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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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下的故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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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羡慕,他很想上学,四五岁的时候就想着和他们一起背上书包,神气十足的跨着大步去上学。

    他曾经和汝汝偷偷的去学校看过,虽然学校连个大门都没有,都是旧瓦房,但很整洁,墙上有水泥糊的黑板,上面写着字;学校里很有规矩,学生们都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坐在教室,大声的读书,安静的做作业,蜂拥一般上厕所尿尿,他俩发现有的男生站在厕所的池子边沿,就是站立老半天才滴答三两滴,提起裤子再跑进教室,好像这一下课必须是有尿也得尿,没尿也得尿,使他俩不能理解,他简直看呆了。

    回到家里,“恶老雕”就和母亲纠缠着要上学,当时他的年龄小,那是根本不允许他上学的,春桃拗不过他的闹腾,后来,找来穿不成的旧衣服,手摸着给他缝了个书包,先让他神奇神奇,过过上学的瘾。“恶老雕”挎上书包可是没有书本,“恶老雕”就又不得安宁了,刘聚就把一本破烂不堪的老黄历给找出来,塞进书包,倒也是安静了些日子。

    后来仍不甘心,在春桃的耐心劝导下,“恶老雕”也就言行计从了,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现在,开始上学了“恶老雕”兴奋一夜都没好好睡觉,晚上三番五次的问娘:

    “天还没亮?”

    “早着,睡吧,”春桃给他盖上毯子。“鸡还没叫鸣,这娃,弄啥都没耐性。”

    第二天上午,高高、汝汝,挎着书包,抱着凳子,还有憨憨亮亮笑嘻嘻的都来了,叫“恶老雕”一起去学校上学。

    这时红斌一手揪着撅着屁股不肯往前走的三圣,一手提个书包和凳子,艰难的往这边走来,三圣还在憋着气,嘟噜着脸,吭哧吭哧的使劲往后撤。家长们纷纷给红斌交待,代表家长们替孩子去学校报个道。

    高高和汝汝看着“恶老雕”会心的笑了笑,他们一起手挽着手欢快的向学校跑去。这些孩子开始了他们的人生第一步,那是一九七八年八月初。

    校长在学校门口热情的迎接着家长们,他们都认识,因为校长也是本地人,姓吕,叫富田,都称呼他吕校长,为人温和,年龄在五十多岁,驼背,个子不高。

    当吕校长看到三圣爹拉着吭吭嗤嗤,犟驴一样的不愿上学的三圣,就走过去接过三圣手使劲的抓牢,笑着让红斌去教导处给孩子们统计报道了。然后,吕富田校长脸色突然凶巴巴起来,看上去十分可怕的样子,提起三圣往地上狠狠的一推搡,再一拉,抬高腔厉声吆喝道:

    “站好了——”三圣立马就老实了,“恶老雕”和高高捂着嘴嗤嗤嗤的偷着乐,汝汝胆怯的看着这一幕。

    “进教室去。不老实我撵你家揍你。”吕富田校长歪着头说着狠话,恐吓道:“以后给我老实点。”

    三圣就像一只老绵羊一样,乖乖的进教室了。

    “刘毛毛,这娃这个学生收不得,在村子里外号叫“恶老雕”。是大槐树村刘聚家的娃。”不知什么时候,秀娥也出现在教导主任桑社发老师的办公室,在比划着,脸色非常严肃,并且绘声绘色的对桑社发主任说:“见啥偷啥,是个十恶不赦的小地痞。”

    “你反映的事十分重要,我们要认真研究是不是收留,我给你答复。”桑社发主任的两只眼紧紧的盯着秀娥说:“你放心,这样的学生学校不会要。”

    “就是不能要,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我太了解这个娃了。”秀娥抬头看着桑社发主任紧紧地盯着自己,又感到极不舒服的低下头,然后用手理顺头发慌乱而羞涩的站起身,急忙走出办公室,桑社发主任急忙追出来,望着秀娥的背影喊着:“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恶老雕”、高高、汝汝他们很快融入了学校里的环境中,每人都发了新书。毛毛捧起书在鼻子下深深的闻闻,一股淡淡的书香沁入心扉,他非常高兴,自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书。

    高高小心翼翼的翻开书页,字一个也不认识,看着这些勾勾弯弯的字边还配着鸡、鹅、大夫给小孩看病,鸟窝、鱼等等,高高就知道这些勾勾弯弯的符号就是画出图的意思了,但是他把每个字都看得仔仔细细,伸出手指一笔一画的在默默的模拟着,并很快就记在心里,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些都是拼音字母,但是,他已经清晰的烙印在脑子里了。

    汝汝小心的翻着课本,他也和高高一样,很快就开始了认字。

    “起立——”“恶老雕”看到大家都站立起来,犹豫了一下,也急忙站起,“老师好——”“恶老雕”遗憾的是的没能一起喊出“老师好——”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在只顾着记字,可是他瞟了一眼身边的三圣和亮亮根本就没站起来,等站起来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坐下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就是赵钱孙李的那个赵,赵匡胤的赵,叫跟社,紧跟社会主义道路的社。”

    赵跟社老师望着同学们,看都没看就能顺手从粉笔包里摸出一根粉笔边说着:

    “同学们要记着,在课堂上不准乱说话,需要说的请举手。”

    边转过身,在黑板上大大的写了一个赵字。“恶老雕”心里直痒痒,很想瞅准时机举手表现一下,然后说出很重要的话。

    听老师又说:“现在让桑老师家的女儿桑盼盼给大家背加法,大家要向她学习,看人家是没上学以前在家是怎样学习的。”

    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漂亮的小女孩,神气十足的站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她自豪的看看大家。大声的背诵起来,声音响亮:

    “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八加八等于十六……九十九加九十九等于一百九十八。”桑盼盼一口气背完,脸上泛起那种骄傲的满足感。

    “恶老雕”在家时看到过高高的哥哥,高琪琪背过这样的数学题,他瞬间就拿定主意,要找出话题举手,还没等老师说话,“恶老雕”就利索的把小胳膊使劲的举起。

    “这位同学你站起来说。”赵跟社老师用手指了一下毛毛。“老师——她会一加一?一加三?一加四吗?”赵跟社老师愣了一下,看看桑盼盼点一下头,示意桑盼盼背背一加一、一加三之类的加法,桑盼盼霎时小脸蛋憋得通红,眼泪唰的一下涌满眼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歪着脖子怂在那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长叫啥?你站起来背背。”赵跟社老师又指了一下“恶老雕”。

    “他爹叫刘聚,他叫恶老雕——”高高大声的喊着。教室里瞬间哄堂大笑,可是赵跟社老师一边点点头,还是只盯着“恶老雕”,表现一种轻蔑的眼光。“恶老雕”突然后悔起来,自己不该逞能惹祸上身。脸一下红到耳根,紧张的额头直渗汗水,想起高琪琪背诵时,他的心情又镇定了许多。

    “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三等于四……”赵跟社老师漫不经心的摆摆手,让“恶老雕”停下来问:

    “七十七加六十四呢?”

    “等于一百四十一。”“恶老雕”疑惑的看着赵老师的脸。

    赵跟社老师先是眉头紧皱,再是掩饰不住的惊恐,然后死死的盯着“恶老雕”,他跟社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年代,这个贫困落后山村的衣着破旧的瘦小男孩,顿时哑然了。

    再是他低下头,手朝下摆摆,示意“恶老雕”和桑盼盼都坐下。再看桑盼盼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赵跟社老师指一下“恶老雕”说。

    “我叫刘毛毛,村子里人都叫我‘恶老雕’。”

    “以后就叫刘毛毛,决不能再叫‘恶老雕’了,谁也不准叫他外号。”赵跟社老师很严厉的低下头翻开书。

    “同学们——请翻开书第一页。”赵跟社老师微弯着腰按着讲台,抬起头环视一下全班,开始了第一课。

    “这第一页的左边就是咱们的伟大领袖……”赵跟社老师再次站起身摸起那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伟大领袖;

    “这右边就是咱们的华领袖。这幅图的意思就是:你办事我放心——”赵跟社老师漫不经心的讲着。

    “同学们再翻开第二页,我们重点讲拼音字母。拼音字母是咱们学习汉字的基础……”

    教导处桑社发主任拿个本子来了,站在教室门外叫到:“刘毛毛的书钱没缴,下午记着带来,缴到教导处。”

    毛毛心头一震,家里没钱咋办?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任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刚要回答。

    桑社发主任扭头走了,毛毛心里不安起来。

    上学还要缴书钱?
………………………………

第九章:意外事难量

    上午,教室里正在上课。桑社发主任歪着细长的脖子,手里拿着个本子,瞪着三角眼,一蹿一蹿的走到一年级教室门口,非常严厉的环视着整个教室,好像寻找仇人一样,然后,指着刘毛毛恶狠狠的说:

    “刘毛毛你给我出来——”然后,拿起本子,举起手对在嘴边,朝三个撮在一起的手指上,狠狠地“吐——”一口吐沫,湿润了,开始一页一页翻着,找到记录有刘毛毛没交书钱的那一页说:“你干啥,你——你到底要干啥?你啥时候才能把书钱给交了?全学校就你一个人了没交。”

    整个教室里的学生顿时惊恐万状,惊呆了,彻底惊呆了,就包括在讲台上的赵跟社老师,看到桑社发主任突如其来的这招凶煞神的样式,也倒吸一口冷气,并怨恨的瞪了一眼刘毛毛,刘毛毛低着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怕敢看到这魔鬼一样的桑社发主任,静静的一声不吭。

    “再不交书钱,你别来上学了,回家放羊去。”桑社发主任恶狠狠的把头歪一边,朝地上“呸——操蛋的很——”吐口浓痰,头也不回愤然离去。

    亮亮要站起来,被三圣硬给拉坐下了。“妈逼,唉——”亮亮歪着头,看着桑社发主任远去的背影,极不情愿的轻声骂了句。

    “坐下刘毛毛,继续上课——”

    刘毛毛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子一样。他回家没有张口问母亲提起书钱的事,他知道家里没钱,一分钱也没有,如果说了那是让娘作难,自己家里穷没人肯借钱给他,都怕还不上。

    此时,刘毛毛想大哭,但是他忍住了,坚强的忍住了,泪水在眼圈里打转,终于没留下来。他强忍住,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听课,好好听课……。

    赵跟社老师对刘毛毛渐渐重视起来,发现他的记忆力惊人,他和其他老师们在一起谈及此事,无不面面相觑。

    “这孩子简直就是没喝迷魂汤一样,脑子清醒的可怕。”

    “天才啊——”

    “如果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这孩子前途无量。”

    “穷人家的孩子有志气。”

    但是,刘毛毛在课堂上刁钻的提问,令老师们无比的尴尬,甚至是头疼,因为没有讲到的课程,老师还没有做好备课的情况下,刘毛毛已经熟记在心,偶然提问一些难题,令老师防不胜防,况且当时的老师大都是民办教师,就是本大队的高考落榜的、高中毕业的、或者高中没毕业的,有的甚至是初中毕业的学生在校任课。他们那点微薄的十几块钱的工资,如果到集市上不敢喝碗热汤,但是,他们依然坚守在教学的职位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有的一边教学,一边还要种植庄稼。

    “真是名副其实的“恶老雕〃,你这个名字真是没有白起。这个问题以后会讲到的。”赵跟社老师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说。

    “坐下,随后你到我办公室给你解答。”

    就这样老师们经常和刘毛毛一起查阅资料,商量解题的办法,并且他们之间建立起一种特殊的关系,为此刘毛毛经常在下学的时候绕道也要和老师在一起,那样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研讨数学题的解答方式,刘毛毛也是用这种方式学到了很多知识,其中,他特别喜欢小吕老师(大吕老师是校长),因为小吕老师在高考时只差了三分没被录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刘毛毛非常佩服吕老师,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偶像。

    因为,家境的贫困,刘毛毛经常没有笔和本,他就用别的同学用完的本子,在背面写,密密麻麻写完了,没地方写了才放心的丢下;笔用完了,他就捡起别的同学扔下的铅笔头写,甚至用根小枣木棍,在地上写,有时候根本看不清,可是刘毛毛自己知道,刘毛毛在学习上,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不管条件再困难,只要是看到可以解答,有嚼头的问题,他都会有条不紊的把答案搞明白了,方才罢休。也逐渐被老师们视为宠物一样的保护起来。

    虽然,桑社发主任类似的发过几次脾气以后,赵跟社老师忍痛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给刘毛毛的书钱缴了。桑社发主任看大势已去,无招可使以外,只能怀恨在心,也无奈的压住了自己的嚣张气焰。

    晚上,在桑社发主任的卧室里,秀娥坐在床沿边,一脸温怒的样子。

    “窝囊蛋——”秀娥斜一眼桑社发主任接着说:“堂堂一个学校的教导主任,没办法一个野娃子?”

    “刘毛毛这孩子聪明,学习优秀,老师们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桑社发主任满脸无奈的摊开双手说着:“我也急的圆圈转找不到机会。”

    “那咋办?我恨死这个龟孙娃了。”

    “以后,有机会,以后有机会。”桑社发主任嬉皮笑脸,讨好的坐在秀娥身边。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好、好好……。”

    老师们平时的讲课速度,对于刘毛毛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正是这种如饥似渴的求知欲望,在一九七九年春上,小学三年级下半期,被老师直接保送到小学四年级学习,学习成绩仍然是全校第一。

    “吕富田校长——看看能不能让刘毛毛上五年级?”高沧海老师丧着脸向吕校长乞求着:〃我测试过,他已经把五年级的课程都学完了。〃

    “简直就是胡闹,三年级没上,直接跳级到四年级,这四年级刚开始,你就让他上五年级。”吕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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