都给拿回来。”红斌挠着头皮,眼光在四周来回的瞅着,好像能找到以前的记忆似的。“就是啊,他啥时候说过数字?咋会没有一点印象?”

    “你就好比说,他看到羊群;看到两头以上的牛群;你家的人口?”赵跟社老师在挖空心思的给他们引导着能够想起来的思路:“还有吃馍馍,他一顿可以吃几个?类似的表达。”

    红斌和玉霞只是无奈的摇头。赵跟社仍然不甘心的坐着,等着,把他俩给弄得手足无措,心神不宁。

    赵跟社还想再等,看到这种情况站起身,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那今天就问到这里吧,你们千万要仔细的想,细心的琢磨,这对孩子以后能不能上学至关重要。我先走了。”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看着神经病人一样的赵老师走出大门。

    赵跟社并没有回到学校,他看到了高高的奶奶就上去搭讪说:“高高奶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学校的老师?姓赵——”

    “不是姓高吗?姓高的老师我认识,那人好着呐——”高高奶奶咯噔着小脚板,走过来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看了半天说:“还是不认识——是俺家高高在学校闹事了?走到俺家说。这毛孩整天挤眉弄眼的就知道早晚会捅下篓子。”

    “不是的大娘,是为三圣的事来的?”

    “三圣也开始学会偷东西了?来调查他?”

    “不是不是,别的事。”赵跟社老师急忙解释着。

    “坐下,我去给你倒水。”

    赵跟社老师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放下,把这次来的原因给高高奶奶说了一遍。

    高高奶奶小眼珠子在那狭窄的眼缝里滴溜溜打着转,然后抬起头看着赵跟社老师,

    “你说这个事情还真把我给弄糊涂了,平常那家孩子生日;那家啥时候去赶集;那家打多少麦子,我都知道,就这事我还真没注意到。”高高奶不无遗憾的羞涩起来,接着说:“你容我仔细想想,这娃经常和俺家汝汝在一起玩耍,他们的性格我摸得透透的。就是啊——这事我咋就没注意呢?你这问题也太刁钻了吧?”

    “您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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