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这次去城里,你秀娥婶嚷你没?”三圣娘一边在灶房忙着做饭,一边笑着撩侃毛毛说:“秀娥啊——刀子嘴豆腐心。这次去待你咋样?你秀娥婶子啊——早闹腾着急着回城里了,城市里咋样比咱农村强多了吧?”
“可好了,我都不敢相信,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别嚷了,都别嚷了,三圣开始给大家拉一曲。”亮亮看三圣调好弦,就很严肃的维持秩序,乡亲们也很配合的静下来。
“三圣,先拉牛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亮亮又把大伙惹乐了!
“毛毛你过来,婶子有话给你说。”三圣娘很神秘摆着手让毛毛走过去。
这时悠扬动听的二胡开始了……。
从此以后,在这个山村附近的各个山头上,时常看到一个牧羊人和一群雪白的羊,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阴雨连绵,都能听到优美婉转的二胡演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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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不知明镜里
“昨天上午有三个陌生人,到你家看了看。”玉霞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就把毛毛拉进灶房,轻声的在毛毛耳边绘声绘色的说着:“来的人在你家门前转了转,指手画脚的比划了一阵子。他们走到村口时,有两人吵了起来,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她们样子挺凶的。我问了你娘,她就是不说,我看你娘的眼哭的红肿红肿。”
玉霞回忆着说:“他们穿的衣服很板正,也很新,像是刚从商店里买来就穿在身上那样的新;他们走路的模样也很特别,其中两个是挺着腰板的,白净的四方脸,脸上有严肃的表情,就像是去开会的干部的那种;他们都沉默不语的走着。”
玉霞边尽力的回忆着,边纠正着自己的话,边给毛毛说:
“他们走到你家的时候,那两个四方脸的人皱起眉头,对,就是皱着眉头,然后,其中有一个转过身,凶狠的咬着牙,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妇女,他俩两眼相望了一下,那个妇女把头低的更低了,甚至是害怕起来。”
好像记不清楚了,再皱着眉头,细致的想着说着:
“你娘打开门,让他们进去,那个低着头的妇女见到你娘,就急忙的点头哈腰,鞠躬;你娘就拄着颤抖的非常厉害的拐棍,你娘看到他们好像非常的激动和害怕的样子……。”
玉霞说着又往锅台里架着柴火,火苗扑着锅底,锅里的水咕嘟嘟滚。
毛毛看了看三圣在全神贯注的拉着二胡,对玉霞说:“婶子,那我先回去看看。”就一溜烟似的跑了。
“娘——我回来了。”妞妞从屋里麻利的跑出来。
“哥哥——”
“看哥哥给你捎的啥?”毛毛把挎包塞给妞妞,就进屋里了。
春桃也急忙摸到拐杖扶着走出来,伸着一只手,战战兢兢的喊:“毛毛你可回来了,吃饭了没娃?”
妞妞在昏暗的灯光下,把挎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妞妞在点数着一件件的看。
“晚饭还没吃。”毛毛说着搀起娘的胳膊。“您坐下,听玉霞婶子说昨天咱家来人了?”
“来了——被我赶走了,都是些啥东西?”春桃气愤的语无伦次的大声说:“我要去见你爷爷,我要去见你平叔。”
“到底是咋了?娘——”毛毛感觉娘是遇到大事了,也十分惊恐的上去扶着娘的胳膊问:“啥事你就这么的紧张?”
“你不要多问了,我要见你爷爷。”
妞妞从馍篮里取出个花卷馍,递给毛毛,又提来破旧的暖壶倒上开水,毛毛接过馍拿在手里,看到娘几乎发疯的样子,也僵持在那里。
“他们那几个人来咱家里走了以后,娘就坐立不安了。”妞妞皱着脸,几乎要哭起来。
“不管你们的事,吃饭、吃饭、吃馍——”春桃依然是急躁的喘着气,感觉自己的两只手无处可放了一样,在四处抓着、摸着,像中了邪。
“妞妞来娘跟前,让我摸摸,我的娃——呜呜呜呜……。”
妞妞就胆怯的走过去,拉着娘的手。
毛毛心想娘从来没有这样过,要是遇到啥事娘还冷静的面对,现在突然咋就这样了?肯定有啥事在折磨着她,毛毛就细心的揣摩着。
“吃饭吧,毛毛。”春桃渐渐平静了下来,说:“吃吧!”
毛毛和春桃不吱声了。妞妞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左看右看看,贴在身上高兴地让娘摸:“娘——哥哥给买的新衣服。”
“毛毛你给妞妞买衣服了?好好,穿上试试,穿上试试。”春桃高兴的说:“赶快穿上让娘摸摸。”
“这是我挑最便宜买的。”毛毛说着,看了一眼娘,春桃脸带微笑,不吭声了。
“毛毛这两天我想去见你爷爷,他身体咋样了?”春桃笑着问毛毛。“明天你就带我去,不不不……,让你爷爷回来。”
“到底是咋了?你就着急成这样子?”毛毛挠着头说:“回来时,我高爷爷还在包里偷偷塞了十五块钱、高高也塞了五元钱,爷爷身体现在好得很。”
“真是难为他们了,他们还惦记着咱家……”春桃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长大了要记着报恩,记着人家对咱的好。”
“哎——”春桃转过去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妞妞自己穿上衣服,心里美滋滋的,笑嘻嘻的看看娘,看看毛毛。
“嗯——行,正好!你哥眼力高,知道妞妞穿多大号的衣服。”春桃拉着妞妞的胳膊,扯扯袖子,拉拉衣襟,摸摸肩,笑着说:“中——刚好,过年不用发愁买衣服了。”
“娘——俺明天只穿一天好吗?”妞妞扭着身子撒娇的说:“就一天。”
“好——惯的越来越不听话。”春桃用手指头顶了一下妞妞头:“诡摆妞子。”
妞妞高兴地笑了,红润润的小脸蛋,趁着这身新衣服越来好看了。
“毛毛,把那钱交给你娘,不要装在衣兜里给弄丢了。”春桃说:“省着花,能不买就不要买。”
妞妞急忙把床上的钱拾起来塞在春桃笑手里,说:“给——大管家。”
“睡吧——该睡觉了。”春桃对毛毛说:“不早了。”
“我和三圣他们还去高高家睡吧。”
“好——明天早上,早点回来,不要睡懒觉。去妞妞把大门拴上,再用?头顶上。”
毛毛起身向外走去,妞妞跟在后边,毛毛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塞给妞妞,妞妞会意的悄悄接着,一边往口袋里装,一边串上了大门栓。
那晚,毛毛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
娘到底是咋了?还让妞妞用?头给顶上?他到底是遇到啥事了?还不肯说。
春桃躺在床,坐起身,再躺下,再坐起身,再摸摸身边熟睡的妞妞,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把熟睡的妞妞尽量揽到自己怀里,他抚摸着妞妞的头,坐在那里傻傻的想:
要是妞妞被人领走,我就不活了,上吊算了,活着太累了;可是又可怜了毛毛……。
其实,妞妞是抱养的,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刚好是春桃怀胎十月分娩,可是生下来孩子没气夭折了,在春桃的哭哭啼啼声中,刘聚给抱出去仍在北坡上的乱石岗,可是当刘聚要起身走的时候,发现谁家也仍了个娃在吭哧吭哧哭,刘聚就顺手给抱了回来,从此闭口无言,除了刘聚和春桃,没有第三人知道,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自己的宝贝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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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不义必自毙
毛毛心烦,却没有流露出来,他半躺在床上,两只胳膊扣在一起抱着头,眼睛一直看着煤油灯,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一样。三圣能看的出来,所以,三圣本想在毛毛眼前摆弄一下二胡让毛毛一同分享喜悦时,看到心不在焉的毛毛,三圣还是很知趣的沉默不语了,拿着二胡的手不知所措,还是无可奈何的轻轻的把二胡靠在桌子上的角落里。
“拉,拉啊——拉个牛能唱歌的曲子。”亮亮只盯着二胡对着三圣手舞足蹈,拉拉扯扯的嬉皮笑脸的闹腾着,让三圣着实招架不住了,不管三圣怎样给他递眼色暗示他,亮亮就是欲罢不能,并愈演愈烈的顽皮起来。
“亮亮——,你烦不烦——啪——”三圣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抬起手使劲的在亮亮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亮亮顿时傻眼了,怔怔的僵持在那里,这是三圣第一次打他,并且是打耳光,有句俗语:说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下可好,干脆响亮的耳光,就这样防不胜防的出现在了三圣那只罪恶的小手和亮亮这张迷糊的脸之间,还很响亮。亮亮立即就捂住脸,诧异的看着三圣,简直不敢相信,最好的伙伴,一起赤身裸体长大的挚友,就这样狠心无情的下手了,还是具有侮辱性质的耳光。
“……”亮亮丧着脸,睁大眼睛,盯着三圣。“你打我———”
三圣顿时傻眼,吃惊的看着亮亮,口张了几张无话可说:“……。”
“俺去给俺娘说。”亮亮起身低着头,四下里瞅瞅,找到自己的鞋子提拉着走了出去。“你不讲哥们义气。”
“三圣,你,你咋能打亮亮?”毛毛气愤的急忙坐起来,指责的看着三圣。
“我,我,他一个劲的闹腾。”三圣看一眼毛毛说:“我看你心情不好,他还闹个不停,我一急,手就不听使唤了。”
“那也不能打他啊?”毛毛埋怨着说道:“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他俩沉默了良久。
“那睡吧———”三圣躺下了,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说:“明天我去给他道歉,承认错误,当时手不管用了。”
毛毛很快又深入了沉思:
娘到底是咋了?有啥大事折腾的娘近乎发疯,况且娘又躲躲闪闪,避而不答,肯定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毛毛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到时看看把高大爷叫回来再说吧。
“哎——”亮亮又蹑手蹑脚的回来了,一脸惊讶的轻声说:“我刚才出去,看到桑社发了,他在汝汝家门口转悠半天,翻墙进去了。”
三圣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亮亮问:“你、你你看清楚了?他他、他来干啥?”
“他半夜三更来咱村干啥?”毛毛立即坐起来,眼珠子直打转,稍停顿了一下对亮亮说:“你回去叫上你爹,快。”
他们相互望着显得非常警惕的听毛毛安排:“三圣你去叫你爹起来。”
他们利索的像群小松鼠一样,一下子都散开了。亮亮喘着粗气给顺溜说完,就马上跑了出去。
“这桑社发王八蛋,秀娥走了,又开始打宁子的主意。”顺溜边说着边急忙穿上衣服,跟在后边,顺溜顺手握了把铁锨,向汝汝家走去。
亮亮娘秋叶也急忙跳下床,在后边轻轻的说:“你可别失手把人给打死了?”
红斌也赶了过来,他们悄悄的聚在一起,顺溜说:“你咋不拿家伙?”红斌抬起手拿着个手电筒,让顺溜看。“咋不拿桑叉?”
秋叶问红斌:“玉霞没来?”
“去叫队长了,满仓了,一会大伙就到了。”
红斌把手电筒塞进腰里,翻身进了汝汝家的院子里,先把大门打开,然后,转过身正发现桑社发瞄着腰在宁子的窗户下。
红斌打开手电筒,一股强烈的光霎时照亮了桑社发,也照亮了整个院子,桑社发本能的抬起胳膊当着眼,亮亮提着个麻袋猴子一样钻了进来,顺溜提着铁锨对着桑社发的屁股就狠狠地拍了一铁锨,亮亮蹿上去就把准备好的麻袋给扣了上去,红斌想笑但是忍住了,他使劲照着麻袋踢了几脚,顺溜放下铁锨和红斌一起把桑社发安进麻袋绑扎好口。
顺溜、红斌、亮亮、三圣和毛毛他们就开始哐哐咚咚的踢打起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桑社发狼哭鬼嚎的叫着:“我是、我是、校长、我是桑社发啊——”
“你还敢冒充桑校长,打往死里打——”
“抓贼啊——”“抓贼啊——”村子里的乡亲都赶到了。
宁子听到动静急忙胡乱的穿上衣服,打开屋门,看到这场景,有低头看到自己敞着怀,就急忙扣起扣子,旋风一样走到麻袋前一脸懵逼的问:“这是谁?咋了?”
“想找你干坏事,被我们抓住了。”顺溜不假思索的撂了一句:“这人太流氓了,打死就不解恨。”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宁子歪着脖子,开始哭丧一样:“这以后咋让我做人啊?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突然,宁子止住哭声,在院子里找到一根棍子,在麻袋上咣咣当当的敲打起来,其他乡亲们也踢打起来,桑社发就像猪一样在麻袋里痛苦的嚎叫。
宁子累了就又开始:“这是哪里的畜生,想来祸害我,我的老天爷啊——”
朱满仓来了,他环视了一下群众说:
“好了、好了,去找根绳子,拿出来绑上。”三圣就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绳子递了过去,顺溜和红斌就把麻袋扒开,看着鼻青脸肿的桑社发,故意惊讶的叫着:“真是桑校长啊?”
“不管是谁,先捆着交到大队民兵队去。”朱满仓很严肃的说:“到大队去解释。”
“哎呀——我的天啊——让我还咋活——”宁子在拉着强调,哭喊着:“这倒霉事咋就让我撞上了,我上辈子是做了啥孽了?”
“宁子咱不哭,明天我去公社派出所汇报去。”汝汝奶奶气的喘着粗气,躲着小足喊着:“娘为你洗清白。”
村子里三五个人和朱满仓一起押着桑社发在夜里向大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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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命运的抉择
桑社发校长万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恶狠狠的蛮想着对高沧海老师实施捉奸,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
咋能说清楚?无法说清楚,如果说了实话,我开始对高沧海实施报复?不妥,自己的校长位置不保;况且,现在又在民办教师考试转正的节骨眼上,如果死咬住去捉高沧海的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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