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毛毛在想:
要是明天再找不到活干,自己就被困住了,不管怎样也要找到活干,那怕给老板跪下,高爷爷说过‘能大能小是条龙;自大不小是根虫;
妞妞要是回到城里,娘一个人在家咋办?要是娘和妞妞一起去城里生活就好了,依娘的倔脾气是绝对不会去,她怕连累别人,一辈子好刚好强,任凭自己吃亏,也不想亏欠别人的人情,只是格外的贫穷在折磨着一个善良的性格;
自己也长大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挣钱,只有富有了才不至于挨饿受冻,他真的被饥饿和贫穷吓怕了,甚至是恐惧;他的希望就是挣到钱,让自己的母亲和妞妞过上像高高家一样的生活,他越是这样想,越是想着找到工地去打工,他要拼命的干活,挣到钱家就富裕了,他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他疲惫不堪的来到了砖厂,老远就听到了挤砖机和马达的轰鸣声,他加快了步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看到砖厂的工人在忙碌着,一架子车,一架子车的土被推到挤砖机的漏斗里,看着土被机器吃进去阿出来四方方的长条条,然后再被切割机给切成砖坯子,机器自动把砖坯子推到竹夹板上,被站在两边的人弯腰抬起,放在等候的砖车上,等装有四竹夹板,也就满了,再推倒晾晒砖坯子的场子里……。
他看的入神,一边看一边朝不远处的房子里走去,老板办公的地方,这不过就是出力活,看一遍就会,没啥难度。
“小伙子来打工的吗?”一位五六十岁的大伯,叫李大春,这里的维修工,嘴里叼着纸烟,被熏的乜斜着眼,在用扳手,使劲的扒着架子车的外胎,再拿起一把大螺丝刀,插进缝隙里,上下大量了一眼扎着头发,脸色通红的刘毛毛问:“干过砖厂吗?”
“干过。”刘毛毛心想不能说没干过,出来打工要多个心眼,如果说没干过,要是不收咋办?他取下被子、放下行李,朝那间屋子抬了一下头,接着问:“大伯,老板在吗?”
“哼,干过砖厂,我看你不像干过。”李大春噗的一声吹掉烟头。
“哎——你还不相信?”
“干砖厂的都是身强力壮,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我看你有十五六岁?”李大春呲着牙咧着嘴,使劲的扳着轮胎往下压着:“恐怕老板不会收你,除非你是他大爷家二表哥家的娃,沾亲带故的还可以打些零碎工。”
刘毛毛听到这里心不由的紧张起来,担心再白跑一趟自己就彻底被困在这里了,又觉得这位大伯说话风趣,心里倒感觉还有一丝希望。
“老板不在今早才出去讨砖款。”
“那啥时候回来?”
“很难说,也许一会儿回来,也许三两天。”李大春往这边瞪了一眼,接着说:“这么叮点年龄不在家好好上学,出来瞎折腾个啥?”
“那我就在这等着。”毛毛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看看这位大伯:“俺、俺家穷。”
“也行,反正这里有饭吃,住的都在大铺上睡,被子一铺就睡着了。”李大春把扒下来的轮胎,往一边一撂,又点一支烟,燃着了,接着说:
“你就等呗,等老板回来看咋说。”
毛毛把行李和被子放在大铺上,一溜烟似的向附近的村庄跑去,他找到代销店,把身上带的仅有的二角五分买了一包烟,攥在手里,又跑了回来。
看到李大春,蹲在那里在工具箱里扒寻着,毛毛就把烟撂进工具箱,李大春抬头对着毛毛笑笑,说:“你这机灵鬼,想干活就别歇着,掉在路上的砖坯子给清理清理,说不准被老板看到了,心里一高兴,发癔症把你留下不更好?”
毛毛心里高兴,这包烟没白买,这招是跟高大爷学的,想到这里毛毛心里就感觉堵。
“从集上走着过来吧,给——饿了就先啃着。”李大春径直从厨房,两个指头掐着个馒头递给刘毛毛,虽然那只手上布满油污。
“谢谢老伯。”毛毛饿极了,接过来就笑着啃。
毛毛在砖厂里四处走走看看,把路上掉的坏砖坯子给搬到一边,推板车的小伙子就冲他笑,他就感觉十分的高兴;
但是他又担心起来,要是把这些坏坯子给清理完,推板车时需要上个小拐弯坡,推板车在上坡时需要提前加速才能冲上去,这一加速在旋这个拐弯时,板车上右边靠边的砖坯子就会随着惯性给甩出来掉在路上,刘毛毛就不停地清理。
仅凭这清理路道能留下来吗?毛毛心里有些发怵,他非常希望老板能把自己留下来,他心里默默的祝愿着,期盼着。
………………………………
第五十七章:希望不失落
第二天早上,毛毛和工人一样上班,他仍然去清理着道路上的废泥坯子。
他还认识一个负责土坑出土的“坑长”,大伙都这样叫他,“坑长”是专门把土崖上的厚土用水浸湿,然后在土崖的下边挖沟断根,使上边的土,大面积坍塌下来,让推土者把土装上架子车,推倒在砖机里,“坑长”的活也是最危险的工种,看着快要坍塌下来时,要提前拉着?头马上躲开,稍微一慢就有被埋在里面的危险。
昨晚,毛毛是和“坑长”挨着睡觉,在大铺的最西边,因为“坑长”很脏,不像其他的工人,一下班就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坑长”随时都要起来给土坑里提供大量的土,供推土的工人不停歇的有土装,要是运气好的话,一大块下来能供应三两天,这时候“坑长”就可以闲着睡觉,出去转悠,如果放不下来大的土块,就要拼命的挖,所以他很少换洗衣服,没人和他挨着睡,一股子汗臭味很浓。
“没事,老板回来我给他说去,把你留下,不用担心。”
所以刘毛毛那晚睡得很踏实,把希望寄托在“坑长”身上。他一边清理着路道,一边望着土坑,还惦记着老板回来。
第四天的晚上,老板醉醺醺的回来了,毛毛听说后就急忙拉着“坑长”去见,老板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坑长”把眼瞪了半天,才看清楚,挥一下僵硬的胳膊,结结巴巴说:“去、去去、去土坑夫——夫——放土去。”转过身,伸出头,盯着毛毛,呼出着酒味,还没把刘毛毛看清楚,便一歪倒在床上打着呼噜很快睡着了,“坑长”拉开被子给他盖好,看看毛毛无可奈何的说:“这醉的像头死猪一样,说啥他也听不进去。”
第二天下午,老板总算灵活了许多,急急匆匆的走出来,在工地上用锐利的目光四处看看,有几个工人见老板来,急忙把推土车推的飞快,工地上就热火朝天的紧张起来。
老板指着在清理路道的刘毛毛,然后摆摆手让刘毛毛过来,刘毛毛又朝土坑望去,他希望“坑长”也能走过去给说说情,恰巧“坑长”正撅着屁股,抡起?头咚咚咚的刨着土崖,根本没看到老板的到来。
刘毛毛站在老板跟前,急的头上直冒汗,他还忍不住往土坑那里瞅。
“哪里的?今年多大了?”老板从口袋掏出带嘴香烟,塞进嘴里点燃,接着问:“这活能受得了?”
“大槐树村,今年十八了。”毛毛急忙回答:“能干,能干。”
“你有十八岁?”老板诡异的笑着说:“我十岁了。大槐树村在哪里?”
“……”毛毛听到这看着老板笑了,心想老板在开玩笑。
“你年龄太小,这活你顶不下来,还是回去吧。”
“我能顶下来,老板,我都跑了两个工地了,您再不收我,我就没饭吃。”毛毛说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要再纠缠了,回家吧——”老板说着就想离开,“坑长”来了,“坑长”很气势的给老板摆一手,走过来。
“啥样这两天?”老板问:“还老样,这三天大约出了两万多坯子。”
“嗯,努力干,年底多给你发奖金。”
“这孩子留下吧,挺可怜的,父亲死了,母亲还是个瞎子,家里很穷。”
“真的吗?”老板歪下头看着毛毛的脸问:“倒霉事都让你给遇到了?”
“是,是真的,我爹前年才去世。”
老板扔掉烟头,环视了一下工地,若有所思的说:“看在‘坑长’的面子上,把你留下来,你就清理路道吧!有时间去坯子场学学架砖,那活轻松一点,不过要用心的架,塌架可要扣你工资。”
毛毛兴奋极了,终于可以挣钱了,他拼命的干活,始终保持着道路的畅通和干净,看到坑坑洼洼的路面,他用?头修正得平平坦坦,还把拐弯处的小土岭给刨掉,把土推倒在低洼处,这样坡也不陡了,拐弯的弯度也小了,他用架子车推来沙子垫上,这样砖坯子就不会掉了,老板大老远看着高兴地笑了。
他就开始学架砖,他非常感激“坑长”,就把“坑长”当知心朋友。在倒班的时候,经常跟在“坑长”后边,一起去集上闲逛吃饭,回回都是“坑长”强势的付钱。
“我的工资比你高,你那俩工资太寒心人。”“坑长”轻蔑的说:“老板还欠我七千多。”
毛毛知道“坑长”是单身,对别人经常发火,谁敢惹他就经常抡起?头给人家干架,脾气也古怪;从来不像其他的小伙子一样去坯子场地撩拨女孩。
但是对毛毛特别照顾。
“毛毛,干脆认‘坑长’做干爹算球了。”别人开玩笑的说毛毛,毛毛只是笑笑。
在一排排、一层层的砖坯子场里,毛毛是要和这几个师姐学架砖的,谁带他,谁也不愿意带,她们见毛毛拿着砖插进来,都沮丧着脸,谁也不愿意搭理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因为,这质量和数量是和工资绝对挂钩。
“不教,我才不教他。”
“就是,这样耽误人家的速度,工资就拿的少。”
“我也不教他。”
“来了,来了,小声点。”
“又不是老板怕他干啥,就是不教。”
不管毛毛跟着谁学架砖坯子,都要影响人家的数量,甚至是质量,架不好就有整排坍塌的可能,那就惨了,最起码要克扣三分之一的工资,即便她们是老手,这种整排坍塌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她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架着,互相照应的看着,是否有歪斜的迹象,早点发现及时矫正。
“站一边好好看着。”一个身材苗条,大大眼睛,走路有点箩筐腿的姑娘,叫刘雨丰,斜着瞟了毛毛一眼,严厉的搪塞着。
“你咋像吆喝牲口一样,能不能对小帅哥温柔一点。”雨丰的搭档高凡嗔怪说。
“滚——”雨丰笑着回敬了一句。
她们一共有八个人,两个人负责一列砖架,看上去她们很团结,很和谐,要是挤砖机被石头给噎死了,她们就舒服的直直腰,互相捶捶背,坐下来嘻嘻哈哈说笑。
毛毛就很听话,腼腆的握着砖插站在那里很仔细,很专心的看,高凡看着他呲呲的偷笑,明知道这样看着,不上手练习是永远也学不会,雨丰是一脸不耐烦。
只看不抬手干,是没有工资,毛毛就这样被戏弄着,已经两天了,毛毛心里开始着急。
………………………………
第五十八章:心诚也难灵
刘毛毛晚上躺在床上犯起愁,架在两难之间,要是给老板说这事,架砖这几个姐们,肯定以后会收拾报复自己,如果就这样,啥时候才让上手架砖?再这样下去,还是不会架砖,老板知道了,那不是迟早要滚蛋,毛毛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看得出,这几个根本就没有让步教他的意思,肯定是私下里商量好,他感到十分的孤单和无助。
“咋了?睡不着。”“坑长”背对着他,也不扭头,问:“是不是架砖不好学?”
“她们怕我拖累,不让我上手。”
“给拿上,明天记着去代销店买点糖和瓜子。”“坑长”折起身,扔给毛毛两块钱,下了炕,趿拉着鞋去土坑了。
“我有,我有,上次预借的还没花完。”
“坑长”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我咋没想到,这个办法好。
第二天毛毛笑嘻嘻的掂着瓜子、糖,双手撑着袋子让她们吃,她们笑眯眯的伸手抓了些装进自己的口袋,还说:
“请客啊——遇到啥好事了?”
“这么大方?”
刘雨丰只顾架砖,绷着脸也不回头,毛毛就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等,高凡看着在笑。
“不吃,你这个徒弟不收。”刘雨丰看也不看的撂了句。
“就是,要是收下男女授受不清,哈哈哈哈。”
“滚一边去,就你能处大。”
其实,这里边也就是刘雨丰架砖架的好,她架砖砖行很少坍塌,还格外的整齐,收徒弟也就她有资格,但是现在看上去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站那看着——”刘雨丰依然是这句话,毛毛顿时傻眼了,毛毛依然又看了一天。
晚上,毛毛躺在炕上吭吭的生闷气。
“啥样?动砖插没?”“坑长”问。
“没有,还让站着看。”
“再买。”
第三天、第四天,毛毛彻底着急了,兜里的钱花光了,这不挣钱还花钱,这是啥事,这,对外人说都没法说。
毛毛垂头丧气,跟着她们走进砖坯子场,他边走着边想,要是这样下去,时间不会太长就会被老板给撵蹿了。
“你又跟来干啥?”刘雨丰没好气的问刘毛毛。
“我想跟。”毛毛现在着实是起火了,给你们该买的也买了,你们也吃了,还这样对待人,不由得恶狠狠的对着雨丰嚷道:“太欺负人了。”
“哈哈哈哈……”刘雨丰突然大笑起来,看着毛毛抬头往土坑的方向示意一下,说“去吧。”
毛毛转过身,看到“坑长”正向自己摆手让过去,他就回过头:“哼——”
“你识字吗?”“坑长”问。
“嗯!”
“你在这里记工会吗?”“坑长”拿出笔和本子,疑惑的看着毛毛,然后抬起手转过身挥了一下,接着问:“就是把这些推土的人,啥时间,推的架子车数写在本子上?”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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