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毛毛,你这是给你叔讲话的吗?说谁太不懂事了?我今天倒要问问你,说谁太不懂事了?”顺溜倒盛气凌人的仰着脸,死盯着刘毛毛追问,说:“你今天不给我讲清楚,就他娘的别想施工。”
“叔啊——,你咋理解?我是在替你说话,批评亮亮,”刘毛毛已经是面红耳赤,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仍然强装笑脸的解释着:“你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消消气,我说话不当。”
整个在场的人员,都一脸的愤怒,藐视着顺溜,顺溜却不这样认为,你毁坏我土地,就是割我的肉一样难受,听说补偿,又不舍得不要,却抓住这句话不放,仍然说:“你枉当个村干部,说话一点水平都没有,要是我早滚蛋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爹今天吃了疯狗肉一样,”牛甜草扛了一下亮亮,轻声说:“我去吓吓他,他把刘支书整的太没面子了。”
亮亮也不知道咋办了,诧异的看着顺溜今天突然就这样了?就有点不像自己的爹了,点一下头,让牛甜草过去。
“你这球老头,你今天是耍啥威风?”牛甜草不依不饶,装着不认识他就是亮亮的爹,大声的直逼过去,喊着:“修道路涉及谁家的地,每年有补偿,你没听到,你到底要不要补偿?”
“不动着我的庄稼地我不要,”顺溜歪着头,瞪着眼,说:“把我的地毁了,我不要,我傻啊?”
“那你还在胡闹啥?你跟疯了一样。”
“我就是疯了,他刘毛毛说话太难听。”
“识相了你赶紧该干啥干啥去,你知道不知道这是重点项目?占用你的地,说白了补偿你是仁义,不补偿你是道义,你知不知道刘毛毛当选村支部书记开大会派出所为啥也在场?就是震慑你们这些故意捣乱分子。”牛甜草义正词严,继续说:“有这么多人作证,你这是寻隙滋事罪,派出所知道立马抓你。”
顺溜害怕了,惊恐的看看周围的人,降低了声音,说“我只是说他话不该那样说,就犯罪了?”歪着头就溜了,嘴里还嘟囔着:“我不信这也犯罪。”
刘毛毛的心里着实不好受,再说自己现在在外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寻找办事的不是领导,就是很有实力的老板,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一个无知的愣头青血淋淋的作践,要是传出去这脸面还咋挂得住?
刘毛毛是一个多星期,没有一点笑容,心里很不好受,总感觉自己的形象被别人踩在脚下践踏。不用说刘毛毛情绪低落,就是整个村委会的干部,几天都没有笑容,心里也都窝着股火。
亮亮更是在吭哧吭哧生闷气,气得连饭也不吃,牛甜草耐心的劝说才勉强吃几口。
六七天了,亮亮没有回一次家,他就闹不明白自家这个糟老头子,咋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家里没少得到毛毛的经济支持,自从跟着毛毛,家庭条件也渐渐好转过来,就这样忘恩负义?卸磨杀驴?
为了屁股大小一片土地,争得面红耳赤,几乎在拼命一样,脸面也不顾了,不是显得太没良知了,以后不再回去,就当没有这个家。
大槐树村,亮亮娘耐不住了,亮亮好多天没回来了,听说这事后,顿时大发雷霆,抬起脚狠狠地朝顺溜的屁股上踢,撵的顺溜满院子跑,最后被按住撕起耳朵,往村部去,去给刘毛毛和村干部们道歉。
顺溜想,自己咋会这样糊涂,一见土地就给毛毛翻脸,这不衬得自己太自私了,这两年不是毛毛领着亮亮钱上的帮助,还不是在穷窝窝里泡着?自己咋会这么犯浑,顺溜也后悔起来。
管他,人家撕着耳朵,疼也得把这个台阶给下了,要不以后还咋有脸见毛毛。
村干部们也都在会议室,秋叶就撕扯着顺溜,撂到屋子中间,亮亮看到脸色都变了,二话不说,扭头就出去了,恨得真不想再看你这糊涂蛋。
“叔一时犯浑,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顺溜耷拉着脑袋,在自我挖苦着,说:“你叔这辈子,穷怕了,总想着一大扎宽的地就能多种一行麦子,为此我成天和红斌为了那一点点的地界,闹得鸡犬不宁,我这个臭德性以后改,一定改,你千万不要和混蛋叔一般见识,我四门不出,说白了也就是个憨憨……。”
“不要那样自责了,还不都是一个‘穷’字给闹腾的,我原谅你。”刘毛毛的心里舒畅多了,听到顺溜这样嘲讽自己,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毕竟以前都是自己人,毛毛说:“没事了,不要太在意,回去吧,这里还要开会,有时间我带上酒肉回去咱爷俩好好促膝谈谈,喝个痛快。”
“那可不行,酒那东西,我根本适应不了,辣的两眼泪……。”
“哈哈哈……,”惹得满屋子的笑声。
“下来咱们商量一下,路基的问题,”刘毛毛环视了一下在座的村干部,接着说:“灰线已经撒好,这下一步就是发动群众修通路基,路基修好,铺水泥路才不至于出现压断路面,行坑等问题,路基有五处还需要炸药爆破,全部取消比较高的坡度,这样以防行车危险,也可以减轻乡亲们拉架子车的力气……。”
“我看在大槐树村那段如果采取爆破,离村庄太近,”满仓说着看了一下刘毛毛。
“找个在煤窑里当过爆破工的人,有爆破经验,应该还是可以,为了安全起见,上山砍些树梢,蒙在上面,”刘毛毛继续说:“我见过临乡人家修路,也是采取的树梢覆盖……。”
“那就这些吧,散会。”
“我就怕到时会出现啥差错,”走出来的路上,满仓和毛毛商量说:“爆破距离村庄近,事先得通知乡亲们躲起来,安全第一啊。”
“那是,必须确保群众的生命安全,包括牲畜,那是石岭,要是爆破飞起来的石子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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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何苦与人争
在大槐树村的西坡,乡亲们背着镢头、铁锨、提着钎子、扛着大锤,推着架子车,开着三轮车拉着爆破所用的材料,浩浩荡荡的来到修路工地。
刘毛毛吩咐满仓和亮亮,在大槐树村的各个路口设点,拒绝闲杂人员或者过路的在爆破时段闯入施工工地,村子里的老少躲进屋里,甚至院子里也不能去,以防爆破飞起碎石砸伤人。
“我说毛毛你是不是太过谨慎了,”满仓不以为然的说:“以前村子里建房处理宅基地不都是爆破,就没出现啥大事故,有点小题大做了。”
“满仓叔,这可不是开玩笑,小心谨慎是聪明的一半,”毛毛瞪了一眼满仓,很严肃的接着说:“这是高大爷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知道。”
“这次请来的爆破手,以前都在煤窑上干过,你尽管放心。”
“我看着他俩有点喷喷乎乎,说话管撂不管接,不牢靠,”毛毛还是再三吩咐满仓,说:“不管怎样还是提防着点为好,千万不能出现一点差错,要是出事,咱谁都付不起这责任。”
“你就是心太大,刘支书说的没错,”牛甜草看着满仓一直在狡辩,也凑上来劝告他,说:“真要是出点好歹,你哭都流不出泪了。”
“好了,好了,你那嘟噜蛋。”
这牛甜草和一个驻村干部韩副书记负责西边路口,亮亮和满仓负责东边路口,也就是大槐树村这边的路口,满仓和亮亮还要负责村子里乡亲们的安全,他俩都是大槐树村的人,满仓还兼职着组长,说话应该顶用。
为了道路尽快修通,各家各户分别分工分段,谁家分到石坡地段就配合爆破工,把炸下来的石渣子运到低洼处,分到纯土的路段就用镢头刨,铁锨铲,摊平为止。
分到石坡上的人家有红斌和顺溜两家,他们主要是配合爆破,握钎子,抡大锤,打炮眼吞炸药,然后大声的警告,点燃逃离危险区,等待爆炸后再去清理渣子。
这里距离大槐树村近,为了减少石渣子满天飞,落到村子里,他们用树梢覆盖在炮眼上方,随着一股巨大的浓烟腾空而起,就是震耳欲聋的巨响,把覆盖在炮眼上面的树梢子吹到天上,再落下来,然后哗啦啦落下许多石渣子,有的甚至拳头那样大,要是砸在人头上那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即便是砸在身体上也是非死即伤。
有时候能把树梢子吹的老远,红斌就再去把树梢子给拉回来,要是撂到乱石堆上,红斌就要吭哧吭哧的费老大劲扛回来,红斌为此非常恼火,他气愤的把爆破工给推搡在地上,自己掏出火柴点燃,他点燃就是不愿在上面覆盖树梢子,刘毛毛看到红斌的一举一动十分严肃的给他讲道理,红斌就是一根筋,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刘毛毛看着一次次的爆炸声,他始终是提心吊胆,惊恐惶恐的样子,第二天,村子里一切都很正常,施工也照样施工。
第三天,在点炮时,红斌不见刘毛毛在场,就急忙点燃,立即逃离现场,结果鸡蛋大小的一个碎石,落在红斌家的羊圈里,当场砸死一只羊,还是只领头的公羊。
留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喊着:“玉霞嫂子,你家的羊被石头砸到了,你快回去看看吧,还在羊圈里弹腾。”
玉霞就朝刘毛毛狠狠的瞪了一眼,火急火燎的向村子里跑去,红斌坐下吭哧着不愿意了。
玉霞就像掉了身上的肉一样,大哭大伤心,非要村干部把这只羊给赔出来不可。
“那能怨人家村干部?”顺溜搭腔说:“那明明就是你家红斌不盖树梢子,怨谁?”
看着那只又肥又大的公羊躺在地上瞪着眼,渐渐的不动弹了。
“昂……昂……,还死不明目,”玉霞伤悲的欲绝的大哭起来。
“好了,不争执了,村里把钱给你拿出来就是了。”刘毛毛皱着脸,一脸的无奈,说:“回去干活去。”
亮亮招呼旁边的人,找来一个架子车,大伙一起抬着扔进车子上。
“你干啥?你要干啥?”玉霞追着问亮亮。
“这只羊的钱,村委会不是赔你了吗?”亮亮绷着脸,斜一眼玉霞说:“钱也要,羊也要?”
玉霞不吭声了,毛毛笑着头也没回的走了。
第四天,留妹又跑上来喊着:“玉霞嫂子,那石头砸到你家房子上了,有碗口那样大一个洞,瓦都砸碎了。”
“哈哈哈……噗噗……,这下你家发大了,村部得给你家赔一座房子,”顺溜笑的坐在地上,说:“留妹,你去给毛毛说说把她家房子给拆了,重建。”
“留妹姑,就你的事多,就你的嘴快,全村都没有你的嘴快,”亮亮歪着脖子,厌烦的看一样留妹,说:“怪不得你找不下婆家。”
“去你大那蛋,砸着人家房子和我出嫁有毛关系?你这球孩子。”留妹橛子一样,直挺着腰板走了。
“注意安全……,”亮亮喊着:“有事到最后一起说,不要来回跑。”
“……。”留妹倔强的头也不回向村子里走去。
“放炮了……。”
乡亲们都慌忙的丢下手里的工具,弯着腰躲在一个石坎下。
“留妹真是,多危险,来回跑啥跑?”顺溜说。
“我让她告诉我的,与你啥关系?”玉霞怒气哼哼的瞥一眼顺溜。
“要是出啥好歹谁负责?”
“我负责,咋了,我负责。”玉霞不依不饶的对付着顺溜。
“不好了……,留妹被石头砸着头了……。”满仓大声喊着。
乡亲们蜂拥的向村子边跑去,留妹躺在地上,头边一大滩的血迹眼睛一眨一眨看看这个人,再看看那个人,好像自己真的不能动弹了。
“石头落在俺家柴火棚上……,”留妹歪头一看地上一大滩血,还没等话说完,昏过去了。
“快,叫三轮车过来,拉医院去,快,快……。”
刘毛毛看到满仓十分的气愤,问:“你是怎样照看路口?”
“……。”满仓看一眼刘毛毛,低着头不吭声了,无言以对。
刘毛毛、满仓一齐翻身爬上三轮车,离开了。
“暂时停止爆破,其他照常修路……。”刘毛毛对着牛甜草大声的吩咐着。
爆破工一听说砸住人,工钱也不要了,趁人不注意也溜之大吉了,因为,他们在村部立的有军令状。
“这下不喷大话了,说爆破技术咋好,咋好,放的炮,一炮也不符合标准,”红斌绷着脸,看看这人的脸,又看看那个人的脸,说:“那煤窑里的炮工能和这陆地上比较,煤窑里有电,用电打雷管,咱这是用火线点燃,煤窑里是想咋爆破咋爆破,咱这能和他们比,这不是打渣子吗?”
大伙你一句,他一句的说开了。
“要是这样放炮咱自己也会,就是不安全,好的爆破技术只是起股烟,咕嘟一下,一点石渣子也没有。”
“那种爆破工一天的工钱就上百块,谁能请的起?”
“这下好了,留妹出事故了,还不知道人咋样?”
“真要是留妹有个好歹,爆破工就跑不掉。”
“干活,开始干活……,”牛甜草一脸严肃的顺着路走着,喊着:“大伙开始干活,这些都不是你们管的事,把路早点修好,早点安生。”
大伙就抡起镢头,拱起铁锨,握着架子车把,开始干起活来。
“斗鸡眼”听说留妹出事故,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和田寡妇打声招呼,说:“我去屙一泡……,”就一溜烟似的跑掉了,去乡政府汇报了……。
刘毛毛他们在乡卫生院刚把留妹安排停当输上液,梁乡长急匆匆的跑过来。
“梁支书咋回事?人咋样?”梁乡长急忙走到病床前,又问一声,说:“严重不严重?”
“没事的梁乡长,头皮破了,石头是顺着额头边沿擦下来的,很危险,要是再有三公分,她今天就抬不到这里了。”医生说着取下听诊器,握在手里,接着说:“没大碍,先输液消消炎症,明天再换一下包扎就可以出院了。”
留妹吓得还没醒过来,还呼噜呼噜的打起鼾声,睡着挺舒服。
“哎……,吓我一跳,”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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